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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秋云红着眼圈,坠儿以为她是因近日的变故伤心,鼻子跟着也是一酸。
二人虽都哭阳筠、哭眼下,却也有各自的伤心处,奈何看着旁人落泪,自己倒愈发伤心,竟对着无声哭了一场。幸好阳筠近日睡得沉,并没听见她二人啜泣之声。
沈夫人那里也是忧心。
秋云便是月香的姐妹,自小就被她送去了临水。
她并不知秋云已经被阳筠收服,还道城破时秋云必会下手。
令沈夫人忧心的,是周绎的按兵不动,与周道昭的猜忌。
因镐城距临水较远,京畿一带关于周绰的传言沈夫人未能及时听闻,因此也便不知道周绎正一步步堵死周绍登天的路,也将周道昭的后路一并堵死。
不知儿子与沈氏一族会如何,沈夫人忧心也是难免。
可周道昭的疑心更令她难安。
周绎越是按兵不动,沈夫人便越心虚,以至于近两日见到周道昭时,哪怕是他扯一扯嘴角,沈夫人都要暗地里猜疑半天。
不怪她忧虑,那周绎按兵不动,根本是因为她送了书信的缘故。
沈夫人不愿生灵涂炭,这也是她的一点仁心,可她更深知如何才能收取民心――若是周绎强攻入临水,怕是即便斗倒了周道昭与周绍,也断难坐稳那个皇位的。
要想日子安稳,只能兵不血刃。
而兵不血刃最好的办法,便是找人游说,劝服武承肃投降,用一张嘴“说”灭大燕国。
能当此重任的,天下未必只有一人,但能为她所用又不会让人失望的,便只有梁国那个萧长经了。
早在周绎打败武承思,周道昭如释重负而略有松懈之时,沈夫人便送出去两封信。
一封去请萧长经。
另一封则是给周绎,告诉他有此人可用。
周绎素来敬重母亲,虽猜到必有些不可告知旁人的故事,倒也不多问,只回信确认沈夫人不会因此惹祸上身,便当真等着萧长经来。
世上没几个人知道,那萧长经与沈夫人自幼便相识,萧长经对沈羽更是痴心一片。
奈何沈羽对他没动过心思。
沈家同周家订亲之后,萧长经还大病一场,之后便誓不娶妻,直到今日还是孤家寡人。
后周道昭与萧长铄交好,魏国与梁国暗地里连成一气,萧长经便名正言顺地跟兄长情愿,乐得往临水去劝武岳收兵去了。
彼时武岳兵马粮草都备好了大半,就因他萧长经一顿胡说,硬将灭魏的主意打消。
萧长经在兄长萧长铄那里自然记了一功,毫不知情的周道昭也因此感激敬佩,谁知道在他萧长经的心里,此番冒险竟然只是为了心上人出一次力,让她今日顺遂平安、明日母仪天下。
萧长经从小便待沈夫人极好,之后又做出这等事来,沈夫人心中自然过意不去。每每想到萧长经,沈羽就有些气闷。
可如今周绎需要这人,她倒不好再回避了。
少不得亲手写了书信,再求他一次。
这辈子她是欠了他了,若有来世,自然要报答他的情意。
沈夫人去信中便隐约暗示了这个意思,萧长经收到信时,虽不信沈夫人说的是真心话,却也为此高兴了大半日。
高兴之后,心反倒空了。
萧长经不知周道昭与沈夫人现今到了这般地步,只道沈夫人哄他,可虽然心里难过,他倒还是甘愿为沈夫人出力。
甚至卖命。
哪怕此番武承肃要了他的命,萧长经也至死不悔,势必要走这一遭。
禀明了萧长铄后,萧长经便一路轻车往临水而去。
第三四七回 吝同归()
因有探子的关系,萧长经才从梁都出来,周道昭便得到了消息。
幸好梁国国主心疼这个弟弟,替他把谎圆了――萧长铄竟亲自修书一封给周道昭,说萧长经乃是由他吩咐才去京畿的。
周道昭从前并不对沈夫人真心,因此也没打听这些往事,加上知情之人本来就少,后来年常日久,便愈发没人会提起萧长经的一片痴心了。
收到萧长铄的书信后,周道昭心中愈发安稳。
至于周绎与周绍之间,他倒也认定了有勇有谋的周绎。
然而高兴还不过两日,王宫里又闹出事来。
先是五娘子要出家。
因从前许了五娘子,得天下之时允她去庙里修行,如今自然不好拦着。沈夫人做主,只说因两军交战死伤甚重,周道昭又不宜亲自出家为天下祈福,五娘子便自请出去。
周道昭更因此厚赏了五娘子的娘家屈氏。
五娘子前脚出去魏国王宫,四娘子便闹起自尽来,又是上吊,又要割腕,好不热闹。
周道昭再好的定力也忍不住要动气。
他命人将四娘子锁在屋里,一样东西也不给她,派了人日夜不停地盯着。
奈何四娘子实在闹得凶,半夜哭嚎起来。
这一哭倒还是有用的,周道昭果然亲自去看了。
“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胡闹,唯恐不够丢脸么?”才刚踏进四娘子的屋门,周道昭便将她一顿痛骂。
四娘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任凭周道昭在那里骂得欢,她只有哭得更欢的。
周道昭果然沉得住气,他先是吩咐四娘子院中人都管住嘴巴,接着便只留了两个亲信在侧,将旁人全都撵了出去。
四娘子虽还扯着嗓子嚎,心里却有点发虚。
这屋里如今只有周道昭和他的人,自己的心腹只能在外头,他真要狠心勒死她,也是没人知晓的。
可既然决意要闹一回,多不过鱼死网破,怎么也不能堕了气势。
四娘子打定了主意,哭声愈发大了起来。
“你要真想死,可以服毒。”周道昭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来。
四娘子立时止住了哭声。
“怎么不哭了?”周道昭冷冷问道。
四娘子恨得咬牙切齿,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她倒没想着还能好好活,只是就这般死了,未免太过憋屈。
好歹她也要折腾够了才肯死。
“你不用寻死觅活吓唬我,你该知道,我不怕这个。”周道昭说着,把头一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继续道,“从前我便告诉过你,你只管死你的,我自有办法瞒过你家人。”
四娘子死死盯着周道昭手里的瓶子。
她心中委屈愤恨,却终不舍得这条命。
周道昭看出她不过是以为没有活路才要胡闹,若给她一条活路,这四娘子未必一定要寻死。
略想了一想,他又阴恻恻道:“从前你死了也还罢了,如今却晚了,我断不会让你在此时闹出事情,出什么纰漏。你放心当你的皇妃,没人会招惹你,连我也不会记得你做了什么错事,只当你是个寻常的妃嫔一般。”
四娘子咬唇不语,脑中电闪雷鸣一般,无数念头汇在一处,冲击虽大,却难以整理清楚。
见四娘子这般,周道昭以为她服软。
“从此你便收敛些,没人会胡乱要了你的命。当初我留着你,这回也是一样――即便今后你要闹,我也有办法将事情按下。只是你活着,我多少可以省些气力罢了。”
周道昭说完,便让人去传外头的人进来服侍,把那个装着剧毒的瓷瓶丢给四娘子后,自己则带着心腹与一众随从回去了。
婢女见四娘子有些恍惚,忙上来安慰。
四娘子却如丢了魂一般,呆愣愣地坐了好半天,一声也不吭。
夜深人静时,四娘子竟有些豁然开朗。
她忽然觉得荒唐,自己一直以来盘算的所谓“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原来在周道昭看来如此不值一提。即便她死了,或她做出什么丢脸的事,他也自有办法遮掩隐瞒,或者随便编个由头揭过去。
这样的人,自己与他斗,又有什么意趣?
她倒是不信周道昭会留她性命的。
即便要留着,也不过留过这一阵子。
周道昭是个极能忍耐的人,说不定待他黄袍加身,过了十几年再来害她,临死之前好好羞辱她一番,也都是有可能的。
她不想要那般提心吊胆的日子。
可若要死,也不是这会儿,少不得再忍耐一番。
至于胡闹,也就算了。可笑这些日子她自以为聪明,竟白让众人看了许久的笑话。
尤其是周道昭,天知道他在心里是如何嘲笑不齿的。
自此,四娘子日夜盼着周绎攻下临水,周道昭登基册妃那日,便是她达成夙愿之时。
京畿一带,人心惶惶。
魏军围城许久却不攻,周绎与沈夫人知道究竟,旁人却哪里知道。
百姓们只道魏军演练兵法,伺机一举攻下临水城。魏军将士也不知周绎葫芦里是什么药,竟在燕国皇城根扎营,人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全军覆没于此。
因此事涉及沈夫人的隐私之事,周绎瞒了所有人,连周绰也毫不知情。
周绰也觉得奇怪。兄长虽然敢兵行险着,但他素来谨慎,灭燕一事对他意义又十分不同,此时自然不会托大。
唯一可以作为解释的,便是兄长根本没想过攻城。
得知萧长经已启程,周绎便不再瞒着周绰,说托了父亲的面子,请萧长铄帮忙遣了萧长经过来,以求能够说服武承肃,不动一兵一卒便拿下临水。
“即便降军复叛,这场仗我也是不愿打的。”周绎语气中难掩乏累。
谁又愿意打仗呢?
周绰心中颇为难过――虽然同样是靠手段摆弄人心,兄长的手段却没有父亲那般狠辣无情。
对“不战而屈人之兵”,周道昭素来推崇,也确实做得有模有样,将燕国搅得四分五裂。
周绎要的却是君子的做法。
“我虽不愿承认,可从前天下人都赞武承肃,这人势必有些好处。”周绎露出一丝苦笑,“既然有好处,便不会轻易变了――这便是我的主意。”
萧长经日夜兼程,不过两日便赶来京畿。
周绎听说“梁国萧文远求见”时,只觉天都又亮了几分。
第三四八回 哀民生()
萧长经入帐后,先给周绎行了大礼。
周绎自然不受。
“文远君乃是人杰,更是周绎长辈,绎不敢受此大礼。”
怎料萧长经坚持要拜。
“此礼二公子受得。”萧长经道,“长经此番前来,虽有故友之情在前,又有兄长之命在上,却也是长经所愿。长经不是那摇摆不定之人,既然来二公子帐中,自然是心中有了决断。劳二公子高看一眼,虽不知凭这拙舌能否说服燕国新皇,却少不得要为公子尽一番力,虽死不敢稍悔。”
周绎爽朗一笑,果真不论辈分,执了萧长经的手道:“能得文远君效力,绎愧不敢当。奈何形势紧迫,百姓又实在可怜,只得劳文远君走这一遭。无论成败,文远君为苍生涉险之功,跋千里伯助之情,绎必铭记于心,终吾一生不敢或忘。”
萧长经大笑,赞周绎道:
“二公子合该掌这万里江山!”
周绎谦道:“此话言之尚早。所幸有文远君在,燕国覆灭,也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夜深方各自歇下。
次日一早,周绎才睁眼,便让自己的亲兵去服侍萧长经梳洗,想着今日梳洗过后,便该送他往临水去了。
亲兵应“是”,自去萧长经帐外呼唤。
然而亲兵唤了许久也没听见有人答复,掀开帘子往里瞧时,才发现那萧长经并不在帐内。
因萧长经此行隐秘,魏军兵将几乎都不知来的是何人,见萧长经仙风道骨,以为是周绎哪里来的朋友,也便没太在意。因此亲兵打听一番才得知,原来天还没亮萧长经便起身,将自己收拾得十分利落,独自一人骑马往临水城方向去了。
“听守着贵人营帐的卫兵说,贵人临走前留下一句话给二公子。”亲兵跪地禀告。
“是什么话?”周绎嘴上问着,心里大抵有了答案。
“那位贵人说,五日后若他不回,且没有别的消息传来,教二公子早做准备。”
周绎闻言点头,心中十分感慨。
这萧长经倒真自信,周绎原以为要十来天,他自己竟留下话说止需再等五天。
若不是周绎知道他的本事,只怕要当萧长经是个狂妄之徒了。
难怪他至今未娶,等闲之人怕是入不了他的法眼罢。
翌日,估摸着萧长经已入了临水城,早递了折子求见武承肃,周绎才将萧长经前来相助的事告诉魏军将领们。
众将听了无不欢欣鼓舞,仿佛明日他们便要胜了一般。
且说萧长经一路骑马而行,午前便到了临水城。
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