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沈青英站在傅天瑜旁边,她面上不动,眼神却流露出关切、怜悯来,乍看过去,竟有些像悲天悯人的菩萨雕像。
看着妻女为他伤心,周纪忽然觉得从前都是自己胡闹,因错得太多了,错过的便也太多。
只可惜,如今回头也是晚了。
周纪自嘲一笑,与几位兄弟道别。
周道昭下手就是周绎。
周绎一改往日爽朗的模样,脸上有几分阴郁,也有几分无奈。
周绰站在沈青英往下,不过他眼神躲闪,似乎不敢抬头看周纪。
唯有周绍大大方方,笑着跟周纪告别,并嘱咐他一路小心。
“听说临水繁华,兄长办妥了事,也要好好玩玩才是,莫要白走这一遭。”周绍说这话时,面上隐约露出几分跃跃欲试。
周纪看着他只是一笑,半晌才不紧不慢道:
“但愿以后能与你同游临水。”
周绍笑容一僵,半晌才又轻笑出声,他强掩住面上的不自在,竟不接周纪这话,只说起自己闻听的那些有关临水的趣事来,诸如哪里好吃、哪里好玩,倒是如数家珍一般。
周纪似笑非笑地看了周绍一眼,也不接他的话,转身回去郑重辞别父母。
周道昭细细嘱咐了一般,然而他的话还是冠冕堂皇,周纪听不下去。
倒是沈夫人,站在那里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两眼肿得老高,显然昨日夜里便哭过了。周纪才唤了一声“母亲”,沈夫人便泣不成声,拉着他的手默默垂泪。
傅天瑜见了,跟着又哭。
周绎、周绰二人眼圈也微红,只是周绎一脸毅色,周绰却有些不安。
周纪将众人看得清清楚楚,便放心转头,十分干脆地上路了。
看着周纪转身,傅天瑜心中积压的怨恨忽然又涌了上来,几乎忍不住就要喊出口,不想有人忽然拉了一下。转头去看,见是站在她旁边的沈青英,沈青英抿着嘴,眉头微蹙,看着傅天瑜轻轻摇头,动作之微,若非她俩想到了一处,定是看不出来的。
傅天瑜紧紧咬牙,虽知时机不对,奈何心头怒火难忍。
沈青英看出她心智已乱,便不紧不慢地走了两步,到傅天瑜生的姐儿身边站住。
第二八三回 分离乍()
沈青英态度自然,只哄着傅天瑜亲生的女儿,轻声道“不哭,不哭”,倒真像是去哄孩子的。
傅天瑜呆呆看着,终于把险些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泪却流得愈发猛了。
直到周纪走远,周道昭才收回视线。他只深深望了沈夫人一眼,见沈羽哭得脸都花了,周道昭不禁皱了皱眉。然而他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看了看众人,便转身去殿上议事了。
沈夫人与傅天瑜却还在那里,脸上的泪久久不能干。
周绎担心母亲身体,刚想劝众人回去,周绍那边忽然开了口。
“母亲与嫂嫂这是为何?兄长不过数月也就回来了,咱们只管站在风里哭,脸上易生疮不说,更不大吉利,让人瞧见了也着实不妥。”周绍面带微笑,举止十分得体,不知实情的人看过去,自然以为他说的是实话。
周绎附和着让众人各自回房,嘱咐青英先跟去傅天瑜那里看看,若无事再回即可。
沈青英柔声应了,跟着傅天瑜一同往世子院里去。傅天瑜也不拦着她,由着沈青英跟在后头。周绍笑着又劝沈夫人,一路说笑解闷,陪着沈夫人一同回房去。
看着周绍的身影,周绎先是苦笑一声,脸上却愈发冷了。
周绰在旁看着,心中也是明镜一般。
这周绍从小就谨慎有礼,别说待人接物了,便是作个揖也比旁人讲究,一双手该停在哪里,身子要躬几分,好像均有个定数一般,每次周绰行礼看上去都是一样,几乎不差分毫。
听说,周道昭小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他兄弟两个就那么站着,不约而同想着周绍。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寒风打透了衣裳,周绰才猛地一哆嗦,好歹回过神来。
“兄长,今日风大,咱们回去罢?”周绰轻声劝道。
周绎沉默不语。
良久,他才缓缓点头,重重叹道:
“是该回了,天寒风大,又不止今日,再不小心着就要扛不住了。”
周绰闻言眼圈又是一红,却仍旧忍着并没落泪。二人一同回到周绰书房,周绎坐在胡椅上发了半晌的呆,忽然起身说要回自己房里。
“这一向实在是难为你了,今日起我便回去住罢。我都想得明了,你不用替我担心。”周绎说着,朗然一笑。
然而那笑容落在周绰眼里,却没看上去那般轻松恣意。
除了三分释然、三分毅然,另外四分,竟都是苦涩。
沈青英陪着傅天瑜回房,二人只静静坐了约莫半个时辰,连一句话也没说。直到天大亮了,傅天瑜才幽幽地问沈青英用了早膳不曾。
“若还没用,便在这里罢!”傅天瑜苦笑道,“早上只世子吃了东西,我并没吃一口,这会子竟然有点饿了。”
沈青英皱了皱眉。
这会吃饭并不合规矩,传出去虽未必会被沈夫人骂,却定要被下人议论。
傅天瑜如此任性,说穿了还是有些灰心,想要自暴自弃。
没等沈青英回答,傅天瑜便吩咐婢女去准备清粥小菜来,婢女心里虽觉不妥,却不敢违拗傅天瑜的吩咐,答应着就要往下走。沈青英见状不禁一急,竟不顾如今是在傅天瑜屋里,直接将那婢女拦住。
“世子夫人哭得伤神,难免有些恍惚,你怎么也不提醒?”
沈青英将婢女骂了两句,把人都撵了下去,这才转头望着傅天瑜。
她定定看着半晌,脸上由无奈变成了怜悯,终于下定决心,正色对傅天瑜道:
“嫂嫂且放宽心就是。青英虽不能旋乾转坤,却会尽力护嫂嫂与侄女周全。嫂嫂若果真觉得腹中饥饿,青英那里有些新做的点心,这就吩咐人拿来,嫂嫂且应付一下罢?”
傅天瑜并不言语,呆坐了许久,才忽然道:
“罢了!点心你且留着,回头我想了再找你要,如今还是等晌午用膳罢!”
沈青英闻言心安,陪着傅天瑜说了半晌话,见她似乎回转了心意,便起身告辞了。
傅天瑜也不留她,不过送了两步便转身回了,自去床上歪着发呆。
沈青英回房后,意外见着了周绎。她略想了想,以为周绎是来打听傅天瑜之事的,便将方才傅天瑜要再摆早膳、自己如何阻拦的事说了,言语间隐约透出几分担忧。
周绎点了点头,赞她行事妥当,接着便吩咐下人更换被褥。
沈青英不禁一愣,有些难以置信。果然不是她多心,是夜周绎当真睡在自己房里,只是二人之间难免尴尬,一时缓和不来,并未行房罢了。
直到周纪到了临水,周绎也没碰沈青英,二人相处却比从前和睦不少,颇有几分年少时一起玩闹的样子。
在周纪到临水之前,魏国与临水均出了不少事。
许是那日起早了,又吹了风,沈夫人受了风寒,卧床十余日竟不能起身,总用了有一月工夫才算好了。
这一月时间里,除五娘子外的其余几个妾室负责照料沈夫人。沈青英也偶尔来陪着,不过王宫里诸事要人打理,青英少不得将担子揽下,每天都要忙上大半日的工夫,不能多陪沈夫人。
之所以是沈青英打理事务,是因为傅天瑜也病了。
傅天瑜也染了风寒。
不知道她和沈夫人是哪个先倒下的,只知道她病得不巧,竟与沈夫人一同卧病。病中的傅天瑜整日不敢出门,竟自己院中的事也不大过问了,全是沈青英协理,沈青英每日也会来她这里坐上半晌。
傅天瑜也一样地请医吃药,病势虽不比沈夫人凶险,却缠绵得紧,也过了一月才好。
这一月中,莫说她自己屋里,便是整个世子院落都弥漫着药香。
下人多不识药性,也问不出个究竟,若对药材有些了解的,便闻得出里头人参、当归、何首乌几味。
一月之后,傅天瑜虽好了,她屋里的那株去年春日里开得茂盛的碧桃却不知怎么死了。
魏国这边也还罢了,说到底不是什么大事,燕国那边却大不同。
卫懋功畏罪,服毒自尽了。(。)
第二八四回 弘重恩()
东宫与慈元殿都发觉丁森不妥,且死得太过蹊跷,正各自查着,武岳那边忽然也搅了进来。
与另外两边不同,武岳查人并没太过遮掩,且手段凌厉,并不计较相关人等是死是活,虽是从二月中旬开始查的,却与武承肃先后查到了卫氏头上。
东宫派出去的人早发觉武岳也搅了进来,并及时遣人回报,来报信的探子不知是否要查下去,遇见其他两拨人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心中难免忐忑,一路跟着小内侍来了崇文馆,却连一句话也没说。
武承训虽有不解,却不教手下人耽搁,让他们只管继续查就是。
“若遇上了,各查各的就是,他们不动手,你们便也不要动手。”武承肃沉声道,“若他们不客气,或霸占着什么要紧消息,你们再动手不迟。”
探子应了一声,便辞了武承肃,自去吩咐手下众人。
待探子走后,武承肃唤了丁鑫进来,然而人进来之后,武承肃却又不说话了。
丁鑫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却只能默默等在那里。
半晌后,武承肃才终于开了口:
“你往八凤殿去一趟,告诉太子妃今日开始审罢,是时候了。”
丁鑫躬身应“是”,一路低头垂手退了出去,及到了崇文馆外,他才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事是当真牵连到他了,只不知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对他是否还会有什么影响。虽不敢埋怨武承肃,丁鑫心里也难免别扭,服侍在旁时,他往往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他是不愿一辈子像现在这样提心吊胆的。
丁鑫不敢耽搁,一路快步往八凤殿去。
金花彼时正在台阶上看着人扫灰,见丁鑫来了,忙笑着迎了上去,态度十分客气,道:
“丁中官可是来传旨的?请稍等,我这就往里头通报去。”
金花说完便一路小跑上去,在殿门上知会了一声。待丁鑫上去时,珠儿已站在殿门口等着了。
丁鑫不禁有些纳罕,怎么珠儿会在外头迎他?不过略想了想,他就猜到阳筠有事,想是不便见他,让珠儿在这里拦着的。
果然不出所料,珠儿往外迎了两步,微笑着问丁鑫道:
“并不知中官这会子过来,娘娘正在里头跟段娘娘说话,吩咐奴婢出来跟中官说,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丁鑫笑着应了,与珠儿寒暄两句,便在殿门一侧略偏的地方站了,并不敢立于门前。
珠儿又是微微一笑,款款走了过来,低声问丁鑫近来可好。
丁鑫也知道稍后拷问丁淼的有珠儿一个,只是如今还没告诉阳筠,倒不好先对珠儿说,便绝口不提此番来意,只与珠儿闲聊,有一句、没一句,估摸着又过了一刻钟,才听见里头有动静。
珠儿忙往门口走,正是段良媛告了辞,要打道回府了。珠儿忙上前给她施礼,丁鑫也过去行了一礼,问了安。
段良媛站在那里看了看他俩,笑着让他们起身,问了丁鑫两句闲话便走了。
丁鑫正要往里走,坠儿也出来了,说阳筠唤他进内室去说话。丁鑫答应着,跟在坠儿身后进了内室。
“太子殿下打发你来说什么?”阳筠微笑问他道,面上十分和气。
丁鑫却不敢笑,神色略有些郑重,把武承肃吩咐的话说了。
阳筠闻言点头不语,片刻后才跟珠儿说了句“去罢”,接着又回过头来打发了身旁的坠儿、钏儿。
“你两个也先出去一会儿。”
坠儿两人交换了一下颜色,便躬身应“是”,退步出了内室,直到退出门外、掀了帘子之后,二人才转正了身子。
内室里此时只有阳筠和丁鑫。
她就那么定定地看,也不说话,倒把丁鑫看得心慌。
“娘娘可是有话要问么?”丁鑫终于忍不住问道。
“都是些老话。”阳筠微笑道,“你可知道,丁淼今日起便要受苦,都是些折磨人的手段,你心中当真毫不牵挂么?”
丁鑫闻言一怔,寻思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想来阳筠是还有疑虑吧?这才故意问他心迹如何。丁鑫心里虽有些苦,却还是又表了对武承肃的忠心,末了更说道:
“要说完全不关心也是不能的。奴婢对丁森虽没什么情分在,与丁淼却是一同长了好几年,不过他如今连累了奴婢,奴婢巴不得躲得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