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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你这般相配的身世背景了。最后,最关键的一点,我瞧莲婢,似乎对你有意。”
沈绥:“”
张说见她一脸呆然,不由乐了,笑呵呵道:
“哈哈哈,我方才瞧她站在这舱门口,痴痴望着外面甲板。那视线尽头处,可不是只有你吗?伯昭,你要有点自信,你放心,只要你愿意,莲婢那边尽管交给我,不成问题的。”
是不是所有的长辈,都爱给晚辈牵红线、做月老?沈绥此刻对着自己的灵魂发问。
哪怕张说这般的文坛领袖,当朝师表,也脱不开这层魔咒吗?到底是谁施的咒语,实在太邪门了!
“伯昭?你是愿,还是不愿。”张说忽的拿出了宰相的气魄,沉下脸来问道。
“末学这还是得看张三娘子的意愿”沈绥冷汗下来了。
“你不必顾忌,尽管告诉我你心中所想。”老宰相并不吃她这一套。
沈绥无奈,只得举白旗:
“只要张三娘子愿意,绥自当欣然接受。但只怕,三娘子是不愿的。”
“这便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了,我已知你意,你是好男儿,我相信你会好好对莲婢。”
老宰相这红线牵得可真够粗暴的,若不是沈绥和张若菡本就有千丝万缕的红线牵着,怕是换了别人,定要闹出婚姻悲剧来。
老宰相迈着方步出了船舱,去甲板上吹风去了。莫名其妙被红线糊了一脸的沈绥满面蒙圈地回自己的房里,半道上忽的一跺脚,暗道坏了,若张说真的找张若菡谈她们的婚事,张若菡岂不是要认为自己真的对她有意。虽然她确实对张若菡有意,但她现在披着“沈绥”这个皮囊,在揭露身份之前,是不能陷入感情纠葛中的,否则会坏事。
不行,她得先去找张若菡说此事,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脚步一错,她就向张若菡房间行去。
刚行到张若菡房门口,就见门开了,无涯端着铜盆走了出来,与沈绥撞个正着。“吓!”无涯被沈绥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悚然起来,手中铜盆差点没抓牢,就要打翻在地。沈绥连忙伸手一扶,才避免铜盆打翻,却忽的闻到一股血腥味,低头一看,那空盆里残留着一点血水。
沈绥心里猛地跳了一下,立刻问道:
“无涯,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你家三娘子受伤了?”
无涯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刻涨红,连连摇头,却急得说不出话来。
“不行,我得进去看看。”沈绥紧张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沈司直,您不能进来!”
“为何?”沈绥更急了。
“因为因为”无涯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沈绥见她这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焦急,无涯分明在隐瞒什么,张若菡一定出事了。这么想着,简直是一刻也不能等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抬手,就拨开无涯要往里面闯。无涯连忙抬手阻止,却奈何功夫远远在沈绥之下,只两三招就被沈绥晃开,眼睁睁地看着沈绥大步跨入房中。
“三娘!”眼看阻拦无望,无涯只得冲里面喊了一嗓子,似乎是在提醒里面人。
而沈绥一跨入房内就看到张若菡衣衫不整,腰带都还没系上,心想她果真是受伤了。刚想张口询问她,却惊讶地看着张若菡满面赤红,正羞怒无比地向她而来,扬起手,“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她左面颊之上,彻底将沈绥打懵了。
“你给我出去!”张若菡压抑着情绪,浑身都在颤抖,音调都变了。这一刻,她真的无比羞耻。
沈绥懵了几息,耳畔响起耳鸣,整个房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张若菡炽烈的喘息声。最后她默默地捂住自己的面颊,面红似要滴血,退出了房内,悻悻而去。
赤糸啊赤糸,做了这么多年“男人”,你还真成了男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哼,这章的标题“好事近”,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哈
第47章()
“门主;我给您要了个煮蛋,您先敷一敷罢。要不过一会儿;您都没法出去见人了。”沈缙房内;蓝鸲拿软巾裹了刚煮出的鸡蛋,递给了沈绥。沈绥一脸颓丧地接了过来;敷在了火辣辣的左脸之上。
沈缙、蓝鸲在旁看着她;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十分辛苦。忽陀干脆躲出去了;对他来说,接下来要进行的话题,可能不大方便他这个男人在场。
“想笑就笑罢,这事儿我真是欲哭无泪。”沈绥有气无力道。
“噗!”沈缙真的笑了出来;她虽发不出声音;笑起来的气声还是有的,听在耳朵里;让沈绥更加无地自容。
阿姊,你说当时你怎么就想不到那是什么呢?亏你也是每月都有月事的女子,当真是好笑。不是我幸灾乐祸;这次你被打,还真的不冤。沈缙道。
“我当时脑子里一门心思在想张道济要给我俩说亲的事,我在想该怎么和她说这事,就怕她到时候误会我。你知道的;她可凶了,我沈伯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我一看那血水,我就急了,这一路行来,我就怕她出事。路上艰辛,各种预料不到的凶险,之前她马车侧翻,就把我吓得魂不附体了,我是真怕她再出事。你说我哪能想到是”沈绥越说越颓唐。
沈缙乐得合不拢嘴,伸手抚摸阿姊的头顶,安慰小儿般:
莲婢姐姐哪里凶了,这世上再找不到比她更淡然宽厚的女子了,也就只有你有本事惹得她如此羞怒。换位思考,我也是感同身受。
沈绥苦着一张脸,道:“这下完蛋了,你让我还有什么脸去找她?短时间内我估计都无法接近她了。万一这段时间里,张道济找她说亲去,情况可不就更糟糕了吗?”
唉阿姊,关键时刻还是得我出马,你离不开你妹妹我啊。说着沈缙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道,交给我吧,反正再有不久船就要入秭归港了,你们自去办案,我和蓝鸲则去找莲婢姐姐,我替你说这事,如何?
沈绥眼泪汪汪地握住沈缙的手道:
“琴奴,你就是我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这一场船上的闹剧,让沈大门主半边脸肿得老高,即便擦了清凉的消肿药膏,又敷了热鸡蛋,一时半会儿掌印也消不下去。眼看着秭归港就要到了,沈绥只得故技重施,取了上元那晚用的银面具,戴上遮丑。这面具还是沈缙给她带着以防万一的,她本以为根本派不上用场,却没想到居然用在了这样的情况之下,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及至入秭归港,诸人出船舱,当官员们看到她时,均吃了一惊。张说指着自己的脸问她:
“伯昭,你这是何故啊?”
沈绥清了清嗓子,道:
“咳哼,我方才吃了江鲜,没想到竟然过敏,面上起了疹,甚为难看,因而负面遮丑。”
诸位官员恍然大悟,顿觉好笑。刘玉成佯怒道:
“这船上的厨工得给沈司直赔罪,他们抓的什么江鲜给人吃,多俊的一张脸,都见不得人了啊,哈哈哈”说完自己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引得诸位官员均欢笑出声。
沈绥连连摇头,好似十分羞惭。暗地里却腹诽刘玉成:恐怕使我过敏的这条江鲜,放到您嘴边,您都不敢吃下去。
其余官员对此都没当回事,只有张说狐疑地多看了她几眼,似是有些怀疑她话中的真实性。他特别注意了一下沈绥脖颈处的皮肤,奈何沈绥的衣领拉得太高,他还真看不出什么来。
阴云在天空笼罩,秭归港的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混合着江腥味吸入鼻腔中,使人胸中憋闷。二月,春暖尚未完全降临,阴寒透过衣袍渗进皮骨,江边生活的人,都已适应了这样的气候,但北面来的官员们,却都很不舒适。
一行官员下了船,在归州长史庆西原的引导下,向事发当时的那艘船行去。它就停靠在码头最西侧,中等大小,桅杆上还挂着不少五颜六色的锦绳,看上去还是相当醒目的。
到了秭归港,也就到了庆西原的地盘上。沈绥一直都觉得,秭归这个名字相当得好听,秭归,子归,便是归乡团圆时。对于秭归,庆西原也有一份特殊的情感。他虽不是归州人,但在此为官也快满三年了,介绍起归州秭归,也是如数家珍。
此地被称作为“归”,是从商周时期就开始了。商时,此地乃是归国。到了周时,成了夔子国。“归”“夔”同音,实际上同出一脉,都是楚子熊绎之后,是本宗同源。夔国也经历过一次迁移,从巫山一代东迁至秭归。但是夔子国后来被同宗楚国吞并,后代子孙就以国号为姓,从此这里多了很多夔姓人。准确来讲,夔国前期不能被称作子国,因为那时只是楚国的附庸国。后来因子孙有功,才晋为子国。可怜,王公侯伯子男,依旧排在末尾,且不被周王朝承认。楚实际上也是子国,这是周王朝给的封号,但楚从不承认,自立为王,楚地僭越成风。
他们现在脚下站的这片土地,就是当年的夔城。
此外,关于秭归县名的来历,还与屈原屈大夫有关。据水经注记载,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亦来归,因名曰姊归,“秭”由“姊”演变而来。这里是屈原的故乡,是楚辞的故乡。
说到楚辞,张说来了兴致,张口诵了一段:
“悲时俗之迫厄兮,愿轻举而远游。
质菲薄而无因兮,焉讬乘而上浮?
遭沈浊而污秽兮,独郁结其谁语!
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营营而至曙。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
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
步徙倚而遥思兮,怊惝怳而乖怀。”注
众人听他诵这段,不由心绪低沉下来。张说自罢官后,一下苍老了许多,对很多事十分感怀,也经常唉声叹气。若换了以往,他定不会择这一篇来诵。时至如今,也让众多官员看到了官场仕途的尽头。为官者,特别是为高官者,有几位是能安安稳稳地走到平安致仕、衣锦还乡这一步的?前路荆棘蔓蔓,越是抱负远大,越多艰难险阻。
沈绥没有言语,默默跟在其后。官场沉浮非她所愿,总有一日,当一切结束,她将悄然退走。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楚辞,她还是更爱离骚。只有这句,才是她大唐的气象!
港口码头的路不好走,木板路常年被打湿,绵软不堪,多处腐烂,修了又烂,烂了又修,补丁就和穷苦难民身上的衣袍似的。来往停靠的客船、商船上下来的贩夫走卒、游子迁客,都是一副背着行囊,深一脚浅一脚的模样。这一段不长的路,他们就亲眼看到有年幼的孩子,不小心一脚踩空,幸亏身旁的母亲拽着孩子的手。母亲惊得脸发白,连忙将孩子背起。
裴耀卿看着不忍,就问归州长史庆西原:
“你们就没想过将这码头栈板好好重修一次吗?用石头夯砌起来,铺上碎石砂砾,可不得牢靠许多?”
庆西原摇摇头,苦笑道:
“秭归县县令无数次给州里上案文,要求州里拨款,重修秭归码头。我也无数次和刺史谈过此事,奈何归州这些年,刺史来来往往,换得太频繁了,连续六任,每一位都坐不到半年,更别说任期三年了。每一位新来的刺史,都要想办法先在归州站稳脚跟,忙于与地主豪强打交道,也顾不上这一些,这修缮钱款,始终批不下来。”
“为何归州刺史会换得这样频繁?”张说开口了,目光看向了荆州大都督府长史郝冶和荆南节度使司马江腾,宰相的气势油然而生。
郝冶虽属军系,但也算是荆州一带的治官之一,应当比较了解情况。江腾身为荆南节度府的人,更是对这一带有更高的治权。
郝冶闭嘴不言,此事他是不愿多嘴的,虽然他很清楚其中的情况。江腾见所有人都在看他,特别老宰相一直盯着他,他顶不住压力,刮了那位归州刺史庆西原一眼,这才叹口气,道:
“江某有言在先,我这话说出来可能会得罪不少人。张公,既然您问起此事,我也不得不答。”
他这话说得沈绥眉头一皱,心里很反感。
“郝长史不愿谈,是因为他身份特殊,他是大都督府的人,这事儿就跟大都督府有关。”
“荆州大都督府那是在荆州,与归州之间山一程水一程,隔着不近的路,怎么就和荆州大都督府扯上关系了?”裴耀卿问道。
“裴侍郎,您是不知道情况啊。咱们荆南沿江这一带,谁不知道都是朱元茂表亲家的地盘?”江腾说了一句,又不说了,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说下去。
刘玉成不耐烦地道:
“有什么你就都说出来,今日在场的都不是外人,不必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