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荒『淫』无道。”
相易握着手里的两张三点,茫然地抬头,“……啊?”
七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他说你荒『淫』无道,骂你呢,骂得好。”
步月龄乍然听到孩子的声音,心里又沉了三分。
他竟然……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带着孩子?!
“什么玩意儿,”相易心神恍惚,理不清少年那点心思的来龙去脉,继续低头呆呆凝望着自己手里的两张三点,“算了,随便吧,反正我现在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第12章 古玉蒙尘()
步月龄微微瞥过头,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瞅了一眼。
想象中的『色』香『迷』『乱』倒还真没有,反而有点凄凉的味道。
相易把脸全埋在茶几里,用身体心诠释了什么叫没脸见人,一头白发大剌剌地散在青『色』长袍上,有一簇垂到了桌脚,像一截可怜兮兮的猫尾巴。
步月龄上下打量了一眼,愣是见他衣冠整齐,的确不像是有些什么的样子。
“你们,”步月龄心中丛生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惆怅,“那你们在干什么?”
那扎着俩小辫儿的漂亮孩子仰着脸,老神在在,“还能干嘛呀,打牌呗。”
步月龄的目光落在那张檀木茶几,凌『乱』地散着半桌子的牌,脸有些烧,“哦,打牌啊。”
他正要走,相易忽地一拍桌子,抬起脸来,“等一下!”
被他叫住,步月龄转过头,对着那张青面獠牙皱了皱眉,“怎么?”
相易朝他一勾手指,“过来,陪我打牌。”
步月龄又是一蹙眉,“我不会。”
相易眼前一亮,神光焕发,站起身来直直地将他拉了过去,相当好心好意,“没事没事,师父教你。”
七婴道,“哟,就等着欺负新手呐?”
步月龄浑身不自在地望了一眼自己被对方拉住的手腕,“我……真的不会。”
他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这些,况且他对这些也半点兴趣没有。
霁蓝常服的少年叹了口气,看着旁边那小孩熟练地“啪啪啪”洗牌发牌的样子,心中又是一阵惆怅。
这宗门该怎么办?
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呐,我教你,三最小,鬼牌最大……”相易随便解释了一下规则,“至于嬴法呢,就是一挑二,这样,因为你是新手,师父肯定对你好点,这多的三张牌你全拿走师父不跟你要,你就打我们两个,千万别客气。”
步月龄压了一口气,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着『迷』,闷闷不乐道,“随便。”
七婴依然『奶』声『奶』气,“你可是不要脸了,能这么欺负人家刚上桌的。”
相易道,“去,有你什么事儿,好好当你的牌童。”
七婴拉下嘴,“我堂堂一代鬼王童——”
步月龄道,“我该出什么?”
相易道,“先往小了的出吧,三点啊四点啊什么的……不是,你出四个三干什么?”
步月龄抬头,“不可以吗? …”
“……行吧,”相易美滋滋,“对对对,就这么出也行,反正没人要,你接着出。”然后你就输了。
步月龄扫了一遍牌面,“这个可不可以出?”
六六六七七七八八八/九九九。
相易凝滞了一下,“要不起。”
七婴道,“要不起。”
步月龄再出。
四个二。
相易微微张开嘴巴,眼神有些茫然,茫然中又依稀透『露』了一丝无助。
“然后这个?”步月龄拿出两张鬼牌,“你们再不要我就没牌了。”
满屋寂静。
七婴道,“哇哦,春天。”
步月龄有些疑『惑』, “这就算赢了吗,这游戏有什么意思?”
相易缓缓地,缓缓地,把头埋到了茶几上。
步月龄道,“他怎么了?”
小孩道,“看起来是不想活了。”
步月龄兀地站了起来,见他这样,方才压着的一股气就出来了,想了想,先拎起了那小孩的领子,觉得这些话没必要让小孩听见。
“喂喂喂,”无助的鬼王童子在空中扑棱着自己的手脚,“你干干干嘛,你不要拎我,我自己会走,我可是一代鬼王童……”
“啪!”
七婴被扔在地上,看着瞬间被关上了的门,“……子。”
相易还瘫在那茶几上,在『迷』茫中寻求着大道的真谛,一双手却忽然把他拉了起来。
“别拉我,”相易委屈,“输一天了,难受着呢。”
步月龄心一横,咬唇道,“你不能这样。”
相易叹气,“我也不想这样。”谁会想输哦。
步月龄道,“你的剑法那样卓绝惊人,却为何每日颓废?”
相易没想到步月龄会对他说这个,还想着打牌关剑法什么事儿,一时顿住了,仰着那张青面獠牙道,“……啊?”
“以你的实力……”
日头其实正好,光从外面斜斜地打进来,照得那身霁蓝跟镀了层『毛』金边似的,拉出一段极漂亮的光影,少年似是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一张脸红红白白,微微垂下脸,双手紧紧地攥着男人的肩膀,又跟烫到了似的放开。
——你应当天榜题名,所向披靡,让七海十四州贡上你的名号,而不是在此自甘堕落……古玉蒙尘。
“对不住。”
屋子里沉默了许久,步月龄地顿了顿,转身开门出去了。
相易,“……”叛、叛逆期?
不过步月龄对他就没不逆过,也就这些日子刚好一点,今天怎么又炸『毛』了?
他思来想去了一遭,也跟着出去了。
穿过声『色』『淫』/靡的檀香『色』长廊,相易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少年。
他的剑落在封隆镇了,重新往铁匠铺子里买了一把,那剑和之前那把天壤之别,不雅不贵,与他这身气质很是不配。
他竟然用的惯,半点不娇气。
他又想起书上说这孩子日日夜夜练剑,想来也是真正爱剑之人。
步月龄听到脚步声,停住脚回头看他。
长廊默默,落花簌簌,霁蓝乌发,『露』一双青透入海的眼。
相易呼息一滞,迈开腿走到他身后,斜斜靠边,一只手『摸』搭着青面獠牙上的獠牙,声音呐呐,“你方才不会是在为我……惋惜担忧什么吧?”
步月龄微微转过脸,“没、没有。”
相易挠了挠头,“哦。”他想也是。
两人之间又兀然沉默了下来。
他看着少年,心道,我迟早是要和他不两立的,根本就不该对他好。
我要是教他剑法,这小子的命格可就真的天下无敌了。
到时候他要杀我,我怎么打得过?
“哎,”相易背过身,“跟我来吧。”
顿了顿,他侧过半肩白发。
“带上你的剑。”
时至六月初夏,天气闷然,春江花月夜财大气粗,在北蔫岛运了不少冰来,还是不解暑气。
宦青睡到中午才起来,他刚开窗,便又看到底下亭子边那个人影,倒吸了口气。
还在练,这都练了几个月了。
“歇歇吧。”
步月龄听到宦青的声音,停下剑,侧过一张英俊的脸。
少年人的年纪,一天一个模样,宦青瞅着他,觉得他似乎高了不少。
宦青歪过头,“后日就是千宗大会?”
步月龄点了点头。
“后日的千宗大会不过是分会,”宦青道,“最后的大会,是在白玉京,可你想好了,泱泱三千修仙道,不会有一个弟子与你一样,没有灵心,也不会有人因为你是凡人而留情。”
步月龄轻笑,“是,我明白。”
他没有灵心,注定走不远,注定踏不上这莽莽修仙路。
也注定生老病死,凡人一生。
这几个月倒更像是场少年的浮世幻梦。
他不爱笑,三个月来宦青第一次见到,轻轻捂住嘴,“好吧,是我多言了。”
步月龄道,“这些日子多谢,他日我回家……必有重礼。”
宦青道,“我是无碍,我虽然身处深深深,但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闲散人员,扶持一下掌门是我应当做的。”
他垂下眼皮,“千宗大会结束后就走吗?”
步月龄点了点头,“……嗯。”
“也好,”宦青忽然抬高了声音,“深深深早就死了,我前两日回去,连庄子都被不知道哪个畜生烧了。”
“……是是是,”“畜生”从亭子上跳下来,依然是那么一副青面獠牙的模样,他对这副面具倒是长情,“你就这么扶持你的掌门的?”
宦青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收下步月龄,原本是想让相易振作些……可惜。
他刚要走,忽然道,“这两日就歇歇吧,今晚就是花祭大典,长曦京都最有名的花魁都来了,吃喝玩乐的好日子,来鹿翡,不可不看花祭。”
相易长呼一口气,“哟,听起来真不错。”
他搭过步月龄的肩膀,“成,临别之际,为师带你好好逛逛窑子,成天待在鹿翡最好的『妓』院里练剑,太没出息了。”
步月龄,“……”合着逛窑子是出息?
少年依然有些抗拒他的勾肩搭背,侧过身让他搭了个空,闷闷道,“我不去。”
相易有些失落,教了这么久还没混熟,白眼狼小畜生。
“哎,那行吧,我自个儿去。”
相易一撩耳后长发,声音怪『荡』漾的。
步月龄忽然转身,定定地看着他,“你也不许去。”
相易莫名其妙,“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长睫覆眸,轻哼一声,“你就这么喜欢那群庸脂俗粉么。”
相易更加莫名其妙了,反问道,“哪个男人不喜欢?”
第13章 婀娜娉婷()
蓝衫少年收剑归入鞘,轻描淡写地转身。
“那你就去吧。”
“不是,谁又得罪这小崽子了,闹什么别扭?”
相易『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转过头来看着宦青。
宦青望着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或许是,再过两日他便要走了,有些舍不得你吧。”
“舍不得我?”相易气笑了,“这小白眼狼,舍不得你舍不得春江花月夜都不会舍不得我,巴不得离我远远的,每次陪他练剑,好家伙,恨不得离我八百丈远。”
宦青好似生平第一次认识他一样,上下打量了他整整一圈,“怎么,你难道看不出他其实很崇拜你吗?”
相易也震惊地上下左右打量了他一圈,“你什么时候瞎的?”
宦青,“……”
他略一挑眉,负手离去,“爱信不信。”
午风一吹,偌大的亭子里兀地就剩下了相大仙一人,他望了一眼左边蓝衫少年的背影,又望了一眼右边青衫少年的背影。
这俩人怎么都话中有话似的,都有病吧?
这一夜,伴随一道酥风吹入满堂红,吹起牡丹香袅袅不绝。
鹿翡最热闹的长街全被春江花月夜包了下来,三天前便扫『荡』干净,一尘不染,如今左右站了百来个白衣抱琴少女,敛目提裙,只为高迎那名远道而来的京都第一名『妓』。
“这世道笑贫不笑娼倒是不错,京都第一花魁的待遇怕是比地仙境的一流高手都高。”
“谁不想当京都第一花魁的入幕之宾呢,春江花月夜每年花大把的银子卖最当红花魁的一夜,只会赚个盆满钵满。”
“镶了金的『妓』/女,难道,真当更舒服不成?”
“哈哈哈,沈兄此言……”
春江花月夜五楼无一不是熙熙攘攘,就不指望『妓』馆里真的有什么文人雅士了,相易在春江花月夜里转了一圈,听得恶心,直接爬上了春楼楼顶,直接在屋檐上坐了下来,上天似是格外眷恋这位花魁,朗月当空,连六月的风都不那么黏腻人了。
他才刚刚坐下,身后忽然又有了声音。
“哟,”看见来人,相易挑起了眉,“您不是洁身自好,不屑得很吗?”
步月龄拎着一坛酒,径直走了过来。
相易一看到那酒,动了动喉咙,相当欲拒还迎的做作,“不不不,为师不能喝酒。”
步月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说给你喝。”
这欺师灭祖的玩意儿竟然真带了一个酒杯,相易看得目瞪口呆,“你……”
步月龄自己倒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夜风一吹,将酒香尽数送了过来。
相易悻悻然往这边瞄了一眼,见少年冷着脸,只倒了一杯又一杯独自买醉。
他转了转眼珠,算是看出来了,“哦,少年人有心事?”
步月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