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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筠醒来,最高兴的莫过于给她治病的医官,急忙调整了方子让人继续煎药给阳筠喝,一边给武承肃回报。
才说到阳筠风寒好了,尚有肝郁血虚需要调理,宜秋宫派了人来求见。
第二十六回 喜庆生()
武承肃把医官说的“情志不遂”在口中念了两遍,才听见姜华说宜秋宫来人。武承肃懒得见,让姜华出去问清楚。
姜华才出去便立刻折回来,神色有些紧张,他看了医官一眼,低头向武承肃回报说卫良娣身子不舒服。
“来的是秀橘,说是卫娘娘肚子疼得厉害,想请医官过去瞧瞧,现就在正门边上等着呢。”
原本宜秋宫也叫内侍直接去请医官,做什么非要通过自己?若说单是因为知道医官在这里,特意求了过来,这宜秋宫的本事也太大了。
武承肃苦思其中关窍,半晌不说话。
现成的医官就在那站着,只是太子不开口,他也不好自请去给卫良娣瞧病。姜华往正门处看了看,又低头等太子示下。
武承肃想了片刻,低声问医官道:
“梨子若吃多了,可会伤胎?”
“论理,一天一两个倒也无妨,只要不是长期吃,对大人身体无甚害处——但这也要看体质。有些身子本就虚弱,孕期又作呕反酸的,自然要谨慎些,少吃梨子为妙。”
武承肃听了皱眉,耐着性子又问一遍:
“卫良娣体质如何?”
那医官近日往来东宫,也听说太子妃送了两筐梨子给卫良娣的事,知道太子是担心这个,忙笑着答道:
“卫良娣看着纤弱,身子向来温厚,这些太医署都有记档。若是每日食三两个梨子、吃上个三五天,都是不碍事的。”
“既然如此,你就跟着去看看是什么原因,对症下药,好好治了罢。”武承肃说完便端起白瓷茶盅,喝了一口,抬头对姜华道,“都凉了,也不知道换,我是什么脾胃你还不清楚么!”
姜华笑着赔罪,让小内侍过来重新沏茶,自己送医官由崇文馆南边侧门出去,将医官交给秀橘带着,嘱咐医官稍后来回话,便回去侍候太子了。
一路上医官都在琢磨武承肃说“茶凉”究竟何意,甚至没去问卫良媛的病情,直到看见宜秋宫就在眼前了,才想起来问秀橘两句。
医官进去给卫良娣诊了脉,开了个安胎宁神的方子,便由小内侍引路又往崇文馆去了,自有内侍去抓药煎药。
武承肃只抬起眼皮看了医官一眼,又低头去看书,竟一句话也不问,弄得医官摸不着头脑,连到底要不要禀告都拿不准了。
“卫娘娘如何,你就照实说了吧!”姜华低声道,“有什么说什么。”
“回殿下,卫良娣身子无大碍,想是近来忧思烦闷,气血不畅,才会腹中微微胀痛。方才臣已开了对症的方子,吃上两剂药也就好了。”医官笑着回话。
“确定无碍么?”武承肃并不抬头,冷冷问了一句,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
“回殿下,无碍的。”虽然不解武承肃如此态度是为何,眼下也只能照实说。
“吃了药就能好么?”
太子忽然问了这么两句,让医官提心吊胆起来,不知是不是最近犯小人,怎么摊上这么两个差事。那医官脸上仍挂着笑,说话却小心翼翼起来:
“吃两剂药便能见好,照旧安养,过三五日就该好了。”
武承肃抬起头来盯着医官看,也不知想些什么,好半天才说话:“你回去吧!明日一早再来看看太子妃。”说着就让姜华送医官出去。
医官下了几级台阶,瞧着左右无人才回过头来,往姜华手里塞了块银子。姜华再三推辞,说什么都不肯收,医官不禁着起急来,一边把银子往姜华手里推,一边低声道:
“还望姜公公指点!”
姜华还是不接银子,只看着他笑,不紧不慢道:
“大冷的天,李医官倒出了一头的汗。你那俸禄才几个钱,这银子咱家是不能收的。”
见医官又要开口哀求,姜华接着道:
“指点不敢当,只是可以告诉你风往哪边吹。”
李姓医官当真是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刻给姜华鞠一大躬,奈何旁边有侍卫值夜,他只能嘴里谢个不停。
“过几****得空了,来给太子殿下请个平安脉吧。这几日太子妃殿下病着,太子殿下吃不下睡不好的,昨儿睡了才两个时辰。”
李医官闻言恍然大悟,看来自己初时并没猜错,只是卫良娣今儿这么一闹,才让他对初时的判断有所怀疑。
姜华看他好笑,继续道:
“不是咱家说,你这性子啊,当真不适合在太医署当值。好在太子妃殿下如今见好了,回头太子妃殿下好利索了,李医官可要好好想想自己的事儿了。”
那医官也没傻透,只是不适合在宫中行走罢了,又过了几天,待治好了阳筠的风寒,索性以事亲为由辞官还乡,自个儿开医馆去了。
就算是风吹草动,也能在朝堂上搅出轩然大波。李医官辞官回乡,自然没几个人相信他是真的要侍奉双亲,大家只猜他是得罪了太子。
但究竟是看好了太子妃得罪了太子,还是保住卫良媛的肚子得罪的太子,就无从得知了,说什么的倒都有,还有两位老臣认定李医官就是重孝道,对其他人的猜测议论嗤之以鼻。
东宫里也是各种猜测,大抵却还是有了共识:太子想必不喜欢太子妃,却又碍着对方的身份,况且太子妃是联姻来的,必然有些后宫女眷不知道的实力和倚仗。
如此一来,武承肃之所以惩罚典簿、送阳筠东西,却又从不留宿八凤殿,甚至连阳筠的门都不进,倒都解释得通了。
阳筠听说传言时尚在病中,她呆坐了片刻,叫坠儿开了箱子和库房,看了武承肃送的东西,许久才转身回去。
也是阳筠病中,太子武承肃过了二十三岁生辰,东宫里按例设宴,皇帝、皇后皆有厚赏,更有朝中众臣送来的大小礼物百余件。
武承肃从中挑了个沉香木雕四君子的屏风,并一个楠木框牙雕走百病的桌屏给阳筠,阳筠细看了一会儿,照旧让坠儿收进库房。
武承肃等了一天,没见阳筠有什么动静,又让人送了一把自己珍藏的琴过去,阳筠才遣了印儿来道谢。武承肃微微一笑,让印儿进来。
印儿手里抱着的,赫然便是他送出去的“焦尾”。看着被抱回来的琴,他还真是哭笑不得。
“太子妃不是好琴么,怎么见到好琴还不收?”
“回太子殿下,娘娘说这琴太珍贵,取之不安,况且”印儿低眉顺眼,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娘娘还说,总弹琴,磨得手疼”
印儿的声音越来越低。
第二十七回 鎏金炉()
弹琴磨得手疼?这句话印儿说来实在是心虚。方才她也问过阳筠,要不要想个别的什么借口推辞,阳筠却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必”。
武承肃苦笑,让姜华把“焦尾”琴好生收了,忽然又想起什么,着人去拿了好些琉璃瓶罐装的香脂香膏,包好了交给印儿带回去。
“不管是冻了还是磨了,这些都有用,平日里用来搽脸也使得。”武承肃说这话时,直直地盯着印儿。
阳筠还真是难哄!也不知几个侍女平日里会不会帮着劝和。
印儿硬着头皮接了,回到八凤殿里把太子的话告诉了阳筠,又把一包袱瓶瓶罐罐给她看。阳筠拿起两个奇巧瓶子瞧了瞧便放下,又让坠儿都收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武承肃让人送了个漂亮的摆件到宜秋宫,卫氏开心得不得了,第二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阳筠得了多少好东西,她心里酸得要命。
到了晚上,卫良娣的肚子果然又痛了起来,急忙叫了医官来看,还是说无碍。武承肃听说无碍便没去探望,卫良娣那里吃了两天药也就好了。
临到年终,冬至的七日假期过后,各地方官员陆续回京述职,接着便是整整一个月的冬假。荆州刺史徐放也在其中。
因徐昭训育子有功,皇后特意准了徐昭训父女见面,徐放此行带了妻子通行,就是盼着皇后的恩典下来,倒真教他盼到了。
三人虽然只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话,仍让那些品级较低、父母又不在都中的妾侍十分眼热。
阳筠竟也羡慕了起来。可惜入燕前她就知道,东宫事务由皇后管理,什么时候她成了皇后,才可能自己做主。
非要等到成为皇后么?阳筠苦笑。
周道昭是不会等到武岳死了才反的,她也只能先安静做个太子妃。若魏国事成,她哪做得成皇后?可若魏国事败,周绎自不必说,将要嫁去魏国的阳筱也难逃一死。
似乎怎么都行不通。阳筠揉了揉太阳穴:既然看不见出路,便只管脚下不摔跤好了。
“去库里拿个手炉出来,装上些星子炭给我。”阳筠吩咐珠儿道。
“拿哪个手炉?”珠儿愣愣的。
阳筠只当没看见,道:“找你坠儿姐姐问,看哪个好看,便拿哪个罢。”
珠儿和坠儿出去找手炉,钏儿一直在外头看着煎药,屋里只留印儿一个。
阳筠咬了咬嘴唇,问印儿道:
“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不敢有假。”印儿见阳筠说要香炉便猜着了几分,试着劝道,“依奴婢看来,太子殿下对娘娘倒是真的用心了。”
是啊,“焦尾”琴都送了,想来也不该是假意。只是他为何忽然转了性呢?
阳筠受风寒昏睡了两天,醒来那日的晚间,印儿就把太子在这里陪了一夜的事说了。阳筠知道印儿不会骗她,却怎么也想不通武承肃呆了一晚上是为什么。
接着便是武承肃的生辰,阳筠才刚病愈,身上懒懒的,但为了不落人口实,还是坚持去宴上坐了好一会儿,之后武承肃便往八凤殿送屏风。阳筠让坠儿接过之后,也曾想过要不要派人回个话、道个谢,终还是开不了口。
结果第二日就送了焦尾琴来。这份礼太过贵重,阳筠自然不敢收,可若是因为贵重就退回去,谁知道会不会惹得武承肃不快?
于是就有了印儿说的,阳筠弹琴“手疼”的事。
武承肃虽盼着阳筠收下,却也猜到她十有**会把琴退回来,果不其然就让印儿来退,然而理由却是“手疼”。好,她既说手疼,就送她些香脂香膏好了。
阳筠收到香膏的时候知道武承肃必然气闷,但也因此明白了他确是真心求和,心里成见少了三分。
后来徐昭训与父母亲相见,阳筠触景生情,十分想念阳筱。也不知武承肃从哪里知道阳筠闷闷不乐,特意叫了印儿过去询问阳筠的情况,又打听她的喜好和习惯。
印儿回来说了太子叫她去问话,并把所问的内容一五一十说了,阳筠对武承肃的求和之意便确信无疑。
这几日里阳筠也反复想过,应该是自从弹琴那晚,武承肃对她的态度开始有变的。可他究竟是听得懂琴,还是听不懂呢?
若说听不懂,态度当不会转变如此之大;若说听得懂,又不是念着他,他积极个什么劲?
或许武承肃根本没打听过她的过往,即便知道了她与周绎的婚事,也很难想象两人私下有往来。阳筠觉得,那日武承肃听到琴声,多半是以为她看上他了。
想到这里,阳筠脸上一热,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难怪武承肃猜不到。
他既有言和之意,自己也该顺着台阶下去,不然非但见不到妹妹,以后日子也会十分难过——到时就不是冒出个什么人来、跟她争几个梨子这般简单了。
“太子殿下问奴婢话时,倒不像平日里看到的那般冷冰冰,不知娘娘如何,奴婢心里是感动了。”
阳筠抿着嘴想了想,扭头蔑了印儿一眼,笑道:“叛徒,早晚翦除了你!”
印儿也跟着笑,笑了没一会竟流出泪来。
阳筠只身嫁到燕国,人生地不熟的,能依靠的本来只有太子,可新婚夜太子就起了杀心。好容易太子转性,阳筠却还防着他,送来的礼物碰也不碰。
如今阳筠既然想开,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越来越好了吧?
瞅着阳筠还有些发呆,印儿悄悄擦了擦眼角,才把泪擦干净,坠儿、珠儿就回来了。
珠儿和印儿打了个照面,就捧着手炉去给阳筠看,笑着问是不是好看。阳筠看过去,是一个铜胎鎏金雕绿竹猗猗的六角手炉。
“好看,就这个吧。”阳筠点了点头。
珠儿拉着坠儿出去弄麸炭,印儿笑得开心,问阳筠要不要顺便拿几件衣服出来。
阳筠扭头看着印儿笑,好半天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