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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则就这么多了个打听外界消息的途径,也很好。当然,琐碎的事情无所谓,真打听到了要紧事,她还是会跟皇帝商量的。
不仅因为他在意,也因为她知道自己对这些弯弯绕不在行。
于是听白嬷嬷这么夸她,雪梨挺满足,笑笑,又说:“那丽妃娘娘这出呢?您觉得跟咱有关系没有?咱要当心不?”
“我觉得吧……”白嬷嬷想了想,“您若担心陈大人会帮她什么,那没必要。陈大人是明白人,之前丽妃娘娘不上不下的时候他都没趟过浑水,这会儿不可能凑上去跟您作对。但是呢,多点当心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南巡之前别出什么事吧,陛下正烦心着呢,咱别给他添乱。”
听了白嬷嬷这个话,雪梨心里有数了!
其实真要她“多当心”,具体也没什么,丽妃到底在后宫,俩人碰不上面,陷害什么的事就基本不会发生。
雪梨顶多也就是在吃的、喝的、熏香这些问题上格外注意些,入口的东西最容易出岔子,她不止要注意自己的,还要小心阿杳的。
这个对她正好不难,熏香她怕出问题可以不点,吃的嘛,她可以自己做啊!
。
转眼已近六月,紫宸殿里,谢昭明显感觉到雪梨最近不怎么黏他了。
基本是他不叫她来,她就不来,他说要看阿杳的时候也多是奶娘带着阿杳过来,她不露面。
谢昭想想,知道她大概是不想给他添麻烦——他最近是挺需要周围安静让他可以静心料理这些事的,但猛地惊觉这个,他又对她有点心疼。
那个呆梨子分明是想跟他待着的。晚上他若叫她过来,她能一整夜都缩在他怀里不翻身,若他翻身她还下意识里伸手反搂他。
白天她这么忍着不来找他,估计也挺辛苦,他该多去看看她的,不论正事有多忙。
是以他找了个心情不那么差的时候,奔着小院就去了。
五月下旬了嘛,天气明显热得厉害,若不是在准备着去南巡,这会儿该去避暑的。
最近雪梨在跟各种解暑又开胃的汤较劲。
什么杨梅汤、乌梅汤、酸梅汤、绿豆汤都做过了,阿杳最爱杨梅的,她就变着法地把这个做得更好喝。阿杳喝爽快了自然会好好吃东西,早先看着都有点饿瘦了……雪梨心疼坏了!
谢昭到的时候阿杳就正高高兴兴地喝这杨梅汤呢,一边喝一边在榻上蹦,雪梨在榻边等着,她蹦得嘴里没味道了就凑过去喝一口,然后再接着蹦。
谢昭一哂,也不吭声,径直走到雪梨身后把人一搂,手上握着她持勺的手就舀了一口杨梅汤送到自己嘴里。
雪梨扭过头:“……”
阿杳傻眼看看进屋就跟他抢杨梅汤的父皇,愣了一瞬才蹦过去要抱:“父皇!”
谢昭抱着她坐下,边啧嘴边问雪梨:“什么做的?这么红还这么甜。”
“杨梅。”雪梨一笑,“阿杳爱喝甜些的,厨房有没加这么多糖的,我去呈给你。”
她说完就跑去厨房了,从偏酸的那一锅里呈了一碗,多加了冰。
她自己试过这个吃法,碎冰茬在碗里浸满,每一个晶莹的小片都被浸成漂亮的紫红色,直接吃冰就好,凉爽可口,味道酸甜。
但给阿杳不敢这么吃。阿杳太小啦,这么吃怕会肚子痛。
于是她一端过去,阿杳就不干了,伸着小手非要吃。弄得雪梨还没把碗递到皇帝手里就赶紧收了回去,冲着阿杳板脸:“别闹!你吃了会肚子痛,一会儿娘喂你吃你的,乖!”
阿杳眼圈一红,不高兴,又可怜兮兮地看皇帝,叫得那个甜:“父皇~~”
结果父皇也不向着她,把她往旁边一放,拍拍额头:“听你娘的话,这个是父皇的。”
阿杳没辙,坐在旁边泪眼婆娑地看父皇吃那碗晶莹剔透的杨梅冰,再看看娘喂过来的完全就是水状的杨梅汤,突然怎么看都觉得不好吃了!
最后这个杨梅冰谢昭吃了小半碗,雪梨看看,终于拗不过阿杳的这个楚楚可怜的小模样,舀了一小勺喂给她,叮嘱她说“含化了再咽”。
阿杳这才又高兴了,谢昭再哄她两句她就听话地跟着奶娘出去玩了。屋里只剩了谢昭和雪梨两个,他笑看看她:“阿杳爱吃甜的,你自己也爱吃甜的,这个偏酸的原是给谁做的?”
“……”雪梨面颊微红,反应倒是很快,“给子娴做的!”
“嗤,苏子娴天天在御膳房当值,想喝什么在那边自己就做了,用得着你给她备?”谢昭没留面子地一语戳穿,果然,她刚缓过来的面色就又接着红下去了,站在他面前低着头做不出反应。
谢昭拉她坐到身边,抬手一刮她鼻子:“给我做了东西还不给我送来,我自己不来就不打算让我喝了是不是?”
“我这不是看你忙,不想给你添乱嘛……”雪梨脸红得别过头不敢看他。明明都同榻而眠过不知道多少回了,但她还是觉得这种小心思被看穿的时候特别、特别不好意思!
谢昭就在旁边笑,就势在她身边躺下,腿垂在榻边显得十分闲散。
他手指轻刮着她的后背:“这么乖。南巡的时候必带你四处玩玩,南边好地方可不少。”
雪梨被他刮得后脊微痒,一个激灵之后衔笑转过身来,趴到他面前,双眼发亮:“都说了快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走?”
“快了,六月中旬吧。”谢昭道。
……那还要大半个月啊!
雪梨的表情难免有点垮,往他臂弯里一趴,谢昭拍拍她笑问:“怎么了?急着去玩?”
“那倒不是……”雪梨撇撇嘴,在他怀里叹了口气,“这不是丽妃娘娘被太后留下了吗?我心里总有点不安生,近来都不敢随便吃东西了,菜都是自己做。所以就想赶紧避出去,不然好累啊……”
长进挺快,都会防患于未然了!
谢昭睇着她挑眉一笑,笑容敛去,又给她出主意:“不然这些天你先住到紫宸殿来吧,用膳也都在殿里,不就不怕了?”
“才不要呢。”雪梨嗔怪地瞪他一眼撑起身往外去了。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却禁不住叹了口气。
从芝麻打听到的话来说,丽妃近来没少跟各处走动,那她在宫里这么扎眼,丽妃八成是已经知道,只是一时还没有做什么而已。也许是那两年在行宫的经历让她怕了,也许是陈冀江暂时稳住了她。
但、但是就丽妃那个性子……她早晚还是会动的吧!
雪梨不想这会儿给谢昭添乱,可她也不知道丽妃能不能配合她不给谢昭添乱。
默默想了一会儿,雪梨又折回屋里了。她在榻边跪坐下来,执起谢昭的手抵在下颌下:“陛下,我求您个事。”
谢昭颔首:“说。”
雪梨抿抿唇,斟酌着、思量着、断断续续地说了。
谢昭睇着她有点意外,复一声笑:“真是本事见长,哪来的点子?”
“举一反三!陛下您教的!”雪梨爬回榻上,两手的食指轮流在他胸口上戳着,“行不行?这主意好不好?我琢磨了好久呢!”
嗤,这话说的,听着好像在意的都不是办法到底好不好了,而是等着他夸她!
谢昭这么想着,蓦地喷笑,一点都不客气地在她额上重重弹了个响指:“行,你不嫌累就行,这有什么的,你敢死为夫就敢埋!”
雪梨:“……”
她就势翻着白眼往谢昭身上一倒,想吐吐白沫又觉得“死相不好”,便只吐了舌头,问他说;“只是埋吗?能混到个厚葬不能?”
第119章 晕船()
谢昭回紫宸殿的路上都还忍不住会笑一声。
他一边觉得她那法子委实小题大做了点,一边又觉得该同意她那么做,之后只跟自己说:罢了,也挺好的,好歹这呆梨子在长进。
雪梨出的主意,是让他帮她给哪位太妃牵个线,让她偶尔去问个安什么的,也算是在后宫添了个助力——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助力,多少可以让丽妃再多些顾忌,好过她现在在后宫什么熟人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说这招是“举一反三”、是他教的,雪梨说起来的时候挺理直气壮:“狐假虎威嘛,陛下当初让卫大人去宫正司救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卫忱说他是她的干哥哥。
谢昭回想着就失笑。好吧,虽然这法子搁在现在这情状下在他看来并不那么聪明合适,但也确实算是个法子。宫中朝中的关系盘根错节,能多些人脉起码不是个坏事,而这样位高一阶的人脉也的确能起到些撑腰和慑人的效果。
雪梨大抵也没着想用这招就能永远把丽妃震住,只是想暂时用这个缓缓风头,那就随她的意好了。
但其实,这个呆梨子的担心压根就是多余的。
谢昭十分清楚丽妃根本没本事把手伸到御前来害她。丽妃办事没脑子,直接冲过来指着她骂倒是没准,可她担心的是下毒什么的……
御前上下这一干人可不是摆设。
这雪梨,是怎么在他身边还活成了只惊弓之鸟的?
谢昭思量着这个就不得不答应她这番“未雨绸缪”——她现在太紧张了,那他跟她解释这些就没用,只能按她说的做,按照她的思路去安排这些对策,才能让她安心。
好在时日不长,再过一阵子就南巡去了,她这些日子想费这个周章天天给太妃问安去也随她,能过得舒心些就好。
于是当天晚上,这条线就牵上了。
对外说的意思,是成太妃想见见雪梨。
成太妃是五王谢明的母亲,先帝离世时位至昭仪,谢昭尊她做了太妃。谢昭和谢明的关系还算亲近,偶尔也一起饮个酒骑个马什么的。成太妃自然不会刁难他喜欢的人,一听说劳她帮这忙,立刻满口答应。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雪梨就开始坚持往成太妃宫里跑了!
从解暑的饮品到各样点心,她去的时候总会做上三两样带着。成太妃对这些挺喜欢,客套之余还会嘱咐身边的宫女跟她学两手,雪梨见状稍安了心——毕竟自己这主意还是挺给成太妃添麻烦的。
不过相较于那些个点心,成太妃其实更喜欢阿杳来着。阿杳也肯跟她亲,一见她就声音甜甜地叫“奶奶”,弄得成太妃抱着她都不想放下,末了还得雪梨劝着,生怕累着太妃。
如此过了有七八天。这日雪梨又带着阿杳在成太妃宫里闷了一整日,连带阿杳念唐诗的活都被太妃抢了,她没事可做,硬生生抄了一天的经来解闷。
晚上刚一回小院,进了屋,杏仁就把门关上了:“娘子……”
雪梨回过头,随她同去的豆沙神色也一紧,问她:“怎么了?”
“今天……”杏仁吁了口气,“今天宜兰宫那边来过人。”
雪梨眉头一蹙,问她来时说了什么,杏仁又道:“是丽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叫花叶,说是……说是丽妃娘娘想请娘子过去坐坐,我跟她说娘子去拜见成太妃了,她便走了。”
还真让她避了个麻烦!
雪梨气息微松,定了定神,告诉她说:“我之后还会每天都去成太妃那里的。丽妃娘娘那边再来人问,你就还照今天这么说,若有找麻烦的意思,你就告诉她们是成太妃传我去,我总不能抗太妃的旨。”
“诺。”杏仁屈膝一福,倒也不见太多的紧张,便退出去了。
雪梨带阿杳去洗了澡,阿杳在浴盆里想玩水她便由她泡着,一边扶着她,一边想近来的心绪。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好像就是一根心弦绷得特别紧,让她一面觉得没必要,一面又分外小心谨慎地在设防。
唉,好烦。
她叹了口气,心底有点悲春伤秋的感觉,觉得近来活得特别累。尤其是当中回家了一趟,从无忧无虑一下转回什么都要担心一把的状态,她到现在都没能完全缓过来。
丽妃这事吧……
雪梨拨弄着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阿杳泼着玩。
清晰的心思告诉她现下这是紧张得太过头了,其实丽妃并不能做到背地里就把她收拾了,顶多就是像今天这样叫她去,而她就算去了,丽妃也未必就敢干什么——那不是明着在陛下跟前惹事么?
想明白这个,她其实该是很有底气,可她就是想躲。
或许只是因为觉得烦或者没必要,她不想见后宫的任何人、不想跟她们有一点交集。是以那天跟皇帝提起这个见太妃的要求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是想“防患于未然”还是仅仅想当一回缩头乌龟了。
好烦好烦!一脑门子浆糊!其实明明没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近来都特别压抑!
雪梨悲戚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