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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她不是来降火的,反而是来火上浇油的,急得连使眼色,让她少说两句。可惜林晴川光顾着愤愤不平地抱怨,什么都没看见。
反而让陈乔其抓到了问题的关键,一句话都不说,冷冷地斜着眼看她。赵萧君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迎头罩脸地压下来,再也强装不了刚才的笑脸,喘着气,低头不敢看他。林晴川不明所以地在她身边坐下来,气冲冲地说:“赵萧君,你这是干什么!搞得跟世界大战一样,累不累呀!既然这样,还不如不搬了!”陈乔其的脸色稍稍缓解下来。
赵萧君“哼”了一声,双臂交叠,说:“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钱都交了,你说能不搬嘛!”其实人家根本没要她交订金。赵萧君见今天这个情况,是铁了心要搬出去了。陈念先夫妇的脸此刻又浮现在她眼前,她想起来就害怕,浑身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咬,又痛又怕。
林晴川这回倒没有理由再反对,只瞪了瞪眼。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钱都交了,那是肯定是要搬的,不能白白打水漂呀。于是说:“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呢。那先住一段时间,住得不好再搬回来也是一样的。”心里想这么个折中的法子应该可以了吧。
没想到陈乔其忽然狠狠地说:“不行!我不同意!萧君,你看你搬得走!”赵萧君一下子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冷眼看他,平静地说:“陈乔其,我要走,你拦得住?”陈乔其听到她说的这句话,像被雷电击中一样,忽然间脸色惨白,死命握紧双拳,抖着双唇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晴川见他脸色突然间大变,又见赵萧君怎么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理解就这么一件小事,怎么会闹得这么僵。只得站出来,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不就是萧君暂且搬出去住一段时间吗?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整个算起来,也就隔着那么一个小时的车程。陈乔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事情都已经决定了,你干吗这么折腾人呢。说到底,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陈乔其担心的就是这些。怎么会不担心呢,他已经拼了力气往上够,不论怎么跳,怎么伸长手臂,怎么努力,怎么费尽心机,离头顶的渴望始终差那么一大截,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所以他只能借梯子来靠近她,可是现在她却要将这把梯子眼睁睁地给带走。陈乔其怎么能不担心不惶恐。
赵萧君拉住林晴川的手,往她身上靠,眼睛转向别处,口里快速地说:“是呀,我又没有去什么天涯海角,只不过搬出去住而已。乔其,你也不要太任性了,我还是会经常过来监督你有没有好好学习的。你别以为我这是一走了之,杳无音讯呢,就可以胡天胡地,什么都敢来!”
陈乔其大声吼道:“那你留下来呀!为什么要走!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走呢!”赵萧君被他如雷的怒吼吓了一大跳,心脏“怦怦怦”的似乎要鼓出来。他情绪竟然如此激动,满头满脸涨得通红,青筋暴跳,眼神幽暗,隐隐含有薄薄的一层水光,里面竟然是痛楚——是的,与年龄完全不相符的痛楚,如月光一样密密地倾泻在她的身上,无处不在。
赵萧君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猛然跌倒在沙发上,简直抬不起头,完全不敢看他。林晴川见他那个样子,也被吓住了,陈乔其脸上流露的表情,完全不像是一般的孩子任性使气的样子,连她也隐隐地感到空气中有一种太过沉重的东西,不敢胡乱说话。
陈乔其忽然伸出手来扯赵萧君,什么都不顾,一个劲地问:“你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走!到底是为什么?”赵萧君怕他突然当着林晴川的面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害怕得浑身颤抖,惊怒交加。脑海里吓得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只知道使劲挣脱,因为手心里全是汗,滑溜溜的竟然挣开了。连忙避得远远的,唯恐不及。闭了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头对林晴川说:“晴川,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林晴川见她们姐弟俩闹得有些动真格了,心想他们到底是一家人,自己再有心也无力,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越添越乱,忙不迭地说:“那好,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说话,别真闹僵了。记得给我电话。”林晴川若不是因为和赵萧君关系实在好,根本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的事。凭她的心性,一见苗头不对,早就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走了,犯不着待在这里跟坐牢似的难受,也不会直等赵萧君让她走,她才忐忑地离开。走出小区,吹了吹夜风,反而放心下来,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一说不就结了?要么搬要么不搬,顶多就这样,又不会死人。倒是放心地回去了。
第31章 第 20 章()
第20章第20章
赵萧君送林晴川出门后,一甩手,将门用力地关上了。也不说话,将几件较大的行李归在一处,然后又拉开拉链仔细检查有没有什么缺漏的东西。陈乔其闷声走过来,一脚将她正在整理的行李踢到大门口,“咚”的一声闷响,撞得鞋架子哐啷哐啷地往下倒,满地都是跌下来的鞋子。刚好拉了一半的箱子也被踢得全部散开来,衣服毛巾等日常用品散得到处都是。赵萧君重心一个不稳,被他弄得往后坐倒在地上。
赵萧君冷着脸,拍拍手爬起来,冷静自若,走过去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胡乱地往箱子里塞,手却在微微地颤抖,指尖冰凉,刚从雪水里捞出来一样,连带着神经都是冷的。陈乔其愤怒地按住她的手,蹲在她面前,用几近痛苦的声音喊:“萧君——萧君——”赵萧君假装听不见,看不见,关起心门没有理会,仍然偏过身子伸出左手去捡不远处飘落的毛巾。陈乔其干脆握紧她的双手,一把拽过来,牢牢地抓在手心里,似乎这样就可以抓得住她似的。眼睛凑到她跟前,恳求似的说:“萧君,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走!萧君”
赵萧君半蹲在地上,撇开头硬下心肠用尽力气装作平静地说:“我当然要走,不然费这么大的劲收拾行李干吗!”晃动双手要站起来。陈乔其失望愤怒至极,一股血液直往头顶冲去,失了理智一样,一把将她推倒在地上,如猎豹一样压得赵萧君丝毫不能动弹。然后一只腿压住她的下身,一只手拽紧她双手的手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像训练过无数次一样,凑上去没头没脸地吻起来。从额头到眼睛,再到鼻子,然后是嘴巴,就这样慌不择路地一直吻下来,没有丝毫的技巧,简直是野蛮人一样。弄得赵萧君满脸都是湿漉漉的痕迹,又痛又痒。
赵萧君简直毫无反抗之力,真正是待宰的羔羊,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天旋地转,头晕目眩。等她反应过来,陈乔其已经在尝试撬开她的牙齿,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松了许多。赵萧君愤怒地叫出声,却给了陈乔其乘虚而入的机会。赵萧君倒没有想到要咬他,只是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横力,抽出双手,然后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并没有留下五个鲜红的手印——力道不够。
陈乔其忽然醒悟过来,像记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事情一样,动作不由得停下来,浑身僵硬,溺过水一样,突然间失了力气,却仍然倒在赵萧君的身上,没有起来。头无声地埋在她的胸口,清楚地听见左胸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是如此的真实有力,“扑通扑通”是梦中想象的声音。
赵萧君又羞又怒,只是说不出话。两个人都喘着粗气,刚才的那一幕似乎耗尽心力。浓重的呼吸和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暧昧地缠绕在一起,似乎即将融为一体。赵萧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推倒陈乔其,翻身从底下狼狈地爬出来,汗流浃背。
陈乔其看着她忙乱地拿起包,急匆匆地穿上毛衣和大衣。反应却跟不上眼睛里所看到的。他愣愣地斜坐在地上,眼睛无意识地追着赵萧君跑。赵萧君哪里还有心思管他,越过他套上靴子,还没有完全穿进去,就跳着去拉门上的转手。
陈乔其才知道跳起来抱住她,急急地问:“你干什么?”赵萧君拿着包反手给他一下,喘着气狠狠地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是!”陈乔其用力抱住她的时候,赵萧君想走也走不了,胸口剧烈地起伏,恨恨地说:“陈乔其,发生这样的事,你说我还住得下去吗!”
陈乔其才想起刚才的轻狂和莽撞,不由得松了松手,口里仍然急着哀求:“萧君,萧君——先不要走,你先听我说”赵萧君躲瘟神一样躲开了,忙不迭地朝楼下跑去,一口气直跑到大街上。寒冷的夜气一个劲地往脖子里灌,冷飕飕地钻得全身到处游走。刚才忘记戴围巾了,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有一种舒服的感觉,越冷越好!她此刻正需要这样的寒冷!
赵萧君就这样直直地从四环附近的惠新东街一直走到雍和宫附近,急匆匆地一路往前走,也不觉得累。迎着凄惨清冷的寒光,只听得见自己急促的脚步声。路上的行人大都捂紧头脸,包得严严实实,闷头往前走,整个天地竟然如此静穆深远,静得心慌意乱,心生畏惧。
她看见迎头射来的“地铁”两个字,白花花的分外使人眼花缭乱,刺得人有一瞬间的眼盲。这才觉得浑身都是汗,北风呼啦啦地一吹,牙关打战,寒气侵体。于是站住了,沿着栏杆,一步一步走下地铁的入口。旁边用大红的字体写着“雍和宫”地铁站几个大字,然后是名人的题名。看不清楚名字。脚下是一层一层长长的阶梯,由明亮处往黑暗的底下望去,似乎没有尽头,无底深渊似的。忽然害怕得浑身发冷,颤抖不已,站了不知道有多久,才抬起沉重的脚步,犹豫着,像怕忽然踩空了似的,走得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一脚一脚踏到实处才敢跨出另一只脚。走了许久才走到下面,迎头有一阵暖风呼呼呼地吹过来。
赵萧君伸出手,侧着掌搁在空气里,温暖的风从地铁和人海间吹过来,又从她的指缝里吹走了。被风一吹,觉得有一种透过气来的感觉,这才整好自己的脚步,拿出零钱,走到售票窗口排队去买票。这个时候正是商场下班的时间,人流还十分热闹,都挤作一堆。
她愣愣地沿着内环地铁一直坐过了站,急急忙忙地想要下来。扶住扶手等下一站的时候,突然力气尽失。已经过站了,再着急也没有用了!她有些凄凉地重新又坐下来。地铁里的人来来去去,川流不息。赵萧君坐在窄长的座位上,看起来像过了期生硬发霉的面包,很有些悲伤。地铁轰隆轰隆地又开了整整一圈,等再次重新经过赵萧君要下的那一站时,已经夜深人静,时间竟是这样晚了!一切都是这样的晚,再也来不及了。
赵萧君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失魂落魄,简直有些承受不住。她站在附近的公交站牌前查这一带细致的地图,沿着鲜明的“我在这儿”的小红星朝脉络一样逐渐扩散的地图一点一点地移动,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的大街,一幢一幢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可是找起来却费了许多的心力。抬头凑上去仔细辨认的时候,手机忽然划破虚空里死水般的宁静,快活地唱出来。
陈乔其眼睁睁地望着赵萧君拼命甩开他,沉着脸离开了。挫败地躺在满地的衣服堆里,身下全部是赵萧君的衣服,像刚才躺在她身上。心里一阵悲一阵喜,一会儿烦躁,一会儿痴呆,就这样躺在地上,躺在赵萧君的衣服上滚来滚去。心口永远在矛盾,在烦恼,在挣扎。就这样滚了半天,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因为寒冷而醒过来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赵萧君,连忙爬到地毯上——似乎爬更舒服似的,伸手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赵萧君打电话。响了许久都没有接。陈乔其似乎知道她在赌气一样,不肯放弃,仍然不停地打,一遍又一遍按着绿色的通话键。
赵萧君站在楼道里,开始不理会手机铃声,后来担心怕把好梦正酣的对门的邻居给吵醒,一把挂了电话。掏出曹经理给的钥匙,有些不熟练地插了进去,转了半天才转开。不像在陈乔其那里,闭着眼睛都能打开。
还没来得及脱鞋,陈乔其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拿在手里,把玩了半天,想了下,最后叹了一口气,始终是要说清楚的,放在耳边轻轻地“喂”了一声。陈乔其吊着的心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赵萧君心里长叹一口气,借着这个借口,就这样搬出来吧。于是轻声咳了一下,说:“我已经睡下了,就在新租的房子里。以后,以后,我都不回去了。”
陈乔其因为刚刚发生那样一出几近暴力的事件,心里正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