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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她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回去就吊死了!”徐昭训继续说道,眼珠子转来转去,好像怕身边忽然冒出个鬼,又像在努力回忆当天的事。
丁鑫忽然觉得这一遭心思是白费了,这徐昭训所知不过如此,哪有什么要紧的消息。才刚觉得不耐烦,要告退回去复命时,却听徐昭训低声道:
“我就觉得不对,平日连璟哥儿她也不眼热,犯得着为了什么良娣产子便自缢么?且那日|她说什么其父首鼠两端,又说好容易盼到了家中消息,结果翌日就死了。楚奉仪位份那么低,哪里能收到什么家中消息?定是有人给她递了索命的家书,而这个人,搞不好就在琼思殿!”
丁鑫忽然一愣,脑子里蹦出一个人来。
他强压下心中不安,把“太子命好生将养”之类的话说了,转身就往外走。直到走到右春坊的宫门口,才听到徐昭训在里头哭着喊着要找儿子。
早在丁鑫刚进右春坊时,璟哥儿就被抱去了延芳殿,她现在才想起来要找儿子,却又去哪里找去?待要往外头找,门又早被锁得死死,且外头还有力士守着,根本出不了屋。按武承肃的意思,除了医官,旁人也都不准放进去。
徐昭训如今糊里糊涂,把她这样看起来倒也安全。
说她疯癫吧,她倒还记得人和事,也知道防着旁人;说她清醒,又实在不像。徐昭训总是哭闹,时常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过后又会深觉懊悔。清醒时她也知道儿子是被抱走了,不过默默流了半天泪也便罢了,倒会配合着好好吃药。
然而她患的毕竟是心病,右春坊又是她最怕的地方,医治不过是面上的功夫,实际上,徐昭训的情况却是越来越差了。
可苦了右春坊住着的其他人,都是不远不近的距离,每天总要听她喊上几句闹鬼,或者哭着要找儿子,且不说是否烦心,半夜忽然听她哭嚎,着实有些吓人。
璟哥儿交给段良媛养的事很快传遍了东宫,除了阳筠与二位良娣外,众人隔日便纷纷去延芳殿贺喜。
太子殿下就差敲锣打鼓地把璟哥儿送去延芳殿了,要装作不知是不能,但知道太多也是不可,因此众人虽是去贺喜,却绝口不提“喜”字,只说璟哥儿可怜,其母忽然就生了大病,又说如今给段良媛养着,也是璟哥儿好命。
嘴上这么说,众人心中却不这般想。
没有亲母疼爱,哪里算是真的好命?(。)
第一五五回 感怀深()
分明是来延芳殿贺喜的,却没人敢将恭喜的话说出口,身在深宫更忌讳言行有失,即使徐昭训再不能翻身,贬低别人或幸灾乐祸的话轻易也说不得。
还是段良媛自己大方,直言素来喜欢孩子,如今能养璟哥儿一阵子实是难得的缘分,自会善待于他。
众人均知这一养就不是“一阵子”的事,但不过是心里明镜一般的罢了,只是顺着夸赞段良媛心善,说她定会把璟哥儿养成个十分出息的公子。
待这满屋子貌合心不合的人散了,段良媛把芙蕖留下亲自照看璟哥儿,自己则带着碧环往八凤殿去了。
阳筠仍旧卧床休养,本来觉得无聊,听说是段良媛来了,忙让人请进内室来坐。
“才刚还说整日躺着无趣,盼着人来说话,可巧你就来了!”阳筠笑着说道,吩咐珠儿搬了胡凳来请段良媛坐。
段良媛谢了座,先问过阳筠身体,听说已无大碍,只是比预想的还要多歇半个月。
“之前说的是一月便能起身,”阳筠苦笑道,“如今可好,堪堪多了半个月,每日只许走半个时辰,愈发难熬了。眼下不过才过了十来天而已,往后的日子怕要数着过了。”
“若殿下不嫌弃,妾身倒是可以常来陪伴。”段良媛笑道,神色颇为认真。
阳筠也知她是出于真心才说的这话,只是不好时常拘着她,且太过常来常往,未必就有话说。二人左不过说些朝上的事,或宫外的时新消息,再不就是议论阳筱的婚事,哪能天天碰面?
“你有这般心意,我倒真是感激。”阳筠微笑道,“不怕得罪了你,常来这里我也嫌弃,你三五日来一次,陪我说说话,便是最好不过了。”
段良媛闻言不禁莞尔,先说“不敢”,推了阳筠那句感激的话,心中却知道阳筠说的都是实话。如是嫡亲的姐妹,时常腻在一起也便罢了,若她果真天天都来,便是阳筠不腻味,段良媛也会嫌麻烦了。
“既如此,那妾身就三五日来扰娘娘一回,陪着说说话,解解闷。”段良媛大方道。
阳筠点了点头,见段良媛带的是碧环,想到她如今养了璟哥儿,猜到芙蕖是被留下照看璟哥儿,便问她孩子是否容易带,可有哭闹要找生母。
“也亏得她从前有那么些心眼,时常带了璟哥儿往延芳殿跑。”段良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如今看来,倒也算是她‘未雨而绸缪’了。璟哥儿过来延芳殿,只昨天夜里醒来找她,哄了小半个时辰,颇有些难办,今早醒来便容易得多,才穿妥了衣裳便不哭了。”
阳筠听了不禁心酸。
徐昭训最看重的怕就是璟哥儿了,可惜她贪心不足,一门|心思往上爬,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孩子轻易便跟了别人,若徐昭训尚且清醒,恐怕心都要碎了吧?这样看来,疯疯癫癫未必就不是好事。
阳筠正多愁善感呢,段良媛忽然站起身,对她行了跪拜的大礼,倒唬了阳筠一跳。
“好好的,这是怎么说的?”阳筠一面说,一面教珠儿几个扶段良媛起来。
段良媛重新落座,颇有些不好意思:“才刚那个头,单为了谢娘娘体恤,念着妾身的苦楚。”
阳筠轻轻一笑,道:“知道你是个明白人,可也不用忽然行这么大的礼,倒吓我一跳!”
才刚说完,阳筠便重重叹了口气。
“我不过跟殿下提过两回罢了,未必真有效用。”阳筠轻声道,“之所以让你来养,还是殿下自己瞧中了你的人品。也是徐昭训自己不争气,便是没患上心疾,怕殿下也不敢让她养孩子了。”
段良媛笑着说只谢阳筠挂念,陪着说了会闲话就走了。
她心中确实也这般想的。武承肃把璟哥儿交给她,虽说是看上她的人品端正,更多的却是为璟哥儿打算,而非念着她孤单无依。阳筠虽只提过两句,却实实在在是为她考虑。
太子近半年宿在延芳殿时,多半不会碰她,有几次还落在了小日子上。虽有两次有鱼水之欢,但段良媛还是懂了武承肃的心思。
她心中虽十分羡慕阳筠,却自知没有资格嫉妒。既然走不到太子的心上,便帮他守住自己的心。
至于阳筠是否知道此事,段良媛并不在意,知道与否都该是武承肃自行决断,她只需默默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珠儿送段良媛出去,回来时说才刚看到钏儿在外头走路。
“比从前可顺当多了!”珠儿笑道,“我瞧着中秋那会儿她还有些慢,刚才倒走得利索,不比夏荷慢。”
坠儿闻言“噗嗤”一笑,知道她是说夏荷爱偷懒,伸手拧了拧珠儿的脸,说她牙尖嘴利,比从前的钏儿话还多。
阳筠也听得真切,看着她俩嬉闹,跟着笑了半天。
“你们出去看看钏儿罢!告诉她快些好起来,好进来瞧我。”阳筠心疼起钏儿来,“让春桃守在这里就好。”
坠儿、珠儿两个也不坚持,唤了春桃进来,便果真往外头去看望钏儿了。
钏儿走得确实利索,说话也比从前清楚许多,只是不如常人行动那般灵活,且身上无力,容易乏累。谭医官说总还需要三两个月才能恢复体力,到时虽不能行动完全自如,在膳堂盯着,干些简单的活却不难。
听说阳筠要她好些了便进去看望,钏儿愈发卖力,连吃饭、休息都比旁人认真,阳筠听了不禁好笑,愈发心疼起她来。
东宫里闹出了大事,前朝也是人心惶惶。
先是牡丹饼一事败露,武岳动了大气,直嚷着要诛李春奎三族,想以此震慑钱氏,被武承肃好歹劝住。散了朝后,武承肃入宫面圣,直言幕后指使之人定要严惩不贷,只是不能现在就办。
“为何不可?”武岳冷笑一声,“别告诉我你还糊涂!”
武岳这样说话,倒真是一副坦荡荡的样子,武承肃心中却有些不舒服。便是父皇与母后相争的事他能理解,父皇两次差点害死他的事,武承肃可还没忘——更何况父皇始终怕他将其架空,或直接篡位。
武承肃心下揣测着,也不知武岳是认真忘了,还是先斗钱氏,还没顾得上他。(。)
第一五六回 深难测()
见武岳一副旧事不提的态度,武承肃心中虽然狐疑,却没露在脸上,眼下还是议论阳筠的事是正经。
武承肃心中虽恨,却不能由着武岳这般“抬举”阳筠,待武岳问起如何处置,武承肃便将早就想好的话说了。
他恭敬道:
“李春奎是为人利用,其本意是想讨好八凤殿,便是有错,这般重罚也让人心寒。至于株连,实是不可。如今太子妃还需静养,腹中又有胎儿,正是积福积德的时候,哪能兴株连之事?”
武岳半晌不语,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点头称是。
“倒把这事忘了。太子妃如今不稳当,祈福积德是应该的。”武岳说着,大手一挥,“便免了那个李春奎的株连之罪,只是诏书要下得清楚明白。”
武岳说着,又提及进香祈福,让武承肃也抄两卷经书。
“与中元节一般,抄几卷经书送到国寺去。朕这里也手抄一卷,太子妃自己就莫要抄了,她如今还是不能久立么?”
抄经祈福确是好事,武承肃倒也赞同,便答应下来。听见武岳问及阳筠情形,武承肃便细细说了与他。又等了片刻,眼瞧着武岳似乎无意详说诏书的事,武承肃心中虽觉不安,也只得行礼告退,回东宫议事去了。
东宫属臣早在崇明殿候着,待武承肃回来,众人便先议论朝上的事。最近除了东宫有大事,外头并没什么大事可议,因此才说了一个时辰,众人便没话说了,等着武承肃教散。
武承肃略一沉思,想起日前听到的一桩事来,因心有疑虑,便开口问道:
“楚冀才弹劾欧阳充是递了奏本的吧?”
众人不解其意,纷纷应“是”,心中却都十分好奇,均觉这事还有蹊跷。否则好端端的,太子殿下翻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出来做什么?且楚冀才不是谏诤官,要想弹劾只能上疏告状,太子殿下不是明知故问么?
“欧阳充犯事不大,弹劾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武承肃沉声道,“这样的奏本递进门下省,要几日才能审阅完毕?”
有人说两日,也有说三日的。柳正怕太子有要事才问,便恭敬道:
“门下递到御前,怎么也是两日之后了。若经中书,则要更久。楚冀才显然是早有预谋,中间又有人帮衬,因此风声一点没露,早朝上陛下才直接发落了欧阳充。”
武承肃听了之后不禁冷笑。
问题就出在这里!
那折子递进门下省,又直接到了御前,显然是武岳授意,中间一路无阻不说,还没进中书省的大门。那么,楚奉仪又怎么会在前一天晚上知晓此事,并因此郁郁,终于自缢呢?
丁鑫回话的时候,武承肃便直觉不对,苦想了半个多时辰也想不通,直到看到案上的奏本,他才恍然大悟。
楚冀才没那个本事,他可是一丁点儿消息也送不进来的,且他那个女儿活着总比死了强,楚冀才犯不着因为自己首鼠两端就逼得女儿自尽。
然而楚奉仪是自缢无疑,消息是别人告诉楚奉仪的,恐怕说的就是楚冀才令其自缢。可那人是谁,为的又是什么目的?
武承肃起先怀疑楚奉仪之死是武岳所为,可他不过编造了一封手书,便令楚冀才无法做人,武岳也跟着被抹黑。想武岳那般精明,似乎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接着,武承肃便想到了钱氏,可他马上又否定了这个念头。
钱皇后的手段多半跋扈,想要算计哪个,就直奔着那人去。即便她想挑拨武岳父子,也不太可能绕这样一个弯,白费了许多力气,何况彼时钱皇后与武承肃一心,不会冒险连东宫一起打击。
即便是现在,钱皇后也不会做动摇武承肃根基的事,诸如谏诤官自尽事小,若传出东宫谋害女眷,可就是武承肃德行有亏了。
武承肃思来想去,似乎只剩了卫氏和魏国两股势力。
他将心中猜疑与属臣说了,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得出什么结论来。武承肃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