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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心中大安,又说了几句“便是要落霞也无妨”之类的话,阳筱只不买账,仍旧坚持多看看再说。
“若是随便要走两个,回头不堪用,我带着过去麻烦不说,更辜负了婶母的心意。”阳筱笑得愈发甜了。
高氏拉过阳筱的手,不停赞她“长大了”“懂事”之类,又信誓旦旦说:“若看上了谁,只管告诉我。我让她们尽快把手上的事交割清楚了,三日内便把人给你送过去。”
阳筱笑着应了,就当着高氏的面打量起几个侍女来。
旁人听了二人的对话倒无所谓,采月却有些心慌。
阳枍越来越古怪,让人生厌。
前几日|他还把高氏养的雀儿偷了一只,剪断了两条腿,说要看雀儿没了腿会不会一直飞。可怜那雀儿如何使力只是起不来,没过上半个时辰就死了。
不知为何,采月总觉得那雀儿就好像她,若不能跟阳筱走,她迟早要被阳枍折磨死。(。)
第一一八回 喜乐同()
十数日后乃上元佳节,高阳人口虽少,也挂了些花灯应景。
高阳的器物素来精巧细致,并不以多取胜,因此虽然只有二十八盏,却足以让人眼花缭乱。其中有两盏四角的马骑灯,一盏古朴雅致,画的是八仙过海,一盏剔透玲珑,画的却是四美图,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
阳枍毕竟年幼,看着满园子的流光便十分欢喜,拉着阳楌东跑西看。幸好宫灯挂在花园里,积雪未除又罕有人至,阳枍这才没立即摔倒。
待看到那盏四美图的马骑灯时,阳枍再不愿走,非要把灯拿在手里。高氏见儿子喜欢,吩咐人立即取下,阳楌赶忙拦住,十分小心地回头去看阳曦。
阳曦果然沉了脸。
他原不是稀物的人,除了对字画、古籍惜之如命,诸如珠玉之类皆不看在眼里——这些物件便是给孩子砸上十个,阳曦也未必心疼。
然而这灯不是随便挂的。二十八盏宫灯对着天宫二十八舍,阳枍看上的那盏四美灯,正对着青龙七宿的“龙腰”心月狐。心宿于卜筮时常为凶位,阳枍非要把心宿上的灯取下来,实在是大大的不吉利。
阳枍尚年幼,不懂这些也就罢了,高氏却早知道上元宫灯轻易是动不得的。她竟还由着阳枍的性子,跟儿子一起胡闹,未免令阳曦十分不满。
高氏其实并不理会这些,平日的礼佛敬神她很不情愿,对高阳传国的巫术也是不以为然,如今不过摘下一盏灯,她哪想得到那么许多?
见阳曦黑着脸看她,高氏这才想起自己犯了忌讳,忙把落霞手中的琉璃提灯给阳枍,哄他说这个更好看,不敢再让人去摘挂着的宫灯了。
阳枍却哪有那么容易听话?他直接把琉璃灯摔在地上,推着身边的侍婢、随从,让人去给他摘四美灯,幸好地上雪厚,那五彩斑斓的琉璃灯才不至摔得粉碎。
那些侍从都是宫中服侍多年的,对高阳国的规矩均一清二楚,自然不敢去摘宫灯。便是有人不信巫卜之术,敬畏之心总是有的。
谁不怕得罪了上天他日倒霉呢?
阳枍不依不饶,见没人帮他,干脆自己蹦着伸手去够,才蹦了几下便滑倒在地。阳楌等人急忙上去要扶,却因瞥见阳曦的脸色不得不各自站住。
见没人过来抱他起来,阳枍嚎啕大哭,嘴里还不忘嚷嚷,不是喊着要宫灯,便是喊着要把“这些人”都卖了。
而“这些人”里,自然包括他的兄长和姐姐们。
高氏憋得难受,虽然心疼儿子,却因知道今日之事不小,并不敢上前哄他。
大过年的,阳枍犯了忌讳,非要摘宫灯不说,还坐在地上哭闹,实在是不吉利——这一哭,哭的可是全家倒霉。
阳筱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就那么冷眼看着他胡闹。
反正自己是要嫁出去了,便是高阳国倒霉灭了国,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她倒是心疼阳楌和阳杺,至于那个可能害死她父母的叔父与其他几人,阳筱自觉没精力去关心。
阳枍哭了半天,见实在没人理他,慢慢止住了哭。可是他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坐在那里撒娇,求人抱他起来,却仍旧没一个敢理他的。
磨蹭了半天,阳枍终于爬起身来,蹭到高氏旁边,往她身后一躲,抱着高氏的腿不撒手,只悄悄探出个头来。
“不出正月,谁敢摘这些灯下来,送去祭天!”阳曦甩下一句狠话,扭头就走了。
高氏倒不信阳曦有那般狠心,却也不敢再放肆,每日约束着儿子,直到出了正月才让人去取灯,亲手递给儿子,想要哄他高兴。
阳枍再看那宫灯,却十分不顺眼了起来。他原想接过直接摔碎,却又害怕因此受罚,不得不耐着性子好生接在手里。
然而腹中怨气总是难咽,阳枍整日惦记着毁灯,终于让他等到没人的时候。他费了不小力气,将四美灯拆了一角,果然觉得解恨,却不知如今过了正月,哪还有人理会这灯的好坏,这灯如今已归了他,而他费力毁掉的,不过是求了许久的一件爱物罢了。
上元节时,临水城中也相当热闹。
自除夕夜起,家家户户便在门外挂了灯,寻常人家不过一只大红的绢制灯笼,富户贵族却挂出成对的彩灯,少的也有一两对,多的足有八对。
有宫里的人出来张罗挂灯,将横、纵两条主街挂得满满。尤其南北向的正街两边,挂了一溜各色花灯,灯球、灯槊、绢灯笼、诗牌绢灯等各色俱全,夜晚亮起时,当真绚丽夺目。
初五起,百姓外出走动。不少人至晚方出,就为了看街上灯火。
东宫各处与皇宫一致,也早挂起灯来。
除夕入夜前,各宫各殿挂的是八角琉璃宫灯,因品级不同,灯笼的材质、大小与图案也各不同。初五后,花园里开始挂上琉璃灯,更有镜灯、日月灯挂了出来。到了上元节当日,仅东宫就挂了数十盏马骑灯,皇宫里自不必说。
更有四盏仙音烛摆在东宫花园四方,其状如高层露台,烛台上镶嵌了各色宝石。上头蜡烛才刚燃起,便能听到清脆的叮当声,烛台的各层缓缓而动,最是琳琅精致,众人皆围凑在烛台旁边看热闹。
新挂出来的琉璃灯上多半有灯谜,不少人围着猜谜,连一些有品阶的内侍、女官也被主子们放出去瞧热闹了。
阳筠一早便与武承肃进宫去,在宫中折腾了一天,直到晚间用过家宴才回。
席上许多一、二品的皇妃,皆好像与她熟识一般,言谈之间虽谨守品级,时刻不忘尊她为“殿下”,态度却都十分热络。
有人问起阳筱的婚事,阳筠推说不知。
“只知道正在议亲,想是就快定了吧。”阳筠微笑着答道。
众人说说笑笑,戌初时分便散了席。阳筠与武承肃乘了各自的马车,一前一后回东宫去了。
车才进东宫便停下,原该换了乘舆,武承肃却没有坐上去的意思。
他携了阳筠的手,直接往花园方向而去,一路踏雪赏灯,好不惬意,全不管那么多人看着,丝毫不想收敛。
彼时还有不少侍妾在外头赏灯,于二人携手而行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一九回 微动念()
见二人携手而来,园中观灯的众人尽皆侧目。
便是普通百姓,也没有当众执手的,更别说是当朝太子和太子妃。
阳筠瞧见有人,忙试着要抽回手。武承肃却不肯就放,他先笑着说了句“当心路滑”,又叫过珠儿来,让她小心扶了阳筠,自己才慢慢把手松开。
不少人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却不敢让情绪露在脸上,只能装作没看见一般。
卫良娣因病不得出,仇良媛虽解了禁足,却自觉没脸再凑热闹,余下的人只围着灯说笑,看上去倒真是一片祥和。
段良媛呆呆出了会神,便也跟着众人猜起灯谜了。
“你劳碌了一天,本想让你直接回寝殿休息,只是这些灯若不来看,未免有些可惜。”武承肃轻声道,“尤其四盏‘仙音烛’,是今年才制得的,做得相当精巧,实在是费了不少功夫,想来你也会喜欢。”
阳筠听了微微一怔,好奇道:
“可是前朝公主亡故后,其父因思念女儿,特意要人做的那种么?”
武承肃微微一笑,道:
“正是。我就猜你知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莫非高阳也有,你从前看过的么?”
阳筠嗔了他一眼,轻叹道:
“高阳便是再重精巧,也不敢那般奢侈,若非有贵客,连饮食都简单得很。从前都是一家子人围着胡桌坐了用膳,虽餐中无话,倒也觉得热闹呢。”
武承肃听阳筠叹气,还以为她是勾起了思乡之情,便笑道若阳筱回头嫁过来,或可以陪她一起看花灯。
“便是不能进东宫来看灯,好歹除夕宫宴也要碰面,到时你就不会这般寂寞。”
阳筠轻轻一笑,不再与他说什么,抬头认真去看那些宫灯去了。
武承肃哪里知道,令阳筠感叹的不是离乡背井、孤身在这临水城里,她叹的是那四盏难得的“仙音烛”。
东宫四方各摆出一盏,原是为了方便大家赏玩,却不知此物实在奢侈,究其起源又太不吉利,便是仿制,也该收敛一二。阳筠虽未得昆吾真传,却隐约觉得此举不利。
可武承肃正在兴头上,弄了这四尊烛台未必不是为她,她又无确切凭据,哪好就说这些丧气话,无端扫他的兴?想到东宫的陈设素来讲究,这些花灯估计也由司天监的人看过,而司天监专司此事,自然比她懂得要多,阳筠勉强劝了自己心安。
阳筠随着武承肃去看西面那盏“仙音烛”,果见十分精妙。其雕功细致自不必说,花鸟俱栩栩如生;台身璀璨辉煌,上头镶嵌的珠玉宝石更是数不胜数。然而最奇之处,在于那台上蜡烛一经点燃,塔身便会缓缓转动,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乍见之下,阳筠也是十分欢喜,待离得更近、看得真切之后,脸上的笑容不禁僵住。
她未料到此物如此奢侈,远非她所能想象。
“此物摆在四方,可有什么讲究?”阳筠直直地看着烛台,淡淡问道。
武承肃不疑有他,以为阳筠当真忆起高阳旧事,只当她在趋吉避凶之事上极其讲究,便把“司天监副监丞在旁亲督”之类的话说了,果见阳筠神色缓了许多。
阳筠定了心思,随武承肃又走了一段,细细去看那些精致的宫灯。
围聚观灯的诸人见他们过来,纷纷避让两边,有些胆子略大的反会凑到二人身旁,或介绍哪些最为精致好看,或指着灯谜与他们说笑一番。
武承肃脸上渐渐绷得紧紧,阳筠瞧见后,不禁觉得好笑。
“不过是想露个脸罢了,你倒不耐烦起来。果真那般不待见,又何苦一个个的纳进来?”
见阳筠打趣,武承肃勉强一笑,却不答话。
从前倒还不觉得,如今看来这些人确实碍事,可叹他根本无力左右。况且这些人都有其根基,入宫自有入宫的道理,随便哪个都不能轻易丢出去。
待观过了灯,武承肃又宿在了八凤殿。
这一番**与从前自是不同。
阳筠几乎柔成了一汪水,极力配合武承肃的动作,而武承肃更是将浑身的本事都使了出来,恨不得登时便和阳筠化在一起。二人从亥时躺下,快到丑时竟还未歇息,外头值夜的侍女不禁赧然,连不能人道的内侍都不好意思起来。
因是上元佳节,太子殿下宿在八凤殿也是应当,除了几个拈酸吃醋的心中不快,其余众人虽难免羡慕,倒也不觉有何不妥。
第二日一早,武承肃怕连累阳筠被人议论,寅时未过便醒了,自去梳洗过后便来唤阳筠。
阳筠挣扎着起身,浑身酸痛得厉害,走路虽不如上次那般别扭,却连抬手都不利索。
侍女进来服侍,阳筠只红着脸不说话,谁也不看。直到众位女眷齐来问安时,阳筠的脸色才恢复如常。
众人拜见完毕,武承肃去了崇文馆,阳筠靠在床边看书,迷迷糊糊地又要睡去。
才刚眯了不到一刻钟的工夫,珠儿一脸喜色地跑了进来,说钏儿才刚开口说话了。
阳筠未及细问,只顾着心里高兴,忙起身亲自去看望钏儿。坠儿与珠儿跟在旁边,听钏儿费力说了几个字,竟都忍不住落泪。
“虽说过了十五,到底还在正月里,可不敢哭。”坠儿先擦了泪,出言劝住了几人。
对于钏儿因何开口,阳筠并未深究,事后坠儿问及开口的情形,珠儿才悄悄说了实话。
原来珠儿心中欣喜,红着脸把上元夜的事讲给钏儿,钏儿听了面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