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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羡见没吃的可买,本想走。关忆北却走进去,伸手抓起一束红玫瑰,问:“您这是改行了?”
大叔刷一下又把扇子打开,边扇着边说:“小儿子嫌杂货店脏,上个月给我改成花店了。”
“生意怎么样?”关忆北甩了甩花茎下面沾着的水。
“有你们这些小青年在,比卖菜强点儿。现在的姑娘也真是不好伺候,想当年我们部队上结婚,组织上介绍见个面,枕头往一起一放就算完事儿了。哪儿像你们现在,追个女孩比长征还难,送什么鸟花,还不如买颗白菜实惠。”大叔嘟嘟囔囔地说。
关忆北把玫瑰花放到店老板手边的桌上,说:“我就是来买菜的,没想到您改卖花了。”
大叔看了眼那束玫瑰,又瞟了眼站在门口的莫羡,最后用很费解的眼光看关忆北,问:“结婚了还得送?”
关忆北只是笑,掏出钱包问:“多少钱?”
大叔摸摸光头努力想了想,啧了声,说:“这花今天刚送来的,忘了,你看着给吧。”
关忆北拿出一百块放到桌上,自己抽了张包装用的黄色英文纸把花包了包,问:“买菜的话去哪儿?”大叔又摸摸光头,说:“这个时间早市都散了,我这儿有几个西红柿,你要的话就给你。”
关忆北接了店老板的西红柿,道了谢,转身便把花朝莫羡丢过去。莫羡没想到他会用丢的,忙伸手接住。花落到手里后她才看清楚了,眉头就拧起来。
这是厄瓜多尔红玫瑰,花头硕大颜色艳丽,别的花店卖到一百元一支,他一百元拿了人家一束,还白饶人家一袋西红柿
他突然抬手在她眉心一弹,让她猝不及防。
他以前就喜欢弹她,她恼了若干次他才有所收敛,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犯了。
她瞪他,他给她一个明朗的笑容,说:“我刚想起,当初追你的时候从没给你买过花。”
莫羡愣了愣,抱着花看他。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拎着盛西红柿的塑料袋子,几颗红透了的西红柿在半空打着转儿,晃来荡去。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低声说:“莫羡,我想这次我是真的吃醋了。”
所以是因为韩略,他这个直男才买花送她?
这个理由着实滑稽。
所以她应该把花扔还给他才对。
莫羡紧了紧双手,低下头,鼻尖触到柔软的花瓣,满目的艳红刺得她眯起眼,厄瓜多尔玫瑰的香气馥郁醉人,苏州评弹的吴侬软语缱绻温柔得仿佛一双娇柔小手,在她心头轻轻地挠。
她不记得扔了多少束鲜花到垃圾桶里,那些花动辄价值千元,她不觉得心疼,对花她没有格外的热衷。可这束人生里第一束他送她的鲜花,只花了一百元,来得如此荒诞,她不舍得放手。
第77章()
此为防盗章;12小时后可见。
“莫羡,忆北他”话起了个头;盛鸿年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莫羡的第六感猛然触动;便有些警惕;问:“他怎么了?”
盛鸿年口气一松;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次回来;他就从普外转到心外了;我觉得该跟你说一下。”
莫羡“噢”了一声表示她知道了。
关忆北念研究生时候师从的导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心外科专家;而他是老教授最得意的门生。他毕业后去了普外工作,也是很阴差阳错的。现在他回去心外科,算是顺理成章,重入正途。
这件事有什么值得盛鸿年煞有介事跟她解释的?
“莫羡;忆北他心里一直有你的。”盛鸿年说。
莫羡惊讶盛鸿年会突然说到这个,竭力撮合她跟关忆北的人不少;但不包括盛鸿年。盛鸿年在朋友的问题上从不站队;和稀泥打哈哈才是他的常态。
如今突然学着徐婉倒向关忆北,她也是看不懂,索性就没吭声。
盛鸿年停了一会儿;才说,“你还怪宋若词吗?”
莫羡抿了抿唇,说:“过去的事我都忘了。”
“能这样最好。”盛鸿年笑了笑;接着说;“那还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声。”
盛鸿年很少像今天这样婆婆妈妈的;莫羡有些不耐烦,就说:“有什么话你直说。”
“宋若词她也转去了心外科。”盛鸿年的口气添了些谨慎。
莫羡眯起眼,只说了个:“哦。”
宋若诗是关忆北导师的女儿。在他们大学医学系的那个小圈子里,关忆北加宋若词等于“青梅竹马”,莫羡加关忆北等于“横刀夺爱”。
她不怪别人会这么看,把她跟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宋若词放在一起,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个第三者。
莫羡挂了电话,仰起头看看天,有几滴雨打在她脸上。
难怪今晚这么凉,原来是要下雨了。莫羡搓搓胳膊,起身回去了。
楼道里等电梯的人不少,莫羡低着头站在人群的最外围,电梯来了,跟着人群簇簇拥拥地挤进电梯,她恰好守在电梯按键的那边。
“姑娘麻烦给摁一下10楼。”
“18楼,谢谢。”
电梯里隔得远的人摁不到按键,就口头请莫羡帮忙,莫羡一一帮他们摁了。
一只手却隔了千山万水过来,擦过她的耳侧,摁了29楼。
是个保养得当的男人的手,皮肤纹理清晰,指甲修得干净整齐,深色格子的西装袖子,袖口微微露出一截法式双叠衬衫的袖口,上面别了一枚雅致的袖扣。
莫羡闻到一股带着麝香味儿的古龙水味儿。
是个挺讲究的男人。莫羡暗忖。这栋楼里住得大多本地土着,没什么商贾巨富,近来也没听说谁家在卖了房子,这男人八成是个访客。
过了20楼电梯里便只剩下莫羡跟那男人。
莫羡的手机响了,是妈妈。她想大概自己在外面呆的太久了。她接了电话,果然妈妈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还不回去,她说已经在电梯里了。
收起手机,莫羡抬头看已经到了25层。
“莫羡?”身后的男人用很不确定的口气问。
莫羡回回头,身后的人竟是韩略。
他看她的眼光比她要惊讶得多,目光上下扫视了她三遍,相当难以置信地问:“是你?”
她妆前妆后差别还是蛮大的,不怪韩略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韩总裁,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莫羡弯唇一笑。
他摁了29楼,楼上两户住着一对老夫妻跟一个不怎么回来的单身女人,不知道他要去的是哪一家。
韩略脸上的惊讶还没有褪去,电梯门已经开了。莫羡迈出电梯,回头对他说了声:“我到了,再见。”
韩略伸手挡住了要关上的电梯门,也出来了。
“你竟然住在我下面。”他微笑着说,脸上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带着他特有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味道,说得好像是她特意住到他下面似的。
“这房子是我去年买的。”莫羡说。
韩略听出莫羡话里的不满,因她的敏感而觉得有趣,就把双手揣进裤兜里,解释说:“楼上有我姐姐的房子,我刚回国,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所以暂住在这里。”
“是吗。”莫羡漫漫地应着,想原来那个古怪的单身女人是他的姐姐,那他就是住在她空置那套房子的上面,这样想来,她心里还舒服些。
她径直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了门。本想直接进去,又一想,觉得不妥。
毕竟是大中国地区的总裁,于私虽然不想谈什么交情,于公却不好太失礼,就扭头对韩略说:“今天家里比较乱,改天再请你过来坐。”
屋里八个哥哥吆五喝六的声音已经透过门洞传出来了。韩略扬眉。
“你家里很热闹。”韩略说。
“也就是今天。”莫羡说,垂眸发现地上还有一根黑色的发卡,怔了怔,随即用脚尖把它踢到墙边去了。
“那,晚安。”莫羡朝韩略勾了勾唇。
“你不化妆的时候更美。”韩略用手指敲敲自己的脸,回给她一个热情洋溢笑容。
莫羡脸上神色一凝,扭回头,回家,关门。
她进门以后发现,爸爸妈妈坐在沙发里看家庭伦理剧,爸爸喝茶,妈妈打毛衣。她那八个哥哥分成了两拨,一拨三个人坐在阳台的地上玩斗地主,一拨五个人围坐在餐桌前玩炸金花。桌子上全是打开了的啤酒易拉罐。
乌烟瘴气的。
莫欢脸上贴着两根纸条,一脚踩着椅子轮着胳膊把纸牌摔得啪啪作响,扯着嗓子吼:“妈了个蛋的我就不信这次还赢不了!”
看样子他已经把明天教育局听课的事儿忘到脑后了。
或者很可能压根没有听课这回事儿。
莫羡心里微微一叹,打算悄不作声地回去自己房里,却被妈妈发现了,直接把她叫到爸妈的卧室,盘问她有关相亲的事情。莫羡故意说对对方很满意,如果妈妈想见见的话她可以把人带回家里。
“倒是先不用着急往家里带”妈妈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却让莫羡感到一阵莫名的快意。
从妈妈房里出来,莫羡目不斜视地往自己房间走。听八哥说:“我刚才下去扛啤酒的时候,看到小区里有一辆gtr,卧槽,也不知道谁那么有眼光买了这个车。”
“gtr是什么玩意?”三哥问。
“跑车,nissan的,能当赛车使。”八哥洋洋洒洒地说,“这特么是公路之王啊,那提速快得!它能把尿出来的尿给你晃回肾里去!”
“日产还有跑车?nissan不都是烂大街的草民车吗?”二哥说。
“把尿晃回去?真特么能编!”三哥说。
“你们懂个屁!”八哥不屑。
“这车多少钱?”四哥问。
“100来万吧。”八哥说。
众人异口同声地“切”一声。赛车级的跑车,哪个不是七位数挂“2”字头的。
八哥敲桌子:“你们别特么的就知道奔驰宝马法拉利,咱这个讲性价比,性价比知道吗?你开辆法拉利出来跟gtr比比试试,除了泡妞,法拉利连gtr的屁股烟都闻不到!”
哥哥们闹闹哄哄的,莫羡关上了门。八哥的话让她心里头有些不安稳。
nissangtr吗
她安置他到走廊的塑料椅子里坐,弯腰的时候,他握住她的上臂顺势一拉,她失去重心跌坐到他身边,他另一只手轻抬她的腿弯,让她不至于因突然曲腿扯得伤口疼。
可还是疼,她哼了声,缩着身子不敢乱动。他缓缓把她的腿放到地上,顺手把她裙子往下拉了拉,盖住露出太多大腿。然后把头搭到她肩上,身子靠上她。
“腰疼。”他低声说,闭上眼。
一切做得行云流水,仿佛他在心里早预演过了一遍。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侧过脸拧着眉头看他。他阖着双眼,嘴角带着故意为之的坏笑。可他眉眼间的倦意却不是假装能装出来的。
他毕竟做了十个小时的手术
莫羡没法推开他,可也不知道他要这样赖多久,没办法,只得由着他。
手术室里最后一批医护人员走出来。几个人本来还在聊天,见到坐在椅子里的莫羡跟关忆北后都收了声,齐刷刷拿眼打量他俩。
莫羡觉得难堪,用肩膀推了推关忆北,关忆北只闭着眼咕哝一句:“别动。累。”
护士们忽闪着眼睛一个劲儿看莫羡,掩着嘴互相说着悄悄话。两个男医生对视一眼,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又有些羡慕的神色。
莫羡听到护士小声嘀咕,“关医生的女朋友。”“长得真漂亮!”“我还以为他跟宋医生”
宋若词最后一个从手术室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手术服,口罩挂在脖子上,一脸的倦容。见到莫羡后怔了怔,对着她扯出个勉强的笑容,随即越过众人快步离去。
活生生的三角恋啊!
医生护士们嘁嘁喳喳地簇拥着,频频回头,渐行渐远,只留莫羡跟关忆北两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空荡荡的走廊里。
关忆北依旧靠在莫羡身上闭目养神,莫羡的心思却飘得有些远。
对于宋若词,莫羡的感觉,很复杂。
大一的时候,她,宋若词,徐婉,刘果儿被分到同一个寝室,几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很快成了朋友,相处一度非常融洽。
宋若词是四个人里最安静的,真正的大家闺秀。宋若词对于自己家的情况讳莫如深,只说她爸爸是医生,妈妈是大学教授。所以莫羡便以为宋若词学医是子承父业。
刚上大学的时候四个人都没有男朋友,大一的跨年一起去广场看零点的烟花,然后跑到ktv喝酒,唱歌,疯玩到凌晨三点。
四个人喝醉了三个,宋若词一个人照顾她们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