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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远远地瞧着,只当茶余饭后看热闹。
结果出手相助的人没有,看戏的倒聚了一堆。
钱钱大声道:“我家公子是慕阁老的妹夫,救了他,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便有人讥笑道:“慕阁老的妹夫不应该在家里做乘龙快婿?跑街上来做什么?你骗谁?”
钱钱急了,大声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却没有人肯信他。
西市里边品流复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就算真的是慕阁老的妹夫来了也不奇怪。
可是救得这边得罪了那边,委实划不来。
人心里都是有算计的,当官的家务事更由不得一介小民来打抱不平。
都当是一出戏给看了,谁死谁活与他们并无半点关系。
钱钱的心被冷冰冰的眼神浇了个透心凉。
他担心顾玉麟会支撑不住,只好含着泪,转头往双禧园的方向跑。
偏偏接近中秋节了,市坊人多,接踵并肩,钱钱想突出重围简直希望渺茫。
他的哭声被人声淹没,人们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子在路上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钱钱心里反反复复只响着那句话——有个女被玩了三天,死了。
“公子会死的,怎么办?公子会死的!”这一刻,他觉得双禧园好远,好远。
“你是姑爷身边的人?”正跑着,突然一双素手从斜里伸出,扯住了他的领子。
面前出现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女子剑眉杏目,生得极其周正,但两颊颧骨略高,衬得整个人更加冷如冰雪。
钱钱认得她,她是二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这位姐姐,公子快被人打死了!我得去双禧园搬救兵!”钱钱只看到她一个人,刚热乎的心,又凉了下来。双拳难敌四手,何况还是个清秀美貌的姑娘家。他挣扎着又要继续走。
“姑爷在哪?”彤影推了他一把,依旧扯着胸口的衣襟没放,力气好大,他竟挣扎不过。
“巷、巷子里。”钱钱只好指了一指。
“走。”彤影扣住机簧,长剑龙吟出鞘,径提着钱钱越过人群,一闪身便翻上了路边的高墙。钱钱只感到一阵旋晕,尚没回过味,人已经被提着越过了几重屋顶,直接踩在了那棵桐树上。他吓得鬼叫起来。
“你在树上呆着,我去救姑爷。”彤影松开手,纵身跃了下去。
却见顾玉麟满身是血地被人围在中心,他身边还趴着一个人,同样是血肉模糊。
五六双拳头雨点头似的打在顾玉麟身上,他却不知道躲,只能抱着头,咬紧牙死捱着。
“公子!”钱钱急得鼻孔冒烟,却不敢跳下去帮忙,只好紧紧抱着树干冲顾玉麟喊叫。
“住手!”彤影冷喝一声,长剑挥舞,转眼就挡在了顾玉麟身前。
彤影姑娘!
顾玉麟听到她的声音,心头一宽,即刻腿脚一软,往旁边倒去。
彤影将剑鞘一横趁势接住了他,随手将他推至一边。跟着挽起一串剑花,径自向其中一名地痞手上削去。地痞们没有的话地住手,因为他们看见只来了一个女的,所以彤影这一削,恰恰削了个正着。一只完整的人手被切了下来,血又溅了一地。
巷子里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
顾玉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临着晕蹶的刹那,他只记得一抹闪亮的剑花。
耳边的惨叫惭惭消失了,四周围变得一片肃静。
他觉得很累,只想好好地睡一着。
而这时,双禧园描金居的大厅里灯火通明。
慕丞雪坐在主座上,面前的茶水已经放凉了。
几个丫鬟战战兢兢地站着,只等着慕丞雪来发话。
顾玉麟是被彤影背着翻墙进来的,所以知情的人并不多。
彤影带回了人,也带回了一个了不得的坏消息。
“你说那人被打死了?”
成亲的第二天夫君就打死了人,这也太惊世骇俗。
现在慕丞雪坐在那儿,头比两个大。
这就是她封锁消息的主要原因。顾玉麟受了些皮外伤,手断了一只,不过是脱臼,倒也无碍,但被他捂着打的那个可就惨了,直接被打死不说,脑浆就出来了。
但她不相信他会杀人,曼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是习武之人没有几十年功力,也断断不可能直接把将人的脑壳打开,除非是有凶器。
可是现场也被搜过了,没有可疑。
“是的,被打死的是西场校尉窦虹琼的侄子窦桧,我去的时候,脑袋已经被打烂了,下半截也没有一块好肉,有人说是姑爷情急之下奋起反抗,错手将人给杀了。小姐,窦家不好惹,相信不久就会有人登门要人。”彤影站在烛光下,表情还是那样冷。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被支开了,事情未明朗之前,慕丞雪也未禀明婆婆,就这样按着。
顾玉麟不醒来,贴身的几个丫鬟不说,便是谁也不知道。
可是这件事不能拖,越拖,变数就越多。
慕丞雪恨恨地咬着牙,只恨不得把顾玉麟的双腿给打瘸了,免得他再出去惹祸。
“叫钱钱进来,我有话要问。你们都出去吧。”
慕丞雪捏了捏眉心,命流雪撤了茶盏。
彤影最后一个退出去,顺手就将门给带上了。
等到钱钱带着一身伤走进来,便只见二少夫人一个静静地坐着。
钱钱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夫人,不免有些怔忡。
“你就是钱钱?”
慕丞雪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几步。
灯光一晃,落在钱钱身上,她才将人看得清楚了。
钱钱的年纪应该比马吊三人组还小一点,眼睛大,模样机灵,却不是安分的性子。
他一进来,那双眼睛骨碌碌地转开了。
“是。”
钱钱应了声,才不敢再乱看。
他听公子爷说,这位二少夫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你把当时的情形再说一次给我听,包括在场有几个人?都长的什么样子,穿什么衣裳,记得多少就说多少,一个个弄清楚。”慕丞雪在面前铺了一摞纸,斯条慢理地蘸了墨。
“少夫人,我家公子他真的杀了人么?公子家平素连一只鸡都不敢杀,连你都”他想说洞房之夜连你都摆不平,可见慕丞雪目光一寒,便赶紧变了个调,“公子生性善良,断断不可能杀人的,一定是他们诬谄。少夫人,你一定要救救公子。”
说着便是一拜到底,连磕了几个响头。
“我只问你一句,你说那么多废话?”慕丞雪柳眉一扬,杀气外露,钱钱立即被吓住了。
“是,是是,这样的,当时在场的除却公子、我和彤影姑娘,还有七个人”
钱钱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将当时的情形细细地说了一遍。
第40章()
初晨的第一抹阳光洒进窗棂,院子里传来粗使婆子扫地的声音。
有鸟儿在枝头啾啾地叫,也有鸟儿在窗头粗声粗气地喊:“你好,小鸟鸟,小小小鸟,小小鸟鸟”别人家的鸟儿叫得像唱歌,顾家的鸟儿叫得像喊魂,简直霄壤之别。
顾玉麟被那串粗声大气的“鸟鸟词”惊得一机灵,差点滚下床去。
猝然间,右手伸出撑住床沿,一阵剧痛袭来,他只来得及哀叫了一声,便又如死鱼般翻起了白肚皮。那只断了又被接上的右手就此露在帘外,活像只大白馒头。
慕丞雪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打量着手里的画卷。
画上一共七个人,容貌高矮各具特点,并不是很难辨认。
但想到成亲的第二天就教她往沈府跑,她心里就止不住地冒热气。
看完了画,再看床上挺得像死鱼的人那个人,心里的邪火真是水涨船高。
她瞪着一双凤眼瞧了半天,突然一拍桌子:“流雪,端碗粥来!我要亲自伺候相公!”
流雪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很为难的样子。
小姐不是不会伺候人,要贤良淑德她也可以做得很好,因为别人做什么,她都能过去五里路,如果说一个乞丐到别人手里刚够吃饱,到小姐手里就得活活撑死,这并非危言耸听。
姑爷不识相,从成亲那天起就一直给小姐穿小鞋闹不堪,现在人栽在小姐手里头,园子里上上下下还不知道,她要谋杀亲夫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到这里,流雪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要说点什么,又被慕丞雪突然扬高的声音打断。
“遇上个不识相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让我知道是谁敢落井下石,有他好看的。”
慕府的大小姐,就是有这么霸气。
流雪一点也不怀疑那个敢嫁祸给姑爷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或者说分筋错骨都再所不惜。
这一回,小姐是真的怒火攻心了。
若不是瞧在五千两的红包份上,小姐肯定把这位粉粉嫩嫩的姑爷做成荷包蛋去喂大小二花。
姑爷与卫小将军的事情,讲还是不讲呢?
让它这样烂在肚子里好像又有点对不起慕府十几年来对她的栽培。
流雪的肠子打了几个死结,解都解不开。
“对了,以相公的名义发张帖子,请卫小将军过府一叙。”
慕丞雪的声音如雷点般落在流雪耳朵里,吓得她浑身一抖,临出门时差点栽个跟斗。
“卫、卫小将军?”
难怪小姐会气成这模样,指不定她已经知道了,那自己知情不报,岂不是很没觉悟?
流雪心惊胆战的。
“嗯,听彤影说起相公与卫小将军似乎有些交情,这件事能请他相助自是最好不过。”
慕丞雪没注意流雪脸上那错综复杂的表情,她心里满满塞着是别的事。
西场校尉并不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但由得他把顾家告上公堂,她那点面子又该往哪搁?
如果这事情闹上应天府,岂不非让全京城的人看她慕丞雪的笑话?
如果这时候去求沈群出手相助,那便是让朱钽那帐混皇帝来看笑话了
这才是她出嫁的第二天啊。
说起这个,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把顾玉麟掐死了好。
这门亲事真是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嫁出来,就意味着少了慕府的庇护,栽着个这样软弱无用的相公,就意味着她变成了一个剥了壳的鸡蛋,任由蟑螂臭虫往头上踩。让她对命运低头,这绝对不行。
人生好像不无聊了,作为一个软蛋相公的可怜妻子,她又怎么可能有时间无聊?
掌中馈,改造相公,这可是贯穿一生的使命。
可慕大小姐就没想过,软蛋也有雄起的一天,男人愿意被女人耳提面命,要么就是有所求,有么就是真心爱,顾玉麟呢?他属于哪一种?
顾玉麟的伤是彤影给治的,包紮上药这等粗活只能由慕丞雪亲自来。
别怪她把顾玉麟包成了粽子,她能包出个粽子已经很惊世骇俗。
以前的慕丞雪,可是靠脑瓜子和笔杆子混饭吃的。
她也想假手于人,但谁叫顾二爷房里没有人呢。
二十老几的人了,房里连个通房丫鬟也没有,真真奇怪到了极点。
不过在这当口慕丞雪也没功夫去想那么多,大不了以后往相公房里多塞几个人,努力做个贤妻什么的,大概难不倒她。
粥来了,喂食之。
慕丞雪想起贤妻良母的人生大计,刻意放柔了目光。
流雪匆匆一瞥,心间一颤,没来由地出了把虚汗。
“奴婢去请卫小将军。”
流雪招呼流风与流月看着,自己三步并作两步逃出了府。
这时候,她产生了一种背主的负罪感。
“相公,起来喝粥了。”
慕丞雪轻轻地拍了拍顾玉麟的手,正拍在伤口上。
屋子里传来一声杀猪似的惨叫,顾二爷醒了。
“你这是要杀人”顾玉麟睁开眼睛只看见帐外一抹袅娜的人烟,下意识地刹住了话由,才看清了慕丞雪精致如画的侧颜。上天其实待他不薄,居然给他指了这么个妖娆艳绝的女子为妻,光是看着都可以多吃三大碗饭,只可惜想到那数不尽的绿帽子,顾二爷眸色一暗,再想起那个惊心动魄的洞房花烛夜,他更是胃口全无。
“我不喝,叫人拿出去吧。”他一翻身,将背对着她,闹起脾气来。
慕丞雪笑了笑,一双凤目冷到结冰。
她很想把这一碗粥掼在他这颗驴脑袋上。
什么叫给脸不要脸?哼!
扬一扬眉,竭力压住了眉间的怒意,慕丞雪刻意柔和了嗓音,轻声问道,“相公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等放凉了再喝?”她没等他答应,便径自将粥放回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