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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于人豪失手打死林平之,以防突生变故,就将他弃之不顾,只带回了林震南夫妇。
余沧海是个谨慎人,他知晓此事后,便让弟子再折身回去把林平之的尸体带回来。
然而林平之尸体不翼而飞,至今不知去向。
余沧海并没有对外封锁消息,此事让知道褔威镖局灭门一事中的内情的江湖人若有所思。
为什么有人会有去偷林平之的尸体呢?是有人曾经受过林家的恩惠,不忍林家独子横尸野外,还是因为有人知道了些什么?
比如说
林家的辟邪剑谱就藏在林平之的身上。
又或者说,那姓林的根本就没有死?!
不,这种可能性太低了,虽然这件差事于人豪他办得委实不美,但他这弟子还不至于连林平之是死是活都确定不了。
余沧海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一声声都似敲击在于人豪紧绷的神经上。
于人豪很确定自己当日是一掌把林平之给打死了的,心脉都没有了跳动,死人就是死人,绝无可能死而复生。
那么到底是谁偷走了林平之的尸体?!
这日忽起一阵大雾将刁峰村笼在了一片氤氲之气中,当这阵雾彻底消散而去时,已到了下午申时了。
当老里正过来寻乔衡时,他正在撘一个葡萄架。架子轮廓已经完备,他拿着绳子在做第二次捆绑加固。
那手指白净修长,也不见他多费力,指尖灵巧一勾,一个牢固的结就已打好。
老里正过来是来告诉他户籍的事情已经办妥当了,乔衡谢过。然后里正又问了问他在这边住的怎么样,并道:“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一个人处理的事情,就到村里喊人帮忙,只要你肯在晌午时管顿饭,有的是汉子愿意来搭把手。”
他与乔衡随意聊了几句,因村里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忙,就离开了。
乔衡在老里正离开后,继续侍弄自己的葡萄架,他面无情绪地打结,当最后一个结打好时,手里的绳子也用得一干二净。
他拿起用半个葫芦制成的瓢,舀了一瓢井水,洒在了刚栽好的葡萄苗上。他安静地微微仰头看着葡萄架,葡萄架外是淡蓝的天,无云也无风。
过了片刻,他像是终于看够了似的,转身净了下手,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突兀的,一阵钻心之痛泛起。
这种疼痛来得总是毫无预兆迅疾而又猛烈,但退去时却缠缠绵绵、细细密密的撕裂般的疼痛随着心脏的收缩和舒张起起伏伏。
近来通过药物的调理,以及在刁峰村的休养生息,他的心疾已经比最开始好了许多,然而这也意味着,他未能将自己的心疾根治。
“乔小郎君在家吗?”一道属于中年女子的声音在院落外响起。
乔衡缓了下呼吸的节奏,站起身来,道:“我在。”
一个体型微胖,用木簪绾着发髻的妇人走了进来,她的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大块豆腐,她道:“这这是我自家点的豆腐,快来尝尝。”
“多谢刁二嫂子了。”
刁二嫂子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客气。哎呀,我只顾着说话,刚才我一进来就想问了,你脸色看上去怎么差,是不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
乔衡在自己心疾一事上相当警惕,他不敢透露关于此事的分毫。因为他知道,要是有人懂得武艺,又对青城派武功有所了解,有很大的可能性能够诊断出他的心疾是因摧心掌所致。
他说:“不过是生来就带有的旧疾,没有什么大事。”
刁二嫂子:“原来如此,实在不行你就去镇上找大夫看看。先不聊了,我家那小子要从学堂回来了。”
乔衡:“嫂子慢走。”
他目送着刁二嫂子离开,身上已经因疼痛出了一层薄汗,慢慢地带走了身上的暖意,些许黄昏的寒气入体,他下意识地低头轻咳了几声,然后见怪不怪地转身回了屋。
大概是因为乔衡是个新来的住户吧,再加上他又不太爱外出走动,村里的一些小孩子对他这里总是充满了好奇心。
有时候乔衡会见到有小孩子扒着门框,斜探进一个脑袋来。他无意驱赶他们,只略微看一眼,小孩子就飞快地躲起来,等过了一会他们留意到乔衡不理会他们,继续去做自己的事情时,胆子就又大了起来。
后来时间长了,孩子们见他与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的,两只眼,两双手,没多长出什么三头六臂,对他的好奇心也就淡了。
只是凡事总有例外存在。
这一日,乔衡正拿着一把小刀,在一小块废木料上雕刻着什么。突然间听到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乔衡抬头看去,那个男孩每隔几天就会出现在院子外,已经连续大半月了。
男孩穿着一身蓝色的旧衣,手肘上打折一个颜色相近的补丁。
“我能进去吗?”男孩张了几次口,最后终于问出了声。
乔衡说:“好啊。”
乔衡在男孩进来后,问:“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男孩用袖子使劲一抹脸,他说:“不是,我和别人打了赌,看谁能第一个进你的院子!”
乔衡点了下头,说:“那么看来是你赢了。”
他拿起刻刀,往木头上削去。
拖了于人豪的福,自他在刁峰村定居下来后,他一直过得都是饱食终日的生活。
为了减少犯心疾的次数,平日里,他顶多是看看书写写字做做雕刻,栽个花养盆草,甚至有近半的的时间,是什么都不做的坐在庭院中,望着天际的云霞,或有无或无,或聚或散,从清晨到黄昏。
男孩没有立即离开,他看着乔衡手中的木料,问:“你这是在雕什么?”
乔衡:“一把剑。”一把只有巴掌大的木剑。
这是他曾经在某一世时的佩剑,剑身三尺六寸。由那世的一位“友人”费心为他挑选精铁矿亲自为他打造而成,后来“他们”对他说,把剑毁去束手就擒他们就饶他不死,于是,他就亲手把它折断了。
男孩见那木剑已经渐渐成型了,有些兴奋地说:“我能看看吗?”
乔衡没说话,他一声不发的将木剑刻好,然后放在了男孩的手心:“现在它归你了。”
“真的吗?!谢谢!我会好好保管它的!”男孩对它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他玩了一会儿这小巧玲珑的木剑,然后问道:“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学武?等我长大了,我就找个门派拜师学艺去,我要当大侠!”
乔衡说:“学武很辛苦。为什么这么想当大侠?”
男孩很认真地说:“我不怕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学堂里好多人最后都去学武了,既然大家都觉得当大侠好,那就一定好了。”
乔衡心想,仅凭这一点,就足够此地学政对江湖人恨个透顶了。以小窥大,也难怪笑傲江湖里朝廷与江湖的关系如此紧张了。
乔衡低声笑了一下,他口是心非地说:“是个好志向。”
男孩追问他有没有见过江湖上的大侠,乔衡没有停顿地回答:“没见过。”
笑傲江湖里有真正的大侠吗?
没有。
或许是男孩觉得乔衡比较好说话,过来的次数倒比之前还频繁了一些。
他觉得乔哥长得好看极了,连他阿娘、姐姐都没这么好看。
有一次,他见到乔衡院子里铺了一石桌的宣纸,上面满满的全是字迹。男孩饱含期待地问问:“我能拿回家几张去临摹一下吗?”
乔衡在侍弄着自己刚从山上移栽下来的一盆花,他说:“随你拿去。”
过了几日,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老里正居然过来了。
那日他去二弟家做客,见他家的小孙子在描字,他多看了几眼,立时就被那字吸引住了。这
字俊瘦有力,风骨绝佳,宛若群鸿戏海,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家兄弟花了大价钱不知从哪淘来的一本字帖,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那个姓乔的书生写的。
“不行,我得亲自找他谈谈去。”
他见过不少读书人,其中一部分只能呆在家里吸取老子娘赚来的血汗钱,不提也罢。他自认识人的能耐还算不错,那个乔姓书生明显是个真正的读书苗子。
但是如今镇上的书生都已经开始为了县试四处走动了,他也没见这乔姓书生找人互结作保,怎么是一副无意参加郡试的样子?
但是如今形式不由人啊。
他见了乔衡后,叹道:“你这书生,这是不准备参加今年的县试、府试了吗?”
乔衡听了后,心里算了下时间,问:“原来已经临近县试了吗?”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他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遇到节日什么的,他一般是不过的。而自来到刁峰村后,刁峰村的地理位置格外偏南,冬日不必穿棉衣就可过冬。乔衡对一年四季、月份日期的种种概念,都产生了模糊。
老里正一听他这话,才明白过他这是根本不知道县试要在多久后开始,只好细致的跟他说了说现在是什么日子,镇上、县上的书生是如何托廪生作保的。如果县试过了,就要参加府试了,这时候还要填写塾师的姓名,乔衡是外来户,老里正特意叮嘱他这个必须提前找人商议好。
老里正心里憋了一口气。
一地文风不盛,知县的仕途就会受其影响,因为刁峰村已经连续两次没有人参加童子试了,知县那边为了此事甚至专门派人来过来“提点”过身为里正的他。
又不是他拦着村里的读书人不让他们参加县试的,他做梦都想和戏文里说的那样让老天爷赏他们村一个状元,到时候他倒要看看,哪个村子还敢跟他们抢水抢地!
这乔姓书生之前又是黑户,一直以来都科举无望,估计还不明白科举的重要性,老里正已经做好跟这个不懂事的年轻人好好说道说道了。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乔衡居然很爽快的应下了,决定参加今年县试、府试。
老里正一拍大腿,说:“好,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找生员结保的时间我让我儿子给你安排,你好好在家温书。”
乔衡说:“那就有劳里正多多费心了。”
里正捋着胡子,说:“好说好说。”
临走前,他从乔衡这里拿走了几张他的字,准备回家给他的小孙子当字帖用。
老里正离开后,乔衡没有按他说的那样开始温书。
如今,科举考试的书目仍是四书五经,转世的次数多了,面对很多事物便失去了新鲜感,只因为他早在很久之前就对它们烂如指掌。
实则比起四书五经,自穿越以来,他一直都有在脑海中温习他上一世令人编纂整合出来的武经、医典。
想当初他三令五申,修缮时要尽量把贴近寻常百姓的内容提前,那些过于高妙讲究机缘巧合的篇章最后再修缮。
当时众人只以为他是心系百姓,急于让百姓先一步看到修典的成果,没有人想到他自一开始就在对自己的生命进行着倒计时。
他时间有限。
像是那种要求习武者生来就含有一口先天真气运转不熄、天生神力、一副百病不侵的无垢体且任督二脉皆通的武功心法,虽然内容的确高妙无穷,但对他又有何用?连参考价值都极其有限。
但是在修缮医典时,他这个要求就无法得到贯彻执行了。什么药能治什么病自有定数,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每一世,为了延迟身体的衰败,他都少不了接触各种药物。他需要的药物太过繁杂,现在又受了摧心掌带来的伤势的拖累,所需药物的数量不减反增,留在刁峰村养伤不过是权宜之举。
他的生活没有因为老里正的到来而改变什么,第二天时一切与昨日无异。
那个男孩又来了,他爹娘忙,不爱听他将那些发生在小孩子之间的事,所以他每一次只能把想说的告诉乔衡。
乔衡多数情况下以倾听为主,顶多在末尾随便说上一两句。
男孩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对乔衡说出来,见乔衡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只是微低着头在做雕刻。
他有些沮丧地说:“乔哥,这个时候你不该也对我说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吗?”
乔衡说:“这个问题,我记得你前天已经问过了我?”
见男孩执意要他回答,他只好说了一句:“我的回答和前天一样。”
男孩微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说:“你上次也是这样对我说的,你这也太太太恐怖了吧!要不要这么无聊啊。”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他就是这么无聊,而且更无聊的是他这一世与上一世,下一世与这一世,千载轮回间的人生经历都换汤不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