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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伯阳收敛了嘲讽之意,残余的怒气也都消失了。
“让我给你的伤口上点药,不然烂疮就不好了!轻则留疤,重则没命!”他表情严肃,语气柔和,似乎只想尽自己所能帮助这个弱女子。
“我毁容了或是死了,都与你不相干!”邵玉才不想让他再触碰自己。
楚伯阳阴沉着脸,突然大踏步走上前来,邵玉只来得及在他胸口软绵绵地锤了两拳,就被楚伯阳单手紧紧箍住身体和双臂。
他先检查邵玉的额头的伤势,发现这半天伤口居然愈合了不少,松了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用嘴叼住瓶塞,在伤口上薄薄地洒上一层白色药粉。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邵玉拼命挣扎,一些药粉被她晃到了鼻尖上。
楚伯阳也不开口喝止,直接把邵玉面朝下放到马车板上,挥起蒲扇般的大手掌,“啪啪”朝着邵玉的屁股上就是两巴掌。
第5章 不告而取()
被打屁屁的人突地浑身一僵,长长吸了一口气,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却也没有再挣扎。
楚伯阳毫不客气地把邵玉拉起来站好,完全不理会像箭一样射过来的仇视的目光。他将邵玉脱下的孝帽撕下一角,折叠成小方块覆盖在伤口上,又将自己的包头巾取下,替她包在头上扎紧。
鼻中嗅到一股浓烈的男性气息,邵玉脸唰的就红了。
楚伯阳退后一步,正想端详一下自己的“杰作”,邵玉黑着脸爬进马车,“啪的”将车帘扯下来。
楚伯阳简直觉得这个小女人不可理喻,阴沉着脸,默默坐上车夫的位置,扬起马鞭,清脆的两声鞭响,马车缓缓开动。
闹得这么僵,也不好意思问他到底去哪里?邵玉担心地掀开遮窗布,见马车来到三岔路口,走上向北的小路。刚才从邢都骑过来的马跟在马车后面走了几步,就掉头往邢都方向跑去。
“那匹马跑了!”邵玉有点着急,想到自己身无分文,那匹马说不定能卖掉换点钱呢,顾不得生气,大声喊起来。
“禁卫的马身上都有烙印,我们带着太危险了。”似乎是为了嘲笑她,楚伯阳才回应了她的呼喊。
“那可以卖给肉铺呀!”邵玉听出来了,胡乱找个理由,不肯认输。
“哦?”楚伯阳有些诧异,没想到一位闺阁小姐,竟然也懂得这些事情。他余怒未消,听出了邵玉的懊恼,立即含讥带讽揶揄道,“邵小姐竟然懂得市井之道,是我考虑不周!”
“你!”邵玉被狠狠地噎了一下,一时竟然找不到话来反唇相讥。
她气鼓鼓的无处发泄,只好一个人生闷气。
车厢里沉静下来,林子间鸟鸣啁啾,小路上马蹄踏踏、车轮粼粼。循着原主的记忆,邵玉陷入沉思,开始好好思量,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她可是搞农业的科班出身,在农业社会里,应该饿不死吧?
首先得保住人身安全!楚伯阳并不可靠!毕竟他们邵家对楚家落井下石在先!一定没安好心!否则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遵守两位过世母亲订立的一纸婚约?有这么忠肝义胆的人吗?抛家弃父,只为了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邵玉暗暗下定决心,逮着机会就跑,跑得远远的!
夕阳斜挂,暑气渐渐散去,马车停下了。
邵玉在摇晃的车厢中睡了长长的一觉,马车一停,她就醒了。
已经马不停蹄走了十天了。一路上避开人口密集的城镇,夜里都宿在野地,能听见野狼的嚎叫,虽然身体早就恢复了,可邵玉根本没机会逃跑。
反正也是一路往北,与邵玉想去的地方方向一致,就当搭一趟顺风车了。
“这是哪里?”钻出马车厢,没看见楚伯阳。一股强劲的凉风袭来,卷起地上的黄尘。邵玉打了个喷嚏,把头上的蓝布巾都甩了下来。
她把蓝布巾团起来扔进车厢,走下马车,活动腿脚。
四周都是光秃秃的丘陵,几颗孤零零的大树在山坡上随风招摇。晚春季节,太阳的余晖一消失,寒意立刻钻出地面,渗进人的骨头里去。
路边有一幢破破烂烂的石头房子,门口的旗杆上挑着一面破幌子,上面写着大大的“酒”字。
楚伯阳一定是在酒馆里面。邵玉灵机一动,觉得这是个逃跑的好机会!
本想拔脚就走,她想了想,还是到车上把那个青布包袱拿了下来,斜背在身上。心里默默叨念一句:这叫不告而取!以后一定加倍奉还!
第6章 闯祸了()
站在大路上,稍稍思索了一下,她朝酒馆后面悄悄绕过去,希望楚伯阳最好上马车就走,过一阵才发现她偷偷溜下车了。
酒馆后面是一片稀疏的灌木林,零星长着几棵歪扭细瘦的杂树,邵玉穿着软底布鞋,走得深一脚浅一脚。
远处有个土坡,邵玉觉得可以在土坡后面躲一晚上,明天再到酒馆这边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搭个便车。
邢都是不能回去了!原主的大哥在华国西北边境驻防,邵玉可以去找他!
“谁在那儿?”
前方突然响起一声爆喝,邵玉扭身就跑,却一脚踩在土坷垃上,摔倒在地。
脚扭了,邵玉疼得龇牙。她坐在地上,看看到底是谁在乱喊,却见一个邋遢的男人,提着裤子从一丛灌木林后面站起身。
两人互相一看清楚,邵玉心里打了个突,那个男人却咧开嘴,双眼放光,“哟呵!这么俊俏的小娘皮!老子今天走桃花运了!”
邵玉呆了一下,脑子了一片空白!对这个社会没有什么经验呀,怎的这么倒霉,想逃离负心汉,转头却碰上流氓!那个男人满脸淫笑,一边栓紧裤腰带,一边朝着邵玉大步走过来。
邵玉浑身汗毛倒竖,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酒馆跑。
那个男人在后面不慌不忙地大步追赶,嘴里喊出一串浪声浪语,“小娘皮别跑!给哥哥们泄泄火,回头送你到三不管镇的凤仪楼去卖个好价钱,保证你这辈子都记得哥哥!”
邵玉吓得魂飞魄散,跌跌撞撞冲进酒馆。里面光线阴暗,气味难闻。她站在门口呆了片刻,这才发现,酒馆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四五个壮汉,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这些人胡子拉碴,皮肤粗粝,身上穿着又脏又皱的粗麻衣裤,到处都打着补丁,一幅潦倒落魄的样子,跟追逐她的那个坏蛋看上去没什么两样。
有个尖嘴猴腮的,眼珠提溜乱转,一脸贼相。他一看见邵玉,便露出弱智一般的傻笑,涎水都几乎滴到桌面上。
跟他们比起来,穿着青色细布衫裤,正在柜台前跟老板买干粮的楚伯阳,看上去腰背笔挺,玉树临风,简直就像画中人一般,与这个场景格格不入。
楚伯阳用布包好干粮,手里还拎着装了半满的麻布口袋。转头看见她,眉头登时皱成一团疙瘩,大步走近,拉起她就往外走。
“谁让你下来的?”他轻声嘀咕,似有责怪之意。
邵玉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也不敢多言,心虚地解释一句,“我下来活动一下腿脚。”
“快点离开这里!”楚伯阳不跟她争论,但是语气特别严肃,邵玉知道厉害,一瘸一拐地加快脚步。
楚伯阳这才发现她脚扭伤了,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腰,邵玉几乎足尖点着地就到了车前。楚伯阳把干粮包和麻布口袋扔进车厢,转身把她抱起来,动作快得像是把她塞进车厢,然后“唰的”扯下车帘子,跳上前座。
邵玉知道自己可能闯祸了,不敢觉得委屈,沮丧地扯下身上的青布包袱扔在一边,抱住膝盖坐着。
第7章 贼皮()
可是等了一会儿,马车怎么还不动?她奇怪地撩起车帘朝外面看,登时叫苦不迭。
楚伯阳僵硬地坐在车夫位置上,后背紧绷,横眉怒竖,浑身杀气,像尊恶罗刹一样瞪着前方。
刚才破酒馆里的那几个脏兮兮的壮汉,此时拦在马车前,个个凶神恶煞。一看见邵玉露出俏脸,登时眼睛放光,咧开嘴,色迷迷地盯着她。
“快进去坐稳了!”楚伯阳从牙齿缝里蹦出这句话。
“对!小娘子,快进马车里去!哥哥我马上就来伺候你!”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笑得猥琐不堪,露出一嘴黄牙。他和另外一个人的手里,还各拿着一把砍柴刀。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皮鞭脆响,尖嘴猴腮的脏鬼,脸上被拉出一道血淋淋的鞭痕。
“啊”,脏鬼扔掉砍柴刀,捂住脸,鬼哭狼嚎跌倒在地,疼得两只脚拼命乱蹬。
没人理他,剩下四个壮汉像捕食的野兽一样,同时扑向马车。一个人拽住马头,一个人去抢楚伯阳手里的马鞭,还有两个人左右夹击楚伯阳。
邵玉吓坏了,没想到这是个如假包换的乱世,青天白日,竟然有人敢拦路行凶!
只听到地动山摇一连串砰砰重击,马车被撞得东倒西歪,皮鞭哗哗抽响,接连一阵拳打脚踢的狠揍声,有人接二连三地重摔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驾!驾!”
邵玉听到楚伯阳爆喝出来的赶马声,马车开始狂奔。过了一阵,并没有听到追赶的声音,虽然被颠簸得七晕八素,砰砰乱跳的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
马车渐渐慢下来,邵玉急忙掀起车帘,发现楚伯阳趴在车板上,昏过去了。
扳过他的身体,邵玉倒吸一口冷气。楚伯阳的左肩到胸口,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衣襟已经被鲜血浸湿了一大片。
邵玉心慌意乱,观望了一下,马车还在土路上,她觉得应该把车赶离大路,以免那帮歹徒追上来。然后再找个僻静的地方,赶紧给楚伯阳包扎止血。
要不要现在逃跑?
这个念头一闪出来,吓了她自己一跳。
如果把楚伯阳丢在路边,自己赶着马车逃走,一定能甩掉那些歹徒,还能顺便摆脱楚伯阳!
这念头一闪而过,邵玉自己先摇摇头。如果能把受重伤的楚伯阳丢下,那她就不是那个为了救小孩被沼气毒死的邵玉了!
等楚伯阳醒过来,伤势不严重的时候,她再想办法逃走!
她这样打定主意,便不再犹豫。用先前换下来的麻衣孝裙把楚伯阳的伤口捆紧,然后才想办法赶车。
缰绳还紧紧攥在楚伯阳的手里,邵玉费了好大的力气,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使出吃奶的劲,把他推进马车厢里。
坐在车夫的位置上,没有一点违和感。牵动缰绳,马车顺利地离开大路的时候,邵玉得意地歪了歪嘴,“老娘的大学生村官可不是白当的!”
绕过几个山坡,走到一片满地卵石的河滩边上,马车已经颠簸得走不动了。
第8章 合被()
天光黯淡,邵玉这才想起来,这荒山野岭的,天一黑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赶紧急着在车上找点火的东西。坐垫掀起来,里面果然有一盏油灯,旁边放着一截细细的小竹管,看着倒像农村老爹给旱烟袋点火的火折子。
邵玉把那个小竹管的盖子拔下来,对着里面用劲吹了几口气,果然有红色星点明灭不定。她赶紧接着猛吹,一股黄黄红红的小火苗便冒了出来。
心里那个高兴呀!点燃油灯之后,她这才静下心来,给楚伯阳查看伤势。
伤口长长的,流了不少血。肩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看上去很吓人,还好胸口处不算深。刚才的止血很及时,伤口已经有凝血的迹象。邵玉用麻布衣角蘸着茶水把伤口外围清理干净。然后从楚伯阳的身上翻出来的那个小瓷瓶里,将剩下的药粉统统洒了上去。
再换了干净的麻衣把胸口重新包扎好,邵玉把那个铺盖卷打开,给他盖上。
歇了一口气,才感觉到又累又饿。她抓起干粮包里的一只胡饼,就着冷茶胡乱嚼几口,慢慢缓过劲来。
“咴咴”马儿在外面突然嘶叫了两声,还喷了两个响鼻。
邵玉受了惊吓,以为那些歹徒追踪过来了。提心吊胆等了一会儿,外面并没有动静。突然想起,马儿也累了一天,没吃没喝呢!
打开那个跟干粮一起买的麻布包,里面是半包黑豆子。借着油盏的微光,邵玉将麻布包松松地套在马嚼子上,马儿一低头就能吃上。
车辕上吊着一个饮马的小木桶,里面还挂着一只皮水囊。邵玉解下水囊,先将茶壶灌满,然后将剩下的水全部倒进木桶,放在马头的前方。
做完这些事情,她好像了结了一桩大事,拍拍手掌,非常有成就感。果然,在农村锻炼过,就是不一样!
她吹熄油盏,放下车帘,坐在外面,仰头看星空,着迷不已。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璀璨清澈的银河!天穹如蓝,无论这是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