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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说,心下边悲怆不已。
素子命苦,这孩子也命苦。
柴南石脚步一顿,回头望向大姐手中的温暖襁褓,目光如铁,似乎也渐渐升起异样的情绪。
他过来,亲自从大姐手上抱过了孩子,粉面俊眼的弱嫩婴儿,胎发乌黑柔亮,是个男孩儿,却生得好看。
几分像她。
程幼素睡容平静,孩子一被抱进来,屋里的沉静立刻被打破。
他像是被父亲抱得不舒服,高声啼哭挣扎起来,整张小脸都皱皱巴巴。
柴南石将襁褓放在程幼素枕边,注视着孩子肉嘟嘟的脸上哭得带泪。
这是孩子第一次见到母亲吧。
床榻上一母一子,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多么美好。
程韵若有些手足无措跟在后头,听见孩子哭声,眼里也泛红,但极力忍着。
没人注意到,程幼素的手指在锦被下微微一颤。
第374章 混沌()
她只是在混沌意识里,听到了传来的遥远声音。
哭声,娇弱婴孩的哭声,哇哇个不停,听得她心头都紧了起来。
这孩子该是害怕,才会这样哭吧。
真可怜,没个母亲照顾他……
与昨日的自己一样,在黑夜里冷得发抖,连意识都模糊了,害怕自己就这样被冰寒吞噬泯灭。
幸好,后来不知从哪里传来温暖的远流,顿时包裹住她,才解了寒冷。
然后,她又听见几句模糊的沉声呼唤。
“素……”
“素素。”
“素素……素素!”
“丫头,醒一醒……”
是他的声音!
就算隔得这样远,她还是立即辨认出来了,是夫君的声音。
她好像听见他声音说:“……丫头,再不醒来,我就把孩子扔了。”
什么?
是她的孩子!
难怪那娇嫩的婴孩在委屈大哭,原来是父亲这样狠心!
不要扔!这可是你的孩子!柴大哥,夫君,你要敢扔,那我就先把你扔出屋子去!
渐渐,她发现自己可以动了。
走在一片无垠地界里,迷雾般的黑暗全然笼罩,然后变得稀薄又灰沉。
前头是谁?
再熟悉不过的人影,高大沉稳,身上气息冷冽如剑。
他回过头来看一眼她,隔着雾,她觉得他目光好冷酷,看着自己像是在看陌路人。
“夫君……”她低喃。
男人没有回应,只是背负着弓箭行囊,继续往前走了,留给她一个雾里的背影。她急忙追过去,却被吓得一震。
他的背影变成了一个大鸟的模样,怪异可怕,展翅升飞翱翔,盘旋在天上。
她脑海里浮现“移魂蛊”几个字,颤抖着大叫:“柴大哥!柴大哥!夫君!不要飞走……”
空中的踪迹消失了,那个可怕的声音第二次传过来:“……你怎能与别的男子生了孩子……”
“大逆不道之女!”
程幼素急得大哭,她害怕夫君已经被换了魂,而自己无能挽救。
“呵……”
“想醒来么?”
“醒来……”
程幼素愤怒抬头,我要醒过来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什么魔力让我无论如何走不出去,醒不了?!
“你本是蛊女,违了教讳与蛊外男子成亲诞下一子,当然得要狠狠惩治!”
“可……不巧,你又是唯一的……只有你,才能破除……”
那声音变得尖酸冷漠:“想醒来,得要代价,付出代价才能让你醒转。”
程幼素眼睛里冒着火气,想将那声音揪出来暴躁地打一顿。
在这个地方,她的所有情绪都被放大了。
可是,没有人再说话了。
声音消失,男人的背影消失,鸟人消失,雾气消失,一切都不见。
她此刻能做的,只有等。
等待“代价”的降临。
柔嫩膨面的婴孩终于哭累了,停息了哭嚎,长长的睫上沾着泪珠,闭起眼说睡就睡。
柴南石犹豫半刹,伸出手去替儿子擦了面上鼻涕泪水。
婴儿肌肤柔滑得不可思议。
程幼素沉睡面色宁静,长发铺柔,面容上却已显出憔悴来。
他不忍再看。
第375章 冷酷()
就算将孩子带来了,能有什么用呢?指望她真能听见孩子的哭声?
他心里明知道,但还是抱了希望,愿她能醒过来看看他们的儿子。
她想做母亲,怀身子前憧憬着何时怀孕,怀孕后期待着孩子降生。
现在这样,可真是不巧了,别说病中的她,就连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无心见孩子。
程韵若望着他们一家三口,自己在屋后紧紧合着手,祈祷默念着什么,温柔面庞上泪珠已忍不住滚了好几行。
赵普这日在小酒馆喝酒。
卿喜见有认识的赵大人来给自己捧场,十分高兴,一连唱了三曲。
赵普却只是默默喝酒,连一声赞也没给一个,清俊的眉头间似乎有些不解郁结。卿喜换好了衣裳,跑过去给赵大人端了下酒菜,恭声好奇问:“大人,可是有烦心事?”
赵普嗓音难得没那样流润好听了,透着点沙哑,但还是十足滋润人耳。
他无奈挑挑眉,道:“世间烦心事千千万,为何落到我们这里来的,偏是这一件。”
“何事烦心?您……莫非是为情所困了?”卿喜壮着胆子小声打趣。
赵普没有为官的架子,摇摇头:“你这小姑娘,莫学这些话随意说。只是十一爷府上夫人生子昏迷至今那事,你莫非还不知晓?”
她圆小脸蛋上微笑凝固了:“您说什么?为何我不知道这事……夫人已经昏迷多久了?”
赵普答非所问道:“十一爷为这事,耽搁了不少心血在上头,可惜夫人虚不受补,再多灵丹妙药送进去也无用。”
“已经昏迷了这久,再拖下去怕是不行了,终究可怜了孩子,十一爷……只怕也会消沉了。”
卿喜回到住的小屋子里,心下想,也是,夫人如今性命堪忧,他们那些人即便告知了我,也没有用,我只是个唱曲的乡下人,能帮些什么呢?
前些天,程幼素临盆前还请她去了府上玩,几人说笑,十分轻松开心,她自己还暗暗地猜想过夫人怀的是男是女。
怎么没多久就突然出了这等事,真像赵大人感叹的,人事无常,即便像他那种无妻无室一身轻的人,也能切身感受。
卿喜摸了摸自己手上戴着的木镯子。
她一直知道,自己这个小木镯子不是简单玩意儿,记忆中,里头装着可以救命的东西,应该是家传的。
可当初自己被强迫着装成乞丐沿街乞讨、吃剩饭馊菜被人打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要打开它来用。
因此,里头究竟装着什么可以救命的东西,卿喜并不清楚。
她摩挲两遍木镯上刻着的一个“喜”字,下了决心,就算十一爷与赵大人都不信自己也好,她得去试试看,能不能救了夫人的命。
雨停了,府里还弥漫着雨汽的冷清闷热之感。
卿喜感觉这里气氛不对了,所有下人都行色匆匆,正是因为柴夫人病危的事。
究竟什么病呢?没人能说个所以然出来。
她思绪回转,柴南石冷峻的目光正看着她呈上去的镯子,挺拔眉目间隐晦戒备之色隐隐浮动。
第376章 救命机巧()
“如何信你?”
他端详那木镯几息,沉声问道,声音回荡在厅堂里。
就算卿喜之前根本没怎么见过柴老爷几面,但她此刻却觉得他整个人身上的气场变了。
铁色面容透着压抑沉重,眼下乌青痕迹只显得他更面厉声冷。
她忍住磕巴道:“老爷不信小女子是应该的,照说这东西若真能救命,我、我当初就不该落到那种任人欺辱得要死的地步……只是,我虽失忆,但记得这镯子是一直跟着我的,它破旧不显眼,但的确是能救命的东西。”
卿喜在老爷的目光下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觉得嘴巴干干的,呼吸都紧张,可她仍旧一字一句透着坚定:“我不知到底如何用上,但为了报答夫人当初救下我的恩情,斗胆还请柴老爷您试上一试,兴、兴许就有些作用,我是绝不相信夫人……夫人会不能醒来的!”
柴南石面前木几上的镯子毫不起眼。
他知道,有些暗地里的机巧是常与镯钗之类的不起眼饰物有关。
譬如说手镯钏子之类,可以内置暗格暗缝,藏入细纸或轻巧物件,来传递消息或储下救命保底的金子。
若真如这姑娘所说,镯子是祖传下来救命的,那么极可能里头也藏了些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能不能信任。
柴南石如墨眼底一逝黯然闪过。
事到如今,他其实没有办法了,什么样的尝试都想试上一试。
卿喜连忙告诉他了打开的机巧。
静谧的屋里,手镯被轻轻扭动探开,木质轻巧却不脆弱,果真不简单。
里头暗格却空荡,什么也没有。
柴南石左右翻看,情急下以内力轻震,木镯成块块屑状,一枚银白小丸终于从最深处缓缓滑出来。
细看之下,原来那小丸竟是长在镯子木上的,或者说,制镯人以木镯稳固养着这枚细丸,若想取它出来,木镯也全毁了。
他用玉箸夹起银丸,放置碟中。
是一丸药。
木镯看来年岁已久,这丸药不知效用还在否。
还有,就这一丸药便称作“救命之物”,若是参丸或补丹那类救命大补的,就算素素吃下去也不会有作用。
而若是道士炼丹那类的回魂丹丸,如何确定吃下去不会出问题?得不偿失?
脑内思虑顾忌电光火石不过一瞬。
拿去给大夫验了,都验不出个什么,掺了哪些药物一概不知。
柴南石回屋看一眼病榻上消瘦单薄的人影,他心中曾有过的冒险主义又浮上来,觉得与其这般不着落的等待她静静失去呼吸,不如给她吃了。
好的结果便是有作用,她醒来,不好不坏,她便没受影响不醒。
抑或是坏的结果。这丸药冲撞了她的身子内力,让她再也不能醒。
他及时打住了忍不住的思索,专心倒了温茶,去到榻边打算送药让她服下去。
银白小丸很快滑进了程幼素喉间。
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她将醒的迹象。
窗外斜晖静默撤去金灿,透过帘子留下斑驳的印记,在房里隐隐能听见不远院里孩子哇哇大哭的奶声奶气。
第377章 感应()
柴南石袖下握了握拳,面无表情轻轻带上了门。
程韵若很快知道这事,只问:“素子吃了那救命药,究竟有没有好些?”
卿喜小脸上带着苦意,表示不清楚。
柴老爷可不让外人进去夫人房里看她,服了那丸药过了整整一天时间了,若夫人醒了府里怎么会还这样沉静?
她觉得自己帮了倒忙,让柴老爷与夫人大姐都空期待一场,心里有点无力。
程韵若怀中抱着的襁褓里,婴孩圆润如黑曜石的清澈双眼滴溜溜转动着。
他不时奶味十足地哼嗯上一声,以表明自己的存在感,每到这时程韵若总会摇一摇哄一哄他,撑起笑意道:“小少爷这是要娘亲呢!娘亲很快就能来抱小少爷了!小少爷真是乖巧!”
卿喜也抱过他,夫人大姐教她该怎样抱得孩子舒服些。
她不禁觉得真是悲惨。
为什么自己珍藏着的家传东西,就一点用都没有?柴夫人还是孤伶安静躺着。
大夫每晚诊脉诊看,这日面上却浮出喜色来:“夫人脉息加重了,是用的那丸药起了效用!”
几个大夫商量一番,对柴南石禀道:“不若将夫人手指尖刺破出血,更能引通药效些。”
柴南石眉峰不展,沉默望着床榻边她的一双手,现今已经又瘦了些,苍白肌肤上淡淡青色血筋。
大夫执银针刺破了程幼素的手指,细密血珠很快冒出来。
这是没有法子的办法了。
还不能苏醒,他只能冒险去托人请了宫中御医乔装过来。
谁知道有没有用,可眼看着她命气一点点丧失而去,眼睛与心里都是麻木的,只有在夜半入眠时,才觉得冰冷真实。
隐隐烛火下,程幼素鹅蛋脸白皙清透得如玉瓷,唇如薄玉,透着不健康的乌色。
十只手指都被轻轻扎破,流出血来,鲜红刺眼。
没人知道,那粒银白丸药在她体内渐渐化成了一只银白透明的虫身。
它像是虫草的模样,时而蜷缩时而舒展,非常细小。
这只虫草是兴奋了。
它终于感受到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