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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言罢,抬起头来往天上瞅了一眼,笑道:“快下雨了。”
夜色弥漫上来的时候,天空果真下起雨来。最初只是飘飞几丝细雨,直到后面雨势越下越大,瓢泼难阻,打得屋檐也嗒嗒作响。幸而这庙里虽陈旧多尘,可好在并不漏雨,几人围着火堆而坐,上面烤着的兔肉兹兹发出香气来,分外诱人。因得石青不近荤腥,故而这兔肉皆被余下几人分食而吃,虽说两只兔子肉也不少,但到底不够这么多人的份。
苏卿饮了一口热水,瞧着对面的常歌正翻来覆去烤一块馒头,他抿唇笑了一下,走过去挨在她身边而坐。
“小伍,在烤馒头啊?”
常歌也没看他,点了点头:“嗯。”
“……”苏卿稍稍清了清嗓子,凑过去捅了捅她胳膊,指着门边轻声道,“萧师弟在那儿坐了半天了,可什么也没吃。”
常歌不自觉朝他所指方向看去,外面大雨淋漓,时而有雷电劈过,非墨当真一动不动坐在那里,倒不晓得会不会冷。
她收回目光来,低低道:“是他自己不吃的。”
“你都不让他吃,他哪儿敢吃啊?”苏卿循循善诱,“你看着外头风那么大,上回师伯给他诊出病来,他可是一颗药都没服下……这回倘若再病了……”
不等他话说完,常歌就拿了馒头站起身,朝门外走过去。
苏卿扬扬眉,往她方才坐过的地方挪去,伸手去烤火,弯着唇角笑道:“小丫头就是嘴硬。”
还没踏出前面的小槛,迎头一阵冷风就呼呼灌进衣衫里,常歌打了个哆嗦,仍旧迈开步子,走到他身边。
非墨尚不及回头,常歌就顺势坐下来,他看得一愣,怯怯地往旁边移。
常歌不悦地皱着眉,瞪他:“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忙又停住,看着她许久,继而笑起来。
“……成天就知道傻笑。”
他听罢,也没说什么,只含笑着点点头:“嗯。”
声音轻轻的,好像不似前几天那么烦扰。大约是他想开了许多罢?
常歌咬了咬下唇,挪开目光,把手里的两个馒头往他怀中一塞,故作不很在意,道:“趁热吃吧,凉了就硬了。”
“哦。”非墨听话地低头咬了一口,咀嚼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将自己外袍褪下来,披在她身上。常歌微怔一瞬,刚准备开口说话,非墨却先她一步,认真解释道:“这里很冷,你身子弱,容易着凉。”
“……”常歌别开脸,哼道,“我才那么娇气。”
“再、再说,冷你还在这儿呆着?”
非墨一边啃着馒头,一面朝她笑道:“师公让朔师姐来守上半夜。”
听他这话正觉得奇怪,常歌忽想起是今日下午时候他们两个的那番交易。故而也没再多问。
身上的外衫温度暖暖的,她用手指摸了摸衣角,衣服已经被洗得发白,好几处都有开线。她心里到底有些不是滋味,偷偷用眼神去瞄,发现非墨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好像已没有那几天的怅然神情。
常歌沉吟半晌,从怀里摸出一根剑穗来,突然开口道:“那天……我知道那天,语气有些冲。”
非墨也没再嚼东西,静静听她下文。
常歌一把将他手拖过来,放上剑穗,又合拢。
“这个权当做我赔礼道歉的。”
非墨轻声道:“不用道歉,我没有生气……”
“我先说好,我送你这个,不、不代表我就喜欢你!”常歌急忙开口解释。
非墨仍旧只是含笑,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呃。”看他一下子应得这么快,常歌反而有些懵。
“其实,我后来想清楚了。你不喜欢我没有关系。”他微笑道,“我喜欢你就好了。”
他笑颜依旧干干净净的,半点杂质也不带,这一刻,常歌心中蓦地生出一丝不忍。她转过脸来,微微有些涩然道:“无论你怎么说,反正……我是不能喜欢你的。”
“为什么?”
常歌不耐烦地抬眼看他:“以我现在的身份,喜欢又有什么用?且不说我爹同意不同意……反正他也是肯定不会赞同的。天下好姑娘那么多,你又何苦呢?”
“你现在的身份?”非墨略有不解。“有什么关系吗?”
猜到这几句话他肯定无法理解,常歌方又解释:“哎,说简单一点。有钱人家的女儿就只能嫁到有钱人家里去。正所谓是‘门当户对’,这样说你能懂了吗?”
非墨出手摁在她肩上,神情坚定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也成了有钱人,你就能嫁给我了么?”
“胡说八道……”常歌无可奈何地把他地手拿下来,自是晓得他脑子里又在胡想。
“非墨,你听着。”她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伸手把他脸颊旁边的散发理到耳后,“你只要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有钱人的生活,可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美。”
……
非墨咬着下唇,垂头摊开手掌,看了一眼那根剑穗,忽然眉头一皱,塞回给她。
“我不要了。”
常歌先是一怔,随即怒道:“你敢?”
他理直气壮:“我就敢!”
“……”
常歌咬咬牙,气愤道:“那我以后都不会送你东西了。”
“我不要你送的。”
“你!……”
眼见着这边就将吵起来,苏卿忙过来打圆场,拉着常歌笑道:“好好的,你们两个这又是闹什么?”
“也不看看谁惹的!”常歌瞪了他一眼,侧过身,没回头。
苏卿扬扬眉,调侃道:“咳咳……萧师弟,你如何对我们常大小姐这般无礼?还不赔罪?”
“我……”非墨刚想说话,苏卿就对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低低道,“对不起。”
常歌正转身要发火,瞅见他那模样,一时又没了脾气,尚犹豫不决之时,却瞧得非墨几步走上前来,扣着她手腕,轻声问道:“若如有一日,你也喜欢我了,那之前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不作数?”
常歌完全不知他所指是何,只震惊他会在苏卿旁边提起这件事,蓦地脸颊绯红,慌忙挣开他,口不择言。
“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说完就往里面走。
非墨犯愁地望着她离开,继而垂头又看了看自己手心,漠然出神。
苏卿瞧他这幅模样,不由展颜一笑,别有深意道:“不是说‘不能喜欢’么?又不是‘不喜欢’。一个字的偏差,意思可是很大的。”
“呃?”后者依旧不明其意地挠了挠头。
庙外的雨声嘈嘈切切,半点没有减弱的趋势,也不知明早起来会不会停。顾沉衣摊着手在火堆面前取暖,对面的常歌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看着自己心头倒也觉得添堵,索性便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石青正盘膝打坐练功,不过多时,他睁开眼来,淡淡道:“有人。”
那边的朔百香尚在同苏卿说话,听得他这么一句,赶紧警惕起来。
“在哪里?”
门外的非墨站起身,就瞧见从外面湿淋淋地冲进来几个人,屋内的众人纷纷都对视一眼,也起身来。
“实在对不住。”其中一人拍着身上的雨水,一脸狼狈的作揖,“我们几个一路跑过来,就瞧得这边有火光,借住一晚,不知可有打扰之处?”
“无妨。”看他们的这身打扮皆是寻常百姓,且也不会武功,石青放下心来,扬手示意他们落座,“我们也是路过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几人听罢也就都随即挨个坐下,继而又指了指门口的非墨,奇怪道,“不知那位小哥他是……”
闻言,石青仰头唤道:“非墨,不必了守了,进来。”
门边的黑影似回头看了看,然后依言往这边走。借着火光,那几人方瞧得他相貌,倒是个眉目俊朗,清俊儒雅的少年。适才没头没脑地只顾朝庙里走,不曾想冒出个黑影子来,险些未被吓到。
却见他四处看了一看,随即很没悬念地往常歌旁边坐下,低头没说话。
苏卿又加了些木柴进去,温言笑道:“几位想必都被雨淋得冷了,赶紧烤烤火,取取暖罢。”
“好好……多谢多谢。”
这几人连声道谢,想必也着实是被冻得很惨,浑身打哆嗦,不住往那火堆旁凑。
看他们这几人浑身湿透,何况这大半夜的,要说赶路也不太现实,这么晚出现在这庙中要说借宿,实在有些可疑。
朔百香瞧了半晌,方笑着开口问:“几位大哥都这般时候了,怎么还赶夜路么?这雨可是从上半夜一直在下啊……”
那几人果然鬼鬼祟祟地相互瞅了几眼,然后又神秘地对着朔百香低声道:“小姑娘,我告诉你件事……诶,你可别说我们是胡言乱语啊。”
听他这么一言,常歌倒觉得蹊跷,抬头与非墨对视了一眼,忽而又感到不对,忙别过脸去。余光只见得他唇边含笑,目光甚是柔和地往这边看。
朔百香倒也不在意,“说就是,我最喜欢听的就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诶……”那人听她这么一说,也放开胆子,“你可知道少言山的安龙寺?”
“知道,就是那个被誉为天下第一寺的。”
那人摇了摇头,表情何其恐怖:“什么天下第一寺,那山里头,最近闹鬼得厉害。”
“闹鬼?”
“是啊是啊……”另一个跟着附和。
“还是特别厉害的……红、红衣女鬼!”
38、山中古寺【五】
朔百香抬头朝着苏卿一笑,继而又故作好奇地问道:“女鬼?这话怎么说?难不成你们还碰见过?”
“姑娘,你还别不信,咱哥儿几个……真就遇见了!”那人颇为激动地挽了挽袖子,煞有介事地朝着朔百香道,“我告诉你啊……这安龙寺乃位于少言山之上,而山下呢恰有一片竹林,唤作‘失雾林’常年雾气缭绕,诡秘莫测。据说林子里的山道不时还会变化,若有不慎入林者,是鲜有能活着出来的。
安龙寺里有位德高望重的大师,此前只他一人能在林中自由出入,所以不少在林子里迷路的人大多是被他救出来的。”
顾沉衣两指把玩着折扇扇柄,忽而道:“这位大师我倒是认识,他法号不笑,从前十分得主持方丈喜爱,如视己出,还将那套不外传的‘九天掌’授予他。”
“听起来并无什么不妥。”常歌奇怪道,“救人性命不是出家人本分么?同闹鬼何干?”
“小姑娘莫急,听我把话说完。”那人取出怀里的水袋喝了一口,一边用袖子擦嘴,一边叹气道,“本来的确是好端端的没错,可不知为何,近年来那林子里频频出事,据附近村民讲,白日能听见女子哭声,夜里还有鬼火出没。有个砍柴的樵夫还说,他走夜路时亲眼瞧见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长发散乱,脸色惨白,还……还在吃人肉!”
正听到此事,非墨忽觉自己衣袖被人扯了扯,他下意识地垂眸,却瞧得常歌脸色煞白的望着前面的火堆,似有所思。他心中不由一软,也未有别的动作。
静静思索了一会儿,常歌忽抬头看向他,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途经伏雪镇,咱们在面摊上遇到的那几个玄溟鬼域弟子。”
非墨想了想,脑中有些印象,方对她点了点头。
常歌微颦起眉来,手指摸着下巴沉吟道:“他们当时也提到过安龙寺在闹鬼,我却只当成谣言,如今一看,这事情蹊跷得很,恐怕不简单。”
兴许是觉得这几人已有些相信自己的话语,那人说得越发带劲,手舞足蹈地演示道:“实不相瞒,我们几人本是镇子上胆儿最大的,因得此前镇上到处传言这鬼神之说,故而多有不信,准备前去一探究竟。哪知道……”
苏卿接着他的话,笑道:“哪知道还真碰上鬼了?”
“哎,说来惭愧。”另一人低头叹了口气,尴尬地挠挠耳根,“要不是这样,咱们几个也不会吓得连夜冒着雨往外跑啊。”
常歌不由自主往里缩了缩,谨慎道:“如此说来,你是见到鬼的模样了?”
那人一脸认真地点头:“虽不甚清楚,可我断定那肯定不是人!”
顾沉衣来了兴趣,往前倾了倾身,“哦?怎么说?”
“嗨,您想想。这大冬天儿的穿着一件单薄的衫子,那颜色还血红血红的,披头散发,走路连声音都没有。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旁边一个忙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而且我们进那林子里,还看见不少白骨和骷髅!你说恐怖不恐怖?”
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