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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来这里了?”梁司藤脱了外套挂在椅背,慢条斯理地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余光从陆言薇松垮的衣袍领擦过,淡声发问。
安捷说:“我来送乐谱。”
“挺会投其所好。”他鼻尖逸出一记细不可闻的哼声。
“什么?”
安捷觉得今天的大哥有点古怪,梁司藤却扬起温笑:“多坐会,等吃过晚餐再走?”
安捷本想说不必了还要回去上课,但站在身后的李言薇似乎拽了他衣角一下子,他疑惑得看了她一眼,然后改口:“好啊。”
梁司藤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眼睛眯了眯。
“我下厨。”他垂眸说完这句,起身挽起衬衫袖子往厨房走去。一直到三人共桌吃晚餐,气氛还是古里古怪得。
全程,陆言薇都不敢看他。
而梁司藤说最多的是关心安捷在学校的学习以及人际交往,还有零花钱是否够用,怎么看都是个百分百的好大哥。
“给,我哥烧得苏造肉最香了。”安捷殷勤得夹了一块肉放在陆言薇的碗里,她顿了会儿,道了声谢埋头继续吃晚餐。
整个晚餐,她没抬头看他,都能感觉到梁司藤盯着自己的目光,很没出息的有些发抖。
餐后安捷就告辞了。
“你——”梁司藤关上门,张口说了一个字,陆言薇就说去洗碗,人逃似得捧着碗碟奔到厨房里去。
陆言薇刚洗了一个碗,手上还沾着洗洁精泡沫,就感觉背后有强烈的气息靠过来,梁司藤为她系上围裙。
但系完了,他的手还放在她的腰上。
陆言薇想克制自己但身体不争气得开始发抖,他感受到,将脑袋凑靠在她的耳侧,哑声低语:“怎么在发抖?很怕我?”
“没有!”
她反应很大得转过身,仰靠在水池边,大声反驳。
梁司藤被她的反应吓到,缓了会儿,告诉她:“家里有洗碗机,你不用特地手洗。”
“我,我只是突然想洗碗。”
他拢眉:“你今天很奇怪。”
“有吗?我一直这样。”她心虚得丢下抹布,想推开他往厨房外面走,不料手腕被倏地拽住,腰里一紧整个人被提起抱坐在料理台上。
梁司藤锢住她试图想逃跑的举动,往她脸上打量几眼,沉声问:“他来干什么?”
“送、送乐谱,他不是说了吗。”
“那你心虚什么?”
这个位置,陆言薇看到不远处的一套刀具,心中更是惶恐不安。生怕惹到他生气,他会丧失理智突然抽出一把先把她一只手給剁了。
想到这,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心虚他真的来送乐谱。”
梁司藤歪头:“哦?”
“送乐谱,需要洗澡吗?”他显然对进门看到的情景耿耿于怀。
陆言薇说:“阿姨不小心把水泼到我了,所以我才洗个澡。”
她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了,越说越可疑的感觉。梁司藤看她的样子也是慢慢猜疑,甚至有点冰冷,就想在看一个爱撒谎的小孩一样。
她心中鼓噪难安,趁着他晃神的空荡,立刻推开她跳下料理台。梁司藤看她战战兢兢的样子也知道玩笑开过头,担心她生气,伸手正欲解释,陆言薇却连退了几步。
他深吸口气:“怎么?”
“我有点累,想休息了。”她敷衍了一句,让梁司藤很受伤,于是较劲得非要碰她,并潜意识的觉得生气。
觉得安捷的缘故,她突然疏远自己。
这么想着,起先压制下去的火气瞬间冲上头顶,大步向她走去,拽住躲闪得陆言薇,愤怒道:“为什么安捷能碰,我不能碰你!他一出现,我就不配待在你身边了是不是!”
陆言薇被他怒喝声吓住,更奇怪为什么会用配不配这个词语形容。
“不是,你放手弄疼我了!”她连连摇头,感觉被他的手掐得骨头剧痛,皱着眉大叫。梁司藤满脑子全是那种想法,尤其是得知她来历非凡后愈发焦灼,患得患失。
他不松手,她痛得不行只能奋力反抗,好不容易挣出一只手来,猛地往梁司藤脸上呼去。
啪!
响亮用力的一耳光,立刻让梁司藤僵住。
第二百三十六章藤上花(十一)()
她被自己的举动惊住,尤其看到梁司藤阴晦的脸色时,更是抖得七荤八素。
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逃跑。
“啊——!”
逃窜的举动止于身体的失重,视线颠转被扛在男人宽挺得肩膀上,她吓得尖叫,握拳用力往梁司藤的背脊上捶打,“放开我!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你的家。”他嗓音淡漠,任由她挣扎乱捶,大步朝楼上走再拧开卧室门。没等陆言薇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丢在松软得床上,大脑经过几秒的短路,倏地手足并用得爬起来。
梁司藤没给她机会,径直压上去。
她含在口中的谩骂被他狂肆的吻吞没,他没有第一次吻她时的温柔,只剩下掠夺,誓要将她全部的甜美噬光。
她骂他是坏蛋,他用撕毁衣物作为报复。
她咬他到出血,他用强势动作做出回应。初经人事的疼痛让陆言薇几次哭啼出声,而他脸颊的汗水顺着高挺鼻梁滑落,耳畔是他浓重的喘息声中是一遍遍得轻喃:“小白,小白”
几次呢?
她没仔细数过,只是觉得无休无止,累到骨头酸疼。
陆言薇强撑着不适,挣扎着坐起来穿衣服,因为战栗指尖发抖几次没扣住扣子。梁司藤伸过手想帮她,没想到她直接滚下床躲开他,愤怨得瞪着他:“别过来!”
他垂眸,放下手。
陆言薇踉跄着爬起来往浴室里冲,啪得关紧门。
她慌乱得打开花洒,看着镜子里尚未褪去嫣红的脸颊,羞耻的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重播。
“小白。”梁司藤隔着门叫她。
她咬住唇,蜷缩到浴室角落,任由水花打湿全身。他曾经告诉她,要把最珍贵的留给心爱的人,要保护好自己。
可最后伤害她的人,也是他。
“对不起”
她怒喊:“你走!”
玻璃外的影子还在,他立在门口很久很久,直到敏锐得听到一声声抽泣,才慢慢得转身离开。陆言薇在浴室呆了很久,哭到哭不出声了才草草得洗完澡走出浴室。
梁司藤已经不在公寓。
陆言薇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发了会儿呆,然后在座机上寻找一串号码,用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已经半夜12点,她并不奢望对方会收到短信后马上回复。
但安捷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白小姐吗?”
“是我。”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是感冒了吗?”
陆言薇不敢让他深究是否感冒这个话题,转道:“很抱歉这么晚给你发消息,但想来想去或许只有你能帮到我。”
“我正在复习,一点不晚,想让我帮什么忙?”
“今天吃饭的时候你说有几个留学生朋友在伦敦,能否请他们帮忙查一查皇家音乐学院,大提琴系华裔面孔的女留学生有哪些?这些人里有没有最近无故失踪的。”
话说到这,安捷大致明白了,“你在找自己?”
“嗯。”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查清楚。”
“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你哥。”挂电话前,陆言薇再三叮咛。
安捷虽然疑惑但尊重她的选择。
之后的几天公寓里很平静,每天来的除了钟点工阿姨之外,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得守着偌大的空间。
梁司藤许久没回来。
这让陆言薇心中也好受些,否则见面必定歇斯底里,对他的恐惧更会加深。一周之后,安捷来了消息。
他发来一封电邮,内容是不同年级不同得大提琴系亚洲面孔,逐一介绍,甚至还有大合照。唯独一个只有名字没有照片的女孩,至始至终都没出现。
‘陆言薇’。
很熟悉的名字,让她头轻微一痛。
她立刻给安捷回电:“这些人里有个叫陆言薇的女学生,怎么没有她的照片呢?”
“抱歉,我暂时只能拿到这些信息,这位女学生来历非凡,我的同学也不敢轻易去翻找关于她的资料。”
“她是否失踪?”
安捷回答:“据我同学说,一直在上课没有失踪。”
难道是她多虑了?
可没看到这位女学生的长相,她总是不肯放弃。自己也没任何门路,梁司藤更不会帮她调查,想到最后,她想起傅玫。
傅玫接到她的来电,非常高兴:“白小姐,很高兴你愿意联系我。”
“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说来听听。”
她把关于自己的猜测,以及“陆言薇”的事告诉她。傅玫承诺她,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她。
傅玫办事效率很高。
三天之后,传来消息:“稍后会有把她的信息及照片传真给你。”
她看着传真机运行,看着滴声之后慢慢吞吐出来的纸页,心如擂鼓,紧张得手心都被汗水渗透滑腻腻得。
看到关于“陆言薇”的家世资料,她终于明白安捷口中的来历非凡是什么意思。紧接着是照片传真,她屏息等待,却在看清照片上明媚灿烂得女孩时,眸中流露失望。
那是一张跟她完全不像的脸。
不是她。
她跌坐在椅子里,满心失望,自己到底是谁?
她还能找到家人吗?
钟点工阿姨下班前给陆言薇做了晚餐,她本来吃得就少,现在心事重重更是吃不下东西。夹了三筷米饭到嘴巴,就再没动筷子。
她抬眸望着空荡荡的对桌,眼眶突然一酸,水汽弥漫。
梁司藤已经半个月没回来了。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竟然会想他回来,又很怕他回来。这种矛盾的情绪在电子锁解锁声响起的一瞬间让她浑身一怔。
她当即丢下碗筷,逃似得往楼上奔,关住门。
她听到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踩在过道铺就的软毯上,最终停在她的房门口。
她甚至不敢呼吸。
咚咚。
两下很轻得敲门声,以及呼唤:“小白,我回来了。”
她不出声。
“对不起,我为上次的鲁莽向你道歉。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不会反抗,或者直接报警送我去监狱。”
梁司藤的声音意外得很沙哑、疲倦。
她依然不作声,或者说不知道这么久以后该用什么话来骂他,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梁司藤说:“你不是想知道自己是谁吗?我做了些调查,文件就放在门口。”
说完,果真脚步声离开,接着传来主卧门的关合声。
陆言薇不确定是否是他的诡计,半信半疑得开了条门缝往外张望。门外没有梁司藤的身影,地上却是有份牛皮纸袋。
陆言薇捡起来抽开棉绳,把里面的几页资料纸拿出来阅读。
资料里显示女学生叫简洁,原先是皇家音乐学院的学生,大提琴专业。但一年前家庭发生变故,父母过世,她主动放弃求学从学院退学。
文件末尾夹了张简洁的照片,以及一家三口曾经美好的合照。
上面的人,和她长的一模一样。
简洁!
这原来是她吗?这就是她千方百计要找的家,一个父母早已不在的家。而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父母的脸都没印象。
“为什么”抚摸着照片上笑容慈爱的双亲,陆言薇无力得跌坐在地,想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的家,原来早就没人等她回家。
像是浑身的力气被抽光,她捂着照片,嚎啕大哭。
今夜,她失眠了。
翻来复起想到这件事,想到父母,想要努力回忆起曾经的点滴,越想越没有睡意。本市最近雨水丰沛,半夜时,天空电闪雷鸣。
一道响雷,把好不容易阖眼睡着的陆言薇惊醒。
她最怕这种响雷,吓得瑟缩在被子里,蒙住头。
第二百三十七章藤上花(十二)()
窗外的轰隆声,震得耳朵嗡嗡,脑子里零星片段一闪而过。似乎是个孩子被锁在漆黑的屋子里,外面电闪雷鸣,小女孩奔溃大哭再细想便什么都没了。
这些片段搅得陆言薇头疼欲裂,心中压抑、呼吸不顺畅。
再一个响雷炸开。
陆言薇闷叫了声,终于鼓起勇气,逃离房间去敲主卧的门。
“梁司藤!”
她瑟缩着脖子,边拍门边喊。
屋里的人几秒之后给出反应,门一开,立定在原地低头看着陆言薇,好像再等她先行开口。她迟疑了一会儿,左手摩挲着右臂,小声道:“外面在打雷,你睡得着吗?”
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