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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说前头半句时,青英几乎就要打消了说话的念头,不想她又说了后头一句。
五娘子的事可不正如闲话一般么?自己要跟沈夫人商议,大可以借“说闲话”的由头,探个清楚明白。
沈青英思定,笑着对沈夫人道:
“论理不该青英来说,只是外头传得厉害,连青英这般不爱听闲话的人都听说了,这才当个要紧事,想来跟母亲说说。”
沈夫人喜她聪明伶俐,面上也是一脸笑意,柔声道:
“你听了什么,这屋里只有咱们娘两个,但说无妨。”
青英闻言略有些为难,半晌才磨蹭道:
“按说这话儿臣听了就该算了,断不该用这事来搅扰母亲,只是如今正是年下,事情本就繁多,偏临水那边说要立东宫世子,怕过了年要张罗朝贡的事,母亲这里更没心思照管。万一闲话是真,惹出祸事来,可不是青英之罪么?”
听了这话,沈夫人心下愈发明镜一般。
青英旁的不说,偏把周纪要入临水的事说了,可见她果然不是来说闲话的。
而沈青英遮遮掩掩,一改平日与她的亲密之状,只怕今日这事与她二人的夫君有什么关联,她身为周家媳妇,不好说这些话。想到沈青英方才直言不怪周绎,沈夫人便猜是与周道昭相关。
沈夫人也不打断青英,只微微笑着看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沈青英自然会意,不消沈夫人说些什么,她自己便又继续说着“闲话”。
她言语、神色看似小心翼翼,倒真像是议论闲话一般,其实内里如何关切,如何着急,二人均心知肚明。
沈青英讪讪一笑,又道:
“午后儿臣见雪好,便出去看了一会儿,踩在雪地里也是有趣。后忽然觉得眼花,便要婢女扶着,急忙躲在假山阴影里头,寻思着待缓过劲儿来再往自己屋里走。
“不想山那头有人经过,嘴里说了些闲话,儿臣听了心慌,待人走了之后问跟着的婢女,哪知她也早听过这些混账话了。青英情急,生怕事情传出去闹出祸来,虽觉得是无稽之谈,却还是心中不安,这才特意来寻母亲。
“也不知假山那头是哪里服侍的婢女,总有两三个人,一行走,一行议论着,说五娘子怀疑有人害了她腹中之子,怕以后连她也要一并害了,不敢呆在王宫里头,直嚷着要出家,如今已经开始吃斋念佛,以求积福积德、保全自身呢!
“这话一听就是糊涂话,但青英还是不敢怠慢,想着初二回沈家的事也要问过母亲,正好走这一遭。”
沈青英说完,便小心地看着沈夫人。
沈羽心下狐疑,寻思了半晌,恍然大悟道:
“外头可是说我悍妒,害了她腹中之子么?”
沈青英闻言忙起身站在沈夫人身旁,微笑着柔声劝道:
“那些糊涂人,说什么的都有,不瞒母亲,还有人说是父亲瞧不上商贾之女,嘱咐医官给五娘子落胎的呢。依青英看,母亲千万因他们动气,如今先问了五娘子是正经。”
沈夫人不禁苦笑。
那五娘子可不就是铁了心要出家么?
若她不顾惜四娘子、五娘子两个,早把事情往周道昭面前一送,如今也不至于头疼。只因为一时发了慈悲,可怜了她们两个,竟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现下连自己都给饶进去了。(。)
第二六七回 哀心死()
沈夫人心中苦涩,然而她毕竟是经过事的人,略想了一想,也算是拿了个主意。
只是这主意是否管用,沈夫人现在没有把握,总要试过了才能知道。
待青英走后,沈夫人亲自去看了五娘子,把屋里服侍的都清了出去。
“我知道你执意出家乃是伤了心的,我也觉得你可怜,只是送你出去却是不能。”沈夫人开门见山道,“且不说外头是否安全,便是周家的名声也要被牵累,因此竟不能放你的。”
五娘子听了有些灰心,她才要开口,忽然又闭上了。
大不了还有一死,如今和他们争辩有什么用?五娘子如此想着,竟真有些出家的架势,教人看出她的诚心来。
沈夫人摇了摇头。
她原盼着直截了当谈起,五娘子走投无路,会猛然回头,放弃落发的念头,哪想到五娘子的心那般坚定。
沈夫人话锋一转,又道:
“但见你心意已决,周家也不便强求于你,只求你为了娘家、为了自己,也为了周家不被人议论,委屈一下,就跟如今这般在家中修行罢了。你要起法号、要清净,都容易得很,只是出去却不行。”
沈夫人说完便定定看着五娘子。
这边是讨价还价的本事,又说“绝处逢生”“柳暗花明”,也是这个道理了。
若直接说让五娘子在家修行,恐怕她开口便要拒绝,故沈夫人先把她的路堵死,再给这么一丝丝希望,五娘子但凡识趣,总会抓住不放的。
沈夫人甚至毫不避讳,提醒五娘子要顾及娘家,也是破釜沉舟之法。
果然便如她所愿,五娘子犹豫了片刻,提了一些要求,多半是自己从此与周家无瓜葛,暗地里写封文书、准她修行之类,倒也不让人为难。
“从此,我便与俗世再无瓜葛,究竟要怎么跟旁人说,还请夫人定夺,我是不会说一个字的。”五娘子淡淡道,“若国主日后夙愿达成,也请准我出去修行,只说我愿为苍生百姓祈福,代国主侍奉佛前便是。”
沈夫人见状,情知五娘子已经心死,一方面庆幸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另一方面也不禁感慨万千。若非五娘子自己先死了心,懒怠闹腾,自己那两句话未必管用。
而四娘子横了心,五娘子心死,都是无子嗣牵挂的人,尤其四娘子,吴家根基深厚,她连娘家都不用担忧,最是恣意不过。反观自己,沈夫人不禁觉得乏累,若不是还有几个孩子要她看顾,她怕也跟五娘子一般了。
从五娘子房里出来,沈夫人强撑了六七天,先教训了四娘子,告诉她此事如何解决、对外要如何解释,告诫她若想活着从此便要慎言。接着,沈夫人把事情大致跟周道昭说了,连四娘子曾去搅和也没隐瞒,只是没说四娘子心中怀恨报复,单说她口无遮拦,存心看热闹。
沈夫人更瞒下五娘子痛恨周道昭不提,随口扯了个谎:
“五娘子那里整夜做噩梦,心魔难除,又被四娘子唬吓一番,非要诵经礼佛才能安稳,因此生了皈依的念头。
“我见她心志坚决,竟是怎么劝也不管用的,便跟她说要顾及周家颜面,不能送她出去,她起先并不乐意,但也懒怠和我争辩。我见状当真有些慌了,若不是诚信皈依,也不会是那般模样。
“我因急生智,提出在家中做个居士,她倒也颇为顺从,当即答应下来,只是提了些条件。”
沈夫人说着,把五娘子那些条件说了,连日后若魏国得了天下她要出去修行,再不在家中也说了。
她知道周道昭未必能被轻易糊弄过去,可即便他查了出来,自己也有话应付,能遮掩过去。
周道昭果然顾忌吴家,心中虽对四娘子有怀疑,倒也先隐忍下来。且五娘子还好好地在府里,屈家还能为他所用,周道昭便不多说什么,由着沈夫人如此这般地打点了。
沈夫人见他连一句质疑也没有,竟蓦地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死了一半似的,不知为何也偏了一些。
就这么忙了几日,沈夫人立即病倒了。
青英整日在这里侍奉,一如往常温和平静。
傅天瑜起先也连日在这边,呆了两日后,沈夫人便开口遣她回去:
“你屋里有孩子要照料,事情原本多些,不比青英清闲。世子那里应酬又多,你那里人也多,还是回去照应罢,这样我也安稳些。我这里人够多了,你早晚来看看我,便是你的孝心了。”
傅天瑜也不坚持,对沈夫人告了罪,之后便当真不常在这边,每日只有一两个时辰会过来。
二娘子、三娘子原要在这里侍奉,也被沈夫人打发了,说有青英便好。二人略一合计,决定每日分开过来,同傅天瑜一般,各待上一两个时辰在这边。
四娘子自然不敢落后,每日也凑过来,多半却是和另外三人重了时候。
沈夫人虽觉得人多厌烦,但她们也是为了规矩,她倒不好赶出去,便由着众人去了。
因此,说的是只留青英在此服侍,每日里人竟不间断,且每人过来都说青英辛劳,抢着把照料的事做了,到最后青英竟成了那个应景儿的。
无人时,姑侄二人不禁相视苦笑。
沈夫人笑毕,定定看着青英,道:
“傅天瑜孩子那般大了,你却没个动静,心里可着急么?怕人议论么?”
沈青英淡淡一笑,道:
“回母亲的话,青英并不着急,也不怕人议论。日子过得如何,还是各人心里清楚。况且如今形势不稳,也不好有孩子。”
沈夫人心中一动,故意问道:
“如今形势如何不稳?便是不稳,与你要不要孩子什么想干?”
沈青英刚要说话,猛地想起沈夫人还在病中,又想着沈羽为何生病,竟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还不是青英自己无能。”沈青英说着苦笑,“夫君待青英虽好,毕竟还没上心,总要再等下去才行。若操之过急,恐欲速而不达。”
沈夫人淡淡看了她半晌,只不说话,忽然叹了口气,躺在那里闭目养神起来。
沈青英心中不免轻叹,终还是没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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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有急事,没能更新,这两天加更补上。抱歉!(。)
第二六八回 勤探问()
沈夫人与青英彼此心中明白,只是许多事关系太大,即便有千言万语也不能出口。
之后的日子里,五娘子正日吃斋念佛,四娘子解了禁足后也稍微收敛,沈夫人夫人见家中安定,便只留心年节下的琐事与周纪那边的情况,旁的事倒不太放心上。
因是年下,不少人要休冬假,有的甚至要返乡过年,周绎便主动请缨,帮忙巡视治安。
周绰见了,便时常说要跟周绎一齐出来,周绎也不拦着,答应得十分痛快,当真让他在旁跟着学习。不仅如此,周绎还会把宝儿也带上。
宝儿心中清楚,不禁十分感激,学起来的架势倒和周绰一般认真。
凭着二公子提携,来日他总能有个更好的出路,不至于一笔银子就把他打发了,更不会说一把年纪了还被逼着净身做太监。
魏国这边倒还罢了,高阳国这个年自是不好过的。
才给阳曦烧了百日便是除夕,哪有一个能提起精神来?
阳楌自不必说,阳杺也恹恹的。
阳枍原本还有些兴致,后发现整个王宫里头连个彩灯都不挂,难免有些失落。他彼时已隐约懂事,偷偷问过落霞几次,便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禁又是烦闷又是伤心,却也无可奈何。
阳槿那里更是不好。她容不得旁人说高氏,知道高氏不好,自己心里却有个坎,始终还是迈不过去,一旦见了高氏就忍不住黑着脸。即便是除夕、新年,阳槿也只按规矩磕了头,陪着守了岁,竟是一句话也懒怠说的。
高氏心里就不痛快,但此前阳楌偶尔提及,说阳槿见她与阳曦吵架,疑心是高氏惹了阳曦。
“请母亲宽恕槿儿不敬之罪!”阳楌说这话时没怎么抬头,看不出他是否也有怨恨,“槿儿毕竟还年轻,过阵子懂事了自然就好了,会来跟母亲请罪的。”
高氏有些不宽恕她,却因心虚之故,不得不耐着性子。
何况她一直溺爱几个子女,别说此时她自己心虚,便是高氏理直气壮的时候,也不敢伤了几个孩子的面子。
尤其如今阳曦已死,又偏与她有关,若她不知收敛,只怕几个孩子心里会更厌弃于她。
说到底,高氏觉得只有阳枍敬她,最听她的话。其他几个孩子也不知怎么,从前和那个阳筠一条心,后来又都偏着父亲,竟好像不是她高氏亲生的一般,遇事全不先替她着想。
自此,高氏愈发溺爱阳枍,而阳枍本来略得约束的骄纵性子渐渐地又显露一些出来。
燕国,临水。
八凤殿里,阳筠左思右想,终还是亲笔写了一份礼单出来,避讳阳曦祭中,几番删减才拟定。待武承肃看过,便着司礼太监照着单子准备,令教重新抄写一份礼单,一并送去给高阳。
押送馈仪的队伍冬月出门,赶在小年之前便把东西送了过去。
阳楌收到东西后,寻思了半晌,还是照旧回了礼。只是珠玉、彩缎一类两边都有忌讳,礼物比往年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