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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自己既定的使命,没有人能真正地体会到另外的一个人的痛苦和惆怅,即便是面对面地站着,也没有人,能一直地看到对方的心底去。就如现在,他们站在那里,负担着警卫的工作,可是,他们只能保护得陶心然的人身的安全,可是,对于他们的年轻的王妃的愁肠百转,却是无计可施。
夜风吹过帐蓬,带来沉闷的响声。所有的人的衣袂,都在这风里翻飞起来,远远地望去,就仿佛是一面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一般,只是,没有人知道,这旗帜的底下,究竟是代表了什么意思……
陶心然一步一步地朝着帐蓬之内走去。却看到帐蓬之内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灭掉了。从挂着气死风灯的帐蓬之外乍一进入漆黑一团的帐蓬之中,陶心然不自觉地呼唤了一声:“珠玲花,怎么不点灯呢?你看看,这帐蓬里,如此的黑……”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陶心然就变得特别地怕黑。仿佛只要是在夜里,她的思绪就能飞出更远,无数的陌生的,不属于她的记忆,就会潮水般地涌来,直到将她的人,击倒在这里看不到对岸的黑夜里——有更多的时候,她的记忆里,仿佛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风在吹,巨大的漩涡所产生的吸力,在狞笑盘旋,仿佛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要以将她吞噬。而每到了这时,她就分外地小心着,不敢让这黑洞,将自己的所有,全部地陷入进去……
可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陶心然才发现,珠玲花早已随着铁里木走了。而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办法可以看到那个一说就笑的年轻的侍女。
珠玲花的娇憨可爱的面容一闪而过,仿佛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属于草原少女的娇憨和淘气。可是,陶心然却知道,那个如此可爱的草原女子,从此以后,就仿佛她此前经过的无数的风景一般,过过了,就是过去了,无论她再如何的想念,都终是无法挽留。
就仿佛是草原的边缘吹起的尘沙,就仿佛是三月绿意里的那一束最娇艳我映山红一般。风息了,花谢了,就只能永远地活在自己的记忆里……
可是,自己何时开始,如此地依赖和惯于使唤那个热情爽朗的年轻侍女了呢?
微微地摇了摇头,再想起自己的如此可笑的习惯,陶心然不禁哑然失笑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是如此地依赖起身边的侍女来了?要知道,以前的小柳那个迷糊丫头还在身边的时候,这许多事情,可都是她亲自动手的啊……
念头转到这里,竟然戛然而止。确切地说,最近的这两天,她的心里,就经常会跳出一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记忆出来。
如果说,朱英武'诸葛英武'是自己的徒弟,那么,这个小柳,又是谁呢?为什么感觉会如此的熟稔,可是,却要在她想要认真地想起时,却最终一无所获呢?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她的记忆里,仿佛是隔了一层纱,一层云烟一般,任她怎样努力地想要拨开那一层迷雾。可是,更多的迷雾全部都涌了上来,她苦苦的追溯,到了最后,都只能在那漫天的迷雾之间戛然而止。
知道已经消失的记忆,没有那么轻易再一次回来,就和以往的无数次一般,殚精竭虑的追溯,也只变得无能为力。所以,这一次的陶心然,在苦思之后,仍然不得而知之时,就毅然地放弃了更加深一层的追溯。要知道,永远地想那些虚无缥缈的前尘往事,在陶心然的心里,还不如看一下眼前的打算比较重要……
再一次地微微地摇了摇头,陶心然按照平日的记忆,来到摆放蜡烛的地方,然后准备点燃烛火。
可是,在无边的黑暗里,有什么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正向她涌来。她蓦地一惊,刚刚想要挥手反击。可是,有一个低低的声音,在她准备动手之时,却准确地按上了她的手腕,然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响起:“师傅,别动……”
师傅,别动……
那个声音,低而且冷。微微地低沉的嗓音里,带了些沙哑的惊喜,还有说不出的百感交集。那个声音,并不是她最近所听到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他不是朱英武的那带着标志性的微凉的适中的,不论何时听来,都会感觉到令人温暖心底的、充满关切的声音。那是一个低沉的,冰冷的,压抑的,却因为激动而带着某一种说不出的颤抖的声音——那是在遇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又或者是说在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之后,才会有的,极力压抑着的,内心的波动。
而那个声音,熟悉里带着陌生,陌生里,又有一种近乎亲切的熟悉——准确地说,那个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彼岸,穿无限云天而来,那是一个深藏匿在午夜梦回的,是一个一直的在她的灵魂深处的,却被什么尘封住的声音。
那个声音,遥远而又熟悉,近切而又悲哀。
273——他回来了,她却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关
然后,陶心然就彻底地呆住了。
那样的,几个简单的字眼,就仿佛是空谷的回音一般,在她耳边,自从响起一次之后,就开始无限量地回响再放大,放大再回响——那是……小唐的声音?
一种和直觉无关的意识,再一次地狂风席卷般地狂飙而来,只用一个瞬间的功夫,就占据了陶心然的心头。那样的巨大的冲击,使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张了线嘴,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陶心然的手,就僵在那里,仿佛是被什么定格了一般,再也不能移动半分。而那只按在她的手上的、冰凉的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也僵在那里,肌肤相接之下,将两个人的手上的温度中和,变成一种接近的存在。可是,没有人动一下,这一刻的握手,在这无声无息的黑暗里,仿佛是时空和尘烟的凝定,这一个瞬间,仿佛已经违睽千年。
陶心然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生怕只要她用力地呼吸一下,那只按在她的手背上的手,就仿佛是这穿指而过的风一般,转瞬就会消失……
可是,小唐,兜转了这么久,你可真的会重新的消失?
用力地吸了口气,然后,再吸了口气。陶心然的心中,仿佛有什么正在来回地冲撞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竟然将她的心,都撞击得生疼,生疼……
小唐,是小唐。
按在她手背上的手,依旧是微微地凉,淡淡的冷——要知道,小唐的身体一直地不好,所以,他的身上的体温,也是一直地比其他人都要低。即便是自己,每一次一触到他的手,都忍不住怪他没有好好地多穿几件衣服……
小唐……
头脑里,一下子涌进了许多熟悉而又陌生的,仿佛是不属于她的记忆。陶心然只觉得有什么正在脑海里奋力地冲撞着,几乎要冲出她的心头。于是,她甩了甩头,试探性地唤了句:“小唐……”
“嗯?”黑暗的另一侧,小唐轻轻地应了一声。就和以往的无数次一般,只是淡淡地一个“嗯”字——他们已经是那样的熟悉,熟悉到只要一个眼神,都可以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是,而今的两人,隔着这朦胧的黑暗,是不是,两人可都还是以前的那个样子?
陶心然忽然说不出话来。要知道,这是小唐,是小唐回来了。可是,她却已经忘记了所有的和他有关的事情——
不说再说话,不敢再去证实什么。陶心然这下子,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了——忘记,又能是多么大的一种心劫?大到站在那个人的面前,明明知道那个人曾经是自己最熟悉的人,可是,却偏偏无法再说出只言片语……
“师傅……”小唐的声音,带了浓浓的鼻音,听在陶心然的耳里,有些模糊,而她,丝毫也不敢动,深恐现在的两人,就在梦里,而她只在轻轻地一动,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以前……
“师傅,小唐来接您了……”小唐的声音,带着微微地颤抖。那样的经历了无数的生死,经历了说不出的心劫的他,再一次地,重新站到陶心然的身边,忽然之间,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随着烛光的跳动闪耀,隐隐约约在照亮整个帐蓬里的时候,陶心然就在一个抬首之间,看到了那个天人一般的男子。
那是小唐,那是她的徒弟。在小唐唤她第一句“师傅”的时候,她就知道,那是小唐回来了……
可是,小唐是谁?所有的记忆,又在哪里?陶心然翻遍了所有的记忆,都只觉得脑海里都是极夜的黑一般,漆黑一团,没有任何的轮廓,又或者是印象——
她把她的小唐弄丢了,不知道丢在了哪一个角落里……
微微地低下头去,不敢看那个虽然苍白瘦弱,可是却依旧天人般的少年,陶心然的心里,难过极了——对不起,小唐,我不是故意要丢掉你的。若是这遗失也有一个过程,那么,必定是谁改写了什么,然后,拿走了我心里的你。
心里的想法,被无情地印证了。唐方敛了敛眸子,竭尽全力地不让自己心里的失望还有痛楚蔓延开来。他上前,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抚在陶心然的手上,然后,轻轻地笑了笑:“那么,师傅,你可愿意和小唐一起回去么?”
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么?
心里忽然充满了柔软的悲伤,唐方静静地望着陶心然,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她的茫然不知所措的歉疚里被生生地揉碎——师傅觉得欠了他。
可是,她又欠了他什么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对他关爱有加,两个人没有在一起的时候,她对他念念不忘,即便是现在,她的以前的记忆,都变成了一片空白,可是,乍一看到他,却没有流露出一分懵懂的,甚至是排斥的情绪。
于是,唐方知道,陶心然的心里,一定是还有她的。只不过,她将他藏在了某一个角落,暂时到不到了而已……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唐方用几乎是颤抖的声音,轻轻地重复着:“师傅,你可愿意,随着小唐离开这里……”
唐方定定地望着陶心然,望着她的依旧花瓣似的薄唇,生怕她在一个开阖之间,会说出令自己绝望的答案出来。
他的此后半生,都将为这个女子而活,可是,若这个女子拒绝了他,那么,他又要何以为继?
于是,哀求般的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唐方仿佛在用全身的力气支撑着仿佛想要找回那个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答案。
陶心然犹豫不决。
她听端木阳说过,她是端木阳的王妃,可是,而今若不负责任地跟着小唐走了,那么,端木阳那里,又要如何的交待呢?
可是,若是拒绝,唐方会怎样想?他是否会伤心得无以复加呢?
忽然之间,觉得没有办法说出那个答案,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都那样的难以出口。不是关于一生的承诺,可是,此时在陶心然的心里,这个承诺,却要比承诺一生一世,更加的艰难。
此左,彼右,你要她放下哪一个,又要成全哪一个呢?
就连陶心然自己,忽然都没有办法回答自己。
“小唐,对不起,我想,我不能和你走……”
小唐的放在陶心然的手上的手,忽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然而,也只是一下,便恢复了平静。脸上的表情,过于的平静,眸子里的光,过于的哀伤,唐方静静地抑制着心底就要碎裂的痛楚。浅浅地勾了勾唇,微微地笑了笑:“呵……”
后面的话,终究没有说下去。有一种致命的,晕眩的感觉,使唐方的整个人,就在云端,就在迷雾之中——心口,窒息一般地痛,仿佛被一座大山重重地压着,连气都喘不过来。
甚至感觉不到痛了。
只有麻木,只有茫然,只有一种说不出的,仿佛是涅槃轮回般的失落……
师傅已经不要他了,师傅已经不要他了……
他的人还在这里,可是,师傅却已经记他不起——
他深爱的师傅,正在别人的身边,拒绝着他伸出的手。
师傅,已经不要他这个徒弟了……
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多么的不合时宜。可是,陶心然更知道,此时的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选择。
眼里,盛满歉意,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她慢慢地抬起眸子,陶心然的脸上,有那么一丝的为难。她望着小唐,想要说什么。然而,触手之下,她的漫散的眸光闪过,正看到了小唐正一寸一寸地抽回去的手。
明烛之下,那只手还泛着说不出的幽幽的冷光,正从陶心然的手上收回,一寸一寸地回到自己的袖中去……
陶心然的眸光凝住了。忽然之间,她竟然难以置信地低呼起来:“小唐……你的手……”
记忆里,小唐的手,修长而且白皙。那样的指节分明的五官,那样的圆润得琉璃的色泽,在阳光的照耀下,通常仿佛闪着美玉一般的光华。
小唐的手,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这好象是她的记忆里曾经说过的话。
可是,眼前的这一双手呢?
眼前的这一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