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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看说得伤感,转着话题:“对了,我最近有个新招,你想不想看?”
窅娘点头。小桃跑回屋里,取出两块白色的长绢,轻盈地跳起把白绢系到了树上,然后缓缓舞了起来,一边舞,一边从树下桌上拿起笔,反手在白绢上写了起来。婀娜的舞姿配着刚劲的字体,一刚一柔相得益彰,别有一番味道。
窅娘不禁拍手叫好,待小桃舞毕,自己也拿着笔去写,却发现这个动作,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白绢是竖垂着,落笔下去没有支撑点,又要写出字来,就要求手腕要格外有力。而且要对字形纯熟于心,才能落笔不走样。
同时腰肢和腿还要舞着,还要和写字的动作相协调,写字要静,跳舞要动,二者要在一个人身上同时体现出来,实在太难了。窅娘把笔放了下去,直摇头:“我是服了你,这根本不可能做到。腿要动,手要静。别扭死了。我做不来。”
窅娘转身看了看小桃写的字,抿唇笑道:“只是你这字,怎么像个男人写的?好有力的样子。”
小桃有些失神,她可以想改字体,却怎么改都是这个样子。有的东西,早已不知不觉渗入了她的骨髓,再难更改。小桃转而笑窅娘:“你现在也能耐了,还能分出男人女人写的?识字了?”转而促狭地笑着,“哦,我忘了有人的夫君是全天下最有才情的,耳濡目染”话没说完已经被窅娘追着打。
窅娘和小桃的舞成了府里一道亮丽的风景,有时跳着都会不自觉围来许多舞姬或是下人观看。有次李从嘉远远地也看到了,窅娘的灵动,小桃的奇巧,看得他很入神。李从嘉对美的东西素来没有抵抗力。小桃的字尤其叫他啧啧称奇,一个女子能把字写得这么铁画银钩苍劲有力实属难得。只是,写的内容却不敢恭维。有时是单独的字,偶尔一两句诗也和风景极不搭配。
李从嘉吩咐着侍从:“给桃姑娘送些书过去。诗集词谱就好。”盈盈舞步,再配上风雅词句,才相得益彰。
赵光义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在酒肆歌坊听到了小桃突然暴病死去的消息。只记得那是个春天,汴梁的桃花也开得很盛。起初,他听到有舞姬闲聊金陵城里跳舞极好的舞姬突然就死了,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喝着杯里的酒。只是觉得金陵两个字很刺耳,不觉听得更仔细了些。
于是,他听到了那个舞姬的名字,那个叫小桃的舞姬,在一次跳舞之后,没有征兆地突然得疾病死了。可惜了她的舞,听说看的人没有一个说不好。赵光义把闲聊的舞姬一把扯过来,仔仔细细问清楚后,像疯了一样冲到了穆参的府上,听穆参仔仔细细说着他们去金陵的情形。
穆参不敢说是慕容延钊射杀的,只按照皇上吩咐的说辞,是看过小桃跳舞,只是跳了后突然就病死了。赵光义脸色惨白,全身都在微微抖着:“你亲眼看见她死了吗?”
穆参从没见过赵光义这个样子,像一头会吃人的狼,眸子里都是凄凉的绝望。只得哆嗦着答道:“亲眼看见了。郎中诊治后,说没得救了。”穆参说完向后退了两步,赵光义的表情,像会杀人。
赵光义没有说话,转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汴梁的桃花很艳,只是在他的眼里,泣成了血。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一个能让他笑得开心,恼得发火,爱的入骨,恨得痴狂,却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扯着他随着动的女人。他的心自由了,可他的心,也空了。
赵光义病了,一向龙精虎猛带兵打仗几天几夜都不用歇的他,这次真的倒下了。一倒下就是两个月。起初有些咳血,把杜太后吓得不轻,本就自己身体也虚弱的杜太后被赵光义的病惊得更加一病不起。好在皇宫里的御医身手不凡,宫里各种珍奇的药材也应有尽有,赵光义的身体底子也好,才渐渐好转了起来。
只是病愈的赵光义整个瘦了一大圈,本就清瘦的脸庞如今更是斧削刀劈一般见骨。眸中往日的亮色尽颓,只剩下了阴寒。而且身体也大不如前,走得急了或是动作大了,便要微微喘息片刻。御医说是精气尽损,需要渐渐补足才好。自然府里上下又是百般服侍。
李月娥看着赵光义这个样子,疼在心里,一边尽心服侍着,一边也劝着:“身子要紧,为了太后和皇上,你也得保重身体。”
赵光义只冷冷地看着远处,并不答话。突然得病死了,哄鬼呢?偏偏宋使去了就死在了跟前?他暗暗派人了解了一番,就在穆参和慕容延钊去南唐的时候,皇上派人给南唐又去了密函外加金银珠宝和二十名舞姬。如果是本要送给南唐的,为什么穆参去的时候不带上?而要在中途送去?如果小桃的死和他们没关系,赵匡胤为什么要给南唐补偿?赵光义早已猜到了是怎样的情形。只是,没人会对他说实话。
看赵光义不说话,李月娥又道:“人死不能复生”
话没说完,赵光义已经暴怒,一把把李月娥手里的药碗摔了出去,阴阴吐出三个字:“滚出去!”死这个字眼,刺得他像被剥皮蚀骨般的痛。
李月娥咬咬唇,哭着跑了出去。赵光义用力揉着胸口,微微喘着靠在了床上,他不信,一天看不到小桃的尸体,他一天不信她死了。她怎么能死?赵光义把床侧的帘幔紧紧攥的扯碎。
赵光义的身体渐渐好转,杜太后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宫里的御医也回天无力,只是熬日子了。杜太后看自己撑不过多久,把赵光义接到了宫里。她想临走前,多看看这个儿子。按理,赵光美最小,但杜太后最放心不下的却不是赵光美,而是这个久经沙场,帮着打下赵家的天下,却亏欠了他最多的赵光义。
第二百二十一章 金匮有盟约()
杜太后斜靠在鎏金凤床上,看着头顶的九凤呈祥,这辈子她没想过能走到这一步,能享受这至尊的荣耀。如果她的丈夫还活着,看到这样的盛景,该有多好。可惜,他走的早,而自己,也没有在这荣华富贵里感受多久,就要去陪他了。
帘外,兰姑轻声回禀着:“太后,皇上,宰相、侍郎等大人都到了。”
杜太后回过神来,问道:“光义来了吗?”
兰姑答着:“来了。”亚找序扛。
杜太后让兰姑扶着坐了起来,把床上的锦丝帘幔拉开,赵匡胤忙上来扶着,嘘寒问暖一番。杜太后的日子没几天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赵匡胤也尽量多抽时间过来陪着。只是最近赵光义在宫中。他便没有常来,如今见到赵光义,赵匡胤总觉得有些别扭,赵光义的目光阴阴的,冷冷的,从前的昆仲情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们之间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杜太后抬手把赵光义唤到身边,一手拉着赵匡胤。一手牵着赵光义,把他们的手叠在一起,笑得慈祥:“我这辈子,走到今天,很知足。你们的父亲在世时。尊敬我。在意我。他走的早,却给我留下了几个好孩子。让我这些年没受一丝委屈,我常和兰姑说,我这辈子托生来是享福的。就是现在走,也没得遗憾。”
一席话说得赵匡胤的眼圈有些红,微微嗔道:“娘,说什么呢,什么走不走的,不过是场病。好了还有的福享,儿子还没给您专门修建宫殿,种上您爱的花花草草”
杜太后拍拍赵匡胤的手:“好了。知道你孝顺。眼下的福就满足了。不过,我放心不下的,也是你们。原本你和光义能够镇守一方,已经是人中龙凤。万没想到你能一步登天,成了九五之尊,得了天下。可是得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虽然这天下姓了赵是意外之荣,但既然得了,就要守好。因此有几句话我不得不说,也好将来去底下,不愧对赵家的列祖列宗。”
赵匡胤点头:“母亲请讲。”
杜太后接着道:“大周之所以失了天下,就因为皇上太年幼,孤儿寡母怎么镇得住江山?你看那朝堂上的文臣武将,皇上威武时,他们都是功臣良将,可皇上一旦孱弱,他们就反过来成了虎狼之兵,恨不得把你扑倒。”
赵匡胤听杜太后提到大周,有些尴尬地笑笑,却也承认母亲剖析得极有道理。杜太后从来就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如今这番话更是说到赵匡胤的心里,不由频频点头。
杜太后又道:“你成家晚,如今德昭和德芳年纪都太小。大宋又是刚刚建朝,根基不稳。朝里多是后周的旧臣,随时可能反扑。德昭或德芳立为储君,只怕将来会落个和柴宗训似的下场。这些天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冒险。不如光义正值盛年,不如把光义立为储君,光义之后,还有光美,然后再由德昭德芳继位,你看如何?”
杜太后的这番话像是晴天霹雳似的把赵匡胤震在了那里,他刚才听杜太后一席话还尽在情理之中,可是话锋一转,怎么把储君扯到了赵光义那里?只听说儿子继承老子的江山天经地义,哪听说弟弟继承哥哥的江山?
赵匡胤转头看看立在一旁的宰相王溥沉默不语,王溥是原来大周的宰相,赵匡胤为了稳定周朝旧臣的心,特意让王溥继续担任宰相。此刻杜太后把王溥叫来,让他想反驳都不好开口,又看了看赵普,赵普微微点了点头。赵匡胤笑得勉强,对杜太后道:“母后,这事还早着呢。”
“说早也不早了。国储早日定下来,才没有后顾之忧。如今你的肩上是一个国家的担子,凡事都要早做准备。”杜太后一边咳着,一边道。
“太后说的极是。”王溥适时地补了一句。他对谁做储君倒没有兴致,只是作为周朝旧臣,看着这篡位的皇上和弟弟纠结这么一幕也蛮有趣。
赵匡胤无法,只好勉强点头道:“既如此,母亲言之有理。儿臣听命。”
杜太后看着赵普道:“这些年,你帮着匡胤打理里里外外,我也从没拿你当外人。今天的事,你要记下来。”
赵普忙应是,从一旁拿来纸笔,把杜太后所说的皇位兄终弟及的话记了下来,写好又念了一遍给杜太后听。杜太后微微点着头,赵普又落了“臣普记”三个字。
王溥看了看脸色不好看的赵匡胤,又看了看在一旁冷笑的赵光义,心里不由叹着,这皇位就是一面照妖镜,能把所有人的嘴脸都照出来。当初情深的两兄弟,如今面对皇位不也是各自揣着主意?哥哥不想给,弟弟也不让。这样的人把大周的皇位急赤白脸地抢下来,一点也不足为奇。王溥勾唇轻轻笑了笑。
赵普写完,杜太后命兰姑接过,锁在了一侧的铜制的柜里。对赵匡胤笑道:“这大事定了,我就是入土,也心安了。”
赵匡胤不尴不尬地笑笑,寒暄了几句便推脱有事带着赵普匆匆离去。王溥也跟着告退。回到内室,赵匡胤一脚把凳子踹出去老远,用力捶上了书桌:“母后也太偏心。”
说完不等赵普接话又气冲冲地说道:“说什么德昭年幼?德昭都十三了还年幼?再说我又不是今天就要死!我至少再活十年,德昭也二十三了,年幼个什么?明明就是找借口把皇位给那小子。”
赵普急忙道:“陛下,可不要信口说不吉之言。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赵匡胤皱眉道:“这是皇位,又不是小时候的铁球,一个玩完一个玩。真是妇人之见!”
赵普淡淡道:“今天也不过就是答应了哄哄老太太开心。以后怎么做,又不是一张纸说了算的。”
赵匡胤紧盯着赵普:“你有什么主意?”
赵普道:“今天的事,只有陛下,王溥,光义和我知道。陛下和我自不必说,把王溥的嘴堵上,剩下光义,就看他识趣不识趣了。”
赵匡胤的心咯噔一下,随即摇头道:“再看看,再看看。”让他就为这个对赵光义动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
赵普笑笑,没置可否。
赵光义守在杜太后床边,目光有些空洞:“娘,二哥那么在乎那个皇位,你又何必捅他的软肋?那个皇位对我,也没什么用。”
杜太后紧紧捏着赵光义的手,心里不是滋味。她的孩子她最了解,光美年幼,性格也没成型。而赵匡胤和赵光义,一个是虎,一个是狼,都不是能甘居人下的人。赵光义现在对皇位没有兴趣,但是当他知道匡胤杀了他的第一个孩子,赶走他心爱的女人,甚至杀了她的时候,还能无动于衷吗?为了得到这个江山,光义付出的代价更大。与其到时虎狼相争,不如现在就自己做主,把江山传给光义。她谈不上偏爱谁,匡胤,光义,她都疼爱,只是更心疼光义些。而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都安好,不要争斗起来。
杜太后对赵光义笑笑:“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把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