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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的?”
赵光义说得推心置腹,赵匡胤听得心里也是一动,但听到最后一句“即便盟约找不到”心中还是一紧,但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要保证不出乱子。赵匡胤勉强挤出个笑,拿着酒杯和赵光义一干为尽,说道:“既如此,那为兄也不勉强你。盟约先找着,朕向你保证,会让桃娘安然无恙。可好?”
“谢皇兄成全。”赵光义把杯中的酒喝得干净,眸子一抹亮色。二人又喝了半晌,赵匡胤直说自己醉了,扶着额头回到了后宫去睡,给赵光义安排在了西侧的披芳殿。
花蕊夫人回到自己的寝殿,晚饭也没有胃口吃。一直斜靠在贵妃榻上,身子都是紧绷着,手心也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她在纠结,要不要帮桃娘?找个借口去找赵光义倒不是难事,她只是怕万一赵匡胤知道了,自己会是什么个下场?
她忘不了孟昶喝了赵匡胤赐的一杯酒就身亡,她也忘不了自己被赵匡胤强压着身子占据,她可以一怒之下写下“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的诗句,也可以为了偷偷祭奠孟昶而指着孟昶的画像骗赵匡胤那是张仙送子当年的她,也曾意气用事,也曾阳奉阴违。如果是当年的她,毫不犹豫会为小桃传这个信,虽然她不知道赵匡胤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但看小桃神色痛苦,又说是性命攸关,岂能袖手旁观呢?
可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一年一年岁月如梭,当年身上的傲气被消磨殆尽,她和这宫里所有的女人一样,不再计较赵匡胤粗糙黝黑的皮肤远不及孟昶的白皙细腻,也不再计较赵匡胤说话粗声粗气大嗓门远不及孟昶温和儒雅,也不再计较赵匡胤每天都在不同妃嫔的宫里就寝远不及孟昶只守着她一个人。
她开始描画着眉眼,粉饰着装扮,克制着谈吐,甚至学些媚术,用些蜀宫特有的香料,按着赵匡胤喜欢的路子,和这宫里的其她女人去抢一个从前她连正眼都不会打一眼的男人。没办法,既想活着,想活好,就不得不拼了力气去争。她用了多少辛苦才争来了赵匡胤对她的青眼,为了一面之交的桃娘就毁掉,值吗?虽说已经答应了桃娘,但诺言又怎么比得上后半辈子的荣光重要?花蕊夫人的心渐渐收了回去。还是收起同情,好好做赵匡胤的女人吧,自己还有那么漫长的人生路要走。
正在沉思,忽然门口响起了重重的拍门声,花蕊夫人抬头一看,赵光义不知何时潜到了这里,正立在敞开的殿门口。不知道他怎么躲过了重重的侍卫。屋里服侍的宫女惊慌失措要叫人,花蕊夫人忙抬手:“不必慌乱,晋王驾到,好生服侍便好。快去奉茶。”说着站起身来,脸上恢复了盈盈的笑意,往旁边的香炉里加了一把香片,走到了赵光义面前,微微屈膝行礼,柔声道:“晋王殿下。”
赵光义大步走了进来,对花蕊夫人一抱拳,沉声道:“夫人,光义不得已打扰夫人,只是想问问,是否知道桃娘在哪里?”
花蕊夫人心中一怔,没有回答。赵光义冒着闯进后宫的罪名寻找桃娘,看来陛下召桃娘进宫的确不同寻常。顿了顿,花蕊夫人问道:“陛下呢?陛下没有同晋王在一起吗?”
赵光义微微摇头:“皇兄喝多便去歇息了。夫人不是要和桃娘讨教舞技吗?为何现在又独自一人?”赵光义本就不放心小桃在宫里,赵匡胤一走,他便赶忙来打探小桃的下落。
“哦,这个啊,”花蕊夫人眸子一转,心里有些抽紧,随口支应着,“讨教完了,我便回来了。至于桃娘,兴许是被别的妃嫔请去讨教了吧。”
“是吗?”赵光义的脸沉了下来,追问道,“被谁请了去?”
看着赵光义阴沉发寒的脸,花蕊夫人又是一身冷汗,竭力撑出个笑意:“我也不清楚。”说完正好宫女端了茶进来,花蕊夫人赶忙接过茶来,递到赵光义面前,“晋王请用茶。”
赵光义猛地一抬手,花蕊夫人手里的茶摔到了地上,顷刻便碎了一地。赵光义面色阴狠:“夫人,那你就慢慢讲讲你和桃娘是在哪里,怎么分别的吧。”
门口的宫女也吓得愣在一旁,花蕊夫人忙暗暗给宫女递了个眼色,宫女正要跑出去,被赵光义挥手一甩,桌上的毛笔应声扎到了门板上,再偏一份就插到了宫女的身上。宫女吓得立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赵光义的力道吓得花蕊夫人面色苍白,但不多时便缓了过来,对赵光义勉强挤出丝笑容道:“晋王又何必这么疾言厉色的。”说着吩咐宫女把门关上。门关上后屋里的香气味道渐渐浓重了起来。围宏见扛。
花蕊夫人缓缓说道:“桃娘之前在我这里,我讨教过后,陛下便下令把她带走了,至于带到哪儿,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别的什么夫人要见她吧。”说着转眸静静看着赵光义,说实话,赵光义比赵匡胤俊朗英武得多,这样的人又这样深情,那桃娘倒是个有福气的。可是,她再欣赏、同情这两个人,终究抵不过她的前程。
赵光义只觉得花蕊夫人殿中的气息都是一股香得甜腻,嗅了几口,眼前花蕊夫人的容貌便有些模糊,只余着她头上的步摇一晃一晃,赵光义急忙向殿门口冲去,却浑身无力,刚用力推开殿门走出去,已经摇摇晃晃。
花蕊夫人急忙吩咐着宫女和侍从:“快扶晋王进来休息。”说着又派了一个机灵的侍卫,“快去找陛下,就说晋王在这里。”
赵光义甩了甩头,想把那晕沉的感觉甩掉,却有心无力。都说西南瘴毒、奇香多,没想到这花蕊夫人入宫这么多年,身上还有着后蜀宫里的玩意儿。几个侍从上来扶赵光义,赵光义想挣开,却一丝力气也没有,只任他们把自己拖到了披芳殿的侧殿里。
第二百九十章 国忧亲忧两作难()
花蕊夫人走到侧殿,冲着赵光义微屈膝行了一礼:“晋王,对不住了。”说着命人把侧殿的殿门锁上。当年她和孟昶被赵匡胤俘虏,临行还卷了不少后蜀宫里的宝物,这化骨软香片是西南特有的奇香,让人闻了全身的筋骨都像被抽了似的酥软无力。花蕊夫人也带来了宋地。她以为她这辈子只用得到催情的香料,没想到这香却在今天派上了用场。只是这香的功效只有两个多时辰,到时赵光义恢复体力,她可没办法。只好把赵光义先锁起来,再赶紧派人通知赵匡胤看怎么办。
小桃在屋里等了许久,从下午到黄昏。一直到月上中天,还是没有赵光义的身影。小桃心急如焚,赵匡胤把她圈在宫里,一定是让她画南唐的水军布防图。一边是寅儿的安危,一边是大唐的安危,让她怎么抉择。她只能寄希望于赵光义来助她。花蕊夫人带着她全部的希望走了,却没能让赵光义过来。
小桃正在焦灼,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小桃的心噌的揪了起来,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跳起来。门外赵匡胤正急匆匆大步走了进来。小桃的头皮都倏地麻了,门猛地被推开,一脸冷色的赵匡胤对小桃阴笑道:“休息好了吧,现在去画图吧?”
小桃迅速地想了想道:“就在这里画吧。命人备些纸笔,这里清静,我也好想清楚,否则神思乱了,那图又复杂,我怕想不清画错了。”花蕊夫人给赵光义传信了,在这里画兴许能等来赵光义。
赵匡胤料想小桃也玩不出什么幺蛾子,便道:“好。不过你不要耍花招。你的儿子还在地牢里。你的图画出来,朕会命人带去战场。有一处不对”赵光义眸子一凌,“你知道后果。朕说出做的出。”说着吩咐道。“来人,拿纸笔来。”
只片刻,已经有宦官进来把纸笔铺好。小桃握着笔,全身都在抖着,大唐的水军布防像一幅一幅缓慢的图画在她脑海里闪烁而过,那是她的国啊,她要亲手把她的国推上万劫不复吗?小桃痛苦地闭上了眼。
门外忽然又传来了脚步声,一个宦官小步跑进来对赵匡胤说道:“陛下,晋王到了费夫人那里,费夫人已经把晋王锁在了侧殿,求陛下的旨意。”
小桃听到宦官的话,头就是轰的一声,心里仿佛一座塔轰然倒塌。花蕊夫人,你纵然不帮我传信,又何苦雪上加霜往死里逼我!
赵匡胤抚掌大笑,好一个冰雪聪明的花蕊夫人。赵匡胤指示道:“让她把晋王拖住。再派几个侍卫过去协助费夫人。”
宦官领命而去。赵匡胤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小桃,用力敲了敲桌子,厉声道:“还愣什么,快画啊!”
小桃的手抖着,看着赵匡胤神情凄迷,眼泪不住地落着:“陛下,我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赵匡胤一把掐上小桃的脖子:“又来了啊?!”说罢恨恨道,“收起你的眼泪,你这套对光义管用,对朕没用。唐人至贱,朕不会信你一个字。”
小桃被赵匡胤掐得出不上气,边喘息边痛苦地说道:“陛下,如果你不信我,就,就掐死我,或者,或者剁了我的手,我都心甘情愿。”
剁了她的手?赵匡胤冷笑一声,松了手:“朕不会剁你的手,更不会掐死你。”说完阴阴挤出个笑,“朕会剁你儿子的手。”说完一挥袖子,冲身边的侍从说道,“去地牢把那个野种的手剁了,带来给他娘看看,兴许能催起她的记性。”
“不要!”小桃几乎歇斯底里,紧紧扯着赵匡胤的袖子,“陛下,不要,我画,我画”
赵匡胤用力把小桃甩开。小桃把纸铺开,手都在抖,怎么办,再也没有时间了。她只有两个选择,画一幅真图,然后想办法把真图截住,或者告诉祁正修改变布防,可布防能随便改吗?士兵可以动,可船呢?水事工程呢?那些怎么动?第二个选择,画一幅假图,然后告诉赵光义想办法救寅儿。这个似乎更合理,可是把寅儿置于危险中,她这个当娘的怎么能狠下心小桃的心几乎要被这两种情绪扯碎。
赵匡胤不耐烦地又咳了两声,赵光义指不定能生出什么事来,他现在只想速战速决,赶快把布防图拿到。
小桃被赵匡胤咳的一个激灵,颤抖的手在布防图上慢慢地画着。为了拖延时间,她先画皖口一带,赵匡胤却在小桃画了十几笔后已经从山势河流的走向看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小桃的手腕,声音阴狠:“谁用你画皖口的?皖口已经早攻下了。赶紧画润州的,那是你们南唐最重要的一道水事屏障。再拖拖拉拉,朕可真的不客气了。”
小桃没有办法,只好一笔一划细细描摹着。每画一笔,小桃的心都在滴血,当初祁公子把这布防图交给她,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大唐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她。她也曾想过就是死也不会守好这有关国运命脉的图。可为什么赵匡胤偏偏不要她的命,却拿她的寅儿来威胁她?她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没法不顾及寅儿。所以她不敢故意画错,不敢画假的,作为一个母亲,她无论如何下不了手画一幅把自己儿子逼上死路的图。
润州的水军布阵是最为复杂的。毕竟祁正修在那里守了十多年。从答应李煜置龙翔军开始,他就下决心操练一支最强大的水军。所以祁正修借用润州常州一带的自然地势和水流,再根据实地情况,修筑了大量水事工程,进可攻退可守。灵活多变,却又攻击力强悍。祁正修十多年的心血,给南唐的北端建立了一个最强硬的水上屏障。
所以小桃的布防图对宋军来说就是制胜的法宝。小桃一边画一边在犹豫,士兵的布局她基本如实画了,那些将来给祁正修报信是可以尽快做调整的;可水事工程,她实在不忍都画出来,那等于把南唐的门户都连根拔了起来。小桃挣扎许久,还是留了三处关键的水事工程没有画。一来那三处都是靠近润州城里的,打仗初期不易发现,二来那三处都在水下,也极为隐蔽。
可即便没有那三处水事工程,小桃看着纸上细细密密的布防情况,心里还是被愧疚压抑得几乎喘息不上。那三处只是个心里安慰吧,她已经把自己国家的山河拱手送了出去。
赵匡胤看小桃停了笔,拿起纸细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纰漏,看着像是真的,无论从地形、地势还是布防的合理性,都像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的手笔。有几处还真让他拍案叫绝,只是可惜了,是个唐人,若能收为他大宋所用,满朝堂还真没一个人能与他比肩。
赵匡胤看了看失神落魄的小桃,眉眼间都像被抽空了似的没有一丝生气,赵匡胤冷笑道:“一个妓女,还做出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真是可笑。”顿了顿道,“图是真是假,到了润州、上了战场才知道。要是有一处不对,朕都会要你儿子抵偿。”
小桃忍不住回口道:“时隔这么久,我记得哪能那么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