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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她用这个理由放弃了关忆北,就格外显得罪大恶极起来。
莫羡跟爸妈的抗衡已经持续了三年,双方都是不退不进。可在今天这个满是荒唐的晚上,莫羡突然感觉压力倍增,竟有点想念三姑妈。
她看着镜子里面糊了一脸卸妆油的自己,发起了呆。
“忆北,听说你还在法国待了一个月?”莫欢闲聊着问。
“是。”关忆北说。
“法国,呵呵,你小子碰到艳遇了吧?”八哥脱口问。
外面突然冷场了。
莫欢喝道:“老八,去楼下扛箱啤酒上来!”
莫羡舒了一口气,拿起化妆棉在脸上慢慢擦拭。
莫欢来叫了她三次,她都没出去,第四次的时候莫欢说大伙儿都吃完了,叫她出来送客。莫羡才从抽屉里拿了一个螺旋发圈,随意地把头发扎起来,起身出去了。
哥哥们簇拥着关忆北站在门口,爸爸妈妈靠在一起满脸的笑意盈盈。见莫羡出来,妈妈便吩咐:“小羡,你开车送送忆北,咱这边路不太好找,出租车不愿进来。”
“我今晚喝酒了。”莫羡说。
“那你送忆北到小区门口,帮他叫个车。”爸爸说。
莫羡自然是不想去送的,她回头看莫欢,还没来得及开口,莫欢摊摊手:“别叫我,我得回去备课,明天有教育局的人来听课,直接影响到我今年的特级教师职称。”
莫羡又把目光投向其他几个哥哥。
八哥的手机响起来,他瞥了眼手机屏幕,匆匆走到阳台去接电话了。
接着哥哥们的手机像是约好了一样地渐次响起,一个个都神情严肃地四散到房子的各个角落,低声讲着电话。
莫羡冷眼看着,不信他们突然间都成了关键人物,有不可告人的事情需要他们处理。
“一会儿有人来接我。”关忆北说。
妈妈“哎”了一声,警惕心顿起,问:“这么晚还能来接你?什么人啊?”
“一个朋友。”关忆北说,看了莫羡一眼,补充,“共同的朋友。”
妈妈这才略略放下心。
“那小羡,你还是去送送忆北吧。”妈妈吩咐。
莫羡虽不情愿,还是陪着关忆北到了楼下,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她不知道谁会过来接他,也不想去问,她只想让这个混乱的晚上尽快结束。
晚上有点凉了,等了一会儿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搓了搓。关忆北把夹克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拉起两条袖子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她没有躲,只淡淡跟他说了声谢谢,刻意地不去看他,也刻意忽视着衣服上他的味道跟他的体温。
一辆银灰色的车子开过来,停到他们身边。车窗玻璃贴了防晒膜,晚上看不清里面坐着谁。莫羡却看着这辆车眼生。脑子里忍不住开始筛选最近他们的哪位共同朋友买了新车。
车子停稳后,车窗玻璃摇下来,才看清是一个短发女人。
很精干稳重的样子,并不很美艳,却别有一番清爽的韵味,看着很顺眼。
然而这个女人她并不认识。
莫羡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打了一拳,倏然间呼吸都疼得厉害。
女人歪头过来看看关忆北,说:“上车吧。”
莫羡转身便往回走。
爸爸说他的车来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莫羡疾速走在小区的鹅卵石步道上,凸起的小石头硌得她脚底板疼。她就不该换上这种又薄又软的平底鞋!
走了半程,她听到汽车开走的声音,脚步不觉慢了下来,到最后终是停下了。
她一直跟他说,让他找个女朋友的可当有一个陌生女人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难堪,妒嫉,想打人。
她站了良久,猛地转身,却发现他跟在她身后,距离只有一步之遥。
她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惶惶然地往他身后看,发现那辆车跟那个女人还留在原来的地方。
刚才她明明听到有车子开走的声音
难道是过路的车?
关忆北朝她伸出手:“我的衣服。”
莫羡回回神,立刻把身上披的夹克扯下来扔到他手里。关忆北慢条斯理地穿上夹克,仿佛不经意地解释:“我叫鸿年来接我,结果他把他女朋友派来了。”
莫羡的心头倏忽一松。
关忆北含笑看着她,单手插在裤兜里,一步一步向后退着走,路灯下他的笑脸光风霁月一般清朗。他一直退到那辆车子旁边,朝她挥一下手,说:“再见。”
他转身,上了车。
莫羡觉得四周的一切仿佛在不断塌陷。
叶清欢开着车,往后视镜瞄了一眼,见关忆北捂着后腰已经趴在车后座上了。
“还撑得住吗?”叶绛冷静地问。
“到医院前,应该还死不了。”关忆北调侃,脸上已经一层薄汗。
关忆北依言放低身子,膝盖曲起来,双手向后撑在案台上,后腰恰好抵在案台的边缘。
一阵刺痛。
他微微皱眉,又把身子向上抬了抬,挪开疼的地方。
他的动作跟细微的表情莫羡都看在眼里。
她松开手,放开了他的衣领,转而捧住他的脸,把唇送上去。
他还蛮老实的,一动不动,她亲了下就立刻退开,有些脸红气喘。
“你的腰怎么了?”她问。
“不清楚。”他说。
她不满地皱眉,他补充说:“初诊只是猜测,活检后才能确诊。”
“初诊结论是什么?”她追问。
他朝自己的嘴唇指了指,示意她要先付酬劳,她则说:“这算是同一个问题!”
关忆北咕哝:“真是无奸不商。”莫羡瞪着他,毫不让步,最后还是关忆北让步了。
“拍过片子,是骨头的事儿。可能是骨瘤,也可能是骨肉瘤,要活检后才能确诊。”他平静地说。
骨瘤跟骨肉瘤,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骨瘤是良性肿瘤,切除即可。骨肉瘤的话,就是平常人说的骨癌
莫羡的脸刷地白了。
她每天都为他从事无国界医生而担惊受怕,从没想过有一天从她手里夺走他的,是疾病。
老天是不是太讽刺了?他倾尽一切跟疾病对抗,他成了一个崇高的好医生,最后却还要被病魔踩在脚下。
“你腰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
“四个月前。”他说。
第76章()
此为防盗章;12小时后可见。莫羡小心地登上高跟鞋,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关忆北对莫欢说:“她的车被人撞了。”
莫欢吃了一惊;回头看莫羡的背影;问:“她的腿是因为那个伤的?”
“她救人的时候弄的。”关忆北说着;把棉棒碘酒存到一个袋子里;递给莫欢;“皮外伤;不严重。注意不要沾水;晚上再换一次药;你会吗?”
莫欢把袋子接过来,呲牙一笑,说:“我是肯定不会的。晚上我接你过去得了。”
关忆北伸手把案桌上的花抓起来丢给莫欢;说:“今天我值夜班。”
莫羡在车子旁等莫欢出来;结果看他抱着那束花来了。
上车后,莫羡问莫欢:“你身上带了多少现金?”
莫欢从后屁股兜里摸了钱包出来,数了数;说:“六百。”
莫羡把钱包从他手上拿过来,指了指前头说:“先去那个花店。”
莫欢把车开到花店;莫羡拿着钱下车。光头大叔依旧坐在店里听苏州评弹;店里还有一对青年男女在挑花,女的也拿了一束厄瓜多尔玫瑰。
莫羡把钱放到大叔手边的桌子上;大叔莫名其妙地看着她;问:“还要买花?”
莫羡指了指女的手里的玫瑰;说:“是这花的钱;补给您。”
大爷惊诧地看看花,又看看钱,又看看花,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什么花金贵成这样,这还是花吗?”
莫羡只说了声再见,转身走了,听大爷在后头冲那对男女说:“走吧走吧这花不卖了!”
回去的路上,莫欢劝她说:“小羡,跟忆北复婚吧。”
莫羡则问:“你请了一上午假?”
“昂,你问这干什么?”
“陪我去买双鞋。”莫羡说。
“瞧你这话题转得多硬。”莫欢无奈地说,“你就躲吧!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躲到什么时候?
莫羡手里搓揉着一片玫瑰花瓣。
到她收不到他薪资到账短信提醒的那一刻吧。
最后莫欢带莫羡去了商场,莫羡选了一双平底皮鞋,然后他们又一起回了家。莫欢下午有课,放下莫羡后就开车走了,爸爸妈妈去了朋友家,莫羡倒是耳根清静了。她洗漱了下,化了妆,换了条长裙挡住膝盖上的伤,便穿着刚买的平底鞋出门,打车去了公司。
小南见到她后一惊一乍的,追在屁股后面问她怎么上午没来。平时为了工作莫羡几乎全年无休,突然莫名其妙地旷工让小南生疑。
莫羡知道小南是好心,可她简直不堪其扰,顺口问她:“韩总来了吗?”
小南一拍脑门:“啊!差点忘了!韩总刚才还找你来着,我给你打电话结果关机,他让你来公司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莫羡沉吟片刻,开始猜测韩略找她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
所以她最讨厌公事跟私事混在一起。
莫羡去了韩略办公室,他没在,秘书说他去了吸烟室,请她稍等。两分钟后,韩略回来了,带了一身的烟草味儿,莫羡不自觉抬手掩了鼻子。
她不喜欢烟味儿,有点过敏。
看她的反应,韩略愣一下,随即低声说了句“抱歉”,扭头问秘书:“请问有口香糖吗?”
秘书从抽屉里找了一包绿箭递给韩略,韩略拿在手里,回头对莫羡说:“进里面谈。”
说完他边往里走边拆开包装纸,把口香糖塞到嘴里。
其实产妇婆婆不同意剖腹产,一来是嫌剖腹产比顺产多花几千块钱,二来就是剖腹产不能马上要二胎,怕万一这胎是个女孩,耽误他们家抱孙子。因为病人家属不肯签手术同意书,只好把产妇送到产房去顺一下试试。
徐婉义愤填膺地说:“产妇在产房生了一天也没生下来,孩子胎心不好了,必须剖腹产。可婆婆就是不肯签同意书。下午产妇妈妈从外地赶过来了,在产房门口差点跟产妇婆婆打起来,闹得没法看了,这才刚给拉开了。最后婆婆说剖腹产可以,可孩子两家都有份,手术的钱得均摊。”
“那产妇呢?”莫羡问。
“已经推进手术室剖去了,等他们算明白帐恐怕就得一尸两命了。她婆婆现正在护士站算账呢,我也真见识了,那真是拿着计算器一笔一笔地算啊,几毛钱都对半分。干了这些年我也是见识少了,这次可真是开了眼!当年选科室的时候就有人跟我说,未婚小姑娘别来干妇科,我还不信,今天看到这种奇葩事儿,害得我都恐婚了!”
莫羡不小心漏了声笑。
“哎!你还笑!有没有同情心啊你!”徐婉怒气冲冲地。
莫羡便收住笑,安慰了徐婉几句,便把电话挂了。
跟徐婉聊了这一小会儿,她心里竟然安宁了些。便把小南叫进来,让她去租辆车,下班前送到公司楼下。
她的车子一时半刻修不好的,代步工具还得要有的。
她不需要谁给她当司机。
四点五十五分的时候,小南说车到了,莫羡便收拾好东西走出办公室。
小南跟在莫羡后面一起往外走,莫羡发觉后回头问她:“你干嘛去?”
小南说:“我拿我账户帮你约的车呀,我下去办交车手续。而且送车上门要先验车的,我帮你盯着点儿,。”
莫羡没租过车,不清楚这里面的道理,便也由着小南跟着。
谁知刚走出销售部,迎面遇到韩略,他右手食指上挂着车钥匙。
“韩总裁好呀。”小南机灵地问候。
韩略冲小南点点头,目光则落在莫羡身上,问:“现在走?”
莫羡只闷闷地“嗯”了声,越过他往电梯那边走。
韩略转过身,双手叉腰站住了,目光追随着莫羡,神色有些复杂。
可他复杂他的,他挡了大半个走廊的路他知道吗?
小南也不敢多说话,侧着身子贴着墙想蹭过去。窸窸窣窣的声音让韩略扭头,看她,她勉强扯了个笑脸给韩略,嗖一下窜出去,快跑几步追上莫羡。
租车公司派来的车就在楼下,一辆银色大众。送车的人当着莫羡的面验车,莫羡心思不在这上面,只看不说。小南站出来替她把程序走完。
莫羡见没吃的可买,本想走。关忆北却走进去,伸手抓起一束红玫瑰,问:“您这是改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