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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禹阴眉淡眼,目色深沉了须臾。
他抬手抹了把短发,心里恍惚,叮咚那么一下。
难怪,刚才自己怔了一下。
他其实,已经记不清,那人的声音,究竟是如何样子了。
晚上的行程是这样的
大佬去永利皇宫,有新进来一批技术很好的马子,很会洗脚。
然后大佬呢
全程在小小姐和小少爷的监控下,披浴袍坐在柔软豪华沙发椅里,让小姐按摩,给他把脚洗完。
全澳门马仔,没见过这么‘没身份没地位没自由’的大佬了!
我去。
做个洗浴做的特么的这么规范!!!
史无前例。
阿左一直狂躁地憋着笑,坦然的给小大佬小小大佬送果汁送跳棋。
只有尚龙懂大佬心情,挤眉弄眼,示意大佬,“我都安排好了,大佬,你说个借口去洗手间,我安排了踩背的马子在楼上房间,如果你有需要,其实可以”
尚龙用手比圈,做了个撸的手势。
那男人精瘦的身躯躺着不动,眼神在水晶灯下幽黑漆冷,静静如潭。
对尚龙那个手势,讳莫如深,也没说可以也没说不。
只是薄唇勾起谩不经意的坏笑,颠倒众生,同尚龙埋怨,“妈地,老子过的什么日子!像犯人一样。搞不了别的女人已经好惨,现在看多一眼妹妹仔都不行,草。”
尚龙唏嘘,拍拍他肩,可惜地叹道,“大佬啊,谁让你早早生崽,怪自己啦。”
不过尚龙觉得,大佬顶多也就这么耍耍嘴上狠,怕兄弟们嘲笑嘛。
也没见他老盯着妹妹仔看啊!
现在好没意思,以前都一起搞女人的,下流话天天说。
现在,没得说!
大佬被两个小的缠着,天天回屋早早,可怜啊!
回了豪庭都会。
他同那两个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扯扯嘴皮。
小孩子很容易困,一会儿就让马姐一个抬一个。
在楼梯口,同他道别。
“爹地,晚安哦。”
“妈咪安安。”
他沉静眉眼,风华无双,邪邪勾起那么点笑容时,那道胡须也跟着上扬,晕光灯下,他好似旧上海滩穿上午马甲梳油头的世家公子。
他不必再掩饰自己。
可他一直在掩饰自己。
进了卧室,空荡荡,一片漆黑。
门后面,他的笑容就冰冷如窖,再也什么可以让他伪装的了。
望着屋子,望了好久,不知想些什么。
他又转身,啪的一下摔上门,狠狠离去,走进客房。
不晓得,他妈地,这半辈子要怎么过。
心废了,身体也废了,妈地,再不用真废了,他低头看看,竖起来了,一脸狠糟,懒得撸,肌肉绷紧等着平静。
小小温馨的儿童房里,小桃子趴着摇篮看弟弟长得越来越好,很有小妈咪的欣慰感。
不过她告诉弟弟,“南南,你要学着叫他爹地了,他不是妈咪,知道吗?”
“几几道。”
小桃子笑,“爹地让你先学会喊妈咪,是他对苏家玉的爱,你要懂哦。说实话,这件事我超感动,他真是个man的男人。不过我才不会告诉他,免得他嘚瑟。唉我觉得找不到妈咪了,过了太久了,你说呢,南南?”
“找找,要找妈咪”小家伙糯糯的学舌。
夜晚静谧。
第二日他浑浑噩噩睡得好迟,小桃子按部就班上学。
那个小玩意儿也没来吵他,估计被马姐带着去哪溜了。
他突然被电话吵醒,好大脾气,每日日上三竿去公司,十几年都这样,妈地,那个老母白痴。
电话那边时阿左,料想到他会阴气森森,但阿左已经完全顾忌不及,声音也有别于平常地半开玩笑,特别认真,低声说,“大佬,你起床了赶快来寰宇天下,我和尚龙在顶层等你。”
“你草阿龙女朋友了?”他好大恶气。
阿左眉角抽搐一秒,还是很认真,无计较,屏住呼吸,告诉他,“有个事,你必须知道。今早永利赌场门前的侍童带着一个人来找我,是因为挂在永利酒店壁面的那副照片,你懂?大佬。那个人指着照片叽里呱啦的,还挺激动”
江城禹猛地一滞,浑身肌肉紧绷。
好似大脑里闪过一道光芒,刺眼得他一瞬间捡不回任何理智。
阿左话未说完,他还是哐啷得几下起了床,如兜头泼过了冰柠水,满目清醒。
尽管,这三年有无数个这样的事,他已经习惯,也渐渐麻木。
但每次,心里那簇冰冷的火苗,还是燃起丝丝,好似在骂他太固执。
他抹了把脸,神情刻骨,静默,窜起来就出了门,一路飙车到寰宇天下。
657:番外尾声篇:似是故人来1(。com)
办公室还是那个办公室。
江城禹从电梯走出来,修长笔直的腿,凌厉的短发还没梳,碎乱垂在深邃鬓角,新进的马仔几乎要不认得这个年轻十度的男人是谁。
若不是那自带邪酷的气息。
他几乎带着风,面无表情。
可当他走到门前,他却缓缓停住。
马仔不知道大佬要干什么。
会议室里面,阿左老大带来了一个脏不拉几的男人,看着像个渔民。
尚龙过来开了门,惊讶,“大佬,怎不进来?等你好久啦。”
他眼神垂静,过了会儿几乎狰狞,低头厉冷,磕出一根烟,迅速点燃,脾气很差,“问清楚这些杂碎,是想要奖金还是想要烂命,想清楚再说情报。”
尚龙怔了一下,看他面部表情,几乎同样感受到一种失落。
这三年,来冒领奖金的不在少数,全被废了!
每次这件事一来,就像触及他逆鳞,那根弦,他心灰意冷,问都不愿亲自问了。
里面阿左听到了,赶紧跑出来,皱紧眉头说,“大佬!这个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外星人?”他轻狠狠嗤笑。
眼神固执,任性,都不愿相信。
阿左放轻声音,“大佬,他大概根本不知道奖金,而且说的话我们听不懂啊,奇奇怪怪的,我还是懂点英文的好吧?”
江城禹抽烟的动作一停。
眼神犀利。
劲臂一甩,烟头落地,大步闯了进去。
里面的人有点吓到,从椅子上站起来,局促不安看清来人,又望向阿左。
江城禹看到那人就眼神阴鸷了,搞毛,老母来开他玩笑的?黑乎乎的,印度阿三?!
他冰着面孔不说话。
阿左细说,“这个男的昨天晚上在永利赌场路过,看到墙壁上的大幅海报就徘徊不走,一直找侍童叽里呱啦,一开始保安不知道什么意思,赶走几遍,他又回来,今天早晨我去了就知道有信息,赶紧带过来了!他肯定见过苏小姐啊!”
“你认识苏家玉?”江城禹径直走到男人面前。
一个矮子,中年人,看着老实。
那人懵逼。
他讲一边英文。
阿左摇头。
他又讲一遍法文,日文,泰文,西班牙语一溜二十多种语言。
阿左和尚龙都看呆。
草。大佬这几把能力
可是男人还是摇头,一脸茫然。
江城禹伸手看住他脖子,没耐心,“你他妈那个鸟地方来的?”
片刻又松手,嫌脏。
男人叽里呱啦一通说,努力的说,没人听得懂。
“好像某种土著方言。”江城禹锐利审视,“妈地,谁懂鸟语?”
“大佬,你都不懂,那我更不懂了。”
“喂,就是问你,这个女人,就是她”尚龙一遍遍和他比划,“这女人见过吗?叫苏家玉,苏,家,玉——!”
那男人顿了好久,突然眼光一辆大彻大悟点点头,“玉,玉!”
他激动的比划,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自己,不停地点头。
阿左欣喜,“大佬!他见过苏小姐啊!他就是来报信息的!”
一扭头,大佬已经不见了
只听到外面有磁沉的男人声音在吼,“打电话给澳市全部语言系科学家!都给老子滚过来!”
余下的时间里,江城禹不见人,锁在总裁办公室里。
但是澳市太小,语言类专家从大学找,没找到。
还是特地从香港聘请过来。
来了已经晚上了。
这很好解决,一旦能沟通,就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了。
深夜两点,阿左敲办公室的门。
推开门进去,望见那孤注一到背影陷在大班椅里的男人,两条腿搭在桌上,衬衫懒散的扯开了。
烟灰缸里全部是雪茄灰。
阿左望着他暗影里彻骨的容颜,孤独,冷酷,令人不能形容。
阿左那一刻是暗叹的。
大佬,很紧张。
生怕,又是一场徒劳功。
阿左稳声出言,神情振奋,“大佬,这次不骗你,是真的语言专家搞出来了,这个渔民是西沙群岛里一个封闭地方的土著民,他是第一次来澳门送水产,橡胶,见到苏小姐的照片非常奇怪,他说,苏小姐就在他们村落上。”
长久的沉默。
沉默似这黑夜。
玻璃窗外,是47层摩天大楼整个澳市的霓虹灯火。
映衬着他绝冷的脸庞,更加像一道刻碑。
再不知多久。
他腾地一下起来。
办公桌上的东西震得东倒西歪。
他阖眸,手指紧按着太阳穴,青筋暴起,嗓音嘶哑,“还等什么。”
阿左一愣,转头立刻往外跑,“阿龙!把那个土著仔抓过来,大佬要地址位置坐标!尽快确定!”
后半夜,确定地理位置时,江城禹回了一趟豪庭都会。
今次他没归家,那两个东西给他打了好多电话,大的嚷嚷,小的不会嚷嚷就用手指敲话筒,震得他耳朵瞎了。
现在夜深,夜里乖乖睡了。
一床,一摇篮。
他双手插袋,靠在门口看,灯影宁静。
他看了几分钟,没叫醒他们。
转身时只静静邃邃讲一句,“老子去找你们妈咪。”
一手勾起外套,夹在臂弯,冷酷大步冲下楼。
当加速轮船飘在海上,有旭日东升,隐约一团火红光彩,已经早上六点。
那个渔民懵逼绝望地被绑在船尾巴的座位上,尚龙吩咐一个马仔喂他饭,又凶巴巴的摆出罗盘仪,“是不是这个方向?!”
语言专家战战兢兢翻译。
渔民老老实实点头。
尚龙跑向船头,大佬站在甲板边沿,单手插袋,嘴上叼着烟,看不见神情。
尚龙说:“按这个方向,加速前进也要两天,可惜航线都没有,不然私人专机就行。奇怪,姓苏女咳,阿嫂从离岛落海,是怎么漂洋过海到西沙群岛还下面的,真是离奇”
江城禹回头,眼底闪过一道犀利刻骨。
怎么漂洋过海的?
心底的猜测令他神魂意冷,要是在海里飘个把月,尸体都腐烂了!飘他妈。
他勒止自己打住。
身体里狂热的血液也绷停,又极度冷,又极度热,冰火两重。
只有脸上,刻骨的安静。
尚龙揣摩他实在喜怒难测的表情,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两天,穿上气息压抑到冰点,无人敢多说什么。
几次差点走错路,大佬把渔民打得脸肿,那样暴躁不堪。
总算在两天多后,正中午,看见了小岛的海岸线,阿左把船加速前进。
尚龙高兴的吼道,“靠,这个鸟不拉屎的世外隔绝地方,还有一个小时能靠岸!”
“大佬,你听见无?”
回头,大佬不见了。
好像去船下面了。
岸边越来越近。
终于靠停。
江城禹从底下上来,阿左和尚龙都惊呆了眼,各人神情不统一,但无一例外是头顶一片黑乌鸦
“”
尚龙瞠目结舌够了,扭头碎嘴,“我他妈以为他蹲厕所去了,海上难免便秘嘛,结果是特地把自己梳妆打扮一番。大佬真sao。”
阿左一个巴掌盖过来,“sao你妈。人家要见自己女人,三年了,整的像人像样有毛错?”
扭头,再看一眼,比一个赞,“大佬,你好帅啦!”
江城禹冷光刀刃一扫。
阿左和尚龙两个都排排站,只见那穿崭新衬衣,黑色长裤走过来的那人,倒也与平时无两样。
但自己梳头发,光想象样子就很搞笑了,梳得还不错,油打得有点多,锃冷冷的,两鬓见青光。
胡子还修剪过呢!
真是帅到人神共愤了。
船被拉上沙滩。
能一眼望到岛屿上面的矮树林,与凸起的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