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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加大了五石散的分量,原以为会如阳筠担忧那般,吃出个瘫子来,或者吃得太多疯掉罢了,这样的人是不能再治的,丢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玉叶疯是疯了,说出的话却惹来这么些麻烦。
当时冬雨按吩咐去给玉叶送吃食,谁知道一进门就看见玉叶发疯。冬雨害怕,忙去找了印儿,等印儿赶到时,玉叶似乎将她看成了郑氏,又哭又闹,说起郑氏之死来。
玉叶一边哭着说郑氏的死跟自己无关,一边语无伦次,似乎在说太子如何狠心。印儿还是听懂了,是太子将郑氏按在浴桶里溺毙,又亲自抱出了八凤殿,丢在湖里。
印儿听到了要命的秘密,不免也害怕起来,却又怕阳筠觉出她私自将药量加重,且不听阳筠嘱咐,几乎每日都给玉叶服食,不敢讲事情告诉阳筠。左思右想,印儿把其余几个陪嫁都拉了进来。
阳筠果然舍不得折了所有陪嫁,不知是否求过太子;太子显然宠着阳筠,竟真的饶过她们一众人。她再红着眼圈给阳筠敷药、布菜,阳筠果然便没再追究。
至于玉叶,从此就死得干净彻底,再不会让她碍眼了。
想到这里,印儿虽然有些心虚害怕,却觉得十分解恨。她一阵慌一阵喜,守在窗边听外头的动静。
三更时分,外头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若不是十分仔细去听,轻易分辨不出。印儿听着,知道那些人是往玉叶的方向去了,过了没一会儿的工夫悄无声息地又出来。
玉叶那个疯子,竟然一哼也不哼,莫不是已经死透了,只抬出个尸体来么?
印儿慌忙闭上了眼睛,把头缩进被子里,将被子裹得紧紧,生怕有人也拉了她出去。
她怕的不是外头那些善后的,而是玉叶的鬼魂。
第六十五回 做好人()
月亮虽未大圆,月光倒也足够亮,屋子里一切都照出了轮廓——更别说就在窗边的印儿。
月光透进来,直接洒在她歇下的地方。
阳筠看着那个裹得如蚕蛹一般的人,忽然想起白乐天的一句诗来。
“烛蛾谁救护,蚕茧自缠萦。”
原不是此义,但此刻用在印儿身上,竟似十分贴切。
第二日一早,太子妾侍齐来八凤殿问安,有人故意问阳筠“可大安了”,不知是暗讽阳筠装病邀宠,还是明嘲她病了也留不住太子爷。
阳筠只淡淡一笑,道:“倒都好了,难为大家惦记。”在心里暗暗将此人记下,多一句也不说。
又几日,先是七夕乞巧,接着便是中元节。
自七月初八起,燕国各官寺便接连演了七日的目连救母。十五当日,宫内道场未建孟兰盆会,以盆供僧的规矩却不落下,早有演乐仪仗一路送着诸盆,到各寺献供去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说今年的盆子里和往年不一样,不只是供奉僧人,更有贵人、善人抄的经书在里头。
头一份便是皇帝陛下亲手抄的。
有人说是皇帝陛下知道自己常年征战,牺牲了多少性命,为了死去的将士行此举;有人说这根本是太子仁义,陛下起初没想到这一层。
持第二种意见的,多半是知道些内情的人,甚至是东宫安插在围观百姓里的,帮着传播消息、歌功颂德的。
武岳本来的意思是按照惯例供僧即可,武承肃却在早朝请奏,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超度亡魂,武岳为此生了好大一场气。
这本不是大事,只是武承肃早不提起,偏选在了中元节前几日上奏。
武岳觉得十分难堪,却不得不笑着应了,连续两三日在朝上夸赞武承肃。
武承肃不仅找了许多愿意捐经的施主,三日收了许多经书,更有他亲抄的三本在里头,以至于武岳不得不劳累两日,好歹也抄了一册经文出来。
阳筠本就喜欢抄经。武承肃午后来小坐,才跟她提了这事,阳筠立刻起身去书房取了三本给他。
“这是你抄的?”武承肃颇有些意外。
“闲着没事练字,也静心。”阳筠微笑道,“再者,给相识的亡魂积福。”
武承肃恭敬接过,小心翼翼翻看了两下,笑道:
“这送出去可就不止是相识的亡魂了。”
“那可更好了!”阳筠笑语嫣嫣。待武承肃走后便去了书房,又开始默默抄起经文来。
于是,这年皇家的供奉里,头一盆的便是陛下亲笔抄写的经文,接着是皇后、太子、太子妃各三本。
其余宗亲不敢落后,家里但凡能拿笔的都凑个数,左右也是功德一件,并不亏了谁,因此皇亲贵胄各有所出。
印儿见阳筠抄经,每次回到自己屋子里,也会悄悄抄上半天求心安。
她只要不值夜就会害怕。
然而不管抄了多少,印儿还是难以入眠,人也渐渐瘦了下来。
钏儿毫不知情,还当印儿是因为给玉叶下药一事内疚,经常安慰着印儿。
“玉叶那是活该,做奴婢的不能忠心侍主,还反过来害人,不怪人不留她。”殊不知她这一劝,印儿愈发心绪不宁了。
八凤殿里还一个心难安的,便是冬雨。
当初阳筱穿了白纻舞衣的事是她告诉玉叶的,为的是和玉叶一起攀高枝,冬雨小算盘正打得叮当响,忽一日被印儿叫去,让她给玉叶送吃的。
冬雨立即存了疑心,小心试探几次后,印儿才透露出这是娘娘的意思。冬雨闻言思索一夜,想着必是玉叶总往外跑,惹人怀疑,这才被查了出来,便决定照着吩咐做事,从此和玉叶划清界线。
后见玉叶情况异常,冬雨也猜到是她每日送去的吃食有古怪。
虽说秋云也往玉叶屋子里送吃食,但冬雨心中毕竟有鬼。玉叶一死,她便想起自己原和玉叶一路,后明知食物有毒却不告知,唯恐玉叶的鬼魂找上自己。
阳筠看着憔悴的印儿和冬雨,什么都没说。
中元节一早问安时,卫良娣愁眉苦脸,跟众人说小公子似乎不大好。
“小孩子眼净,便是看到了什么也未可知。”不少人议论道。
阳筠安慰了几句,待众人一走就打发印儿去前头等太子。
“娘娘何必理她?”印儿劝道,“宜秋宫里那么些宝贝,总有避邪镇祟的,做什么非要阳气充足的才能压制?”
阳筠摇头不语,只催促印儿快去。印儿劝过无果,只得往前头去了。
“娘娘这是为何?”珠儿神色黯然,轻声问道。
“打发她去,殿下能听到的总会多些,对卫氏的厌恶也会更甚。”阳筠幽幽道,“至于小公子总是无辜,万一真是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却占着太子不放,岂不坑苦了孩子?”
直到晚膳前,起居院也没人出来安排侍寝,东宫众人都不面惦记了起来。
武承肃直接去了八凤殿陪阳筠用膳。
见阳筠嘴角带笑,眼神却有些恍惚,武承肃愈发心疼了起来。用膳后也不急着走,在八凤殿里又呆了许久,似乎要留宿,被阳筠催了多次,才终于往宜秋宫去了。
卫良娣喜出望外,还以为太子殿下担心小公子,更记挂着她,笑得跟盛开的花儿似的,什么也不问,用心服侍武承肃安寝。
然而第二日一早,卫良娣却泄了气。
除了在病中身子不便,这是头一次殿下宿在宜秋宫,却对她一碰也没碰。不,还不如在病中。
便是病中,太子殿下也会握着她的手安慰她,听她说话,昨夜殿下却只说忙了一日太过疲累,连个手指头都不曾碰,直接睡了。
敷衍之意十分明显。
卫良娣伤心一夜,早起去八凤殿问安便有些神不守舍。她勉强打起精神,正和其他女眷寒暄着,有崇仁殿的内侍求见阳筠,说是奉太子命送东西过来。
阳筠笑着请人进来,小内侍叩了头之后,把殿下嘉赏太子妃的话说了,又奉上十数样赏赐。
赏阳筠的原因,竟然是她“大方识体”,为保子嗣周全,让原本要留宿八凤殿的太子去了宜秋宫。
众人拿眼觑着卫良娣,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都在心中将她嘲笑了一番,有人甚至将耻笑挂在了脸上。
阳筠看了不免头疼。武承肃什么意思?才觉得他体贴,竟做出这种事来。
她觉得自己忽然变成了个靶子,卫良娣手里如有弓弩,恐怕一箭就要射过来了。
自己费心机做好人,不是为了让他明着奖励,而是要他在心里感激,怎么他反过来把她推上了台面。
阳筠生着闷气,嘴上却只能谢恩。只等武承肃何时过来,她定要问个清楚,也好好气他一场。
第六十六回 反常事()
接连半月有余,武承肃不再踏足八凤殿。
阳筠那点小心思她哪能不懂?他气的是自己明明用了真心,换过来的似乎都是假意。他甚至开始怀疑,是否从来都只是他自作多情。
虽然心中仍有疑虑,武承肃却更怕冷落了阳筠,又令其陷入困境,人虽不到,礼物送的可不少。
阳筠一口怨气憋了十几天,却等不到人来清算,加上入秋天凉,忽然咳嗽起来,过了几日也不好,连气也懒得生。静下心来后,她似乎明白武承肃当众赏赐的含义,心中难免感慨忧思,咳症也更加严重了。
武承肃听说阳筠身子不适,终于沉不住气,正想着借什么由头去八凤殿,可巧有高阳那边的消息。
阳筱七月底平安抵达高阳,在高阳的探子递了消息给临水这边。武承肃听完禀奏,早早议完了事便立即去看阳筠。
阳筠的火气早消,正因为早晚的咳嗽难受着,见武承肃来,她强打起精神笑脸相迎。武承肃看了心疼,问是否请医调治。
“前几日午睡起来咳嗽,至晚愈发严重了,碍着当时天晚,不想惊动人,第二日一早就传了医官来瞧了。”阳筠说着,又轻咳了两声,才继续道,“这几日虽没大好,比前两日可是好多了。”
武承肃闻言皱眉,问是哪个医官。
为了玉叶的事,刚有一个医官“亲去采药”“坠崖身亡”,他做什么又问这些?不知他是要去吓唬人,还是要问究竟。
阳筠抿了一下嘴唇,道:“左不过那么两个常于东宫行走的,说的也都准,开的药也不错,不过见效慢,日子短,需要多调理些时日罢了。”
见武承肃仍皱着眉,阳筠叹口气,道:
“医官们都说我这场病皆因不服之症。临水入秋快,又比高阳要冷上许多,天气一旦干燥,难免就会咳嗽,要慢慢地治。”
听阳筠提及高阳,武承肃这才想起此番前来的借口。
武承肃心中苦笑,想好的借口竟忘了个干净,直接关心起阳筠的身体来。
“今日过来主要是有高阳的消息。”怕阳筠担心,武承肃一口气说道,“二王主已经平安到了,高阳国主亲自出城迎接,阵仗可是不小。”
阳筠闻言,笑得十分安心。
这算是很好的消息了,筱儿平安抵达,叔父对她们依然如故。如此看来,筱儿的亲事也快要定了,到时候高阳、魏国便是皆大欢喜,而自己
她抬头看着武承肃,忽然有几分不忍。他是心狠手辣,但待她不薄,自己只顾着替别人算计,盼着别人吞了大燕的江山,将他又置于何处?
阳筠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她伸手去握住武承肃的手,不敢抬眼看他,只默默流着泪。
武承肃以为阳筠一时想家,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又提出要在燕国给阳筱寻一门好亲事。
见阳筠没什么反应,武承肃以为她心中嫌弃,解释说燕国也有不少能文能武的贵家公子,承诺定寻一个最好的给阳筱。
阳筠哪能说出实情,只说由叔父阳曦作主罢了,仍不接武承肃的话。武承肃只得作罢,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
是日晚,武承肃终于宿在八凤殿,原本情到浓处、水到渠成的事,却碍着阳筠体虚,不得不又忍耐下去。
他问过了医官,说除了春夏交替不会犯咳疾,其余换季时分阳筠皆会咳嗽,少则半月一月,多了恐怕一季都不能安生。
偏此症不能根治,秋冬两季连气也生不得。若要完全好了,光是好好供养还不够,定要到南方山清水秀、空气潮湿的地方长住才行。
武承肃听了便要骂,被姜华插言给岔了过去。武承肃原是关心则乱,被姜华稍微提醒一下便立即沉住了气。
姜华又帮着传了两三个医官,问诊的结果大同小异,武承肃这才作罢,自己暗下决心,日后定不惹阳筠伤心动气。
阳筠不知道这些,见接二连三来了几个医官,还以为她得了肺痨之类的顽疾,倒跟着折腾了好些天,又是担心害怕又忙着翻医术,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