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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朗掏出手机给单宁看自己的账户:“哥,我也攒了两千多块,我自己可以出两千。”
小孩子能自己赚到钱,还肯掏出来花,单宁自然不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单宁欣慰地点头:“成,你出两千。”
单朗兴高采烈地开电脑玩儿。
两天眨眼就过。
单父和单宁继母当天一早就离家,从镇上来到西城区已经十点多。单宁还要上班,单朗乖乖在家等着单父两人过来。
中午单宁下班回到出租屋,屋里已经飘出阵阵香味。
继母最擅长做红烧肉,选的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大小一致的小方块,配上浓浓的酱汁烧得油亮喷香,不管是卖相还是味道都能把人的馋虫全勾起来。
单宁回到家,脱了制服外套,到厨房问要不要帮忙。
继母说:“工作半天了,还帮什么忙,出去坐着。马上就好了,先去和你爸聊聊天。”
单宁回到客厅,陪着单父看新闻。出租屋地方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又打扫得干干净净,单父两人过来时里里外外地看过了,觉得挺不错,心放了大半。
单父把电视的声音调小,问单宁:“工作现在怎么样了?”
“还成啊,挺轻松的,”单宁含笑说,“我在那就是头儿,没什么机会和上面的顶牛,不会再惹事上身了。”
“那就好。”单父年轻时吃过年少气盛的亏,现在性格变得小心谨慎。他劝说,“你弄的那什么舞,我和你妈都看了,还挺不错的。不过还是不要太出风头,你年纪小,风头太盛会招人妒忌的。”
单宁点头答应。
单宁曾经和校长一起喝啤酒,知道校长和单父是同窗,他们以前意气风发,都想着怎么能出头。后来校长成了校长,单父却一直在小镇里蹉跎。
校长说:“其实我们都挺为你爸爸惋惜。”
单宁也觉得惋惜。
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喜欢错了人,被打击得一蹶不振。在他父亲身上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影子,他的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点驼,说话总是慢腾腾的,学生都叫他“慢先生”。平时吃了什么亏,他都习惯藏着不说,在家里话也不多,若不是遇到继母,他们父子俩可能会相顾无言到他成年。
当初陆家人出面的时候,单宁在父亲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将来。
他父亲也曾是名校毕业。
也曾有过雄心勃勃。
单宁不愿认命。
单宁去服役,去最危险的地方、做最危险的任务,哪怕九死一生也从来不怕。他脑筋好,第二年就可以带队了,三年下来大大小小的功劳立了不少。即便转业后闹腾得太厉害被扔到西城区反省,也没完全被放弃,要不然他也不可能一到西城区就当个队长,上头还由着他折腾。
等他“反省”够了,转到别的单位是轻而易举的事。
服役的时候连教官都说他是个疯子。
他不怕死。
他怕毫无自由地活着,他怕别人的一句话就能扰乱你的生活、决定你的生死。
凭什么呢?
凭的就是你弱他强。
弱者就要挨打。
单宁说:“我有分寸的。这事儿也不光我自己出头,是整个西城区的事情,西城区各个单位都挺支持。电视台那边也想推点人出去,增大我们海湾这边在网络媒体上的影响力,再加上接下来一期法治在线我和西城区会在上面露把脸,他们想预热一下,所以才动用各个渠道大推我们这次活动。说白了,我就是赶上好时机了。”
单父听单宁这么一分析,稍稍放下心来:“你心里有数就好。”
这时继母把饭端了出来,招呼他们上桌吃饭。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把饭菜扫完,继母笑着开口说:“小宁,我们准备年底出来买房,趁着我和你爸都还算年轻可以把贷款办下来早早买了。买三房的,我和你爸一间房,你和你弟也各一间。”
单宁一愣,点头说:“房价会越来越高,买了挺好的。”他算了算存款,除掉了霍铭衍给的那部分,皱了皱眉头,“我手上的钱不多,年底大概只有十万左右。”
继母说:“不用你拿钱,你这十万留着结婚用吧。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了。我和你爸工作了大半辈子,平时的工资都省着用,手里攒的钱可能不够买市中心的好房子,但买个交通便利点的外环三室一厅还是可以的。”
单宁安静地听着。
继母说:“这房子记在我和你爸名下,要是哪天我们去了,就你们兄弟俩平分了。以后你们自己要是有本领出去买房就自己买;要是房价涨太高买不起了,那就回来和我们挤挤。我和你爸不偏着谁,你跟小朗都一样。你们两兄弟没意见吧?”
单宁和单朗对视一眼,摇头。
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啊,他们又拿不出多少钱。父母出钱买的房子,愿意给谁都是父母的事,更何况单父两人又没偏心。买得起就自己买,买不起就和父母一起住,全凭自己!
买房的事谈得顺利,单父和继母高兴地领着单朗回镇上。
临去前继母又拉着单宁的手叮嘱:“你在海湾城里工作,比镇上要便利些,这小半年你留心点了,看看有没有适合的楼盘。新的旧的都可以,加钱和位置适合就好。”
单宁送走父母和弟弟,去了霍铭衍那边。
单宁两晚都不在,霍铭衍脸色臭臭的,有点没精神。单宁忙给霍铭衍熬了些补气安神的汤,哄着霍铭衍喝了一些,才让霍铭衍脸色稍稍好转。
“你爸妈已经回去了吗?”霍铭衍问。
“回去了,他们快开学了,要开始准备材料、准备迎新,还得去家访几个有退学意向的学生,忙得很,不能待太久。”单宁说。
霍铭衍说:“下回我们可以一起吃个饭,就说我是你要好的朋友或者同事也好。”
单宁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吃饭不太好吧。”
霍铭衍看着他。
单宁说:“他们口味都重,你和他们一起吃饭肯定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看着多愁人。”
霍铭衍脸色又变得臭臭的。
单宁立刻说:“那下回我就请他们过来,我做点你爱吃的菜,全摆你面前!”
霍铭衍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没那么挑。”
单宁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一家人坐下吃饭没有分盘的习惯,连公筷都不用”
霍铭衍:“”
单宁说:“一般家里吃饭都这样的。”他真不是故意刺激霍铭衍。
第二十六章()
喵相师/春溪笛晓
第二十六章
联邦纪念周一结束;单宁和霍铭衍天天腻一块的日子结束了。单宁毕竟是城管大队的头儿;他一走;城管大队群龙无首;大伙每天都盼着他回来。
也不是真有什么事要单宁做决定;就是少了单宁坐镇感觉挺没安全感。
单宁重新上班第一天,和老成开着车在西香街附近巡逻。
西香街是条老街;也是西城区以前最繁荣的一条街,它以售卖香料着名;有几家香料店可以说是“一香难求”。
单宁开着车;老成坐一旁;他嘴巴没闲着,边往外看边对单宁说:“你晓得不,这里的地价也曾经一度高涨;多少人想买都买不着。现在就惨了;卖都卖不出去。前两天倒是有人买了个老院子,听说是首都过来的;算起来还是我和老孔的同僚;不过他进那特案队的时候我和老孔都已经被调走了。”
单宁说:“还有这事。”
老成点头:“老孔负责入的档,老领导还特意打电话让老孔多看着点。”他见单宁老神在在,根本不多问什么;自个儿先憋不住了,“你晓得他为什么会到海湾这边来吗?”
单宁说:“想说就说;不用憋着。”
老成:“”
老成吁声叹气:“你这人忒没意思;没点年轻人的样子。”
“我要是什么都好奇的人;你就不会乐意和我吹牛逼了。”单宁淡淡道。
“也是。”老成觉得单宁说得有理。
他这人就这脾气,牵着不走,赶着倒退,谁来了都拿他没办法。可他偏拿单宁没办法,单宁比他更倔更拧,能力强,嘴巴严,谁在他手底下都服气。
这样的人老成以前见过,是他们特案队的队长,一个文质彬彬的文弱中年人,就是那种他多说两句话你都会担心他累得咳血的那种。
但所有人都听他的。
即便离队那么多年,老成还一直记着见到队长的那天午后。他和老孔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愣愣地跑去特案队报到。队长就那么坐在那儿,听着他们慷慨激昂地说话,他们都觉得队长看起来不太禁打,可被队长轻轻地一眼扫来,他们却下意识地噤声不语。
那种感觉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由衷的、自发的静穆。
单宁和队长不同的在于,单宁这人更鲜活,没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单宁可以带着所有人闹腾,可以和他们一起到路边撸串喝啤酒,也可以在各个单位齐聚一堂的时候为自己人出头。单宁这个人有义气,也有意思,这样的人人缘永远不会差。
老成平时虽然总吹牛逼,可有些事也不是对谁都吹的。
比如今天这事儿,别人他都不可能说,只会告诉单宁。
老成将窗外的门牌号一个一个数过去,在西香街12号的地方喊停:“就是这儿。”他指着紧闭的12号门牌说,“那位和我们没同僚缘分的同僚前天搬到这来。他姓丁,叫丁山鸣,以前是个画家,后来被特别吸纳到特案队里去的,没到部队受过训练,属于专家那一挂。”
单宁抬眼看向那紧闭的正门。
蓝色的门牌已经有些老旧,上面有浅浅的锈迹。不算太高的围墙上爬满爬藤,正是盛夏时节,那藤上的叶子绿沉沉的,格外显眼。
“挺安静的。”单宁评价。
“这里搬走的搬走,出租的出租,能不安静吗?”老成说,“听说是他自己申请这里的,图的就是安静。”
“干那行的,碰到什么事都不稀奇。”
“对。”老成点头,“老孔说是他家里出了事。也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泄露了他家人的信息,他老婆和孩子都被杀了。对外说是入室抢劫,事实上是恶意报复。这位丁专家这几年办的大案还不少,一时半会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单宁眉头一跳。
他说:“对无辜的人下手也太残忍了。”
“总之我们多看着点。”老成说,“不管碰到过多少事儿,真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会接受不了。这丁专家就是没法再继续工作下去,才会申请病休,搬家到西香街这边来。”
“那成,我们平时多过来巡巡。”
单宁和老成正说着,巡逻车上的通话器响了起来。
单宁按下接收键,接线妹子甜美的声音马上传了出来:“队长,你们那边附近有人投诉,说西香街12号这两天私挖地窖,你们过去看看西香街12号有没有批文吧。”
这么巧?
单宁一口应下:“好。”
单宁把事儿和老成一说,老成和他一起下了车:“应该是有批文的,不过我们正好去和他见个面混个脸熟。”
单宁点头。
两个人走到西香街12号前,单宁抬手按门铃。
按了半天没反应。
老成眼尖,给单宁指了指门铃下的电线。
“这被剪了。”
“怪不得。”单宁收回按门铃的手。
听了老成说的内…情,单宁也不觉得奇怪。任谁遭遇了那样的事都会受不了,不愿意和别人打交道也很正常。
尤其是这位丁专家以前地位似乎不低,即便决定病休也免不了会有人找上门来。
丁专家显然不想见任何人。
这时一个买菜回来的老太太看清了单宁和老成的制服,上前说道:“你们是来管挖地窖那事儿的吧?”
单宁点头说:“对,刚接到举报,先过来看看情况。”
“这事是该管管啊!你看我们这房子挨得这么近,他房子矮还好,我们的可有六层那么高,住了足足二十几户人,要是被他挖塌了地基,我们上哪儿住去?”老太太一脸担忧,“这边又不用存大白菜啥子的,挖个地窖做什么?你得好好和这家人说道说道。”
单宁一口答应:“没问题,我会把你们的意见告诉他的。”
老太太又说:“这会儿按门铃按不开的,昨天我们过来找他,他理都不理,到快十点的时候施工的人过来了,我们才堵到他。但这人特别怪,理都不理我们,把门砰地一关就进去了。那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怪吓人!要是我们自己能商量,也不会麻烦你们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