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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急时刻,反应敏捷的何红桥,探身过去,朝左边猛打了一把方向,越野朝土坡怒吼着冲过去,由于天黑湿滑,汽车过了路基,一下子飞起两三米高,砸到五六米外的开阔地上,车尾在空中旋了一圈,撞向土坡。。
何红桥只来得及提醒车里的人抓紧扶手,越野已经蓬的一声巨响,撞破泥土围挡,朝下面修地基的坑洞侧翻,急速坠落。
何红桥被巨大的惯性甩向车门,后脑撞在坚硬的车玻璃上,胸肺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视线也跟着混沌不清。。
巩明军被高高地弹起来,还没等清醒过来,他便重重地撞向车顶。。
巩雪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意外到来的那一瞬,她的手,抓住车门上方的拉杆,身体重心向下,双腿紧紧别在驾驶位的空隙,固定身体。
在二叔巩明军将要被车顶尖锐的硬物刺破身体之前,巩雪灵巧的脚踢出一个厚重的靠垫,在二叔和伤害物之间架起了一道人工屏障。
巩明军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会在南疆遭遇意外。
一睁眼便是天翻地覆,神魂震惊的惨状,巩明军根本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已经像块破碎的棉絮,在混乱的空间里碰撞、翻滚。他只感到天旋地转,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被砸破的车顶向内露出几处尖锐的凸起,短短的几秒钟,巩明军每次翻滚向下,身体四周都会出现厚厚的垫子。
最后,失控的车子撞破围挡,向几米深的地基坑洞疾速坠落之时,巩明军终于在巩雪的呼喊声中,睁开被血浸透的眼睛,摸到了救命的扶手。
车子飞起,再落下的冲击力是平常的数倍不止,下面又是个小土坑,巨大的撞击力致使越野就像撞到坚硬的墙上一样,虽然车内的安全气囊都打开了,但是也不足以保护他们。
一场瓢泼夜雨轰轰隆隆地来了,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当清晨的第一缕的阳光铺洒在南疆上空的时候,被雨水洗刷得格外葱笼的热带雨林,呈现出水墨画一样的质感,穿越晨曦的暖阳,以清澈动人的光线,在山地上空弥漫开来。。
刺眼的阳光,迫使巩雪从昏迷中苏醒。。
睁开酸涩的眼睛,她赫然发现,所有的人都还在车内。
世界静悄悄的可怕,她动了动,麻痛的感觉,让她握紧双拳。
右手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她偏过头,看到二叔惨白的脸,才想起昏迷之前,是她用右手挡住二叔的头,防止他被尖利的东西划伤。。
“二叔。。。。二叔。。。。”她叫了两声,巩明军纹丝未动。
绝望的感觉涌上心头,快速地下沉,把她拖入痛苦的深渊。。
二叔,死了吗?
何叔叔?
司机战士?
他们,都死了?
刺痛胸膜的认知一下子冲淡了巩雪失去爸爸妈妈的悲伤,她不想再失去谁了,不论是疼她的二叔,还是爸爸最铁的战友何叔叔,包括那位腼腆秀气的司机战士,她统统不想失去。。
她不要他们死,不要他们像爸爸妈妈那样,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
经过昨夜和爸爸妈妈的对话之后,巩雪以为她不会再有人的七情六欲了,以为她有足够的冷漠应对未来黯淡无光的世界,可她还是输给自己了,输给自己不够强大的内心,输给骨子里便带着的,巩家的热血和善良。。。
她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无情无义。
所以,当她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依然能够感觉到深重的恐惧和疼痛。。
“何叔叔……………………何叔叔…………………………”
“司机哥哥…………………司机哥哥………………………”她没用的那只手,拼命拍打着变形的车门,想把他们唤醒。。
右手不堪重压,肌肉突然开始挛缩抽筋,伴随着突发的剧痛,她紧紧咬着嘴唇,维持着保护二叔的姿势。。
她能坚持。
哪怕下一秒停止呼吸的人,是她,自己也绝不会丢开护佑亲人的那只手。。
就像手心相连的爸爸妈妈。。
他们能握住的,是留给对方的希望。
“咚…………………”似乎哪里传来一声闷响,很快地,她听到破碎的车窗外面,响起阵阵机器开动的轰鸣和嘈杂的人声。。
她隐隐听到,不要命了,疯了,快上来之类的呼喊。。
知道有人来救他们,巩雪也没感到太大的惊喜,右手间的疼痛,撕撕拉拉地像断不掉丝线在身体各处弥散开去,清浅的呼吸也会带来一阵撕扯般的剧痛,她阖上疲倦的黑眸,表情安静而又忧伤。。
“啪…………………啪啪…………”倾倒成四十五度角的车身,被一股外来的力量,轻微地晃动着。
巩雪这一侧的车门,早已经变形坏掉。她闭着眼,脑海中过电影一般,回忆着漠北,回忆着与她密不可分的那个人,想起他们的约定,想起那一套白底小碎花的纯棉睡衣。。
她的脸,突然被一只冰凉失温的手盖住。
“小雪!小雪!!”哑得听不出真声的男音,却一下子把陷入无间地狱的巩雪,拉上开满雪莲花的天堂。
她几乎是同时睁开眼,可当她透过破碎的车窗,看到外间狂喜激动的脸庞时,一股寒彻心扉的恐惧,顷刻间攥住她的心脏。。
第八十八章 她还活着()
巩雪第一眼认知,他是谁?
这个满面血痂,满身憔悴的人,是谁?
可当她看到那双与众不同的紫褐色瞳仁,在阳光下熠熠闪动着光辉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间变得疼痛难忍。。
他是高原。
是小雪藏在心底最深最深处的,高原。
他的大手还贴在她的脸上,刺拉拉来回摩挲,坚毅削薄的唇线,高高扬起,“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变得和记忆中不大一样小雪,眼睛仍旧清亮得令人嫉妒。此刻它们红得像只兔子,怔怔的盯着他的脸,慢慢漾起浓重的水汽。。
高原的心,也蒙上了一层潮湿。
他的小姑娘,在等他。。
“你的脸。。”她抬起手,摸上他容颜恐怖的脸。
轻轻的,轻轻的,抚摸良久,才在他的凝视下,微微低下头,“很疼吗?”
他摇摇头,再疼,也没有你疼。。。
看到她的右手塞在一个男人的头下面,露出的肌肤开始变黑发紫,高原才彻底清醒过来。
除了小雪,还有其他人被困在车内。
高原湿漉漉的军装上满是污泥,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她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胸前,不肯离开。
“小雪,你有没有受伤?政委他们怎么样?”先确定她完好无损后,高原的心稍稍放下。
她的脸苍白得骇人,声音也哑得一下子听不到,“都死了。”
高原闻听一阵晕眩,同时又感到一股子可耻的庆幸。
幸好,幸好,他的姑娘,还好好的活着。。
车窗虽然碎了,可是高原的手,也够不到压在下面的政委和司机小虎,他只能试着去探看巩雪手边男人的情况。
抽出她被压得肿胀黑紫的右手,高原明显感觉到她震颤瑟缩了下,“疼吗?”她疼一下,他就会疼十下,她疼十下,他的心就会碎了。
巩雪黑幽幽的眼睛望着他完全破相的脸,却觉得异样的温暖。
“不疼。”她把右手,也贴在他的前胸,然后,做了一个她认为无比自然的动作。。
她把脸贴向手背,微微阖上眼帘,对忽然僵直了身躯的高原说:“这样,就不疼了。”
高原到了现在若还感觉不到巩雪对他的情意,那他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不知为什么,确定她心意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莫名的轻松,仿佛等待了太久,得到的时候,有种淡淡的却经久持续的激动。
他摸了摸她的短发,而后,弯下腰,去探看那人的鼻息。。
把那人的脸翻转过来,高原的心却咯噔一下停摆。他好像看到了巩队,但是,细微的不同,却让他意识到,这应该是小雪的二叔,巩明军。
刚刚被巩雪判定死刑的人,却在他的手底下,发出细微的呻吟。
高原惊喜地大叫,“小雪,你二叔还活着!”
太好了!
那特种兵出身的政委和小虎,身手比巩明军好太多,一定也还活着。。。
巩明军当天下午从昏迷中苏醒,发现捡了一条命,不禁感慨万千。
他听军区派来慰问的人说,他和何红桥以及司机被救后送到了军分区医院救治。
他被撞击成轻微脑震荡,暂时不能移动,但是,脑部ct表明他没有任何问题。巩明军对此感到奇怪,按理说,没有自保能力的他,在这场惨烈的车祸中,不死也该去掉半条命,可他偏偏是伤势最轻的那一个。
哦,不,伤势最轻的应该是小雪,他已经从护理的口中得知,侄女小雪在车祸中仅仅是右手软组织挫伤。
巩明军又觉得奇怪,侄女平常是挺利索的,可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做到自保的呢?
政委何红桥和司机小虎就没那么幸运了,何红桥在撞击中伤到颈部和肺部,虽然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可他也要在军分区医院住上一阵子了。小虎伤到的地方是腿,髌骨骨裂,和何政委一样,要在病床上消磨时间了。
因为第二天要召开哥嫂和其他两位烈士的追悼大会,巩明军躺在医院也是心神不宁。他想找小雪商量商量第二天的事情,可是小雪却去了另外的楼层,照顾他和何政委的救命恩人去了。
那个人听说也是特种大队的,在严打战斗中光荣负伤,小雪之前便认识他,是哥嫂极其信赖的人。。
他的伤势不算严重,只是不能下床走动,所以当小雪提出要去照顾那人的时候,他很爽快地同意了。
傍晚时分,特种大队的秦队长来医院探望巩明军。
一阵寒暄之后,巩明军照着临走前妻子叮嘱的话,向大队长提出要求,“秦队长,您看我大哥大嫂这么一走,丢下老的小的,让他们今后怎么生活呢?”
“这点请你们家属放心,巩队和曾教导员是从特大牺牲的烈士,他们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已经向军区请示过了,他们的抚恤金,会按照最高标准发放。”
巩明军犹豫要不要开口,最后,还是问:“具体是多少?我要告诉老父亲。”
大队长看看他,“五十万。”
“一个人?”巩明军觉得这个数和妻子说的底限也差不多。
大队长有些尴尬,脸上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是。。。是巩队和曾教导员一共五十万抚恤金。”
“一共五十万!”巩明军从床上弹坐起来,可能用力过猛,感到一阵眩晕。
一共五十万。
太少了吧!
够小雪今后上大学、找工作、买房、结婚吗?还有老父亲,他可是失去了最看重的儿子,他的精神抚慰金,谁来管!
巩明军想到妻子也在打这笔钱的主意,愈发觉得头疼欲裂。
五十万。
就让一个好好的家庭支离破碎,是不是。。
“会不会。。。太不公平了。。”巩明军扶着头,黯淡的脸上透着一股子怨气。
用钱多钱少来衡量烈士的价值,虽有侮辱之嫌却也折射出社会的残酷和真实。
秦队长不想说那多出的十万元抚恤金,是他和受伤躺在医院里的何政委,求遍了军区大大小小的首长,才特批的。
也不想说,另外两名牺牲的烈士家属,仅仅才拿到十几万的抚恤金。
面对牺牲的烈士,面对痛不欲生的烈士家属,他除了深深地愧疚,便是无地自容的无力感,“对不起,是我们无能。”
第八十九章 纯洁永恒()
巩雪小心翼翼地拉开病房门,朝里面张望。
干净整洁的白色房间,蓝色的病床,被子随意掀起一个角,可是上面,并没有人。
她退出病房去护士站,走到半路,遇到之前为高原量血压的女护士,礼貌地叫住她,“你好,请问1115房间的病人去哪里了?”
“他不在病房?”护士的反应竟比巩雪还要惊讶。
她一边脚步匆匆地赶往病房,一边向眉头深锁的少女诉苦,“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不配合治疗的病人,你和他熟吗?他原来就是这样不听话的人吗?”
巩雪怎么回答呢?
她认识的高原,似乎不像是一个不听话的男人。
军人,不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吗?
他那么优秀,应该不会吧。。
护士见她神情犹疑,撇撇嘴,告状说:“你肯定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刚入院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挺安静,挺不让人操心的,可是稍一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