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果然朱氏就死了。
如此看来,周道昭还真是老谋深算,早张好了网,只等雀儿入彀。
姚良媛定是没了的,阳筠与她倒无甚交情,只是觉得琰哥儿可怜。也不知这武氏是怎么了,武岳只得一子,武承肃子孙虽还算多,生母却接连死了几个。
当真是气数将尽,一切便都不能顺遂么?
想到自己也生了个儿子,阳筠不愿再深想下去,她起身去了书房,又静静抄着经书,等坠儿两个回来。
坠儿一行很快便到了丽正殿外。
丽正殿的宫人大多还未醒,只有几个早起烧水、安排膳食的起来了,并各门上值夜的力士们还精神着,并无异样。
见八凤殿来人,众宫人十分惊讶,却又怕耽搁了太子妃要事,并不敢加以拦阻,甚至多问一句也不敢。
坠儿唤过掌事一问,果然便说姚良媛昨夜独宿。
“娘娘只说头疼心烦,叫人好生照看公子,自己沐浴更衣后便睡下了。”掌事侍女道,“约莫三更时分,娘娘还教人换过热茶,却也没留人在屋内服侍。”
听说沐浴过,坠儿等人心中更觉不妙。
坠儿命那掌事去叫门,却不说明是何事。
那掌事虽怕吵了姚良媛,却更惧怕八凤殿的人,不得已挨到门前——谁不知道如今东宫是太子妃做主?八凤殿要找人,怕是连崇仁殿也敢夜闯罢!
掌事到了内室门上轻唤,奈何叫了半晌也没人理。
坠儿不敢再耽搁,得知春桃那边已经哄了琰哥儿出去,便吩咐力士砸门。
丽正殿众人瞠目相对,虽不知是何事,竟都隐隐觉得不安,纷纷惶恐起来,以为姚良媛也犯了事,愈发不敢拦着坠儿几个了。
内室门较轻,不过几下便砸开了。待进门看时,果然便见姚良媛倒在那里。衣裳倒是新换的,只是教血染黑了大半,满地也都是半干的血迹,而胸口处赫然插着一柄匕首。
丽正殿的宫人登时便傻了眼,几个侍女立即大哭起来。
哭声震耳,坠儿暗自庆幸春桃跟来,先将琰哥儿哄出丽正殿,并不会教这声音惊吓着。
先前的侍女只顾着哭,并没细想其中种种异样,待合宫都出来哭时,才有人隐约觉得不妥:八凤殿如何得知姚良媛已死,还特意派了人来?
因不知道宫外的消息,这些人多半都想偏了,以为阳筠害了姚良媛,又特意遣人过来,欲以此去八凤殿的嫌疑。
更有人想到宫里有儿子的先后全都死了,竟觉得几人均是阳筠害的,为的是教几个公子失恃,从此由着她摆弄。而与之交好的段良媛,便是教坏孩子的帮凶。
看见众人或愤然或不解的神色,坠儿也将他们的心思猜到了两分。
她虽替阳筠委屈,却不屑于和这些人分辨。且姚氏叛变事大,恐怕阳筠宁可让人胡乱猜测,也不会立即将这话宣扬出去,乱了东宫的人心。
这会子娘娘或许早回过神来,着人去膳房吩咐封口了吧?
待此间事安排妥当,坠儿将带来的几个内侍、力士留下,才转身出去寻春桃。听说春桃将琰哥儿一路哄去了八凤殿,坠儿也急忙往回走。
琰哥儿能说能跑,也已开始识字了,坠儿回去时,阳筠正在书房里看着他写字。
阳筠只抬头看了看坠儿脸色,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她不立即问坠儿的话,而是继续认真看琰哥儿习字。
瑄哥儿也早醒了,由乳母抱着坐在一旁,静静地看母亲与兄长写字,虽然眼神难掩兴奋,却仍乖乖地不出声。
坠儿心里忽然有些不忍。
几个公子里头,瑄哥儿尚幼,虽看得出懂事,却是十足的稚子心性;瓀哥儿从前有些任性,如今由段良媛教导,倒也好了不少;璟哥儿出身最差,又被生母带着多年,竟有些小家子气,现今虽改了些,总还是不足。
独琰哥儿是最好的一个。
姚良媛倒也不是自夸,琰哥儿确实孝顺。他年纪虽小,却是极懂事、极上进的一个,读书、背诗样样都好,写字也像模像样,虽未必知晓深意,却早将论语也记了个清清楚楚。
这样好的孩子,怪到昨日姚良媛来时,话里话外有万般不舍呢!
坠儿想起琰哥儿的遭遇,不免悄悄叹了口气。(。)
第三二三回 瞻君子()
待又写了一节学而,阳筠便教收笔。
“琰哥儿来说,方才写的是什么?”
“论语,有子的话。”琰哥儿乖巧道。
“有子说了什么了?”阳筠又问。
“有子说,要孝顺父母,顺从兄长。”琰哥儿声音柔柔的,似乎有些惧怕。
琰哥儿随姚良媛来八凤殿多次,知道阳筠是东宫的主人,而瑄哥儿虽小,却是东宫世子,自己对他们须得十分尊敬才是。
今日忽然便被抱了过来,母亲却不在身边,琰哥儿难免要怕。
然而阳筠态度十分温和,瑄哥儿也明显亲近他,琰哥儿虽十分拘束,倒也不至于缩手缩脚,不过言行均有些谨慎罢了。
“琰哥儿是这宫里最大的公子,便是兄长了,对不对?”阳筠微笑道。
武存琰才想点头,忽然觉得不对,便摇了摇头,却不肯主动开口说话。
“琰哥儿觉得不对么?”阳筠又笑着问。
武存琰犹豫了半晌,好歹鼓足了勇气,正色道:
“母亲说过,‘三纲五常’,先重君臣,孝悌次之。儿臣是最年长的,但瑄弟弟才是最大的,儿臣不能乱了规矩。”
这话说得老成且熟练,阳筠并不需要多想,便猜到是姚良媛反复教导过的。
看来姚良媛还真是早做足了打算。
只是她并未以身作则,虽教导儿子先忠后孝,自己却为了一片孝心抛下儿子,于国于君不忠,更将那些道理尽数抛诸脑后。也不知她决心求死,究竟是为了儿子的前程,还是为了不累家人。
又或者是忠孝不能两全罢?
如今打起仗来,怕有不知道多少人于忠孝上不能两全的。旁人不说,单说阳楌帅高阳归顺之举,就显得十分无奈,其中经历了多少心思折磨,实在不是常人可料的。
阳筠于心内感慨一番,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琰哥儿竟小心打量着她。
这是察言观色,怕说错了话惹她生气么?
阳筠不知是该心疼,还是该好笑。她轻轻摇头,十分认真对武存琰道:
“正人君子,行事作风都要端正大方,要恭谨守礼。你要看人便认真看了,切不可小心打量,更不可用余光去瞧——你若用斜眼瞧人,人家心里便不敬你。咱们琰哥儿是好好的公子,莫要教这些坏了名声。”
琰哥儿见阳筠忽然严肃起来,不由得怔在那里,许久也不敢说一个字。
阳筠见状又是叹气,方才的话确实复杂了些,难怪琰哥儿不懂。她略想了想,携了琰哥儿的手,略柔和了声音又道:
“琰哥儿方才的话不错,为人当有忠义之心,只是手足间更要互相帮助。而身为兄长,也有兄长的责任。弟弟做错事了,做兄长的应该规劝,而不是谨守君臣之道,一味地逢迎附和,对不对?”
琰哥儿显然还是没听懂,一脸疑惑不解,只因阳筠问了他这话对不对,他便认真琢磨了片刻。觉得依稀懂得几分了,武存琰便懵懂点头。
阳筠知他虽然点头却未必真能明白,然而教导最需耐心,倒不急在一时,以后慢慢教就是了。她只不知要如何将姚良媛之死告诉琰哥儿。
与当初的武存璟和武存瓀不同,武存琰平日教得就好些,如今更已懂得死生大事,生母之死对其势必是个打击,不能像无知稚子一般轻易缓过来。
若依着阳筠的性子,定会将事情尽数告知琰哥儿,可当初自己虽然挺过丧亲之痛,却终还是养成了小心翼翼的习惯,一直过得都不太自在。
毕竟武存琰是男子,阳筠不愿他也同自己一般,。
可究竟是要瞒着真相,还是说实话妥当呢?
阳筠想了半晌,觉得还是叫段良媛过来商量妥当一些。毕竟段良媛带过两个半路送过去的孩子,而现今璟哥儿、瓀哥儿两个也都还不错,想来段良媛于此事上该有些心得。
至于武承肃,只与他商议着便罢了,不好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还拿这家事烦他。
更何况,姚氏一门做下这样的事,武承肃势必动了真气,就怕他看到了琰哥儿便想到叛逃降魏的几位姚将军,万一脸色稍有不好,吓得武存琰更加畏畏缩缩,以后要改便越难了。
见琰哥儿点头,阳筠只温和一笑,让瑄哥儿的乳母带了他两个下去玩,并把春桃和秋云都遣了去。
春桃自然是去哄他们玩的,秋云则是在那里看着,不然怕生出事端——若发觉有人来给琰哥儿报丧,又或者琰哥儿非要回去,春桃几个未必拦得住,秋云却能唬住人。
待两个孩子出去了,阳筠才开口问坠儿:
“怎么死的?”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自己对姚家的反叛并不惊讶,对姚良媛已死一事也是坚信不疑的。
阳筠只当有种种迹象在前,自己不过是看得清楚,殊不知她还未入燕时心中便已放弃大燕的江山,觉得燕国气数当尽,周道昭更是应时而起,因此无论何人叛国降敌竟皆不意外了。
坠儿却没想许多,将丽正殿内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因坠儿提起宫人皆不知此事,又说以为阳筠遣了人去膳房封口,阳筠心中忽然一动。
她虽想过封口,却终究没教人去膳房。东宫女眷一损俱损,没人会在此时闹事,且这样的事不是她想瞒就瞒得住的,遮遮掩掩倒教人胡乱揣测,人心更是难安。
至于那些宫人,即便想要出去也要掂量掂量。如今战火四起,莫说治安不稳,便是口粮也十分紧张,但凡有些计算的,都知道此时更应留在宫里,而非闹着要逃命。
而魏军若真攻过来,也不会拿那些爱归顺的宫人开刀。姚氏叛逃的消息只对外头有用,宫里的人即便惶恐,也不会出什么乱子,更不用说这宫里有多少忠心耿耿之人了。
皇宫与东宫,总是最后才会遭殃之地。
即便再逃十个姚将军也是一样。
令阳筠觉得豁然开朗的那一闪念,是对待武存琰原也可这般“无为”:阳筠只教他读书明理罢了,关于母族之事由他自己打听。
武存琰不骄横、不任性,即便他尚懵懂,对世事也有分辨,单从方才他一口否定阳筠所言、坚持说瑄哥儿最大一事,便可看得出来。
这样好的孩子,只要自己真心待他,他必然不会差了。(。)
第三二四回 将死言()
阳筠也不是胡乱教养,虽然瑄哥儿还没长成,但该学该劝的一样也少不得,这点她十分清楚。
想起自己在教导阳筱时犯过不少错,阳筠心中又是一阵自责。
她不禁暗下决心,不管今后天下局势如何,也无论还有多少日子可活,总不能教瑄哥儿与琰哥儿长得差了。
至少也要像阳楌、周绰那般光明磊落才行。
至于姚氏叛逃之事,琰哥儿还小,跟他一股脑说了未必就好,不如阳筠自己装作没事一般,从此好生待着琰哥儿,依武存琰的聪慧与心性,不出两年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想来姚良媛的事今日就要传遍东宫,停灵出殡也要琰哥儿过去,只不跟他说明缘由就是。
虽然丽正殿如今有人怀疑她搞鬼,觉得姚良媛之死蹊跷,待姚氏叛逃的消息传开后,八凤殿的清白也便可以分明了,到时自然也没人会在琰哥儿面前乱说话。
即便有人心存不良,故意挑拨离间,被琰哥儿听了些什么话去,想也都是无妨的——琰哥儿毕竟尚且年幼,最是藏不住心事的,若他有些什么念头,阳筠也能看得出来,及时教导当不会有差错。
打定了主意后,阳筠便不多虑,只待与段良媛计议一番,再问过了武承肃也就妥当了。
钏儿进来说早膳摆好了,请阳筠去厅上用膳。
“世子和大公子的份也预备了。”钏儿恭敬道。
“今日起得早还不觉得,都过了这会儿了,竟才到早膳工夫。”阳筠先时微笑,后不禁轻叹道,“琰哥儿倒真是乖,也不喊饿,也不闹着不在这里。”
阳筠说着,赞了钏儿有心,便教她去外头吩咐乳母,让带两个孩子进来用膳。
待阳筠落座后,武存琰朝她行了礼,便也规矩坐下。
从一早被人哄出来时他便十分不安,想起昨日夜里姚良媛的话,武存琰总觉得出了大事。
姚良媛夜里反反复复跟武存琰说的,是要他听阳筠的话,要与瑄哥儿和睦相处。
“太子妃娘娘才是你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