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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里？”李旭站直了身子，比白畸人高了数尺。
“……”白畸人只是朝前，他皱眉，似有不适：“去该去之处……”
这里，香气愈发重了。
除了香气，还有脂粉味，湿润沉重的脂粉气。
四下打量，雕梁画栋的模样也愈发朦胧了……
只有桃花的红还在。
他放眼望去，心下平静，此地，有一处，无比奇异，不知是何故。
那里有一股奇异的力，在引着他。
他未曾多想，便朝那处前去，身后是李旭。
【我是分界线……】
“姐姐……梅三娘……梅三娘！”熟悉的声音。
梅三娘惊醒，觉察手脚被缚，大惊。
方才，她不过被一男人引到赌桌处，她只是看了一眼骰子，便眼前一黑。
“谁？！”梅三娘眼里是厉色。
“是，是我……”陌千把缩了的头伸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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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桃花满陌千里红（四）（）
“白兄弟，你可是在寻什么玩意儿？”李旭跟着白畸人走了好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发问。
说来，这白畸人倒也奇了。
一路上各色美人投怀送抱，他只当看不见，亦或者，当真是没看见，直径就走了过去，这些女人在他眼里好似空空如也，独留下那些女人几句娇喝。
那些赌场玩意儿，他白畸人或许多多少少留意了几分，却是依旧自顾自前行。
“公子！公子！且留步！！你是买大买小？！包你玩得痛快！”
“哈哈哈！买个什么玩意儿！？！”
“买大，他开小！买小，他开大！十二连番大小轮着来，好不容易以为自己找着了门道，可好，一开！！豹子！！！通杀！！！”
“莫不是使了老千！？”
“哟！这位爷，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哪处您都可以说是使老千，我们这处……您会不清楚？怎么使得了老千？再说，您可有玩得不痛快？美人被你弄得酥酥麻麻，您也喝得赌得尽兴，怎地还有怨？莫不是还有未开怀之处，楼上还有歌舞，不若上楼观之，包爷满意！！”
“诶诶，爷！留步！压双压单！！”
“诶！这位公子，公子！！您是想压单还是想压双？！压单一枝独秀，压双好事成双！！买个吉祥如意乐开怀，可好？”
“公子！！公子！！公子……”
“爷！这位爷！爷……”
“！！！！”
白畸人只是不住地往前走，李旭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这些声音不若螳臂当车。
白畸人无停下之意，似乎这些东西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确实……
白畸人第一眼看去，第一眼听去，他确是听见许多稀奇玩意，更是看见不少有意思的小物件。
只是，他不觉心动，或许起先是有几分好奇，只是听多了，看多了，便不知不觉，心里怪异烦闷。
尤其是在这股子让他不适的气味下。
说香倒也香……
腻歪……
甜腻……
他也停下过，只是问了一句话：“李旭，你可曾闻见什么气味，怪异的气味。”
李旭只是摇头，一脸疑惑。
白畸人便是继续往前走了。
他越走，越是觉得奇怪。
这些摇着骰子的人，吆喝的人，搔首弄姿的人，怎地都有些看不清了。
有那么三三两两人，他看得稍清，有的人，他却愈发看不清了，愈发细看去，那些人却是愈发朦胧了。
不知是他之故还是那些人之故。
他也不大愿意驻足了。
不知走了多久。
李旭终究是忍不住，问：“白兄弟，你可是在寻什么玩意儿？”
他稍微停顿，眉眼勾起，似笑非笑，答应：“前面，有东西。”
多余的话，就不再说了。
“？？”李旭听着这话，心中有点火，更有疑惑，刚想再问什么，却给白畸人脚步一顿，给弄没了。
“这又是怎地了？”李旭问，调子里多少有不耐。
“……”白畸人也不说，只是就这么往前看去。
李旭这才发觉，白畸人与他不知何时，竟然是到了一处僻静地儿，全然无了吆喝声。
他定睛，往白畸人身前一看。
幽篁之下，躺着一个女人，看不到正面，只是光看这女人背影，便知，此女当是绝色。
那个女人也知晓有人在看她，她只是凹了腰，软洋洋地在那处。
光是稍稍看上这女人身后模样，便是软得让人心酥了、化了。
“白兄弟……你做甚？白兄弟！！你做甚！！？”李旭看得有些有些呆了，他还未有所反应，就见白畸人大步朝女人走去。
“问上几个问题，便好。”白畸人停在女人跟前面色自然，他只是如此，再无他色，连眉间稍顿的迟疑都无。
白畸人眼里，这女人倒是不大像个女人，端是俊俏，却是刚毅的俊俏，浑身气力在女人肤脂之下莹然。
“嗯？”女人的声音勾起，勾了好些物什留下，赶也赶不走了。
“姑娘……不……”白畸人坐下，坐在女人身旁，细细看向姑娘：“嗯……你知晓……于何处吗？”
“倘若，有女人寻死，你该如何？”那女人却不答，只是笑问了一个离奇的问题。
白畸人脑子里蹦出许多……
“……不知……”最后，白畸人细细想来：“她所求不过一死，便是千般阻拦，想来，她所求的还是一死，既是如此，阻挡又有何用，况且……她生死与我……何干……”
他身后，李旭只是看着这二人对话，心头无波无澜，眉眼间清朗，毫无刚才的浑色。
“……为何……你不救她……你……为何你不救她……”那女人身子有些僵了，她竟是慢慢坐起身来，直直对上白畸人。
当真绝色。
白畸人只是看着女人，他只觉得女人愈发清晰了。
白畸人不说话。
女人僵住身子，她亦是细细端详白畸人，终究是叹息，最后道：“你过来。”
“……”白畸人一愣，轻轻把头靠近了女人。
女人轻轻一笑：“……日后……你………………”
“什么…………不可…………”白畸人浅笑。
女人一顿，面色变化几番，她最后只道了一句：“那么……若是，日后，你与她相见，可否替我问她一句话？”
“为何你不自己去问？”白畸人淡然道。
“有些话，当是我说不得，说不了……”女人嘴角有苦涩，手间用劲。
“……”白畸人还是看着女人，思量许久。
“且说。”最后，他还是轻轻点头。
“月亮在那里，太阳也在那里……”女人轻轻地笑了。
“月亮在那里……太阳也在那里……”白畸人望天上看去，无月无日。
“此处……无你要寻之物……”女人的声音响起。
“……我想去看一遭。”白畸人低头，再次望向女人。
“那么，你且前行，穿过一片湖，或许便明了了。”女人一笑，便看向天上一处。
忽地，女人便失了踪影。
“那女人呢？！怎地凭空不见了？！”李旭猛地抽出双板斧，举目四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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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桃花满陌千里红（五）（）
“诶呦！”女子声音才响起，韩峰脚掌应声一蹬，往后退了一步。
“啪。”
就见一女子跌在地上。
韩峰先是一愣，旋即笑嘻嘻道：“这位姐姐，你是怎地了？”
他也没上前。
此番逍遥窝里的女子，如何能轻易扶得？
“小公子……”女子缓缓抬头，却是梨花带雨面含羞。
苏月在韩峰旁，但他就只是站着，丝毫未动，眼里有丝笑意，看戏般。
苏月腰间的酒囊未动，一把剑被别在他腰间，剑上有酒香。
“小公子？”女人轻轻咬唇，是几缕风情，披在女人身上的鹅黄纱衣，一寸一寸滑落，像是男人的手眼，念念不舍地从她身上粘住勾落。
韩峰不经意一瞥，瞧见女人的肩，上有一鸟儿，他说不清那鸟儿的形貌颜色，那鸟只是背影，却是把韩峰的眼震住拉住。
说不出的悲怆撞过来，几乎撞碎韩峰的眼。
不知是何鸟。
灵魂似乎被拉扯。
韩峰忍不住，心中苦痛，眼里忍不住带了泪色，他一寸一寸地伸出手……
【我是分界线……】
白畸人照着那女人的话，往前走着。
他并未瞧见湖……
眼前种种似梦幻泡沫，雕梁画栋全然不见，只有梅兰竹菊诸类物什。
飒飒之音……
此处当是竹林。
有文人雅客模样者，在此间觥筹交错，衔觞赋诗。
亦有少许女人红袖添香，亦或者歌舞伴之。
“那边来了两人，不若以他二人为题，作一首诗？”
“哈哈哈，不若作画！！”
“不若诗画皆作！”
“拿纸来！！”
“哼！那两人一看，便知不过白丁尔尔之辈，何须我等作诗？”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
“…………”
“这帮酸味儿书生文人。”李旭耳朵尖，把声音全部包了个圆，他说得倒是极小声，似乎是肚子里冒出的声音。
李旭不愿惊动白畸人，他觉得白畸人自从和那女人说了什么话后就似乎有些魔怔了，那女人也忒是怪异，这些书生模样的人隔得如此之远，说的话他是听的一字不漏，倒是那女人和他也不过几步，他却是一句话也没听个全。
那女人消失后，李旭便愈发觉察白畸人所走之道，有诡异之处，似乎是被什么勾着走的，而非白畸人自己一步一步踏着去的。
白畸人倒是丝毫未察觉李旭心思，只是往前走，也不因为那些人停下。
这些人，于他，不过过客。
那股力还是不明晰，却是莫名地，白畸人知道自己似乎该朝何处走。
却是，忽地，不知何处，有细微的气息传来。
是似曾相识的悲怆。
似乎，他曾经在哪里遇见过。
他不由得顿住了步子。
李旭随之停下。
“如何？”李旭见白畸人这次停顿不必上几次，忍不住询问。
“……”白畸人顿了顿，手指轻轻紧了些许，终究是转了弯：“往这里走……”
太像了。
语罢，白畸人的步子便快了许多。
李旭有些哑然，怎地……这次走得如此之快？
莫不是发现什么了？
愈是接近，白畸人心里悲恸蔓延地越开。
他身旁的灵气，静默了，黯然了，悲悯着什么。
李旭亦如此，他只觉心头莫名荡起一阵悲意，眉头渐隆。
李旭不知自己在悲何物？
是痛少小离家便再无归家？
是痛他斧下亡魂？
还是痛他无意间踩碎的花？
他，不知道。
也无须知道。
只是悲着。
愈发近了。
穿过一片梅林，便又是雕梁画栋，似乎一切都是未曾改过的繁华。
只是，李旭如何看去便是如何觉得，他眼前的繁华，似乎不过是谁撒下的白色纸钱，那些雕梁画栋，就是一片热闹又寂寥的陵墓，为谁修建的诺大的陵墓。
眼下有凉意，他伸出粗糙的手一摸，竟是哭了。
他一惊，此刻白畸人已走离了他数步。
忽地，他心中有了清明，便是猛地一甩头，他再细细看去，那雕梁画栋又是雕梁画栋了，热闹非凡，亦是繁华无双。
哪里来的陵墓？
哪里来的纸钱？
只是，这些景致，在他眼里多多少少有些怪异了。
他扭头看向白畸人，那人还在朝前走去，白畸人愈是离他越远，他愈发清明。
李旭瞳孔一点一点缩了——这白畸人，有古怪！
却是下一刻，就见他拔腿前去，未有犹豫，跟上白畸人。
待李旭距白畸人数步之遥时，却见白畸人站定。
李旭不由慢上几分，他定睛一看，那前面正是韩峰苏月，还有一姑娘，姑娘香肩已露，上有鸟影，他只是看了一眼那鸟影，便是痛不欲生，不知痛由何起。
“且慢。”白畸人只是轻轻地说道。
他身前，韩峰定住了，苏月定住了，他回头，正要与李旭说上什么，就见李旭泪流不止，头炸青筋，双手飞快一点，李旭便动也不动了，只是站定了。
白畸人一愣，便不再多管。
他只是上前，心中悲戚愈发浓烈。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