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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阳槿本人周绍也是见过两回的,性情并不太好,又爱藏心计,更有些无知一般的粗蠢笨拙,他哪里看得上她?
“回父亲,孩儿如今毫无建树,还是有些功绩再议亲较好”
“如今外头有你二位兄长,很是妥当。”周道昭不紧不慢,生生打断了周绍,“便是当真还要领兵,也等不及你长成了。”
沈夫人笑意更盛。
倒不是她心狠,实在是这个小儿子靠不住。难得周道昭这会儿看得清了,若不趁机定下来,只怕是夜长梦多。
至于青英是否保得住,便看周绎了。实在保不住时,便牺牲了青英一人,以求保住沈氏一族与周绎、周绰。况且从前青英也与她提过,想来青英自己是心知肚明的,她沈氏的女儿,未必就有让他周道昭去动手的那天。
沈夫人看向青英。
青英一脸淡淡的笑,只看着站在中间的周绍。
也不知陈理表哥在京畿可还好?离临水那么近,城墙里头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他能否沉得住气?不知,他究竟能否遂愿
魏军与京畿军对阵已五日,始终没个分晓。
按说魏军如今一举拿下临水并不是难事,可人偏偏按兵不动。京畿一带早已传开了,说魏军仁德,怕伤害平民,指望着燕军投降,只是燕军不肯罢了。
临水城里更是人人自危。
燕军已无胜算,若还不肯投降,魏军万一攻城,百姓少不得要跟着遭殃。
从前众人都赞太子,现如今太子成了天子,竟和乃父一个模样,只贪恋皇位与天下,全然不顾百姓死活了么?
然而临水城毕竟是天子脚下,百姓虽大多心生埋怨,却不敢公然议论,私下里议论时,也不过是和自己信赖的人说两句罢了,倒更像是发牢骚的。
周绎强自忍耐。
听到镐城内事成之后,他也只不过欣喜一瞬罢了。
即便断了周绍的路,父亲毕竟还在。父亲对他有多少期望,对阳筠就有多少忌惮。要如何才能保住阳筠,周绎实在不知。
又过了几日,宁王挂帅,出临水城,往两军对峙之地迎敌。
魏军的将领们十分不愿宁王出征。
降军中不少将领曾与宁王一道出生入死,先时宁王被武岳忌惮,不得重用,这些人多半也有怨言。后幸有武承思天纵奇才,堪堪收服了人心。武承思死后,宁王仍旧被拘在都中,待惠王一反,燕军这才如散沙一般。
可这会子宁王出来了,谁知会不会有人再投奔了去?
果然不出众人所料,宁王才出来两日,还未等两军交战,便有数千燕军兵士偷偷逃至燕军大营。
有将领提议对降军严加看管。
“这样一个一个地走,实在令军心紊乱!”那人急道,语气败坏。
“如今还是有好些人不愿回去的,你若看管了起来,教人心中作何想?怕是即便走不掉,心也不在咱们这里了。回头打起仗来,内部就先乱了,还用燕军杀过来么!”有人反驳道。
“还等着从里头乱起么?我看啊,不出十日,这六万降兵,也就走得精光了!”另有人附和,想要严管降军。
周绎一言不发。
数着日子,那人也该到了。
第三四一回 承母训()
燕国皇宫里,武承肃对周绎围城却久久不攻十分费解。
虽不确定周绎如今是否还惦记着阳筠,但这魏国已然走到这步,断不会忽然放弃。
可外头形势并不明朗,两边的燕国兵士态度也颇为暧昧,周绎哪里来的自信,竟敢驻兵京畿?
他就不怕降兵复叛,内外呼应,魏国得不偿失么?
武承肃思索良久,立即察觉不妥。
周绎是何等聪明之人,军事上又有十分的才华,他既能按兵不动,自然是有旁的打算。
只不知道他盘算些什么。
在周绎至关重要的那一步上,又是否会有阳筠的作用。
正胡思乱想,有内侍进来通报,说许嘉来请,武承肃遂让进来。
“陛下,奴婢奉太后娘娘之命,特请陛下移驾慈元殿。”许嘉态度恭敬,甚至有些严肃。
“可知是为何事?”武承肃问道。
他不想此时还旁生枝节,因为些小事而分心烦忧。
“奴婢也不知太后娘娘找陛下所为何事,”许嘉低头道,“太后娘娘只叫奴婢来请陛下,其余的一概未说。”
武承肃虽不信她不知情,但母亲来找,终归是要去的。
尤其如今父亲已去。
他答应着起身,带着丁鑫几人,同许嘉一起往慈元殿去。
路上却碰见了阳筠。
阳筠彼时正带着瑄哥儿、琰哥儿并一众内侍、婢女看海棠花。
瑄哥儿看见武承肃,口中嚷着“父皇”,张开手就扑了过去,几次险些摔倒也不怕。
武承肃只得停住脚,顺手将瑄哥儿抱在怀里。
武存琰忙收起笑容,快步走上前去,躬身站定,端端正正地给武承肃行了个礼。
武承肃点了点头,接着对阳筠道:
“今岁天寒,花开得晚,幸好最终还是开了这些时日,没让人空等。”
阳筠不知该答些什么,便只附和道:
“可是呢,还以为春天也当冬日过了,没想到倒还是暖了这两月,花也都一并放了出来,比往年败了一个、再开另一个,好像还热闹好看些。”
武承肃微微一笑,又哄了哄抱在怀里的瑄哥儿,说了好几句话。
瑄哥儿跟着回答。
因瑄哥儿说话有趣,把武承肃也逗得笑了起来。
见许嘉在旁,阳筠猜测他是要去慈元殿,便让常安上前接过瑄哥儿。
“陛下既有事,妾身等不敢耽搁。”
阳筠说完,给武承肃行了一礼。
常安忙上前躬身等着。
武承肃看了看阳筠,将瑄哥儿递给常安抱着,口中道:“太后有事找朕去慈元殿,你们看看也便回罢。”
阳筠等人低头应“是”。
武承肃自离开,一路去了慈元殿了。
阳筠看着武承肃的背影出了会神,便被瑄哥儿唤“母后”的声音叫醒。低头看见一大一小两个儿子,阳筠心中也轻快了不少。
“你们还想去哪里呢?”
武存琰如今愈发亲近阳筠,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拘束了。
方才武承肃在时他缩手缩脚,听武承肃让他们“看看就回”,他原有些失落,现听阳筠这般说,自然十分高兴,忙说要去千鲤池里头看鱼。
武存瑄不懂,见哥哥说得热闹,便也嚷着要去。
“好好好,母后带你们去就是。”
阳筠说着,示意宫人看好他二人,便领着往千鲤池去了。
“母后,那千鲤池里头真的有上千条鱼吗?”武存琰好奇道。
“许是没有那么多——也没人去数过究竟多少——但数百条总是有的。”阳筠略想了想,认真道。
“既然没有上千,为何又要叫‘千鲤池’?”武存琰愈发觉得奇怪,“儿臣忽然不想去看了。”
阳筠忍不住轻笑出来:“不过是个说法罢了,总不能叫‘七百鲤池’‘八百鲤池’罢?这些取名作文的,多半为了好听罢了。”
话说到这里,她双眸忽然一沉。
略犹豫了一下,阳筠蹲下身子,双手扶着武存琰的肩膀,微笑道:
“琰哥儿且说说,为何又不想去看鱼了呢?”
武存琰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道:“儿臣原本觉得鱼儿有趣,在水里凑在一处,又自在又热闹,这才想要看。可方才听母亲说,鱼儿未必有一千,却非要叫‘千鲤池’,儿臣便有些不爱去那处了。”
阳筠轻轻咬了咬牙,正色道:
“琰哥儿为人处世严谨,母后十分喜欢,可‘矫枉过正’‘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琰哥儿既读了书,也该知道一二,今后不可如此。你当谨记,凡事未必只有是非,许多事在咱们看来是不好,在旁人看来就十分欢喜,你可明白?”
武存琰瘪了瘪嘴,半晌后轻轻摇头。
看见那一脸的茫然无措,阳筠心也软了三分。
可话总归是要说的。
“孟夫子有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话你学过的,母后今日说的,便是这个道理。”阳筠语重心长,“但凡天下人心所向的,便应是你我所向,凡是不得民心的,便该弃之。
“即便不为君,只为臣,或干脆是个匹夫莽汉,也该知道何谓民间疾苦。祸国殃民的事不做,损人利己的事不为,这是为人该有的品德。”
武存琰思索了半天,对阳筠点头道:
“儿臣似乎懂得了母亲所说的道理。”
阳筠轻叹了口气,幽幽道:
“也不求你全明白,只别忘了母后今日的话就好。”
武存琰用力点头,神色无比认真,道:
“儿臣定会记得孟夫子的话,也会记得母后今日跟儿臣讲的道理。”
阳筠闻言微笑。
武存瑄见阳筠笑了,忙抢着说他也懂得道理,也会记得今日的话。
阳筠笑着点了点瑄哥儿的头,带着他们继续往千鲤池去了。
武存瑄自然还是高兴。武存琰也不像方才那般失落,仍旧热热闹闹地跟着看了一回鱼。
慈元殿内。
武承肃给钱氏问安。
钱氏坐在铺了绾色缎面坐垫的胡椅上,看着武承肃淡淡笑了笑,便唤他坐在自己身边。
许嘉端了个胡凳过来,紧挨着钱皇后胡椅前头放了。
武承肃看着那凳子犹豫了一下,终还是没有拒绝,就那么侧着身子坐下了。
“上次你这样坐在我身边,还是你与郑氏大婚之前罢?”
钱皇后忽然开口。
第三四二回 悔无用()
武承肃便有些伤感。
与郑氏大婚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几乎已经记不得了。
钱氏倒是替他回忆了一番。
“那时你与我、你与你父皇,都亲近得很。虽然我与你父皇那时受人挑拨,已经失和多年,对你却没有不尽心的。
“如今我再想来,你父对你与其他父亲并无两样,反而期待更多。
“也是我从前太过倔强的缘故,以为自己受了委屈,便愈发要面子,不肯与他说个明白。但凡我有一点刚性,直接找他理论一番,也就清楚了。
“因郑氏之事,你与他也生分了许多,那时我是十分欢喜的,以为可保全族富贵久长,也可与他分庭抗礼。
“可终究,因为皇后的缘故,你与我又生分了。
“当初为了惠英能顺利加入东宫,我确实花了很多心思,也害过皇后,更害了对你我母子忠心耿耿的姜华。如今想来,不过是让人看了一场笑话,自己其实并没得到半分好处。
“我原想着,既然做错了,寻个时机跟你父亲认错求和,可终究放不下面子,拖着不肯开口。
“哪想到我不过拖了一阵子罢了,他却遇上了歹人,忽然驾崩了。
“我日夜啼哭,终究哭不回他来,他也不会知道我有多懊恼。
“我自然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原谅我了。”
这话钱氏便是不说,武承肃也能猜到大半。
然而钱氏这会说出来,教人听了还是忍不住难过。
因失了父亲,武承肃对母亲的怨恨本就烟消云散了,现如今听了这些话,心中愈发不忍,忙安慰钱氏道:
“父皇心中自然是清楚的,即便从前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天有灵,方才听了母亲的话,多大的怨恨也都消了。母后莫要再伤心,倒教儿子也跟着不好受。”
钱氏一面摇头,一面仍是流泪。
武承肃再劝也是无用,还是钱氏自己哭了一会儿才止住的。
待擦干了泪,钱氏定定看着武承肃,半晌后,她深深地深吸一口气,重重叹了出去,又继续道:
“我因做过这些错事,知道这里头的苦,便怕你也步我后尘,留下些什么遗憾,想要弥补也是晚了。
“并非我说丧气话,现今天下这般乱,形势对咱们燕国又不利,莫说为了前方将士或临水百姓了,便只看身边之人,你也该认真替他们打算打算。
“从前是我只顾着本家,现我也想通了,女子在父母眼里,或许还是个宝贝,在族人眼里,多半只是个获得权势地位的手段罢了。
“你外祖父待我很好,可这宫里人,死去的,还活着的,多少人早都被父母抛弃。
“等到国破那日,她们都是‘前朝余孽’,是一个都逃不出命去的。那时她们的家人更不会向着她们了,怕连认也都是不愿意相认的。
“你若有机会,能够保她们性命,万不要错失了。
“人的性命只有一次罢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