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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厢，端木骞进了凌雨榭，看到躺在床上伤痕累累的倾雨。虽然南宫梦及时让小兰送了内服和外用的创伤药，倾雨的命是保住了，可现在依旧不太能够动弹。如今见了端木骞，倾雨自然各种委屈，各种伤心，哭得端木骞心都要碎了。
不一会儿，小安子将那御医也带到了凌雨榭，先是查看了倾雨的伤势，接着便被端木骞叫到一旁秘密地问话。
李御医自然知道一切都瞒不过端木骞，老老实实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听说南宫梦从此以后再不会有孩子了，端木骞的脸彻底黑了。
安抚了倾雨几句，端木骞直接向着晴芳榭而来。
先筱早已得知端木骞回宫的消息，也知道南丹城已失，本就坐立不安。后又听说端木骞去了清梦榭和凌雨榭，心里更是忐忑。正当她在那里心乱如麻的时候，端木骞已经黑着脸走了进来。
“臣妾参见皇上！”先筱眼里噙着泪，上前施礼，“皇上可曾受伤？”
“朕有没有受伤，皇后很在意吗？”端木骞也不叫她平身，自顾走到主位，坐了下来。那小顺子是个极会来事的，连忙对殿内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众人纷纷退下。
“小顺子，你留下，朕等下有话问你！”端木骞冷冷地看了小顺子一眼，盯得小顺子心里有些发毛。
先筱心里咯噔了一下，明白东窗事发了，但此时自己显然不能自乱阵脚，于是装作很坦然的样子，对那小顺子喊了一句，“小顺子，去给皇上沏杯峨眉雪，记着，用本宫收集的明前雨露来沏。”
“是，娘娘！”小顺子急忙退下。
“皇上，臣妾听闻你刚刚召见了几位大臣，不知皇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先筱也顾不得端木骞的冷脸，走到他身边讨好地问着。
“皇后的消息真是灵通，这宫里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么？就连朕在御书房召见了几位大臣，都立即就有人向你禀报，那朕的安排，皇后还不清楚吗？”端木骞的话里明显带着讽刺。
“皇上，臣妾不敢！”先筱心里一惊，连忙跪下，这后宫干政可是大忌。
“不敢？皇后还有什么不敢的？”端木骞冷冷地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先筱，想到自己亲征前对她的真情流露，心里竟觉得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依朕看来，娘娘可是什么都敢啊！”
“皇上莫不是听了谁的谣言？臣妾一心为了南林，为了皇上，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还请皇上明鉴啊！”先筱说到这里，眼泪都流出来了。
可这眼泪看在端木骞眼里，只觉得恶心，只觉得是演戏。
第191章 彻查（3）（）
端木骞冷冷地哼了一声，“那皇后给朕说说，梦妃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雨儿又是怎么回事？”
先筱闻言，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看来自己确实不该仁慈，当初一念之差，饶了这两个贱人的命，如今她们果然联合起来找自己的麻烦。
“皇上，臣妾无能，没有管理好后宫，也没照顾好梦妃的龙子，还请皇上责罚。梦妃滑胎一事，臣妾一直在查，至今也没有查出到底是谁在那枸杞里动了手脚。因为乌鱼汤是倾雨妹妹自己亲手做的，那枸杞也是凌雨榭的，所以臣妾当时才会觉得她的嫌疑最大。”先筱斟字酌句，生怕再激怒端木骞。
“但梦妃一再坚持说自己喝的汤里枸杞中并无红花，所以臣妾也很纳闷，不知那藏了红花的枸杞到底是什么时候加在汤里的。只是，虽然梦妃简称自己是不小心跌倒才滑胎的，可臣妾还是觉得此事大有蹊跷，因此才将倾雨妹妹禁了足，想等这事查清楚以后再给众人一个说法。”
先筱虽是先承认自己无能，却是典型的避重就轻，一点没谈到自己的不是，还处处表现出她尽心在查证真相。
“皇后真的不知道梦妃的孩子是怎么没了的？”端木骞的话不但冷，还透着一股子戾气，让那刚刚端着峨眉雪走进来的小顺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臣妾愚钝，臣妾不知！”先筱继续一副无辜、不知情的样子。
“好一个愚钝，好一个不知！”端木骞已经彻底火了，手在桌上重重一拍，“那你说说，你这几日命小顺子送到清梦榭的药又是怎么回事？！”
小顺子闻言面如死灰，低着头，冷汗直冒。没想到皇上才回来一两个时辰，居然什么都查出来了。
“臣妾让小顺子送去的就是李大人开的药啊，是给梦妃调养身子的。那日梦妃滑了胎，臣妾命李大人为她诊脉开了药，当时清梦榭乱成一团，臣妾又担心还有人要害她，所以才命小顺子将药抓了回来，在晴芳榭亲自煎好了送去给梦妃服用的。皇上若是不信，可以问小顺子。”先筱伏在地上拼命辩解，绝不承认自己做的勾当。
“禀皇上，娘娘说的句句属实……”小顺子连忙跪了下来，这个时候自然要帮着先筱说话，只有皇上信了先筱，自己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
“一派胡言！”端木骞愤怒到了极点，不等小顺子说完，顾不得刚沏的茶很烫，抓起来往小顺子跪的地方一摔，“好一个狗奴才，那你说说，你抓药的时候要红花和冰片做什么？是谁让你要的？你是不是把这些东西加到了梦妃的药里面？害得她刚掉了孩子还要天天大出血，再也不能生养？你说，是谁指使你的？是谁这么恶毒的心肠？”
小顺子被那滚烫的茶水烫得身子一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先筱的心也沉到了谷底，看来事情藏不住了。
“朕让你说！谁让你在梦妃的药里面做手脚的！”端木骞再次重重地拍着桌子，盛怒之下，手臂上的伤口也崩开了，血迹慢慢浸了出来。
“皇上息怒！小心伤口！”一旁的小安子连忙上前，欲要查看端木骞的手臂。端木骞挥挥手，“朕不碍事！比起梦妃和雨儿所受的罪，朕这点伤算什么？”
先筱一听端木骞受了伤，慌忙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和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血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很想上前抓住端木骞的手臂看个仔细，想为端木骞亲自包扎，可端木骞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让她的心彻底凉了，她知道此时端木骞已经是忍了又忍，否则不是让自己跪在这里，而是会直接要了自己的命。
“皇上，一切都是奴才做的，没有任何人指使奴才。”小顺子跟着先筱二十多年了，完全能够揣摩先筱的感受，此刻，他已经感觉到先筱的绝望，想到这些年先筱待自己不薄，也想到先筱若是有事，自己的家人都不会再有人关照，小顺子不由得把心一横，抬起头来，大胆地望着端木骞，把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你为何要这么做？”端木骞的眼睛里已经流露出杀气。先筱心里一滞，明知道小顺子这是不得已之举，是要替自己开脱，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保全他，一时间眼泪哗哗地流着，说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小顺子。
“奴才只是替皇后娘娘不值！这后宫对皇上最忠心的就是皇后娘娘了。可梦贵妃却因为年轻貌美如此受宠。奴才跟着皇后多年，看着皇后为这后宫操劳，却很少得到皇上的关心，奴才心里不服。皇后娘娘见梦贵妃滑胎，本是一片好意想要查明真相，她却当众顶撞皇后娘娘，非要说是自己跌倒才滑胎的，奴才心里气愤，所以才会在太医院要了些红花和冰片，瞒着众人加在了梦妃的药里。奴才并没有想过让她不能生养，奴才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小顺子反正也豁出去了，只管圆着慌，尽量减免端木骞对先筱的怀疑。
“很好！很好！你的胆子简直太大了，实在是无法无天！朕宠幸谁，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太监来不服？梦妃不过是陈述事实，你就觉得她是在顶撞皇后。你真是忠心护主的奴才！朕就要让你明白，这皇宫，这南林，到底是你家娘娘大，还是朕更大！”端木骞何尝不知这小顺子是要揽下一切罪名呢。可听了这番话，仍然气得七窍生烟。
“皇上息怒啊！都怪臣妾对奴才教导无方，皇上你饶小顺子一命，惩罚臣妾吧！”先筱看出端木骞动了杀心，连忙求情，这小顺子可是她最信任的下人了，若是为了护她周全送了命，她怎能心安？
“包藏祸心，谋害主子，以下犯上，这样的奴才岂能放过？”端木骞根本不理会先筱的求情。
第192章 遣散出宫（）
“小安子，命人大刑伺候。听闻这小顺子最擅长打板子，朕今日就要让他好好尝尝打板子的滋味！”
“是，皇上！”小安子弯腰领命。
“再叫人立即去各宫，将娘娘们都叫来，朕要让她们看看，这后宫到底什么才是王法！”端木骞的话里透着狠戾。
“皇上，使不得啊！臣妾求你了，赐小顺子一杯鹤顶红吧！”事到如今，先筱也明白，这小顺子的命肯定是保不住了，端木骞是铁了心要折磨他，就连死个痛快也不给他。
先筱顾不得地上茶盏碎渣，扑到端木骞脚下，抱着端木骞的腿，“皇上，臣妾求你了，不要杖毙，赐毒酒吧！”
端木骞冷冷地看了先筱一眼，眸子里不带一点感情，“朕的好皇后，你当初若是好好管教自己的奴才，哪来今日之事？朕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说出来的话，莫非还能轻易反悔不成？”
端木骞说完，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一甩衣襟，大步走出大殿，负手站立在晴芳榭的院子里。
“娘娘，别哭！小顺子日后不能服侍你了，娘娘多保重！”小顺子惨白着脸，爬到先筱面前，对着她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走出去，趴在那已经摆好的长凳上。
先筱跪坐在地上，无声地哭着，直到两个侍女前来将她扶起，方才被驾着走了出去。院子里此时已经站满了人，各宫的嫔妃都到了。南宫梦和倾雨下不了床，小安子特意叫来小兰和倾雨的贴身侍女。众人本就愁容惨淡，此时看着趴在凳子上的小顺子，看着哭哭啼啼的皇后，更是惴惴不安。
“小顺子，以下犯上，谋害梦贵妃，杖毙！”端木骞见人到齐了，冷冷地开了口，“皇后先筱，管教奴才无方，即日起降为贵人，收回金册凤印。”寥寥数语，听得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先筱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她想不到，端木骞虽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是幕后主使，也没有让自己受半点皮肉之苦，却削了自己的后位。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东西，顷刻间全部化为泡影。
“小安子，给小顺子咬块绢帕，开始吧！”端木骞根本不看先筱，只望着即将受刑的小顺子，恐是怕他受不了活罪，咬舌自尽，还不忘吩咐小安子给他嘴里塞进绢帕。众人心惊胆颤，果然自古帝王最无情。
笞杖一下下打下去，众人的心一下下提上来，眼看着小顺子被打得皮开肉绽，渐渐没了呼吸，虽不忍视之，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从即刻起到子时，宫门只许出，不许进。”待到小顺子断气，被抬下去之后，端木骞面对嫔妃开了口，“想必各位爱妃都已知道，南丹城已破，月离大军即将抵达都城。此前都城外驻扎的八万禁军也在南丹城全军覆灭。如今这皇宫只有五千御林军和御前侍卫，根本抵挡不了月离大军的进攻。朕是一国之君，理应与南林共存亡，朕不会离开这皇宫，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但爱妃们不必留下，收拾东西尽快出宫，自谋出路吧！”
“皇上！”一时间，嫔妃跪了一地，个个脸上写满惶恐，玲珑等人更是哭了起来。
“都起来吧！这个时候不是哭的时候。是朕无能，保不住祖先留下的江山，保不住南林的皇权，也护不了你们的周全。”端木骞神色凝重，“若朕安排人带你们逃亡，目标太大，人太多，速度太慢，反而容易落入月离大军手中。朕思前想后，不如你们自己走吧！趁天色尚早，各位爱妃快快回宫，带上细软出宫去。宫外的日子虽然艰苦一些，但总还是有条活路的。若有宫人愿意和你们一道出宫的，也一起去吧！”
“皇上！”嫔妃们哭哭啼啼，还想说什么，端木骞已经转过身去，不看这一群莺莺燕燕，“你们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他的声音听上去如此无力，身姿看上去也没有往日那么挺拔，人似乎一下苍老了不少。
嫔妃们捂着嘴，含着泪，跪在那里向端木骞磕头，“皇上，保重！”一个个慢慢离去。
小兰回到清梦榭，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南宫梦，说到端木骞解散后宫，要嫔妃们各自逃命，她的眼睛竟然也红了。
“你是说，他不走？”南宫梦其实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端木骞在最后还会为自己和倾雨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