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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宠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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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

    一如既往,他温和地朝她一笑。吴浼清秀的脸孔浮上了心虚的神情,坐实了秦裴这几日隐约的猜测,他的心亦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这么蠢呢。

    吴浼最终也被上镣带往大理寺。

    伴随着她凄厉又透着不解的哭号,秦裴终究是于心不忍,回头轻声道:“谋反之事,是罪臣一人所为,王妃并不知情。还请诸位以礼相待,莫要为难于她,拜托了。”

    “殿下……”她仰首,两行清泪流下。

    “牢中不比王府,你又有身子,当心不要着凉了。”秦裴又笑了笑,无奈道,“日后本王护不着你了,好自为之。”

    语毕,秦裴不再言语,从容地由着那几人押着他走。

    “有些话,挑得太明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兄长一直很不喜欢直截了当地表达。早在生辰那日,秦衷就已跟秦裴说过,不会相让、亦不会让他输得好看一点。

    所以在他下手之后,父皇迟迟没有下达对太子的惩罚,秦裴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陛下想保守的秘密已成了心魔,秦衷恨不得任何晓得实情的人永远消失,更何况他还利用这心魔坑害过兄长。

    秦裴成功了,父皇的确以为齐王殿下是秦衷下手毒害的;他也失败了,因为父皇最终仍没有改变原先的决定,太子依然不是他。

    秦裴想不通父皇为何忍得了秦衷戕害宗亲,那背后原因却也不再重要。因为他的人生也快走到尽头了,秦衷不可能会放过他。

    秦裴只愿表妹记得他昔日待她不薄,能够完成他的请托。

    保王妃一命,还有……小洛。

第29章 其之二十九 崩弦() 
大卫大理寺的最深处并非想象的阴暗『潮』湿、四处充斥着霉味的模样。

    相反地,此地以牢房的标准来看可算得上干净整洁,床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架古琴,餐食也是意外的丰盛。

    但这件事情鲜有人知。

    不只是因唯有身份尊贵,却又罪大恶极的人犯才会待在这儿,亦是因为关押在里边的人,统统没能再出来。

    当他们再见到外头的阳光时,便是行刑之日了。

    秦裴正无聊地拨弄着牢房里面放着的古琴,琴面已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想必他是几年以来第一个进驻的人犯。

    秦裴忽然想起了少年时宁王教他的一首琴曲,他曾向他拜师学艺,学的便是这首《临城赋》。

    秦裴本是不解为何他的三叔每每奏起此曲时,眸中总是承载着哀婉悲切,后来才隐约明白了他的思念之情。

    然而这把古琴已经年代久远又缺乏保养,秦裴只是稍微使力一拨,琴弦便应声崩裂。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秦子无精打采地用手枕着头,若无意外的话,这大概是皇兄的弃子,来日要和他一起被处决的可怜虫。

    或许是秦裴招得很干脆的原因,秦衷很礼遇他,没有拷打没有『逼』供,就只有遣寺卿带来了张状子,仔细地问他问题,让他书写供状。

    但秦裴还是每日都睡不着。他每每闭上眼便是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秀气的眉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狡黠的光,令秦裴不忍就此睡去。

    他害怕在梦里见不到这样的她。

    他还记得陆寺卿那日来誊写他的口供,问着问着竟是老泪纵横,执笔的手有些轻颤,还是跟在寺卿身旁的少女代他写的。

    “殿下和蜀人到底都说了什么?”那女子冷淡地问了句。

    “不晓得。”秦裴一摊手,“从寒舍搜出来的信在那边,劳烦陆小娘看一看,自个儿编个故事出来交差。”

    她先是怔忡半晌,方追问道:“殿下不为自己鸣冤吗?”

    “不了,我没兴趣。”秦裴摇头,“快写吧。”

    活了这些年,他只想为一案申冤。秦裴曾想过,若有朝一日自己登基,定要下令重审十八年前谋逆一案,还小洛的家人清白。

    但现在他已然身陷囹圄,亦只是空想而已。

    少女写罢,分别给了父亲及他本人瞧过,确认无误之后便离开了。倒是陆寺卿一副踟蹰不舍的样子,令秦裴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小娘怎么不为本王哭个几声送别?”秦裴叫住她,“令尊都哭得涕泗纵横了,小娘还是不为所动,总觉得有些冷血啊。”

    少女瞥了秦裴一眼,只转头将陆寺卿拉走,轻声回答:“天底下冤死之人多的是了,我见到每个都要哭上一回吗?”

    大理寺卿一职有其特殊『性』,一直都是世袭的官位。

    那少女是陆寺卿的女儿,如若没有意外的话,她将会是未来执掌大理寺的人。

    ……如果是这么一个冷静理『性』的女子,想必更不可能答应去查一桩早已洇灭在时光之中的旧案了吧。

    将秦裴的思绪自回忆中抽离的,是对面吴浼的啜泣声。

    他的王妃穿着玫红『色』衣衫,正在另一间牢房内背对着他嘤嘤哭泣。她自然不可能与秦裴关在一处的,但不知是否是秦衷刻意安排,两人的牢房就比邻而居。

    他们之间只隔了一尺,却是再也够不着彼此。

    幸甚,吴浼在这里亦是好吃好睡,寺卿连供状都没让她写。秦衷并没有要对她下狠手的意思,本来他不该劳烦表妹前来冒着危险搭救的,但他是怕……

    “别再哭了。”

    秦裴见吴浼没有理会他,只得略略加大了声量:“浼儿,在你们家要求你负责写栽赃我的书信时,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是如今的下场么?”

    她一愣,方停止了抽泣,轻声道:“殿下……”

    “我都知道了。”秦裴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可以告诉我,陛下许了吴家什么荣华富贵么?值得让你们家出卖自己的女婿。”

    即使秦裴对于秦衷会遣人栽赃一事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有些难过。尤其是秦衷用来给他最后一击的那把刀,正是自己的妻子,更是让他寒心。

    “妾不晓得,但妾落得如此亦是心甘情愿。”吴浼固执地抿起唇,“妾愿陪殿下共赴黄泉。”

    “……”可是我不愿意啊。

    秦裴有些烦躁地撇了撇头,终究把那句话吞入腹内,并柔声安慰道:“我已经安排人救你出去了。你还有着身子,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想一下。”

    “我……”吴浼轻抚着自己尚不明显的小腹,轻声回答,“可是他的父亲不想要他。即使他和殿下如此有缘,殿下依然不希望这个孩子来到世上。”

    秦裴不由得有些失神。

    成婚以来,他只与她同房过一次。

    大婚那夜秦裴喝了很多清酒,正是醉得厉害,误把她当成了别人,一夜旖旎。

    但就是这么一回,让秦裴在世上平白无故多了个牵挂。不可不谓之有缘,但他并不想让这孩子来到世上亦是事实。

    秦裴不忍再骗她,只轻声道了句:“对不起。”

    得到预料之中答案的吴浼勾起唇角,娇俏的面庞上多了一丝决绝。

    吴浼早就有了死在狱中的觉悟,吴家为了继续在官场上立足,不惜『逼』她往丈夫身上泼脏水,这是她全然无法接受的事情。

    秦裴眼睁睁地看着吴浼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朝他嫣然一笑。

    正当那她欲引颈自戮时,不知从何而来的暗器打飞了那柄小刀。匕首从精准的角度飞出门缝,落在另一位黑衣少女的脚边。

第30章 其之三十 信念() 
“你们……”吴浼满脸惊诧,都忘了片刻前的自己尚一心赴死,“你们俩,是怎么进来的?”

    “劝你莫要再添『乱』了,你寻死几次我便阻止你几次。”文容媛拾起在一片幽微光线中泛着寒光的匕首,朝她凉声道,“可我尚不大会用暗器,仔细那不长眼的镖一个不小心误伤了殿下。”

    说着,文容媛已走近牢房,与吴浼只隔着一片铁闸的距离。趁着她尚未从讶异中抽开,文容媛伸出手一把揪住她,不让吴浼再有什么异动。

    “放手!我……你们是殿下请来救我的,对么?”她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腕部吃疼的感觉扯住,吴浼望向不远处安坐着的秦裴,艰难地高声哭喊道,“你现在问问殿下,还想不想救我呀?我害他至此——”

    “闭嘴。即使这里地处深远无人把守,你也消停些吧。”此时,一直默默在文容媛身后观察的言时出声提醒道,“殿下?”

    秦裴抬起头,只坚定地重复了一回自己的请托。

    “救她出去。”

    闻言,文容媛赶紧拍了拍身后少年的肩,轻声催促道:“快。”

    她用另一只手举起烛火,将整间牢房照得亮一些。随着充足的光源将一室的摆设照亮,文容媛不禁出言感叹道:“这牢房……挺干净的。”

    “大卫从不苛待死囚。”言时只低声回答。

    他垂首往门闩一使力,铁栅便应声打开了。

    流火连忙将用白布裹好的怀孕女尸丢到里边去,问道:“这样替了就可以么?”

    “……”

    言时沉『吟』半晌,已是有了决断。他示意文容媛把吴浼的匕首给他,在心中暗道了句失礼,深吸口气在那女尸的面上割了几道,最终再于腕部划了一痕深的伤口。

    女尸是文容媛派踏歌找来、已病死快一日的年轻女人。虽说身形相差不大,但仔细一看绝对是不大一样。

    且女尸的死因自是骗不过仵作的,不过若秦衷本就有意放过王妃便不会追究那么多,做到这样的地步也是足矣。

    他借着烛火环视了整间牢房一会。

    对于这个意外整洁的地方,言时自是无比熟悉。他不仅亲自来解救过被陷害下狱的言晖;就连他本人,也曾在这里渡过了好几个见不着月『色』的夜晚。

    不再兀自陷入回忆,言时面无表情地扫了里边关着、尚在挣扎的女子一眼,强行搀起她,转身对文容媛道了句:“走。”

    文容媛连忙和他一起扶着吴浼走,按着他们来的方向离开。

    秦裴凝眸望着四人离去的背影,方安心地吁了口气,闭上眼假寐了一会。

    方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整颗心都挂在他们的动作上为之牵动,自然不会有心思注意自己周遭的事情。

    一直龟缩在他背后、牢房一隅的小秦子不见了。

    这里是大理寺的最深处,沿着蜿蜒小路弯弯绕绕地走了一会才见到几个分岔点,言时毫不犹豫地踏上其中一条。

    与其他牢房不同,这里并不通达一般的狱室,走出去之后便是大理寺门口。

    但此地每隔一段路程便会有二到三个岔路口,走错了一步便会慢慢走到死胡同里去,而这么多组合里,能通达监狱及地面的就只有那么两条,地图则掌握在大理寺卿及圣上那儿。

    在每个需要做选择的地方,言时都没有任何思考,选了其中那条正确的道路去走。

    那年他救言晖,也是在这么个地方绕行许久。

    言时为保弟弟万无一失,向陆寺卿使计弄来了大理寺的地图,日夜研究了两个月才记起全部的路线,何时向左何时该向右,自然已全部镂刻在心上。

    他感受到文容媛的脚步有些踟蹰,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小娘?”

    “没什么。”文容媛摇摇头,“等会再说。”

    随着言时的步伐走走停停了一刻钟,几人终于见到了地面,是大理寺的后门,他们原本进入的地方。

    大理寺在最深的地底并不设狱卒看守,只在离入口几百尺的地方设了个机构,除非是直属于陛下的人,其他人若无令牌一概不得入内。

    是故,洛公子对文容媛拍胸脯保证自己有办法倒不是诓她,只她压根没想到洛侯那里会有令牌,他的好儿子还将它偷出来了。

    “走吧,去前门那边取回令牌。”

    一路上,为了避免王妃一心求死咬舌自尽,文容媛早就在她口里塞了自己没用过的帕子,也让吴浼明白她是死不成的。

    言时与文容媛互看了一眼,点了头才将吴浼松开,取出那方制住她说话的帕子。

    “你们……”终于重获自由的吴浼面上并无任何逃出生天的喜悦,颤着声音问,“为什么要救我?”

    “你都到这了,还问这种问题?”言时嫌恶地回答,看都没看她一眼,“殿下的回答你没听见么?”

    “可我已是生无可恋了啊。”

    她说着竟是落下了泪。

    吴浼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对那位俊逸潇洒的皇子只是单相思。

    秦裴在问她愿不愿当王妃时,也很清楚地挑明了,他心有所属却无法与之厮守,之所以娶她只是因他需要一位正妃。

    ——家中无权无势,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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