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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修的声音仿佛有着催眠作用,小桃听了只觉得心头麻麻的,酥酥的,像被什么勾着,欲罢不能。小桃垂眸抿唇笑得羞涩。半晌才想起来问:“公子是怎么潜进周军大营的,没有受伤吧?”
祁正修淡淡笑笑:“没有。”转问道,“你没有受委屈吧?”
委屈?被那个家伙差点用了强,小桃的脸有些红,猛地摇头:“没,没有。”
祁正修看着小桃的神情,眉眼里浮了层寒冰,很快又下去,把小桃鬓上的湿发往后拢了拢,温声道:“没有就好。”
太阳仿佛一瞬,就从河边的地面腾空而起,朝阳,彩霞,映得一片橘红,立在河边的祁正修,和那天地,都好像化在了一起。小桃看得心扑通乱跳,却全然不知道自己也在朝阳里艳若桃李。
祁正修静静立了一会儿,远处隐隐似乎传来马蹄声,祁正修转头对小桃道:“休息得怎么样了?我们赶快渡河吧。”
眼前的水面很宽,左侧是他们刚才顺着河游过来的岸边,右侧是山边的路的尽头,汇到这里,只有一家长长的浮桥可以渡过对岸,而对岸,是大唐的地界。
小桃点点头,定声道:“好了。”
祁正修拉起小桃的手,沿着浮桥飞快地跑了过去。刚跑到对岸,祁正修带来的三支兵马立即从隐藏的树林里出来,齐刷刷地集结在祁正修的身边。一个属下对着祁正修抱拳道:“公子,已经准备好了。”
祁正修点点头,盯着对岸的眸子轻轻地扬了起来。赵匡义果然没让他失望,对小桃的情意倒是深厚,一骑人马就这么追了过来。
赵匡义的人马到了浮桥边,停了下来。祁正修原来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三支人马,自己只有一支,冲到对岸硬拼,不是良策。赵匡义冲着对岸冷冷说道:“桃宜,过来!”
小桃往祁公子身后缩了缩。好容易跑出来了,干嘛过去?硬着头皮冲赵匡义喊了句:“赵公子,你回去吧。我要回家。”
赵匡义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上了梗在了那里。
祁正修勾唇轻笑:“赵匡义,不必追出来远送,我接小桃回去足矣。”
祁正修的话像一把喷了油的火把,烧得赵匡义怒火冲天,不禁脱口而出:“桃宜是我的妾室。自然要跟着我。”
小桃急得跳脚,这个好色之徒瞎扯什么啊?她可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忙扯着祁正修的袖子急得眼圈泛红:“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祁正修的拳微微攥了起来,耳鬓的青筋突突地跳着,面上却勾了个好看的弧度,淡淡笑着:“那你晚了。小桃是唐人,早已是我的人。”
小桃的脸噌得红到了脖跟,祁公子这么说太意外了。一时心里像揣了十八只兔子,跳突得慌乱不已。莫名的兴奋激动,莫名的狂喜激烈,搅得神思都有些飞动混乱。
赵匡义已是按捺不住,拿起随身带着的铁戟,对祁正修冷笑道:“大丈夫处世,练什么嘴皮子功,有能耐就出来单挑。”
祁正修唇际温温地勾了勾,旋身轻盈地飞到了马背上,顺手操起属下手里的八宝紫金枪,冲着浮桥飞驰而去。
小桃还没反应过来,两人都已经骑马到了浮桥上,朝阳的光霞里,赵匡义紫衣白马,祁正修黑衣黑马,束发的白玉冠泛着莹润的光泽。两人对峙在那里,已经是一股剑拔弩张的硝烟之气弥散了出来。
小桃咬住了手背,心里万般纠结。他们为什么要打啊,又不是三岁的孩子,怎么见面就打?祁公子万一受伤可怎么办?她的心会碎掉。赵廷宜也不要受伤啊。
就在众人愣神的一瞬间,马上的两人已经突然开战。赵匡义一个铁戟直刺,冲着祁正修的面门就过来了,小桃的心狠狠一疼,吓得“啊”地一声,眼泪就急得出来。
好在祁正修也不是寻常的身手,灵活地向左一偏脑袋,躲了过去,身下的马向前冲了两步止住步子,祁正修一个回马枪杀了过来,直刺赵匡义的左肩。
小桃的心又是一突。咬住了唇。
赵匡义反手用铁戟去挡祁正修的枪,金属撞击的声音嗡嗡作响,金花四溅。要是平常人,在这么重的冲力下虎口都该震裂了。可赵匡义和祁正修放马过去又开始了一个回合。
几个回合下来,赵匡义的铁戟有力,次次直刺要害,而祁正修却像个飘逸空灵的谪仙,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内行人看得出来,祁正修根本无意恋战,只是在不停地挑着赵匡义的气焰,而赵匡义是怒急攻心,恨不得几招毙命。赵匡义的属下都捏着一把汗。
小桃急得直跺脚,她看不懂,只觉得那好色之徒赵廷宜似乎用力很猛,招招致命,而祁公子却只是闪躲,好像没有还手之力。这可怎么是好?不由大声喊着:“祁公子,回来吧。别打了。”
小桃的声音让赵匡义一个愣神,就这么个瞬间,祁正修的枪忽然像幽灵一样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直刺赵匡义的腿,赵匡义一急之下忙把腿一撇,而祁正修的枪灵活地向下转了个角度,直直刺上了云骢的大腿。
第七十三章 焚桥断路()
云骢疼得要紧,在浮桥上发起了疯。赵匡义只好拼命抓紧缰绳,以免被云骢甩到河里去。
祁正修像闪电似的疾驰回到了浮桥这边,阴寒的面颊勾起了一抹冰凉的笑。手一挥,属下的箭冲着赵匡义射了过去。赵匡义忙用手里的铁戟挥舞着抵挡。第一批弓箭手射完一箭下去,第二批马上开始,这批竟是带着火的流箭,射程又远,直接封断了浮桥两边的退路。
“少将!”赵匡义的属下策马向浮桥冲了过去救援,但是秋末初冬的天气有些干燥,浮桥上的草木遇火就疯狂地烧了起来。属下的马看到燃烧起的火,根本不敢冲上去。
云骢又中了枪,像一头困兽在火圈里打着转,浮桥越烧越旺,很快要断了。小桃冲着浮桥跑了过去。祁正修一把拉住了小桃,声音冰冷:“别过去。”
“他会死的!”小桃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发疯似的挣脱着祁正修的手。但无济于事,祁正修的力气,不是小桃能挣脱的。
小桃转过头满脸的泪:“祁公子,求求你,不要啊”
祁正修索性伸手把小桃揽进了怀里,声音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今日仁心,来日囚徒。”
小桃听不懂,她拼力挣也挣不脱祁公子的手,眼看着浮桥咯吱作响就要断裂,小桃的眼泪绝望地流了下来。
四周的火焰几乎要把整座浮桥做最后的吞噬,赵匡义心一横,手里的铁戟冲着云骢的大腿扎了过去。云骢疼得仰天长啸了一声。那声音悲凉中带着哀号,听得小桃的心一颤,忽然云骢像疯了一样奋蹄腾空,不再惧怕火,向赵匡义那边的河对岸冲了过去。浮桥承受不住云骢的突然发力,火焰的张狂肆虐,在云骢即将到岸的时候,浮桥断了,赵匡义一个腾空,从云骢身上飞下,玄而又玄地落在了对岸,滚了两滚,爬了起来。而云骢随着断裂的浮桥。一起掉进了波涛滚滚的河里。
生死似乎就在一瞬间。小桃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化险为夷的赵廷宜。心终于舒缓了一口气。只是可惜了云骢,那匹像飞一样的马儿,小桃的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抹了抹眼泪。
浮桥断了,周军和唐军各在河的对岸,也没有办法隔河相斗。赵匡义的属下扶着擦伤的赵匡义。上了另一匹马驰回了大营。赵匡义走的时候。没有再看对岸一眼。
四周恢复了平静,只有风的呼啸声,残余的浮桥燃烧的哔哔啵啵声。祁正修松开了小桃,看着断裂的浮桥,唇角勾起了一个浅笑。属下不解地问着:“公子,烧了浮桥,我们不攻涡口了吗?”
浮桥是通往涡口的必经之地,一直谋划攻打涡口,如今却把路烧了,实在令人费解。祁正修没有说话,他心里有数。战场就是这么波诡云谲,随时都要调整着战术。
赵匡义只带了一支兵马追出来,可见涡口没有多少兵力,那就说明其实周军在虚张声势装样子。那么主力一定是放在了淮河。既然如此,实在没必要再耗费军力攻打涡口,正好烧了浮桥,断了涡口和濠州的路径,把这群周军憋在涡口没法出来祸害,倒是意外之喜。
祁正修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这才看到了一脸泪痕的小桃。心里有些闷闷的疼,赵匡义对她来说,有那么重要吗?面上淡淡笑了笑:“哭什么?”说着抬手去牵小桃,“来,我扶你上马走吧。”
小桃第一次用力地甩开了祁正修的手。祁公子好陌生,他怎么能一边温文尔雅,一边却致人死地?一边仁义道德,一边却暗地伤人?一边风轻云淡,一边却处处谋算?为什么人要这么复杂?为什么人心要这么叵测?
“怎么了?”祁正修的笑意敛了去,静静立着看着小桃。
小桃抹了抹止不住的泪,颤抖着声音问道:“祁公子,小桃愚笨,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救小桃,还是为了谋算赵公子?”顿了下,又补了一句,“我想听真话。”
祁正修的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声音很淡:“这不冲突。”看小桃一个劲儿地啜泣,不禁反问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有意义吗?小桃忽然觉得自己好无聊,自己在乎的事情,在祁公子眼里,都是没意义的。在他眼里,人命都不算什么,还有什么有意义?不禁第一次对祁正修凉凉地笑道:“没意义。小桃就是个没意思的人,怎么能问出有意义的问题。”说着垂下了头,声音几分哽咽,“小桃的命,不及公子的谋划重要。赵公子的命,更不算什么。云骢死了,它是一匹好有灵性的马,它跑得好快,又听话”小桃说不下去了,眼泪流进了心里吧?怎么这么咸,这么苦?小桃转身向濠州城的方向缓缓走去。
看着小桃的背影,祁正修的神情变得阴寒。他第一次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也不像他见过的那些大家小姐们那么好理解。她似乎天生有颗悲悯的心,对赵匡义不忍,连一匹马都不忍,相比之下,自己似乎残忍得像双手沾满了血。可是自己愿意吗?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对敌人的仁慈就等于自掘坟墓。
祁正修的好脾气,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忍不住一个箭步跨上去,拽住了小桃的手,声音满是凉意:“小桃!”
小桃顿住了步子,抬眸看着祁正修咧了咧嘴角:“公子还有什么话?”小桃失望的神情刺得祁正修有些疼。
他忍不住用力扯着小桃来到了河边,指着对岸说道:“你怪我不在意人命,你看到了没有?涡口,原来是我大唐的土地,被周贼占了去。往西,寿州,滁州,泰州,扬州,都是我大唐的土地,周贼攻城略地,都占了去。周贼顾及人命了吗?多少百姓的命像草芥一样被他们碾死?守城的将士又有多少战死?眼下他们还要入侵淮河,濠州,下一步金陵,你我做亡国奴的那天,谁会为我们掉一滴眼泪?”
祁公子的声音并不高,却很凉。小桃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是自己错了吗?她不懂。也许,祁公子是对的,自己终究不像大小姐那样能理解得了祁公子吧。
小桃沉默不语,看着对岸的山河,有些茫然。祁正修看着小桃木木的神色,忽然有点心灰意冷。眼看着大唐的大好山河一点点被周贼蚕食,地图上大唐的版图越缩越小,那种锥心之痛,眼前的这个女子是无法感受的。可山河,从来就是用血战出来的,不是温温吞吞谈出来的。
祁正修刚才的积郁发泄了出去,心情松懈了一些。却又想笑自己的认真,不过是个侍婢,和她讲这些大道理,她又能理解多少。自己真是越来越较劲得可笑。祁正修恢复了温温的表情,拍了拍马背说道:“走吧,回去的路还长。走着不是个办法。”
小桃点了点头。祁正修把小桃扶上了马,一撩袍子,就轻轻稳稳地坐在了小桃的身后。一马双乘,小桃却没有了当初乘坐云骢的兴奋与欢乐。刚才的惊魂一幕还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响,而祁公子的话也在她心里反复琢磨着。一路沉默不语。
中午时分,行程过半。路边正好有个茶水铺子。祁正修命令士兵停下来修整修整再走。正午的太阳照着暖意融融,加上刚才的急忙赶路,虽是初冬,士兵们也有些汗流浃背。祁正修进去吩咐店家准备些凉茶,大家三三两两或站或坐,端着茶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小桃和祁正修进了店铺里面,铺子有些简陋,里面只摆了三五张桌子。小桃和祁正修面对面坐着。小桃垂着眸子低着头,祁正修一动不动地僵坐在那里,眉梢眼角却一片安然。
不多时,店家给他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