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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命-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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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会迎来凋零的命运。

    她将手负在他身后,轻轻地喊了他一声,他问她什么事,她道:“我活了这么久都是很孤单的,现在你与我也算是有些交情了,我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请你务必要答应我。”

    朝良将手里剥好的瓜子递给了她:“本来是给窃脂剥的,但它们不知去了何处,还是给你吃吧。”

    她将瓜子接在手里,向朝良道了声谢,一边吃着瓜子儿一边看他:“你到底答不答应?”

    “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

    “答应了的话,你便一定要言出必行,若是不答应的话,”她眨了眨眼,“那也无妨,我以后还会和其他人有交情的,届时我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答应我。”

    朝良神色一顿:“你说吧。”

    “你这是答应了?”见他点头,九知又笑了,她将朝良剥好的那一把瓜子儿从左手倒腾到右手,又从右手倒腾到左手,她才说道,“若是我灰飞烟灭了,你便将这些东西都替我销毁了吧,我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些东西,也算是全一全我的颜面。”

    她想让他将那些有关于她的东西都一概抹消,这样无理的要求让朝良气息一乱,不知为何,对情绪一向拿捏得极有分寸的他心里升起怒火来,他面色一冷,也忘了此前才答应她的那些话,径直说道:“恕难从命。”

    “啊……”她愣了愣,随即回过神来,有些失望,又有些理解地道,“也是,这对于你们而言是一件冒犯帝神威严的事,是我唐突了,你不愿便算了吧,我是很善解人意的,不强人所难。”

    他被她的话梗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什么帝神威严,这于他来讲并不算什么,他只是觉得她对生死这般无所谓的态度令他心生暗火,想将她丢进泉水里醒一醒,也想知道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奇怪的念头,上古神族都是与天同寿的,除非受到极大的创伤无法恢复,从而灰飞烟灭,否则想死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谁会成天到晚想些有的没的,计较起自己的后事来?

    但之后她便专心致志地去寻找尾羽去了,直到他走时,她也未再和他讲过一句话。

    朝良这回到山洞前的时候,瞧见山洞门前的景象还一如昨日,山洞门前的青草极有灵性,它们似是很喜欢九知,往前九知每次赤着脚从上面踩过的时候,那一对形状美好的压痕总会在草地上保留许久,而现在青草上连压痕都没有,朝良便晓得九知是一整日都未出山洞。

    只略略一想,他抬步便往山洞里走,幽暗的山洞没有丝毫亮光,这让耳朵与鼻子变得灵敏起来,朝良皱了皱眉,似是闻到有血腥味在湿冷的空气中蔓延。

    她出事了!

    朝良身形一动,瞬息便至了石床之前,红衣的她正躺在石床上,双目失神地望着洞顶,面色苍白,搭在手腕上不知被什么划开了寸许的口子,正汩汩地向外渗着血。

    他呼吸一窒,却有条不紊地施了个诀将她定住,抬起了她的手替她将血止住,又将她腕上的伤口包扎好,才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用手捏住她的下颌,正对上那双毫无神采的眼睛。

    轻呵一声,“大胆怨灵。”

    并指点在她眉心,有耀眼的金光迸出,五行三才尽绕在他指间,那侵占了她神识的怨灵一声刺耳的尖叫,被金光渡向往生。

    她渐渐恢复了意识,朦朦胧胧地看向他,有些懵,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腕生疼,她哎哟一声:“这是怎么了?”

    朝良看了她一眼:“你被怨灵侵占神识了。”

    “啊,”她用那只未曾受伤的手抚了抚心口,吐吐舌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么可怕呀,幸好幸好。”

    “幸好什么?”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她抬起眼来正对上他的目光,嘴角一弯,“幸好有你呀!”

    心嘭地一下,因为她的一句话变得柔软起来,朝良连带神情也柔软了许多,看得九知有瞬间的失神,他嘴角也跟着她嘴角的弧度翘了起来:“怎么就被怨灵趁虚而入了?”

    她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哎呀,我要是晓得怎么被趁虚而入的,那怨灵还能趁虚而入么?”

    她是存心和他打马虎眼,朝良却偏不让她得逞,穷追不舍地问,她架不住他的目光,唉声叹气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来,是一块红艳艳的石头,躺在她掌心,瞧起来品质上乘,上面似是遍布着脉络般,纵横交错地红线,比石头本身的颜色还要更深一些。

    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她手指一蜷,将那块石头牢牢地握在手心,对他道:“你瞧呀,这就是我的心。”

第52章 昆仑() 
他唇角的笑意凝住,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反问道:“你说什么?”

    她眨眼看着他,又将那一块玉石在自己的掌心握了握,像是珍宝般地小心翼翼,怕太过用力便将这块石头捏碎,他听她说:“你知道的,这世间有很多的怨灵,他们不肯入轮回,也不愿归顺鬼族,怨念太重,渡化起来也很淘神费力。所以帝神他呀,在养育我的时候便将我的心给取了出来,炼成了拘禁怨灵的神器,喏,便是这块玉石。”

    洞口有微弱的光线传了进来,她将玉石对着那道光,半闭着眼:“帝神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比如将怨灵拘禁在一起,届时渡化也要方便很多,再比如怨灵的怨念也是很强大的力量,我能借助这些力量,保护自己以及那些自己想要保护的事物,更重要的事,我已经没有心了,自然也不会被这些怨灵趁虚而入,帝神说,无欲无求,才是真正的强大。”

    朝良只觉得喉间像是被灌入了苦涩的汤药,她的眉目近在眼前,却越发地遥不可及,她笑得无所谓,仿佛没有心了,她连悲伤都不会:“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我却是连一个都未曾尝过是什么滋味,帝神对我一向疼爱有加,想必取出我的心也是因为不忍我受这些苦痛摧折。”

    她再看向朝良的时候,笑得有点尴尬:“嗳呀,我和你说这么多做什么,总之这块玉石是拘禁怨魂的神器,我一直贴身揣着它,从未出过事的,但昨日不晓得为什么,竟然被怨魂给挟制了。”她挠了挠头,“这件事有些丢人,不过要谢你,若不是你,还真不晓得要发生什么。纵然流这区区一些血不足以令我灰飞烟灭,但还是会元气大伤,届时神魔两族再打起来,我便也不能为你们出什么力了”

    满腔的热血一点点冷下来,那块殷红的玉石映在朝良冷清的眼中,像是将熄的火芒,他淡淡地道:“你与我如今本是同僚,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九知哦了一声:“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她眼神亮晶晶的,像是期盼:“我以为你喜欢上我了。”

    朝良顿了顿,将头别开,矢口否认道:“你想多了。”

    “我也觉得是我想多了,”她盘腿坐在石床上,伸了个懒腰,对他笑眯眯道,“我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有人喜欢的呀,我还以为你会是第一个例外的呢。”

    朝良嘴角一抿,看着她从石床上跳了下去,赤脚恰好踩在了那一滩血迹里,溅起了一星半点的血珠在朝良的袍角,她眯眼看过来:“啊,抱歉呀。”

    朝良低头看过去,这样的距离,看上去仿佛就像他的袍角刚好覆住她的脚面一样,他眼色略略沉了沉,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袍,那踩在血泊中的玉足便跃入他眼底。

    玉白与血红,这样的艳色无边,这样的动人心魄。

    她的美像是一柄出鞘的剑,带着迫人的侵略,攻城略地,教他无所防备,她怎么会以为没人有喜欢她?

    没有人喜欢也好,只有他一个人喜欢更好,是他眼光独到,又或者是她的美只为他盛放。

    朝良有些后悔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要将袍子撩开,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急剧而热烈,让耳廓都微微发烫。

    但愿她听不到。

    再抬眼,正对上她那张嘴上说着对不起但却丝毫看不出来歉意的脸,朝良突然释怀,他紧抿的嘴角一松:“无妨。”

    这样也好,他将这句话缄默于心。

    即芳此前说他,瞧上便去追,剖心剖肝的表白有什么用,直接强吻,你连被她打一巴掌骂流氓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说喜欢她。这不晓得是即芳从哪里看来的歪理,但朝良当时听在耳里觉得有点道理,是以今晨才揣着一颗趁她未睡醒时强吻的心来的石洞,哪知却知晓了她的隐秘,在听她讲出口时朝良竟生出些许茫然来,这是打他从凤凰蛋里被孵出来的头一次,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凤凰这类神兽,本就是孕天地灵气而生,骨子里没沾上半点□□,是以在这方便较别类要迟钝许多。且凤凰蛋的孵化是极为讲究条件的,朱雀火海中拍了满满当当的凤凰蛋,至今破壳而出的也只有朝良这一只凤凰,便证明凤凰确实是骨骼清奇的神兽,不与旁类同流合污。

    朝良这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只凤凰,遇上这等相关情爱的事情,笨拙得有些手足无措。

    即芳自告奋勇地想要当他的恋爱导师,朝良本想着姑且信一信她,但事实证明他实在太高估即芳了,她那些不晓得从何处听来的歪理放在九知身上丝毫不管用。

    因为她本身就是跳脱于五行之外的存在。

    那些道理都离不开因果循环,可她无因无果,或许只是帝神寂寞了,随手捏造了她来排遣创世的孤寂,她甚至连心也没有,没有心,便不会动情。

    她百毒不侵,失魂落魄的只有他而已。

    此后便是安安稳稳的岁月,不能再静好,神魔两族在此前的一场战役中都伤亡惨重,好不容易安生休整一段时日,朝良照旧每日过来,把尚在睡梦中的她拉起来煮粥给她喝,别的菜式他似乎做得不是很好,但粥和汤的火候却掌握得极其到位,九知好奇地问他,他接过她递来的碗,又给她舀得满满当当,不咸不淡地道:“当年在朱雀火海中没什么吃的,我就自己给自己熬粥吃,吃腻了就熬汤。”

    原来他的手艺是这样练出来的,九知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试着炒炒菜呢?”

    他嘴角抽了抽:“朱雀火海那样的火,菜还没入锅就熟了。”

    她擦了擦嘴,点点头,感叹道:“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你天天来和我搭伙吃饭,紫微那边没有说你吗?我记得紫微是个很严谨的人,你这样早出晚归的,似乎有些不符合你们神族的纪律。”

    确实如她所说,神族与魔族正值交战之际,随意外出都有可能遭遇魔族的伏击。但之于朝良,除非是魔尊亲自前来,旁的他向来不看在眼里,但思及她是孤身一人待在这里,若是再遇上上回那种情况,被魔族趁虚而入,难保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的心紧了紧,状似随意的开口:“你说的很有道理,不如……”

    瞧见她竖起耳朵来听他说话,天真剔透,让他的心为之一动,他倾身在她耳边,圆润小巧的耳垂就在他唇边,他只要再靠近一点儿便能将珠玉含在口中,但他不能,他只能压低了声音,让湿暖的气息绕在她耳畔:“不如和我一起住吧,这样我便免于奔波了。”

    却换来她的一记白眼:“好好说话。”

    这些油嘴滑舌的混账话,他向来只在她面前说,许是仗着她无心,又或者是想再试上一试,说不定能换来那一星半点的回应。

    他无奈地对她勾了勾嘴角:“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也不是很稳妥。”又将自己的顾虑告诉了她,她听后沉思片刻,欣然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这便将她给拐到了神族本府昆仑巅中去了,朝良突然觉得她有时候也挺好骗的。

    介于她是帝神养女,神族众人对她的到来无不是翘首以待,纵然知晓她性情乖僻的名声,但本着瞧热闹的性子,大家都还是想看一看这位帝神养女的真容。

    平日里那些素来无欲无求冷清高贵的神女们大多也都在心里对她的到来计较了一番,但本着自己平时的形象,都作出对此漠不关心的态度,只是在旁人提起时淡淡地哦一声表示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仅此而已。

    但当真到了那一天,最早等在昆仑巅的开明门前,穿得花枝招展,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的,也是这些此前对这消息漠不关心的神女。

    昆仑巅屹立于大荒西北,延绵千里,有万仞之高,开有九门,正门朝东,面向汤谷,东君即芳每日都驾驭着烈焰车辕自汤谷升起,是以这一面门称之为开明门。门前有只守门的神兽,本是只为祸八荒的妖怪,在吃人是正好遇上了途径的紫微帝君,并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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