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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刚刚起步,冷不防车门帘子被掀开,钻进来一个白影子,却是披麻戴孝的崔乐儿。
邵玉诧异道,“你怎的跑出来了?”
崔乐儿一把拽下头上的孝帽,将身上的麻衣孝带尽数扯脱,只余头上簪着一小朵白花。这才吐了吐小舌头,说道,“夫人和城外的姐妹们忙成这样,我怎么能在这里浪费光阴?”
“别胡闹!”邵玉急得劝她,“起码得过了头七再说吧!”
“才不呢!”崔乐儿赖着不走,往车厢壁上一靠,“心若是不诚,装样子的事情我才不做呢!”
邵玉见她戳破了,也不肯接话,便摇摇头苦笑道,“我是拿你没办法,回头看你爹怎么收拾你?”
崔乐儿登时笑笑,“我爹才不管我呢!”
邵玉蹙起柳眉,苦恼地看着她,“你不会让所有人都看见你笑嘻嘻的模样吧?”
崔乐儿吐吐舌头,立即把小脸儿板起来,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邵玉无法,随她去了。
在老弱妇孺流民营里一忙就是半天过去了。邵玉在努力推广幼儿园和养老院,力图将更多的青壮女子从家务中解脱出来,将她们培训成纺纱织布的生力军。
这次从清水庄带过来的纺纱织布的师傅是田黄氏的女儿和女婿一家六口人。田黄氏年纪大了,在清水庄过得又滋润,不愿意再奔波。在田炳壮的劝说下,不得不分出一半的技术能手。因不知要来多长时间,干脆分了家。这次,田黄氏的女儿张田氏和女婿张小山便携带了新做出来的十架十锭纺纱机和二十架单人织布机远赴望县。
流民中大部分女人都会使用简易纺纱机。有了清水庄的传授经验,张田氏一来便通过简单的单人纺纱测试,挑选出几十个女子,与两个女儿一道传授纺纱技艺。织布机许多人都会用,有了棉纱,立刻便开始织布。还有懂得漂染的,便着手筹备起染坊来。
老弱妇孺流民营里面,凡是能坐起来,手指头能动的,至少都在帮着分拣攒纱,偌大的流民营一时看起来竟然生机勃勃,少了许多颓败肮脏的印象。
张小山则带着两个儿子指导招募来的木匠做纺纱机和织布机。
第458章 如火如荼()
田炳壮此次携带了大量新式设备的草图,都是清水庄积累的经验成果。他负责与木作相关的所有事物,整天埋头在新建的木器加工厂里,监造技术难点,答疑解惑。新造好的纺纱机和织布机开始源源不断地出厂,越来越多的老弱妇孺加入到纺纱织布的行列。
田大柱的炼铁作坊也进展顺利。目前需要的都是各种设备上的铁件,他手下带着几十个小伙子抡大锤,场面甚是壮观。
有了清水庄的经验,和清水庄骨干的支持,新城建设如火如荼。到了初夏时节,楚伯阳和邵玉可以不必忙于琐碎的日常杂务,主要工作便是检查监督,都觉得着实松了一口气。
楚伯阳手头最主要的练兵事务已经完全交到叶冲手里,邵玉也甄选出了最耗费精力的农事负责人,经过几个月的熟悉与磨合,已经合作得比较顺利。
春季时点下的土豆和玉米田,如今长势喜人。梁国人第一次种植这两种作物,在邵玉的指点下,很快便上手了。土豆与红薯育秧,邵玉交给大家如何使用水培法提高秧苗的成活率和生长速度,所有人都大开眼界。
初夏时,邵玉终于腾出手来,开始给鲜鱼取卵授精,指导种猪交配,还有山羊绵羊鸡鸭鹅甚至黄牛水牛马和驴的那些事儿。
不过,为了避免流言蜚语,跟在清水庄指导李王氏一样,邵玉挑选了几个已婚的开明的,对于她像崇拜神明一样死心塌地的妇女,组成家畜养殖小组,传授了这些技艺。
家畜养殖小组的组长是三十多岁的岳五娘。她原本出身殷实人家,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下嫁给屠户,做了屠户娘子。婚后二十年,倒也偶尔见识过猪牛羊的那些个事儿。她会认字写字,可以做账。她愿意来做这个组长,邵玉简直像捡到宝一样稀罕。
闵娘、赵三娘和锦娘也不错,不仅识文断字,还能编写顺口溜和童谣,字字句句都能押韵,比邵玉厉害多了。那些新知识,无论生活上的,还是农事养殖方面的,全都由她们写成了童谣,在私塾里教小儿传唱。这一招很厉害,现在几万流民都耳熟能详,甚至传唱到望县城里去了。
新城还在备料规划中,流民营的生活设施却已经完善了不少。流民营的规划几经变换,最后巨大的流民营被划分成了十六宫格。每个十六宫格都搭建了简易棚子,做为医疗站、养老院、幼儿园和私塾。然后每个十六宫格的外围都修建了公厕,每天有专人用石灰洒扫。
另外,每个十六宫格都单独搭建了粥棚,还配备了老虎灶烧开水,每天早晚各施一次热开水。
如今流民营中许多人都领了工钱,便不好意思吃白食。邵玉命人在粥棚外面招贴告示,一碗稠粥二文钱,一桶开水二文钱,支付全凭自愿。虽然赤贫,民风淳朴,都是些极良善有诚信的人,一时付钱买粥买水的人每天也不少。
第459章 流民社区()
绵延的流民营依然披着破毡烂麻,可是越发秩序井然。进出的流民安稳平和,虽然破毡棚里穷得没有隔夜的粮食,却达到了路不拾遗的良好风气。
原先隔着半里路就能闻到的臭气现在也消散了。原先由青壮流民军抽调出来巡查的队伍也还调派到望县城里去了。说出来真是谁也不相信,现在白天的巡查由童子军执行。
私塾里的先生需要同时教授两拨学生,一拨早上念书讲书,则下午习字作文;另一拨则反过来,早上习字作文,下午念书讲书。
童子军便分成两拨儿,上午组队巡查一个时辰的,回到私塾便习字作文,下午听先生授课。
童子军的效率很高,同样十人一组,从六岁到十二岁,端着红缨枪排成一队,在轮值的时辰绕着自己所属的十六宫格中的一个方块整齐行进。值守的内容除了发现陌生人和可疑事件,做重要的还是为了秀一秀,提振生活的士气。
当然,邵玉不会说出来。一个意外的收获是,这些孩子都特别有责任心,不像以前那般一味混赖的调皮,连功课都会连带着好些。
最开始颁布新规的时候,并不容易。除了那四十几个骨干娘子,几乎没人当回事。毕竟,只有骨干娘子领薪水啊,每个月可以实实在在的带回家几十枚铜子儿。
刚开始,邵玉每天架着马车在流民营的十六宫格巡视一圈,历时一个时辰。天气稍微暖和一些,便换了一辆敞篷的马车,下面铺了厚厚的棉花坐垫,由几位主笔协理娘子陪同,每天在流民营里转悠,遇到事情现场询问解决。
确实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有清水庄旧人不遗余力地宣传,菩萨转世的传言在这里流传开来。
可是邵玉太忙了,这一个时辰的巡视时间渐渐便显得太过奢侈,便干脆起草了一份奖惩告示。
诸如乱扔垃圾随地吐痰随地便溺的,罚扫大街。根据严重程度,一个时辰到三天不等。
连续一个月维持社区干净,且没有处罚记录的,奖一面流动小红旗。连续三个月拿到流动红旗的社区,所有人的信息记录里记上一笔。如果有职司或是零工,凭着社区负责人的签单,起始工钱可以比别人高半级。
便好似大户人家里的丫鬟仆佣分作一二三等,拿的工钱也是不一样的。
这个法子很灵,因为不守规矩的人一下子陷入了群众监督的海洋,到处都是雪亮的眼睛和负责人的社区居民,一时所有人的行为习惯都迅速改变了。
从立春到初夏,小半年的时间,望县城外的流民营声名鹊起。你看这里破破烂烂,许多人依然面黄肌瘦,身上穿着百衲麻布,可是他们面带笑容,眼睛里泛着光采,看上去竟很有些精气神。
望县城外的治安比城里还好!一眼就看得见嘛!城里需要青壮流民军巡视,城外却是童子军扛枪!
目前望县城里没有衙门,没有官方人员。所有人都在观望。
第460章 拦路女()
楚伯阳和邵玉是外来户,目前只顾得上管好城东宅子的安全和县城里的基本治安巡防。崔颢不敢伸手,王普没那个头脑。还有一大批中等人家,不曾大富大贵,也不至于食不果腹的县城居民开始眼热心急了。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家都是靠着各种店铺或是小买卖安身立命,虽然青年流民军的巡视可以解决许多街面上的治安问题,但是遇到需要打官司的矛盾时,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乏有人仗势欺人,也不乏有人出钱请有能耐的人站台。尤其各家的家务事,更是各有各的家法,胡乱草菅人命的事情也时有风闻。
这天邵玉上午处理完事情,下午得写空闲,便提前回城。她的马车很好辨认。敞篷座驾,周围有二十个骑兵护卫。
邵玉有个习惯,出城到老弱妇孺流民营的时候不戴帷帽,进城反而要带上,遮得严严实实。
就在主大街上往城东拐弯的时候,她的马车被拦住了。
“保护夫人!”田峰如临大敌,立即大喊一声,全部骑兵都收拢在一起,将邵玉团团围住。
“什么人?”田峰大喝一声,抽出朴刀对准前方拦路的人。
邵玉伸长了脖子左看右看,才发现跪在地上的人,竟是一个女子。她匍匐在尘埃中,不知是在瑟瑟发抖,还是因为哭泣而抽动。头上包着粗麻巾,四处龇着凌乱毛躁的散发。肩上的褐色粗麻布衣衫摞着好几层各色粗麻补丁,衣袖被撕破一截,露出胳膊上大片的淤青红肿。
“田峰,快把朴刀收起来,别吓着人了!让她靠近点说话!”
田峰瞧着那女子也不像歹人,便收了朴刀,大声说道,“夫人有令,你站起身近前说话。”
那女子抬起头,满面尘土与泪痕掩饰不住皮肤的苍白与干涸。
邵玉一怔,觉得似曾相识。
那女子站起身,身材很高大。随着她慢慢走向前,邵玉浑身倏地一阵冷颤。她想起来了,这张脸为什么这么熟悉?
邵玉自己也曾变成过这个模样——或者说,戴上过这张脸皮!
这是一张面具,陈青鸢的面具!
“拦住她!”邵玉发出一声尖叫。
那女子的眼神骤然变得尖锐,她朝前奔跑两步,猛地纵跃一跳,向邵玉扑了过来。阳光下,她的手中有一道刺眼的闪光反射,一把锋利的匕首从她的袖子里落到手掌中。
“有刺客!”田峰来不及抽出朴刀,只能大叫着从马上飞身扑向那女子。
可是他还差了一截距离。眼看着那女子已经纵上马车,手中匕首挥舞着刺向邵玉。
“噗!”一支弩箭应声而出,射穿那个女子的脸,从眼睛穿透后脑。
邵玉被后坐力弹回棉坐垫,后背死死抵在椅背上,脸上苍白。她的左手臂还向前伸展着,青色细棉的袖子射穿了一个洞。
在楚伯阳的坚持之下,她依然每天在左臂上裹着一支单发弩机。只不过,为了不吓着流民营的人们,她把单发弩机裹在衣袖里面。
第461章 百花楼()
为此还修改了衣袖的款式,看上去好似为了配合春夏的季节,特意换上了泡泡长袖。
“啊”那女子发出一声男人的嚎叫,扑倒在马车上。
田峰刚好爬起来,来不及站稳就一脚扫上去,把她踢下马车。
周围的行人尖叫着四散跑开,就连店铺都噼噼啪啪开始上门板,街道上瞬间没有了闲人。
邵玉急迫叫道,“她的脸是假的!”
田峰跳下马车,揪住那女人的头发硬扯了一把,登时头套脱落,脸皮被弩箭撕破。一个男人的头颅脸朝下扑在尘埃中。
田峰俯身将那人翻了过来,登时惊呼一声。
“花德芳!”
邵玉伸长脖子瞧了一眼,不是花德芳是谁?她听出那声男人叫喊声的时候便怀疑是他了!
“赶紧派个人去通知楚公!”邵玉命令道,“我们去百花楼!”
“是!”田峰立即照做。方才差点犯下大错,他忍不住偷偷擦拭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邵玉催促着马车调头,她急着去百花楼查看陈青鸢的情形。上次把他从花德芳手下解救下来之后,花德芳便被关押在百花楼的地牢里,却不知道怎的逃出来了?还拿到了城东宅子放在地室里的人皮面具!
陈青鸢因神志不清,便没有关押,而是将养在一处小院子里,由专人服侍,形同软禁。
百花楼和百味馆是流民军巡查队重点照顾的地方,周边全天至少都会有一支十人队巡逻,夜里多的时候达到四支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