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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不是什么大事,”阳筠叹口气,道,“只是你不该瞒我。若我不察,一旦传了出去,外头只会以为是我要打听,连累我坏了名声,引太子忌惮,你们也不会有好日子。”
“是奴婢大意了。”印儿诚恳道。
“你未免太心急了些。”
阳筠又叹了口气,才刚要说些肺腑之言,印儿接着又问一句,倒让阳筠把话都咽了回去。
“只是娘娘如何得知?可是春桃那小蹄子嘴不严么?”印儿关切道。
阳筠闻言,心中陡然凉了半截。
第五十五回 惯多心()
阳筠强压着失望,对印儿笑道:
“事情都过去了,过阵子八凤殿也就清净了,殿下如今又常来,还追究那些个做什么。”
印儿嘴上答应着,心中却有了分辨。
这事多半还是那个玉叶告的状,过阵子之所以能“清净”,也是因为阳筠已经动手,之后要把玉叶丢出去。
当初让印儿去打听玉叶时,她还觉阳筠多虑。不过是个侍女,又不贴身服侍的,即使真有古怪,搁在外头能怎样?
如今看来这玉叶倒搅和得好,随便告了个好状,便害印儿受了那么多日的冷落。
这样的人丢出去就行了么?会不会有人故意寻到她,让她造八凤殿的谣?
印儿左思右想仍觉得不妥当,这种人丢出宫去自生自灭,还不如搁在眼皮子底下。
阳筠原本的打算是给玉叶服些五石散,待她发起疯来就丢出宫去,届时再托段良媛在外头找个人给玉叶治治,玉叶所服药量不大,时间又短,不过暂时颠三倒四、胡言乱语,倒也能治得好。
虽然身子从此不能太好,多给她些银钱,总还能好好活着。
阳筠觉得人丢出去了,也就没什么害处了。
“孤伶伶一个抬出去的侍女,能掀起什么风浪来?”阳筠说这话时颇有些无奈。
如今看来,这玉叶是一早就横了心搅局,若令其好好活着,总是个祸患。
印儿如此想着,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晚膳后武承肃也没来,阳筠以为他不来了,想跟平常一样挑本书,读一会儿也就睡了,因此走到书房往书架上找。
她原想找一册王摩诘的诗集出来,不经意瞥见了架子上一个尺长的檀木盒子,盒子上还有一把小锁。
阳筠呆了半晌,还是把盒子取了下来,在手中反复摩挲一阵,又轻轻放了回去。
坠儿跟在旁边,才刚要劝,余光却瞥到了武承肃。
今日朝上为增赋一事又吵个不休,武承肃虽没开口,却累得不行,回到东宫便与众人议事,饭也没能好好吃。
才刚散了,他便让人打听八凤殿用了晚膳没。
姜华见了有些担忧,趁着小内侍出去、屋里只有太子和他两人时,忍不住劝了几句。
且不说太子究竟能否自控,单说皇后娘娘知道太子如此宠着太子妃,怕就不会容太子妃在世了。
武承肃斜了姜华一眼,笑着说他心中有数,姜华便不再劝。
出去的内侍回报说八凤殿才刚用过膳,武承肃悄悄算了算,阳筠总还要一个多时辰才会睡下。
他吩咐人将晚膳摆在八凤殿,自己带着姜华等先往八凤殿去了。及到了八凤殿,又好奇阳筠做些什么,并不叫人通报。
才刚进门,就看见阳筠摸着个盒子发呆。武承肃才刚要走过去,就见阳筠把盒子放下了。
坠儿把劝阳筠的话咽了下去,恭敬地给武承肃行礼问安。
“殿下什么时候来的?”阳筠回头果然见他进来,微微一笑道。
“也才刚进来。”武承肃瞥了一眼檀木盒子,明知故问道,“太子妃用过晚膳了不曾?”
“才刚用过了。”
“这倒不巧,原想着在你这里用晚膳的。”
阳筠看了看窗外已黑的天色,揶揄他道:
“倒真是不巧。一天没得消息,眼见着天都要黑了,还以为殿下在别处用膳,就偷偷用过了,竟也没多等等。”
武承肃嘴角一扬,对阳筠道:
“无妨。只是刚吩咐了膳房将晚膳摆在这,现在怕来不及改了。既然太子妃已用过了,倒也不用陪着,稍后在旁服侍着就好。”
他原想逗逗阳筠,岂料阳筠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便顺从地应了下来,在殿中读着书等人摆菜。
武承肃瞄了一眼阳筠手中的书。
竟然是本女诫。
待摆了菜后,阳筠又规规矩矩服侍他用了晚膳。
武承肃说要宿在八凤殿,阳筠只略怔了一怔,便吩咐侍女准备热水。
“教她们多备些,今儿也要沐浴。”武承肃唤过姜华,让他出去吩咐。
姜华心中仍有担忧,终还是答应着下去了。
武承肃拿眼觑着阳筠,却看不出她有什么反应。侍女烧好热水,阳筠请他先行沐浴梳洗。
稍微等了片刻,听见净室里有沐浴的水声后,阳筠唤了坠儿来。
“去把书架子上的檀木盒子拿着,里头的东西取出来,你先袖着,等人走了——”阳筠说到这里,话音一顿,眼神黯了下来,淡然一笑继续道,“等人走了,我亲自烧了。”
坠儿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她希望娘娘振作,却也知道娘娘如今屈从现实,放弃心中的念想,心里该有多痛苦。
她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答应着下去了。
想到太子往盒子上瞄的那眼,坠儿还是不放心,将里头的手稿取出后,又将阳筠收的残简捡了几枚放进去。
才刚要出书房的门,她又觉得自己袖着手稿终不是个事,一旦露出来倒更难解释,索性大大方方将手稿压在书案一旁,回身拿了王摩诘的诗集回正室。
“娘娘要的可是这本?”坠儿故意问道。
阳筠探着头瞧了瞧,点头道:“是这个了。”说着接过诗集,搁在一边不读,仍旧捧着那本女诫默默看着。
武承肃沐浴梳洗毕,不禁觉得奇怪,偏阳筠看得认真,没等他询问,她倒先开口道:
“这本王摩诘文集是新得的,比前日殿下看的那本好,殿下可慢慢品读。”
武承肃闻言接过诗集,心中有些兴奋。孟襄阳的诗集里有她反复抄的“佳期旷何许”,谁知这册里头有什么?她特意提了句“比上回的好”,或许里头有些对他的心思,她嘴上不好说出来,只能圈了册中诗句暗示他。
可阳筠就在一旁坐着,他也不好直接来回翻书页,否则不被她又瞧轻了么?正纠结着,有侍女来请阳筠去净室沐浴。
阳筠将女诫放下,吩咐坠儿收好放在一旁,跟武承肃又禀了一声便去净室了。
武承肃装作百无聊赖,似乎不喜欢这些诗句的样子,来来回回地翻看。
第五十六回 无退路(补加更)()
坠儿仍旧守在一旁,见此景不禁觉得奇怪。可她平素最不会讨巧卖乖,也不去问武承肃是不是觉得无趣,要不要她取些别的书籍来看,就静静站在一旁瞅着太子翻书。
来回翻了足两遍,武承肃终于明白是自己多心。
这本诗集里头别说注解,似乎连翻读的痕迹都没有。
他仔细回忆阳筠的话,这才想起她说这诗集是“新得的”。
武承肃四下瞥了一眼,好在身旁只有个十分木讷又不爱说话的侍女,倒也不算丢脸。
若换了两个机灵的或爱传话的,他以后再来八凤殿怕就要低着头了。
阳筠沐浴过出来,见武承肃才看了两页,以为他读得仔细,逐字逐句去品了,倒也没多心,照旧从床尾爬了上去。
才刚要躺下,却被武承肃拦住。
“头发还未干,等片刻再睡罢。”
阳筠轻声应了,取过那本女诫继续读。
“才刚就想问你,怎么好好的看这个?”武承肃瞥了眼阳筠手里的书,抬头看着她问道。
“这书可是何时都读得的。”阳筠微笑着答他。
武承肃一想也是,但凡大户人家的女子,哪一年不将此书读上几遍,时刻提醒自己言行,阳筠读便读了,也不过是她的本分。
只是他总觉得阳筠不爱这个,尤其是眼下忽然读起来,让他觉得不大对劲。
他又看了眼那本女诫,把手中的诗集细细读了几页才说休息。阳筠顺从地躺下。
有侍女上来将二人的书籍接过,熄灭灯烛便都出去,留了珠儿和金花在外面值夜。
屋子里漆黑一片,气氛有些尴尬,武承肃说了阳筱路上平安的事,却看不见阳筠的反应。
阳筠听说妹妹平安,先松了一口气,接着呼吸一紧,缓缓将手伸了出去。
还没等她摸到武承肃的手,武承肃又忽然抱住她,仍旧翻身压住。
她还是感觉胯上硌得慌。
武承肃却只亲了她的脸颊、眼、额,紧紧抱了半天,便又松开手,翻身回去睡下。
阳筠觉得有些难受,身上颇不自在,却不知他此时比她难受几倍都不止。
第二日武承肃起来得早,阳筠醒来听说他在盥洗,依旧赶着起来服侍。
趁着印儿、珠儿给阳筠梳妆时,见没有外人,坠儿凑过去,将替换了盒子内物件的事说了。
“要不奴婢现在借着打扫的由头去把东西收了?”坠儿悄声道。
昨夜她先要在内室服侍,后又要在殿内当值,偏一同值夜的不是其它陪嫁而是金花,坠儿没机会去烧手稿。
阳筠摇了摇头。
诚如坠儿所言,万一从袖口漏了反倒不妙,此时去取更容易让人疑心。她之所以让人把手稿取出,正是因为发觉武承肃在盒子上留了心。
阳筠心思飞转,转眼有了主意。
等膳的工夫,武承肃果然逛去了书房,阳筠带了印儿和珠儿跟着过去。
似百无聊赖,他东摸一下西碰一把,最后拿了那个檀木盒子端详起来。
“这盒子倒精致,装什么的?”武承肃问跟阳筠道。
“日子久了,倒也不记得了。”阳筠说着唤过坠儿,故意问道,“可还记得里头装的什么?”
“禀娘娘,是从高阳带来的几枚残简,奴婢怕搁在库房不妥当,见这盒子空着,就将残简放进去了。”坠儿恭敬道。
阳筠闻言一笑:“瞧我这记性,正经的宝贝倒忘了。”
印儿跟着笑道:
“想是娘娘未将小事放在心上,奴婢倒还记得,当时坠儿原禀过娘娘的——还是二王主在这里时的事呢!”
“这哪里是小事!”阳筠笑着嗔道,“那可都是难得的呢!竟就这么放了一夏,回头得好好找出来晒晒。”
武承肃闻言去了疑心,却不好打听了盒子的事就走。他转过身来,一边在书案上漫不经心地翻着,一边饶有兴致道:
“这宫里连珠玉首饰也不怕偷,见这盒子竟上了锁,还以为是什么宝贝,故而有此一问。回头晒残简的时候,我也来瞧瞧。”
话音才落,忽然翻出坠儿前夜压的手稿。
坠儿几人心下一惊,阳筠却只低了头。
见众人的反应颇为古怪,武承肃心下狐疑,似全不故意一般随手打开了手稿。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阳筠瞥见武承肃手上一顿,见他眼神几乎柔成了水,忙将稿子夺了,转身塞给珠儿。
“拿去火盆子里烧了!”阳筠说着,推了珠儿一把。
珠儿“哎”了一声,才跑出两步便停下,回头怯生生地问阳筠道:
“娘娘,如今天热,并没烧炭,哪里有火盆啊?”
阳筠一咬唇,恨恨道:“找你珠儿姐姐,去厨下少了去!”
“不许让人瞧见写了什么!”阳筠赶着又吩咐了一句。
珠儿大声答应着,一溜烟出去了。
武承肃不禁好笑,可阳筠恼羞成怒的样子,又让他不敢出言逗她。
好容易打发走了武承肃,阳筠又坐在窗边发呆,印儿陪在一旁。
这条路走下去,便真的不能回头了。
然而虎狼环伺,心事未了前,她却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珠儿与坠儿两个在旁说着话,钏儿忙完了过来,听说太子刚要看檀木盒子,把钏儿吓了一跳。
“果然被娘娘料到了。”珠儿压低了声音道,“也亏得姐姐没将手稿丢了。你们没见太子殿下那神情,打开那几张纸一瞧,跟心里吃了蜜似的!”
珠儿说着,学了武承肃当时的样子,钏儿看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坠儿登时板了脸,便要教训二人不可多话。
珠儿一伸舌头,抿起嘴缩了缩脖子,钏儿则憋着笑,眨着眼睛哀求坠儿别发脾气。
阳筠听见她们偷笑,转头去看了半天,心知她们必是议论书稿的事。
她眼神忽然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