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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之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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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常人也罢了,她可是秦晏之的前妻,建安郡君的孙媳啊

    严璿心里翻江倒海,虞墨戈却全然不在乎。冷淡淡地道:“你来何事?”

    心中万念戛然而止,严璿回神,神情严肃道:“听闻你去通州徐井松也跟去了,监视可是紧,他没发现何事吧。”

    “我倒希望他有所‘发现’,有他给国公府传话,免了我还要特意做出动静。”

    “你可看到了陆参军了?”

    “看到了。”

    “那”严璿还欲问,被虞墨戈打断了。

    “毋需再问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虞墨戈的确是为他好,若不是前世经历过一次,他岂会相信严璿竟是那般刚烈纯正之人。

    景帝陈祐祯继位后沉沦声色,身体每况愈下。皇帝两子,长子陈湛乃都人所出,而次子陈泠,其母为皇帝宠妃邵贵妃。陈湛岁十三,少年有志,可为了宠妃皇帝非要立年仅七岁的陈泠为太子。“太子者,国之根本也。”自古立长不立少,怎能因宠而违背祖制。严恪忱带着众臣反对,与支持邵贵妃的首辅荀正卿对立。

    严恪忱之所以坚持,不仅因长幼秩序,更为了稳固朝纲。

    邵氏妇人私欲,一心只想登上太后之位,全然不在乎荀正卿的野心。首辅支持她,无非是想通过易操控的小皇帝把持整个朝政。严恪忱作为对立,因此被诬陷,罢官免职,气得卧榻不起。而后正是他小子严璿承父志,为其洗冤的同时支持陈湛。

    可终究寡不敌众,陈泠继位,朝廷把控在邵贵妃与首辅的股掌中。再后来,首辅干脆独揽朝政,小皇帝也成了傀儡

    严璿依旧抵抗,被抓入诏狱,死而不屈

    不过这都是五年后的事了。如今的严璿,还是那个和父亲较劲叛逆的纨绔公子。

    所以他本质是纯正的,胡闹无非是对家族束缚的一种反抗。可他毕竟年少,易冲动,这辈子虞墨戈不想他再莽撞地走上那条不归路,他要帮他,于此同时也是帮自己。

    虞墨戈话出,严璿识趣不问了。不过贪墨之事,还是得告诉他。

    “都察院和兵部查出来了,虞晏清贪墨军饷证据确凿,他本是想借你做替罪羊,毕竟你曾任大同总兵。可你没回,他套不出线索也寻不到你的铜章,便寻了曾经的参军和把总作了伪证。

    “然左佥都御史竟也得了份证据,他一向秉公做事,连首辅都不惧,与我父亲竟把虞晏清伪造的证据全部查了出来。于此,就是皇帝想保他,怕是也保不了了。”说着,严璿咧嘴一笑,“我还是第一次见父亲这么顺眼。”随即朗声大笑起来。

    可笑着笑着,又被虞墨戈的话给冷了回去。“皇帝保不了,不等于首辅保不了。”

    “别说,这事还真就压在首辅那,拖了许久了。也不知他何意,难不成他想保英国公府。”

    他当然不会保,但他也不会让英国公府出事,因为这个坑便是他挖的。

    他是兵部尚书,军饷都是由九边督总上报兵部,由兵部向户部申请批款。虞晏清贪墨吃空饷,他如此精明的人岂会不知?他是深知虞晏清的贪,放开着让他吃。目的只有一个,借此掌控握有兵权的英国公为己所用。

    这都是前世虞墨戈因这桩贪墨安入狱后才想明白的。

    当可不能上两次——

    “暂且不用管他们了,此事到此为止。倒是你,春闱在即,你可都准备好了。”

    “诶——”严璿懒洋洋地哼了声。自小生活在官宦世家,生下来这个话题便黏在身上甩都甩不掉。不提父兄长辈,便是前朝祖上都是为官的,严璿就是厌恶这种既定人生才会放纵自我,怎地连虞墨戈也跟着世俗起来了。

    “咱俩之间可不存在这个话题,除非你这个武将何时也考了文举,不然别跟我提这话!”

    虞墨戈无奈而笑。

    有些人对科举避之不及,而有些人还在为之努力

    容炀晌午回容宅陪姐姐吃饭。饭桌上,容嫣一直舒心地盯着弟弟,时不时地给他夹菜,照顾他用餐。

    血缘这事很奇妙。容嫣穿来便在秦府,和这个弟弟基本无甚接触,还是她病重,家人以为她大限将至才唤容炀来看她,那时候她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可如今骨子里就是有种冲动想对弟弟好,见到他便莫名地亲近。这是原身对弟弟情感的延续,就她而言她也想对他好,毕竟这是她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她疼弟弟,弟弟自然也疼姐姐。见她只顾看着自己,也劝她多吃些。

    “姐不饿,姐就想看着你吃。”容嫣一脸的满足。

    其实也真是吃不下了,早饭被喂了那么多。

    容炀和姐姐在一起也心情极好,胃口颇佳,吃了口酱香的红煨肉对着姐姐笑了,目光扫到姐姐颈脖,笑容突然凝住——

    “姐,你脖子怎么了?”

    容嫣下意识摸了摸,恍然察觉应是虞墨戈留下的吻痕,拉了拉衣领道:“没事猫挠的。”

    见弟弟狐疑地盯着自己,容嫣忙给他端了杏酪。“喝点甜杏酪,润肺生津的。知道你喜欢奶香特地给你加了羊乳。”

    杏酪哪止得住好奇心。容炀怯声道:“姐,那是——”

    “吃饭!”容嫣慌张制止,声音略急,让容炀更觉得她在掩饰。他十三了,有些想法模模糊糊已经存在了。容炀问了句他一直很想问的话:

    “姐,离开秦府后,你过得好吗?”

    容嫣沉默须臾,会心笑道:“好。再好不过了。”见弟弟眉心不展,她放下筷子,疏朗道:“姐说的是真话。许你听了些浮言,不过亦如饮水冷暖自知。我过得好不好只有我自己清楚。我迄今未悔,不管在秦府还是在容家,我从没如此惬意过。不用看人家脸色,自己为自己做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姐姐璨笑,瞧得出是发自内心的。然容炀依旧不能释怀,犹豫着嗫嚅道:“可通州那些人”

    “无需在意。”容嫣恬然笑道。“几句话而已奈何得了谁。我知道你心疼姐姐,你若真愿姐姐好,那便用心举业备科考,如父亲一般金榜题名。你出息了,姐姐便有了依靠,看谁还敢说我的不是!”她又给他添了饭,温柔道:“多吃些。瞧你瘦的,又要长身体又要熬心血,吃少了身子可受得了。”

    容嫣从容的目光中浸着对弟弟的肯定,看得容炀心头沸腾,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他要出人头地!为了自己,更为了姐姐。

    容炀眼眸清亮,望着姐姐用力点了点头,笑着端起碗筷。然动作太快,宽大的直缀衣袖瞬间滑落,带着中衣袖子也窜了几分,露出半截小臂。

    容嫣不经意瞥了眼,蹭地站了起来。二话没说绕到弟弟身旁一把撸起他的袖子——

    纤细的小胳膊,好几处淤青伤痕,大臂竟还有条方结痂的疤,足有寸余,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极是扎眼,触目惊心。

    容嫣惊得握着他胳膊的手都开始抖了,一股怒火冲顶,问道:

    “这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容炀推了推姐姐的手,掩饰道:“没事,我自己摔的。”

    “胡说!摔能摔成这个样子,这明显是被打的。是不是容烁?还是二婶母!”

    似被说中,容炀脸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瞬,随即咧嘴笑道:“哪能呢,他们打我作甚,姐多心了。”

    他推姐姐手想挣脱,然她却一动不动,盯着他眼圈红了。

    怎有人这般狠心,对个孩子如何下得去手!容嫣心疼死了,一时动怒,手劲儿越紧,把容炀胳膊都捏红了。她意识到,赶紧松开,捧着弟弟的小胳膊看着片片青紫,眼泪再含不住了,悔恨问:

    “疼吗?”

    “不疼,一点都不疼了。”弟弟爽朗笑道。

    他越是如此,容嫣心越难受。他手肘处还有两个深入肉里的小牙印,不过几岁孩子的,不是兄长家的大女儿容石蕊还会是谁!

    弟弟在容府到底过得什么日子。

    容嫣不罢休,顾不得多思,当即扯开弟弟的中衣。只见他脊背一条条鞭笞之伤,便都懂了

    容炀在祖家,为方便和年长一岁的堂兄容烁去家塾进学,被养在二房,万氏对他还不错。

    可万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商户女的秉性,视财如命,无利不钻,喝口茶都要数着茶尖倒水。她对容炀好,还不是看在她有个嫁入秦府的姐姐份上,时不时还得靠他拢着容嫣求着秦府。

    如今她离开秦府了,万氏岂容得下他。

    在说容烁那孩子,被万氏娇惯得乖张跋扈,学业不好,手却黑得狠。听嬷嬷讲,曾经因一句玩笑他竟把同族从兄的手臂给打断了,惹得族亲闹到祖母那,不许他再入家塾,还是秦家帮忙给解决的。

    如此,容烁若欺负容炀还会留情。连容石蕊都敢欺负小叔!

    容嫣想到了祖母。当初她要带走容炀时,她是如何保证的?道容炀是大房的后,是她的心头肉,可如今呢?她不信容炀遭此虐待,她全然不知——

    好,很好。这便是“疼”他们的祖母!

    “从今儿开始,除非是求学去临安伯府,其他时候便踏实在容宅待着,哪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容嫣几乎是吼出来的。

    容炀清楚姐姐不是在对他吼。挨打这事他并不想她知晓,隐忍也是为了不给她添麻烦,可到底还是被她发现了。

    姐姐护他,他心暖。可这毕竟是宛平,她也只护得了他一时

通州() 
容嫣接弟弟回容宅;青窕是千万个支持。本就是亲姐弟;哪有不叫人家团聚的。

    兄长容焕皱眉。可换个理想想;若非和容嫣矛盾;容家有意排斥;即便他们是徐井松接来的;也不该居伯府而应是容宅。眼下容嫣要接弟弟回去;他们说不出什么,既然徐井松都不发言论,容焕也只得默认了。

    至于她突然唤容炀去容宅;想必是觉出什么,可她始终没提。就算提了又如何,是她自己不想做容家人的;那还有何资格来管容炀。

    容老夫人烦与徐井松的劝退任务也没完成;他发现容嫣总在躲自己,便明白定是妻子与她说了;看得出她是决不肯回头了。

    徐井松算领略了;容嫣这姑娘;看似柔善实则极有内劲;心思也没想的那么单纯。他可不想再沾一身不是;把自家弟弟管好才是重要的。想来只要他春闱一过留于京城;二人便再不必见面了

    容宅里只剩姐弟二人,不用看人眼色,过得再舒心不过了;恍若又回到了父亲任宛平知县的日子。

    白日容嫣送容炀出门;傍晚在门厅候他回来,和他一起吃饭,听他讲制艺,回忆小时候的故事。多了个人,容宅好似热闹起来,终于有了家的感觉

    她是惬意了,可有人落寞。

    打容炀住进容宅,虞墨戈再没了机会。这些日子,既请不来人又不能去找她,真是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他忽而想到容嫣曾经的那话:你离开,我不必伤心;我走了,你也不必挽留。

    他们的关系还真是一触即碎。

    也是,彼此是因孤独而建立的合约,如今她有人陪了,何需自己。

    从朋友的角度,他该为她高兴,可他发现自己根本高兴不起来。他想了想其中的原因,最后归结为:他们不是朋友。

    重要的是,他也根本不想和她做朋友

    衫裾被轻轻撕扯,虞墨戈低头,雪墨两只小爪子正扒着他的腿喵呜喵呜地叫着,小脑袋朝他腿上撒娇地蹭了蹭,一双琉璃似的眼睛水灵地望着他,在祈求怀抱。

    虞墨戈淡淡哼了声,修长的手指一伸便将它捞了起来,单臂托着抚了抚它头。小家伙享受地蜷在他怀里蹭着他胸口,软糯糯地,让他莫名想起了某人

    虞墨戈默立沉思,望向窗外的目光澄净无波,日光透过府纱打在他脸上,化作静谧的柔和。许是因这光,许是因他怀里慵懒抚脸的猫儿,他身上那股子霸道的凌厉和冷硬的刚练被统统打磨掉了,连与生俱来的清冷也淡了几分。

    这一刻,虽光影下的他依旧美得宛若神祗,却好似没那么遥不可及了

    想得出神,手下抚摸的动作也停了,雪墨撒娇地喵呜一声。他低头看它,顺手拣了块手边的芙蓉糕喂给它,雪墨满足地咬了口。虞墨戈笑了,勾勾它小下巴柔声道:“只有你陪我了。”

    上辈子他也养过猫,可不过是应景图乐罢了,从未真正靠近过这个“矫情”的小东西。就像对女人,喜欢,可不过都是玩物。

    重活一世,他也如是想的。然再见雪墨他才意识到,兽比人更真实。也直到遇见她才明白,原来“玩物”是不可以定位一个人的

    雪墨把那块芙蓉糕吃掉了,他又拣了块。方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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