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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妨事。”他匆匆转头回来应道,“已经大好了。”说罢就提起剑,人影一晃便加入战营。
常歌已经把床上的女子放下,自缩在墙角观望,心里只觉古怪:他受的伤应当不小,怎么这么快就好了呢?
后面陆续跟来的顾家家丁和三个神箭手皆拿刀持剑杀上前,这地方狭小,且出口只有一个,白剑先被这么多人围着施展不开,后又不能寻个窗户逃脱,起初着实打得很累。但由于他武功了得,这回又痛下杀手,毫不留情,片刻之余已然解决数人。
常歌看这情境有些不妙,她忙扫视四周,最后还是跳上那冰床,对白剑嚷道:“白师兄,我看她呼吸减弱,脉象虚滑,恐是受寒气所迫,再不护她心脉,性命就难保了!”
白剑本一心在对付非墨、
顾沉衣二人,听她这么一句话,顿时心绪大乱,分神看向她那一处。非墨自瞅准时机,一剑刺入他右胸,顾沉衣则一掌拍上他肩胛,闻得他一声闷哼,口吐鲜血,非墨很快收剑回来。
白剑强忍剧痛,硬生生提气在手,结结实实拍开非墨和顾沉衣。他捂着胸口,步履踉跄地返回冰床,常歌吓了一跳,急忙闪到一边,就见他吃力地把床上的女子抱起来,一步一步上了石阶往外走。
他双目充血,脸色阴得吓人,一路的顾家家丁怯惧着不敢上前拦阻,只拿着刀剑畏畏缩缩指向他。白剑狠狠咳了几声,嘴角又是一丝血,常歌站起来,却惊讶发现他怀中的姑娘眼角浅浅噙着泪花,眼神柔和又温软,她心底里蓦地一震,喉上像哽住了什么,再也说不出话来。
终究,常歌还是忍不住道:“师兄,我劝你最好去找红药真人治一治。不仅是这位姑娘,似乎你的病也不轻啊。”
白剑微顿了一下,一声未吭,也不知听没听进此话,仍旧举步往前走。
等着再闻不得他的脚步声时,顾沉衣方一蹙眉头,咳出血来,旁边的家丁顿惊出一身冷汗,忙过去扶他。
“表、表少爷!您没事儿吧!”
顾沉衣摆摆手,定了定神,才道:“没事,看看这附近还有人活着没有……”
“是。”
这个冰室来的偶然,据说是当初顾家建宅院时往山上伐木无意中发现的,原本是储存东西所用,时间长久却被遗弃。
室内不大,室中除了几具尸体外再无别的,看样子他占用这个冰室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待得看过那些尸体的面貌之后,不少家丁都表示有些反胃,这几个女子估计便是城内失踪的几户人家的女儿。目前来看,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非墨把剑重新系在背上,几步走到常歌跟前,不由分说就拉起她的手,才触及便觉冰凉刺骨。瞧她只着了一件里衣,脚上又未穿鞋,他眉头一拧,伸手替她把袍子裹严实了,稍犹豫了半刻,还是揽住她的腰,打横抱在怀中。
常歌虽是对他这些动作有些讶然,不过介于情况特别,加之她也实在又冷又困。和那脾气古怪的师兄斗智斗勇,神经一直紧绷着,这一下松懈,反而觉得瞌睡得紧,索性就窝在非墨不客气的睡了。
顾沉衣低头翻看了一下地上的女尸,喃喃道:“看样子,这位‘采花贼’当得很不称职啊。常姑娘,不知他可还有……”回头看时,正见非墨抱着常歌慢慢走阶梯,他微怔了一瞬,随即展开扇子来,挡住嘴唇轻笑道:“也罢,等她醒了再问也不迟。”
好歹是子时出的事,闹到被救也是快辰时了,常歌这一觉一直睡到晌午之后。难得有阳光能照下来,可惜旁边似乎立了个什么东西挡住了。她先是翻了个身,准备再眯一会,脑子略清醒了一些才又翻回去,揉了揉眼,睁开。
日光洒了非墨半身,似乎也是因得昨夜太累,此时正抱剑靠在桌边浅眠。侧脸的阴影映得他轮廓分明,就这般静静看着,倒才觉得他容貌俊逸不凡。
常歌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想起他平日里性子大多温顺,或是经直接闭口不言,虽认识不过才一月有余,但回忆这一路走来发生的事和昨日夜里他的帮忙,她心里是很有感激的。
偶尔想想,自己是不是对他有些苛刻,或许还有些不好?毕竟也是个身世可怜的人,如此斟酌,常歌还是觉得以后该对他好一些。
起初本是对他话好奇,又恐会不会是三师父的亲戚方才拉他入伙,开始时觉得他入世不深,许多事都只凭一时脾气来解决,可是相处久了,反倒觉得是个重情义的人。
希望以后的路,他能走得平稳一些便好了。
约摸少顷,非墨慢慢转醒过来,睡眼朦胧地抬起头,正好看见常歌在盯着他瞧。
“你醒了?”
常歌点点头,然后便奇怪:“你在这里作甚么?”
他转过身去拿桌上放着的食盒,随意道:“我怕那人还会自窗户潜进来,守在门外实在不方便,想了想,还是在屋里守着为好。这馒头还是热的——”
他把食盒递过去,浅笑道:“睡了一天了,你也该饿了罢。”
“你这么说倒真觉得饿。”常歌接过手来,拿了一个轻咬了一口,才道,“其实你根本不必这么紧张,他如今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个女人又性命垂危,才没这个闲工夫再来抓我。”
“是么?”非墨有些怀疑地打量她,“那时我曾听你叫他师兄,你们,是不是认识?”
还没想他留心到这个,常歌嘴里一停,随后笑道:“这个说来话长,有空我会告诉你。”
“嗯,好。”
倚在床上捧着食盒细嚼慢咽,脑子里还是在想白剑的事情,比方说什么原因被逐出师门的,那个女子脸上的伤头上的伤又是怎么来?诸多由头可能还需回师门问问几位师父为好。
非墨坐在桌边静静看她吃完,又拧了帕子递给她擦脸。
眼见她
似乎有心事的样子,非墨本欲问她身上可否有别处伤口,毕竟昨晚回得匆匆,她又是个女儿家自己定然不能帮她检查,犹豫踟蹰了半晌,方才开口道:“小伍……你,可曾伤到么?”
“大伤应当是没有的。”常歌说罢伸手摸了摸手指,又酸又疼,她苦笑,“不过只怕是手脚被冻伤了,还好是小事。”
良久忽听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
“此回……是我考虑不周,没能护好你。不过……往后这种冒险的事,都别再掺和了,好不好?”
听他这话常歌倒是愣了一愣,想他一向是侠义之心,打抱不平,这次反而觉得此举有些不妥,倒是令她理解不能。
“我……以后收敛收敛好奇心就是,这责任也不在你,不用那么自责。”
他蓦地抬眸,眼底里染了些许的惶恐:“可我……”
常歌奇怪地接着他的话问:“可你什么?”
他像是回过神来,慢慢垂下头:“……算了,没什么。”
见他不愿说她也懒得多问,事想的太多时,脑子就会很乱,何况她本就才刚醒。
说到底还是那个什么顾老爷惹出来的事,早知道就提前走的。
“非墨。”常歌突然唤他。
“呃?”
她凑过去:“等蹭完这顿饭,我们就趁夜偷偷溜出去,量他们一时半会也寻不到。小十三在客栈里住着,我晚些时候出去同他说,就在城门口等咱们。”
他惊讶:“这么急?”
“诶,你……咳,你想想看,那顾老爷一回要剑不成自有二回,留下来也是遭罪。如今采花贼也打跑了,貌美姑娘也看了,是时候走了。你若不走快些,等他晓得了,指不定派人监视你呢。”
非墨眉峰稍蹙,淡淡道:“你怎么说就怎么做罢。”
作者有话要说:采花淫贼的支线剧情目前暂告一段落。
果然无论BOSS如何牛逼,找准切入点才是秒杀的关键啊= =}}(小常儿,你真心坏坏的有木有下面走一段小主线吧,反正开初的剧情总是这么轻松……
十三终于要归队了,三个人打怪未免有些吃力,这回再进一个可控人物好了……
小顾,一直在酱油,从未被超越!
【= =能在这里面如此自娱自乐,貌似找不到几个人了吧。我真的不是精分啊……
23、再踏行程【一】
休息了两个时辰有余,门外家丁前来传话,说是顾老爷请去书房一叙。
常歌同非墨对视了一眼,想来那老爷子还有什么话要问,毕竟冰室里头的事也就她一人最清楚,不过他的脸皮倒还算厚,竟都不想想起初设计害她入险。
稍作休整之后,常歌还是收拾好,和非墨一起前往顾老爷的书房。
进门时,发现顾沉衣也在一旁摇扇而立,还侧目朝这边微微笑了一下。常歌心里奇怪,不是听说他受伤不轻么,显然这般一看还算正常。
“萧小兄弟,小伍姑娘。”顾老爷起身带笑,颇为有礼地招呼着,“来,这边请坐。”
脸上虽未有表现,但常歌还是多有不快,只往旁边的椅子上落了座,方问道:“老爷有何事?”
顾老爷自然知道常歌恐不会有甚好脸色,遂先笑道:“小伍姑娘想必还在埋怨老夫将你推入火坑,不过思及姑娘机智灵敏,又聪慧过人,此番重任唯姑娘方能担任,老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还望能见谅。”
诸多理由现在再说也是借口,常歌懒得理会,心头不耐烦。
“老爷严重了,我既是府内下人,为小姐赴险乃是本分,老爷不必太过介怀。”
顾老爷摸着胡须朗笑,目光在她身上停了许久,这才道:“姑娘这般聪颖,大约也知道老夫想问何事了罢。毕竟这回仍让那贼人逃掉,不了解虚实,倘若他再起歹意想要来府中掳人,我等也好做一番准备。”
常歌点了点头,随即笑道:“老爷多虑了,那贼人身负重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断不可能再回来。”
“哦?姑娘为何这般有把握?”
“呃……”总不告诉他是她哄着白剑去给找自己师父治病罢,看来这谎得好好圆一圆。
常歌想了一阵,便将在冰室之中所见所闻皆道了出来,却只谈及他割人脸皮此事,至于与白剑出自同门她当然闭口不言。
因得头回听说这样稀奇又残忍的手段医治烧伤的面容,在场众人都有些惊愣。顾沉衣“唰”一下收了扇子,沉吟了片刻,道:“这么说来,他并非是采花贼,而是以采集人脸皮为由的杀人凶犯了?”
常歌颔首道:“可以这么说。”
顾老爷摸着下巴,回想此间前因后果,问道:“姑娘方才说,他怀里的那女子本就患有心疾,而你劝他莫要再吃医治面容的药物,早些去治她的心疾,那么他从此便不会再杀人取人脸皮了?”
“
这就说不准了。”反正也已不关她的事了,常歌说得极其轻松,“没准他不信我说的话,等伤好了以后仍旧‘重操旧业’也不一定呢。”
“嗯。”顾老爷点点头,“此话有理。”
“不过老爷也不用太过担忧,他既然在咱们这儿触了霉头,应当不会再来找苦吃的。”但依他在意那个姑娘的程度,说没准真会跑上封雪岭找二师父治病。希望以后不要“偶遇”才好。
“说起来,这次还该多谢谢萧小兄弟了。”顾老爷站起身,对着他抱拳拱手。
非墨自是急忙起来回礼:“顾老爷过誉了,其实在下并未做成什么事。”
“诶,这哪里话?小兄弟帮了我家两回,可谓是我家中的恩人。”他回身就吩咐道,“来人,把上次准备好的百两现银拿来。”
下面立即有人应道:“是,老爷。”
非墨摇头推拒:“这恐怕太过贵重,我看还是算了吧。”
“小兄弟千万别拒了我这番好意。”顾老爷一手拍在他肩上,非墨微不可见地偏头皱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又听他笑道:“咱家里别的没有,钱财还是送得出的,就让我表示一下心意罢?”
常歌悄悄拉了拉他衣袖,小声笑道:“送上门来的钱都你不要?快收了吧,白吃我的你就乐意?”
顾沉衣在旁边轻轻咳了一声,显示存在感。“舅舅,时候也不早了,不如就先带二位去前厅用饭罢,有什么话也可慢慢说,万一饿坏了人家可就不好了。”
“说的是,说的是。”顾老爷连连点头,脸上含笑,“走吧,咱们去前厅,想来厨房那边也备好了饭菜。”
常歌和非墨又没法拒绝,只好跟着去了。
晚饭之后回了房间,府里尚还热闹着,似乎过几日沈家那个大少爷会往这边来一趟,于是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准备。平日歇息得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