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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忽陀拨马回头,往沈绥身旁跑,一边跑一边抽打马鞭,促使整个囚车队伍开始向前狂奔。大约官兵也考虑到了机动性,送囚的府兵都是骑兵,没有步兵,真是万幸。
“大郎!上马!”
忽陀伸出了手,沈绥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借力纵身一跃,骑跨在了他的背后,随着忽陀催马向前,她忽的夹住马腹,整个人倾身而下,伸手一探,轻轻松松就拾起了地上两件物品。一件是她那件裘氅,其内包裹着两只手里剑,还有一个是她当时情急之下抛出去的东西,那是她的巡官令牌。
拾起东西,她以最快的速度解开团成一团的裘氅,戴着皮手套的手取出那两只手里剑,然后重新披上裘氅。将自己的巡官令收好,她咬住自己的雪刀柄,腾出双手扶住忽陀肩膀,腰腹一用力,“呵”的一声纵身跃起,单脚一蹬马背,飘然旋身,衣袂翻飞,从忽陀的马背跃上了就奔跑在一侧的空着的那匹属于自己的马。忽陀很有默契地将缰绳抛给她,她抓过,右手持刀,左手持缰,大喝一声:
“驾!”
座下马儿四蹄翻飞,加速奔去。身后的密林之中,已经传来了大片鸟鸣喧嚣之声,混杂着翅膀扑棱的声响,黑压压一大片鸟群正从林中飞向天空,向他们这里急掠而来。
这是沈绥的那声极其刺耳的尖哨引起的鸟群暴/动,听说这一招叫做“百鸟朝凤”,忽陀也只是听说过,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因为沈绥绝难会使出这样的手段。
除却密林中鸟雀的暴/动,还有其他的动静。忽陀看到了有几个影子快速在密林中穿梭,正在追逐他们。密林掩饰着他们的身份,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但无疑他们的目的是杀死那几个囚犯,他们极度危险。
沈绥此刻已经纵马赶上了最后一辆囚车,而囚车队即将驶出密林夹道,道路开始向上,他们在上坡,忽陀记得前方路旁是一处悬崖高地。
他忽的意识到不好,那里可能有埋伏!
他意识到的事情,沈绥显然也早已察觉到了。忽陀看见她手腕一翻,仿佛先觉了一般,将方才敌方抛来的手里剑丢了出去。那手里剑呼啸着,“咻”地一声劈断了一只从山崖之上射来的暗箭。
但是紧接着山崖之上,一个黑色的身影窜出,那身影一身暗黑劲装,从头包裹到脚,根本看不清模样。他身材中等,背后背着巨大的箭壶,手中一张大弓,却好似无负重一般,竟然沿着倾斜的山崖急速奔跑。边跑边探手入箭壶,连着取出三箭,急速连射,每一箭都各瞄准一辆囚车。箭矢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方向精准得可怕,并且几乎同时抵达每一辆囚车。
好厉害的神箭手!忽陀惊得屏住呼吸。
沈绥这时动了,手中雪刀直接被她抛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悍然的弧光,旋转闪烁,打着旋以无可匹敌的姿态一连斩断了三根箭矢。然后沈绥手腕一翻,将最后那一只手里剑冲那弓箭手射了出去。
呼啸中,雪刀“噌”地扎入土地之中,刀身“嗡嗡”颤抖。
手里剑则以惊人的、无可阻挡的速度直接打在弓箭手的左臂之上,那弓箭手从山坡之上滚了下来。但是从始至终,一个音节都未能发出。
同一时间,沈绥拨马绕到囚车外侧,伸手一探,带出扎在地面中的雪刀。
天空中的鸟群已经追了上来,而恰逢此时,山坡之上开始有无数弩。箭组成了箭雨爆射而出。铺天盖地,让人无比惊骇。
“小心箭!”忽陀大喊。
沈绥已然再打呼哨,鸟群全部俯冲而下,将囚车队伍笼罩。
箭雨强劲地扫过,但大部分都被鸟群阻挡了下来。鸟儿凄惨的鸣叫四起,震耳欲聋,周身全是鸟羽纷飞,白日恍若瞬间变作暗夜,血羽遮天蔽日。囚车队伍之中,那些府兵何曾见过这等场面,皆以为末日到来,骇得面无人色。伏在马上闷头向前冲,根本不敢抬头。
但是,依旧有一小部分弩。箭射入了囚车队伍中。忽陀拔出了腰间弯刀,随着沈绥的雪刀不断劈开射来的箭矢,但是其余的府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不断有人中箭,被强力的箭矢射下马去,有的落马后被马蹄踩踏,当场死去,有的被车轮碾压,碾断手脚,一时之间,囚车队伍折损了近一半的人马。
最糟糕的是,驾驶第三辆囚车的车夫中箭落车,那马车现下无人驾驶,受惊的马儿正带着囚车不断偏离队伍。
“忽陀,牵马!”沈绥道。
忽陀立刻会意,他驾马与沈绥的坐骑不断接近,而沈绥的坐骑正在不断与第三辆囚车接近。
时机一到,沈绥立刻将缰绳抛向忽陀,下一瞬她就纵身跃起,敏捷地跳上了第三辆囚车。她双足分立,站在车辕上,抓住缰绳控制住囚车,引导囚车跟着队伍向前。
忽的,不详的预感在沈绥心中升起,她凝眸向前看,随即心中大惊,大吼出声:
“绊马索!!!”
然而迟了沈绥看到最前方领队的府兵校尉突然间矮了下去,马儿的凄惨嘶鸣随即响起,就知道一切都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居然写了五千多字,写到我心中的古代车马追逐战,一写就停不下来了。
一边写,一边花痴,我家大郎真是帅,能力第一次全面爆发,帅得无与伦比。
第72章()
金阳璀璨东升,天高气朗;云淡风轻。任谁也无法将这样美好的春日风景;与血腥惨烈、搏命杀伐联系在一起。
但是偏偏,这大好春光;被无情地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血腥气。
这条通往江陵城的官道中段;人迹罕至,此刻已然出现大片血腥的鸟羽与鸟尸,满地箭矢,凌乱的车辙马蹄印横肆。沿着这样惨烈斑驳的痕迹向前;能看到不远处大片的尘土飞扬,那尘土间;传来凄惨的马嘶人嚎,使人不忍卒睹。
前方绊马索的出现让车队中大部分的人始料未及,冲在前方的人直接被绊倒,人仰马翻。而这些人,就成了后方来不及刹住马蹄车轮的同伴们碾压下的牺牲品;同时;他们自己也成为了同伴的绊马索,于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整个囚车队栽在了此处;一片混乱,已然被强行阻拦了下来。
沈绥急急勒住所驾囚车的缰绳,在千钧一发之际刹住了囚车。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撬开囚牢,斩断锁链;将其内的周茂拖了出来。
“蹲下来,蹲在我身前,不想死的话。”她对周茂说道。
周茂喉头发着意味不明的喉音,一张胡子拉渣的面庞煞白,满目惊骇,浑身都在打摆子。他此刻完全听从沈绥的命令,沈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等周茂跪下,沈绥便提着雪刀站在他身后,目光随时警戒着。奇怪的是,在这一并不短暂的过程中,对方竟然没有发动进一步的袭击,大好的机会就这样丢失了,不免惹人怀疑。
“忽陀,去看看!”这是她在遇袭后,给忽陀的第三个命令。她要查明前方人员的伤亡情况,以确定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忽陀就在沈绥后方,他勒马及时,比沈绥停下来得还要早。此刻接到命令,他立刻打马来到沈绥身旁,将自家的两匹马交给沈绥,自己则徒步上前去查看。
沈绥站在原地未动,未提刀的左手拽着缰绳,越发警惕了,准备着随时带着周茂上马。
忽陀的速度很快,没几个呼吸间,他就在远处喊道:
“大郎,那些府兵大多死了,包括那个领队的府兵校尉。有的被踩死,有的摔断了脖子,有的被戳穿了肺叶。只有一两个还活着,也是断手断脚动不了了。囚牢里,张大娘子还活着,周阿梅中了一箭在太阳穴上,死了。周进、周钟摔晕过去了,周进的手断了,周钟的头上一个血口子。”
沈绥大概知道了伤亡的情况,道:“你把张大娘子、周进、周钟、还有那个几个还活着的府兵集中起来,我们就在这里候着。”
忽陀应了一声喏。她知道沈绥在等什么,她在等千羽门的增援。
大郎这一趟出来绝不是毫无准备的,她与自己只是先行一步,千羽门的后援会随后来。这是为了不引起官兵的怀疑,因为沈绥若是无缘无故带着一大帮子江湖客赶来迎接囚犯,实在太过古怪。若是中途不起事端,后续赶来的千羽门人只会是官道上最寻常的行脚商人。但是一旦起了事端,他们就是江湖之中最迅捷、最强猛的侠客。
现在这一群侠客,终于要开始展露他们隐藏在草垛货物之中的刀剑了。江陵府是汉中最繁华之地,这里的千羽门分部也是人才济济,都是本地豪强俊杰、能人异士。相信一旦他们赶到,幕后黑手一定会是功败垂成的结局。
只是这一段时间,是最考验大郎与自己的时间了。
忽陀耗费了很大的力气,将那些尚未死去的伤员集中在了大郎身旁。大郎就站在一处开阔地中央,四周毫无遮掩,视野很广。偷袭是不成的,幕后黑手也没有发动偷袭。
忽陀以最快的速度为那些伤员做了简单的急救包扎。现在他能做的事做完了,一切只剩下等待。
这一段时间,沈绥也并未闲着。她分出一小部分的心神,开始询问蹲在她身前的周茂。眼下这段时间非常宝贵,沈绥必须套取自己需要的情报。虽然不知对方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是放弃了大好的良机,但她也不会傻到纠结于此,而让这宝贵时光白白溜走。
沈绥的询问非常有技巧,她声线沉稳、温柔,就好似破冰的暖流一般将满是恐惧的周茂包裹。周茂对她升起了强烈的信任之情,很快将他知道的所有事和盘托出。
周大确实对他说了很多事,因为周茂是他的长子,周大有让周茂继承自己事业的想法。
什么事业?据周茂说,他阿爹周大,认为自己是教会的一份子,理应为教会奉献一切。如果周大没有入这个所谓的教会,其实他们家可以过得很好。周大本来是京畿附近禁军中的一员小兵。因为在一次剿匪战中作战勇猛不怕死,被上级军官看中,调任亲兵。后来又凭着自己的本事一路攀扯,竟是让他混进了长安城,成为了一位长安贵胄身旁的近卫。
周大并未对周茂明说这位贵胄的身份,只说他地位极其尊贵,与皇室攀亲带故。而这个人每旬都要出入好几次平康坊,几乎每次都会带他们这些近卫前往。这位贵胄玩上档次的娘子,他们这些下等的近卫,就在北曲的低档馆楼里快活一下。
周大就是借着这样的机会,认识了一个能说会道的胡姬。这胡姬与他快活过好几回,渐渐将周大迷得神魂颠倒。周大将自己肚子里的牢骚话全倒给了胡姬,那时候,他也从未想着要寻仇,只是唏嘘自个儿家乡那些人,死得太冤太惨。也不知那胡姬说了什么**话,竟是将周大内心仇恨的火苗鼓动了起来。后来,这胡姬又带着周大接触一些平康坊里的教徒,这些人几乎清一色都是女子,而且都是地位下等的娼,个别的龟奴也是信徒。他们的信仰极其虔诚,周大还参加过他们的秘密集会,叫什么结社的,之后他脑子里的想法就开始走极端了。
再后来,周大接触到了在这些信徒中威信极高的“圣女”。这圣女以解救苍生为己任,被认为是主在世间的代言人。她会倾听每一位信徒内心之中的苦痛,并帮助他们获得解脱。而她帮助周大解脱的方式,就是替他设计了一系列的复仇方案,并引导他去寻找朱元茂复仇。用这位“圣女”的话来说,她是让周大以“洗刷世间罪恶,解脱被魔鬼附身的灵魂”的名义,去杀死朱元茂。这种很有蛊惑性的话语,赋予了周大一种极强烈的使命感。从那以后,杀死朱元茂就成了周大的人生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沈绥仔细询问这位圣女的身份,但是可惜,周茂对此并不清楚。因为即便是周大,也不知道圣女的真实身份,她每一次出现,都蒙着面纱,一身黑衣。只有一次,周大与他提及,那圣女可能是平康坊中人,不过这只是周大私人的猜测。
沈绥知道这些就够了,看来,晏大娘子恐怕与朱元茂一案根本脱不开干系。她在平康坊暗中组织了一个宗教结社,很有可能就是景教在长安的势力之一。不论是慈恩案还是朱元茂案,都是她或者她手底下的结社在兴风作浪,他们其实从未做过直接的刽子手,却只是通过言语蛊惑,就催动了好几起惨案,害死了如此多的人。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目的实在让人疑惑。
询问告一段落,周茂能告诉她的都说了,再也问不出什么了。埋伏在周围的敌人并未撤去,沈绥是能感受到的。但是对方也并未继续突袭,并试图去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