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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也只能放任。
沈家的危机一直没有解除，沈言和沈浪在其父病倒之后肩负起了大部分的责任，东奔西走，新闻里常常能看到沈言在各个宴会里与人交谈的身影，而沈浪也似乎褪去了稚嫩，渐渐稳重起来。
沈家最后的结局是变卖了一半的资产，将沈氏一分为二堵上了那个窟窿，这样的结果还算不错，比起走向末路，退而求其次未必不是一条新的生机。
许君安没有再出现在学校里，又或者说，她挑选了顾辞没有在学校的时间里，不管怎么说，许君安给了顾辞一种她‘放下了’的假象，一切似乎都平静了下来，平静的似乎在等待一场劫难。
临近年底的时候顾辞突然接到了顾老爷子的电话，那个时候她刚刚下课走出教室，看到电话上的名字，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按下接听键：
“有事？”
“现在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电话里不能说？”顾辞走下楼梯：“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很想见到你。”
顾老爷子轻笑一声：
“顾辞，我也不想见到你，但你现在必须回来！”
依然的傲慢和不讲道理，这么多年也未曾改掉丝毫的脾性，但最后顾辞没有拒绝，这一趟她是必须要走的，因为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这是她等待了很多年的事情，有必要去亲自验证。
回顾家的路上，顾辞打电话给江城，那边很安静，顾辞察觉到自己打电话的时间似乎不太对：
“在开会？”
“嗯。”江城轻应一声：“你说。”
“顾荣给我打电话，我要回去一趟。”
“现在？”
“嗯，现在。”
江城那边有些犹豫，他其实并不是害怕顾荣会对顾辞做什么，毕竟这么多年过去，顾辞已经不是无法保护自己的那个小女孩了，可在知晓顾辞曾经在顾荣手下遭受的对那些，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放心：
“我和你一起去。”
顾辞微微笑了：
“不用，我自己能应付的来，况且，我不想让你见到我不太好的那一面。”
江城说：
“在我眼里，你没有不好的一面。”
最后江城并没有勉强陪顾辞一起去，毕竟他现在的会议也走不开，各部门主管因为刚才的电话已经在偷偷看自己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猜测，但江城却并不在乎，对郑睿说：
“你现在去顾家，确保她的安全。”
郑睿起身：
“是，江先生。”
顾辞到顾宅的时候郑睿已经到了，站在别墅的门口等着，见顾辞从身上下来，微微颔首：
“太太。”
老实说，顾辞并不意外，这是江城会做的事情，淡淡点了点头：“走吧。”
从顾辞和江城结婚那晚之后，顾辞和她这位名义上的爷爷就不曾有过任何的联系，大概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默契了，彼此都不想见到彼此。
走进客厅，顾辞第一个见到的是人她的奶奶杨清芳，古稀之年的她头发早已经花白，从前见到顾辞就当视而不见的她此时却扬起了顾辞看不懂的笑脸，亲切的走过来招呼她：
“丫丫回来啦？快让奶奶看看，都这么大了，也变的更漂亮了。”
杨清芳要拉顾辞的手，却被顾辞避开，淡淡的看着她：
“杨女士，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整个顾家，她大概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位奶奶了，毕竟同为女性，居然也能接受的了顾荣那般的迂腐思想，在自己童年的那段时光里默认了爷爷的一切行为，对自己像对待一个隐形人。
杨清芳脸上的笑脸僵在那里，进退不得，顾辞没有在乎，也没有那个时间继续耗着，她扫视了一下这个原本自己应该很熟悉的地方，微微笑了。
这里是她和父母存在最多回忆的地方，可自她离开后她没有一点想念，更不会留恋，因为这里带给自己的伤害早已掩埋了那些美好，她绕开杨清芳迈步走进去，这里的陈设大部分都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她抚摸着客厅里的那张实木矮桌，想起自己曾在这里被顾荣用鞭子狠狠的抽打，直到失去意识。
她很少回忆那些，也做的到凡事朝前看，可是当她置身于这样疼痛到侵入骨髓的坏境里，有些画面却不是她想控制就完全不会想的，顾辞闭了闭眼，刚想催促一下杨清芳让那个叫她回来的人快一点，却有人抢一步开了口：
“小辞，你回来了？”
顾辞闻声望过去，是她的姑姑，顾然。
这大概是一整个顾家顾辞唯一不讨厌的人了，虽然在那段灰暗的童年里，顾然并没有成功拯救她，却暗地里却是帮助了她不少，让她有了那么些许的希望，或许是因为同为一个顾家所不在乎和看重的人，所以她更懂得那种悲哀。
只是她那时的保护，是那么的有心无力。
顾荣今天让顾然也来，当真是有所计划。
顾辞看着顾然微微笑了笑：
“姑姑。”
“哎。”顾然应了一声，莫名的红了眼眶，顾辞也稍稍有些感触，可当她看到顾然后面的顾老爷子时，再多的感触也变成了愤怒，只是这么多年她早已学会了压抑和隐忍，所以即便此刻她再怎么想发作，也能面不改色。
顾荣的目光落在了门口郑睿的身上，不由的冷笑一声：
“还带人回来？是怕我现在还能欺负了你江太太不成？”
顾辞回应他更冷的笑：
“毕竟你有前科，我有一重保障也没什么不对，不过你这把老骨头了，要是像从前那样对待我怕是也不可能了吧？”
顾荣下楼的动作因为顾辞的说辞而愣在那里，随即他手中的那根拐杖就被他敲打的异常用力：
“我是你爷爷！”
“是吗？那也要看我认不认，以前你不把我当人，你觉得我现在会怎么对你？若不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你觉得此刻你还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顾荣面色有些不自然，在顾然的搀扶下缓步下楼：
“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我老了，记不得了。”
顾辞想过顾荣是个狠角色，却从来不觉得他也是个无赖，可听到他这么说，顾辞当真高看了他，一个活了70多年的人，竟然连一点担当都没有，顾辞不由的哼笑出声，率先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杨清芳走过去接替了顾然的工作将他搀扶到了顾辞的对面坐下，自己也刚要坐下，却被顾荣喝止住：
“你待在这里做什么？你能听懂什么？去厨房看看晚上的菜单，告诉他们，再不好好的做就不用再干了。”
杨清芳尴尬的笑了笑，却也没有说什么，径自离开了，她和顾荣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还坚持到了现在，原本的个性怕是早已经磨的没有任何棱角了，但顾辞却并未有任何同情的意思，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你选择了什么路，都是自己的选择。
顾然落座在顾辞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拉起了她的手：
“还好吗？小辞。”
“我很好。”
“那就好，我当初还以为你会委屈了自己，可是看你现在的气色，江先生对你不错。”
顾辞微微笑了笑，还未来得及回应姑姑的话，却被顾荣抢了先：
“你和江城的婚姻马上也一年了，你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他是不是准备了什么手段？想要分一半我们顾家的家产？”
“分顾家家产？”顾辞宛若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看着顾荣：“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且不说顾家的这些产业是不是在我名下，算不算的上夫妻共同财产，就算是，可顾家这么点东西，江城还看不上。”
顾荣没有接顾辞的话，说出了今天真正的目的：
“最近云海的项目我们家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你回去跟江城说说，这次的工程款让他先垫上，等下次我们顾家再一次补上。”
顾辞笑：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凭什么？”顾荣冷哼：“就凭你姓顾，是我顾家的人，凭你最后会和江城离婚，顾辞，就算江城现在对你不错，可你也要看看自己是什么人，你当真觉得江城会和你一辈子吗？”
“顾荣，我提醒你一句，我姓顾是因为我的父亲姓顾，而不是因为现在所在的顾家，我和你，和整个顾家都没有半点关系，你也用不着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来教我什么，因为你实在不配，至于我和江城会走到哪一步，怕是你也等不到那个时候，人老了就要服老，你觉得你还能活几年？”
第92章 默契（）
顾辞的最后这句话当真是狠，瞬间就让顾荣冷了脸色，拿起矮桌上的茶具的时候郑睿已经快步走到顾辞的身边，以防他伤害到顾辞，顾荣大概看到了郑睿的保护姿态，转而将手中的东西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你在咒我？”
“你不会今天才知道吧？”顾辞看着他：“从我父母去世后重回顾家的那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不想你快点死去，可天不遂人愿，竟然让你多活了这么多年，顾荣，你不觉得你活的有些太久了吗？当年该死的人是你。”
顾然坐在顾辞的身边，她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身旁的这个人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孩，她蛰伏多年，从未有过如此狠绝的模样，如今她这般气势凌人，连她都不敢再靠近了，握着她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松开了。
顾辞自然感觉到了，可她没在乎。
顾荣整个身体都是颤抖的，他想要跟顾辞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没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和你说什么，今天之所以会答应过来，不过是想让你死心，顺便再告诉你一句，顾家的遭遇这不过是刚刚开始，如今是银行不借贷，下一步就是云海的工程不合格，再然后，你靠着云海名义抢来的那些生意也会相继解约，最后你现在所在的这个顾家也会被银行回收，至于你会去哪里，我到时候会进一步关注。”
顾荣到现在这一步终于明白过来，他看着顾辞，满目的不可思议：
“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顾辞承认的干干脆脆：“从离开顾家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总有一天我也要让你尝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儿。”
顾荣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是你爷爷！”
“爷爷？”顾辞也站了起来，指着他们面前相隔的这张矮桌，愤恨道：“小时候我的确记得自己有个爷爷，即便他不喜欢我，可我还是想讨他喜欢，可后来的某一天，就在这张桌子上，你用脚把我踩在上面，拿着鞭子把我打晕过去的时候，你可记得我是你的孙女？”
顾辞的这句话说完就连郑睿都愣了一下，他其实和江城一样，只知道这位江太太小时候在顾家并不受重视，过的并不是很好，却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么的惨。
“那一年我才6岁，尚未从失去父母的痛苦中走出，你作为我的亲人，非但没有给我最应该的温暖，反而进一步的把我推向万丈深渊，我能活着到现在，不是因为你养了我，而是因为仇恨，那些疼痛我总要讨回来，否则我对不起拼死救下我的母亲，她会对我很失望。”
顾荣气极，拿着拐杖指向她：
“早知道你存了这样的狼子野心，当初我就该把你打死”
“可惜你没有。”顾辞狠绝的扯过他指着自己的拐杖，扔到一边看着他：“这是我的幸运，却成为了你最大的劫难。”
该说的，不该说的，顾辞都说了，她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这里的每一个陈设，每一寸土地都让她觉得窒息，她该走了，多一秒钟她都不想多待，转身的时候顾然拉住了顾辞的手：
“小辞”
顾辞看着姑姑，微微笑了笑：
“姑姑，从我在这里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可我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我要的，就是要顾家家破人亡，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至于你和姑父，您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当初对我的恩情，我永远记得。”
顾然莫名的有些想哭，她同样生在顾家，从小到大，虽然没有经历过顾辞的那种磨难，可到底还是不受重视，所以她不是不能理解顾辞的这种做法，可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情理之中，她有些难以选择。
“姑姑，我要走了，有时间您来归宁居，我和江城会好好招待您。”
“顾辞！”顾荣大喊出声：“你会后悔的！你不要觉得江城会毫无代价的帮助你，他是个生意人，他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又不是欠了你什么非要偿还，你总有一天会后悔亲手把自己的家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