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姚良媛其人可惜。
“难得的孝顺,又能为亲子图谋如此深远,平日见她也破英气,偏命苦竟至于此。”阳筠惋惜道。
段良媛也觉得惋惜,可和阳筠一般,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先前段良媛只想着姚良媛一家子的事,因此无论如何苦想也还是想不通,直到她联系到己身,才终于豁然开朗,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合常理了。
姚将军连发妻、女儿都不顾,会因为女儿自尽,就对只见过数面的外孙心生愧疚之意,故此网开一面么?
定然不会。
既如此,姚良媛为何还一心寻死,而不一早就揭穿父兄的谋划,反而配合着将自己逼死,又巴巴地把独子武存琰送到八凤殿,托给阳筠照管呢?
段良媛并未多想,因心中有疑惑,便直言对阳筠说了。
阳筠先前也觉得事情古怪,只是百思而不得解,亏得身为局外之人的段良媛看得清楚,一语点醒了她。
一旦知道了蹊跷之处,后面的事也就不难想通了。
阳筠越想越是明白,心中也愈发吃惊害怕,却因不好对段良媛明说,不得不装作一副依然不解的模样。因恐段良媛疑心,阳筠甚至与她议论起这其中的诡异来,并不全靠装傻掩盖。
只是无论怎么说,姚良媛的举动终究还是说不通的。二人说到最后,竟还是说姚良媛许只是权衡之下才将孩子托付给阳筠罢了,毕竟作为武氏子孙,东宫长子,武存琰的生路本就十分渺茫。
段良媛被阳筠带着东想细想,才刚明白了几分,不知不觉中竟又有些糊涂。听阳筠如此这般一说,她也迷迷糊糊信了。
左右姚良媛也是死了,琰哥儿以后如何也是难测,想那些倒是无用。
如此想着,段良媛便说赞同阳筠养着武存琰,又提醒她小心教养,莫要养出个中山狼来,接着又将前朝不稳、天下形势如何大致说与阳筠。
“如今外头的形势当真须臾万变,这些消息都是今日一早送进来了,这会子却也并不新鲜了呢。”段良媛说着轻轻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阳筠面上也是无可奈何,却不继续议论时事,只与段良媛又说了几句教养孩子的话便散了。
段良媛走后不知多久,阳筠才敢想心事。
她本想问问京兆府尹是否有逃生的路数,可以将几个侍女托付出去,又或者趁着大势未去,先将两个孩子送将出去,待日后局势稳当了,可接时便将二子接回。
可方才经段良媛提醒,阳筠才恍然明白了姚良媛的用心。
也是她自己疏忽了,先前竟从未多想过——姚氏既然与魏国联系甚密,姚石良显然深得周道昭器重,这般心腹之人,对当年那些往事自然也有所耳闻。或许正是姚将军为女儿考虑,这才告诉姚良媛阳筠与魏国公子有旧,或可从魏国那里谋得一条生路。
若非如此,姚良媛的举动实在有些怪异,教人难以理解。
可这般想来,阳筠心中又生出些旁的困惑来。
倘若姚石良能知道那般私密之事,周道昭对其必十分信任,这虽可以解释姚家一早预谋叛逃之事,却令人对姚将军品行生疑:能替女儿这般谋划的,并不像是个为了一己前程而抛弃妻女的薄情之人。
不知为何,阳筠越想越觉得姚氏满门并不简单。
正皱着眉头苦思,外头孩子的笑声传了进来。阳筠将心绪收回,不再去想姚氏之事,只静下心来琢磨阳筱、瑄哥儿、并琰哥儿和几个侍女的出路来。
姚将军与姚良媛这般信得过她,莫非她真有望从魏军刀下谋生么?要她再见周绎,定然是不能的,可若她死了,这些人是否还有活路呢?
阳筠将自己关在内室,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呆呆坐在胡凳上,一肘支着胡桌,另一手轻扶着桌边,静静地沉思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武承肃终于从宫里回来了。(。)
第二三七回 杀心起()
早起听到消息时,武承肃确实想过拦阻,可一路急行而去却还是晚了一步:武承肃才进了宫,便听说武岳圣旨早下,跟武岳刚说了几句话,朱氏被斩杀的消息便传了来。
见武承肃清早便来,武岳心知他是为了姚氏叛逃而来,可追杀的口谕下了一个时辰了,这会子要追也追不回来。
更何况武岳并不想遣人追圣旨。
方才他正睡得沉,忽然被门上的小内侍唤醒,说宫外传来朱氏潜逃的消息。
“依稀听说是几位姚将军叛逃,降了魏国了。”
武岳本就有些急躁,近来又病得昏昏沉沉,乍一听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先火冒三丈,让人去姚家查看,并不及细细斟酌。待去查看的人走了,武岳虽觉得奇怪,但想着许是姚家几人前几日就逃了,今日朱氏与宫里才有的消息,竟也没有多想。
等到杀人的圣旨下了,武岳这才让人细细去查问,也是此时才终于弄清楚,那姚氏一门将军竟是在昨日夜里叛降的。
武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让人去找那个小内侍,却听说那人服毒自尽了。
“找着的时候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想是给陛下报完信便跑出去吃了药。”魏世杰躬着身子,恭恭敬敬给武岳禀告。
武岳自知上当,原本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竟还是杀了朱氏得好。
如今这朝中多少人心思均整日观望,盘算着要往哪边倒,若教他们知道自己轻易放过叛逃之人的家眷,自然一个两个地都要跑了——左右把亲眷丢下也无妨,只顾自己逃了便是,回头大业得成再团聚就是。
想着杀鸡儆猴,武岳的心思愈发坚定了。过了片刻便有快马来报说朱氏负罪,已被斩杀。
然而主意虽然拿定,这会子朱氏也真的死了,武岳终究是又吃了个暗亏。无论怎么想,他总是憋了一口恶气在胸口。正不自在着,武承肃忽然来了。
武岳不提自己之前只是冲动,只说杀鸡儆猴的道理,说要震慑人心,竟真说服了武承肃。
并非武承肃可欺,他起先想着将人活捉了也就是了,可听说朱氏已死,武承肃深知阻拦也是来不及,倒能冷下心来细想此事。不过片刻,他便也想清楚了——朱氏杀与不杀,对燕国都是有害无利,要紧的是姚氏一门将军叛降。
如今将朱氏斩杀,倒还真有些威慑人心的效用,总比让一家子都跑了,显得大燕国愈发没本事要好。
武承肃心思方定,便又掀起了波澜。
他猛地想起姚氏满门还有人在临水,正是那个在丽正殿的姚良媛。姚家出了这样的事,武承肃脸上虽不好看,可与那些机要大事想必而言,颜面毕竟也算不上什么。可若只是个良媛也就罢了,哪怕是个良娣,武承肃也不觉如何,偏姚良媛育有一子。
想起乖巧懂事的武存琰,武承肃心里一阵担忧。
琰哥儿生母的出身原是好的,从此怕要成了他的耻辱了,今后琰哥儿在人前再要抬头可就难了。若要琰哥儿不被连累,除非姚良媛早早死了,将琰哥儿养在其他高品级的女眷名下。
武承肃有心逼死姚良媛,却因念着她往日温和柔顺,隐隐生出些不忍之意来。他更怕若姚良媛死于自己之手,将来教琰哥儿知道了要恨他入骨,伤了父子间的情分。
又或者消息进了东宫,姚良媛这会子听说了,自己偷偷寻死,免得武承肃麻烦呢?
发觉心中生出此念,武承肃又有些愧疚。一边胡思乱想,武承肃一边陪着武岳用了早膳,接着父子二人一同往朝上去,武承肃好歹是听完了早朝议事,急忙就往东宫走。他本想推了今日东宫的议事,没想到才刚到了东宫门上,便见阳筠遣来内侍在那里等着。
丁鑫识得那人是八凤殿的,见小内侍探头探脑往这边张望,他便挥了挥手唤人过来,问可是八凤殿有事急禀。
看到武承肃点头示意后,那小内侍才敢开口说话:
“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教奴才在这里候着,说见着太子殿下要奴才说一句‘大公子现下在八凤殿’,请殿下暂且宽心理事,不必急着往后头去。”
这无疑是今日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了。
武承肃心中果然安稳了许多,他先唤过丁鑫来吩咐了一番,接着便去崇明殿议事。
然而说是安心,却哪里能真的安稳下来?不过一刻钟有余,武承肃便草草地议完了事,直言丽正殿出了事,要去后头看看如何料理,便将众属臣遣散了。
众臣虽遵命散去,心里却纷纷起了猜测。
武承肃并不先去丽正殿,而是先往八凤殿去问究竟。
阳筠正靠在胡桌上想事情,听见人报说武承肃来了,勉强回过神来应对。
“东宫如今传遍了。”阳筠将事情大致说完,便微微蹙眉道,“因想着众人多半已知晓,瞒也是瞒不住的,我便没让人去膳房再跑一趟。才刚问安时,间琰哥儿就在这里,也是一个都没问的。散了后我留了段良媛,她果然也是早间就听说了的。”
武承肃点了点头。
姚氏叛降之事会在东宫传遍,这早在他意料之中,且正如阳筠所说,这样大的消息是瞒不住的,倒不必费力去遮掩——“欲盖弥彰”,蓄意遮掩反而会让人在意,将此事看作件天大,整日里盘算琢磨。
然而有些事却让武承肃十分震惊。
姚良媛竟在夜里便自尽身亡了!消息一早才入宫,姚良媛竟是死在半夜的!
武承肃冷笑了半晌,越想越觉得心里发寒。
看来姚良媛一早就知道姚家有此打算,也早明确了自己的立场。姚氏想必早早地就倒向了魏国,既如此,姚石良为何要让女儿嫁入东宫来?为了掩人耳目,还是帝王有意不敢推辞呢?
亏他方才还觉得杀了姚良媛于心不忍,不想竟是他被人欺瞒多年,实在是可笑至极!
原想着姚良媛与此事无关,待逼其自尽后可风光大葬,如今看来竟全不必。
“琰哥儿从此就是八凤殿所出,与丽正殿无关。”武承肃冷冷道。
阳筠一听心道不好。
******
(木有了,又要上班明天努力更一些)(。)
第三二八回 论平心()
武承肃语气冰冷,令阳筠听着不觉发寒。
那句“琰哥儿从此便是八凤殿所出”,似乎有要重罚姚良媛之意。
可姚良媛毕竟已经死了
阳筠定了定心,试着公正看待此事。按说也不怪武承肃气成这样,便是之前正妃郑氏的背叛与姚良媛此番背弃相比,究竟也算不上什么。
对于个凡夫俗子来说,妻子妾室的忠贞更为重要,而对那些从小见惯了腌臜的太子亲王,动摇其权力才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叛国之罪,无论是谁也难以宽宥。
或许姚良媛将亲子托付八凤殿,也是因为心有此虑罢?将琰哥儿放在一个武承肃狠不下心的地方,总比让孩子孤零零地惹人厌烦要好。
阳筠看着武承肃,不知为何竟有些恍惚,她头一次觉得武承肃是高高在上的,不过对她异常用心罢了。
她险些忘了这份心意有多难得。
心中既生感念,阳筠便更不能看着武承肃盛怒之下做出错事来。
“我倒是无妨的,琰哥儿那里可要讲清楚?琰哥儿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如今连字都会写百十个了,岂是瞒着就行的?少不得要跟他说明道理——哪怕只说三分。”
阳筠一面轻声说着话,一面低眉去给武承肃倒茶,直到斟完了茶,武承肃也没说话。阳筠只得将茶水奉上,并抬头稍稍打量了他的颜色。
武承肃虽不肯开口,面色却平和了好些。阳筠见状,知他还肯听自己劝说,不觉心中又是一阵安慰,继续轻声劝道:
“姚良媛明知父兄有反意,却隐瞒不报,又犯自戕大罪,论罪当毁其尸身、株连三族,琰哥儿养在八凤殿也不是难事,只是这样处置未免太伤人心了。
“旁人不说,难道连琰哥儿也不照顾到么?琰哥儿早懂事了,虽说小孩子记性不佳,长大了多半的是都会忘,可万一教他记住了,却又只记得零星片段,岂不更要误事?
“况且,即便琰哥儿心大,于旧事一概不记得,这宫里许多人可都知道得清楚。若姚良媛一死尚不能赎罪,又要戮尸株连,旁人心里却如何能敬重琰哥儿?便是养在了八凤殿也无用,只看着光鲜尊贵罢了。
“但凡琰哥儿不是个好样的,我也不爱收他,更不会替他说这些话。偏琰哥儿是个好孩子,不能不替他谋划。
“且单说姚良媛,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她向来与人无争,想来虽是将门出身,对父兄却只有更顺从的。面对这等灭门大事,纵有心阻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