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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然而,洛琹瀚打断了她的话。
紧接着,他双膝着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做什么?”文容媛慌忙揪住洛琹瀚细瘦的腕子,将他拉了起来,尽可能柔声道,“你找母亲究竟有什么事?”
他拍拍沾了泥的衣裳,垂下头似是在思索什么,思索了许久才开口。
第58章 其之五十八()
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肯率先打破沉默。
文容媛尚愣在那儿,倒是言时率先反应了过来:“啊?!”
“我表达得不够清楚么?”少年……呃; 应该是少女; 有些无奈地摊手。
洛侯既是她祖父,又没有除了洛洵外别的儿子; 洛琹瀚的来历便十分显而易见了。
“不是不够清楚,只是; 你是女孩子?你又要怎么证明; 你就是郡主之女?”
“怀疑么?要不我现在换上女装?”
洛琹瀚眨了眨眼; 动作熟练地执了个女子的礼,举手投足间生出了几分少女的娇俏。轻咳了几声后,她出口的嗓音也高亢了几分:“至于证据; 你们带我去郡主府一趟,自然就足以证明了。”
文容媛仔细地瞧了瞧,她的下颔及唇上一片光洁,活脱脱一个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虽说并不是特别娘气; 可要说是女孩子却也不牵强。
“我、我信。”文容媛抿起唇,恍然大悟道,“难怪一开始就觉得你怎么看怎么奇怪; 倒是扮成内监的时候看着挺顺眼,也莫怪你当时打死不愿娶妻了……”
“……”她眸中掠过一丝哀伤,“终身大事什么的,现在倒是不敢想象了。”
三人顿时又不约而同地静默了。文容媛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却是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
关于洛琹瀚的身份,她一边替母亲高兴,一边却是心情酸甜复杂,一种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在心底漾开。
文容媛终于为自己对洛琹瀚那种特殊的、与生俱来的亲近感找到了原因,只是这原因她实在未曾想过。
良久,言时才忍不住好奇地问出了文容媛想问的问题:“洛、洛小娘既是女子,又为何要装成男人?”
“呃,这是个有点长的故事。”
“你说。”
“总之就是,翁翁收到郡主派人送来、襁褓中的我之后,他希望爹和郡主彻底切断瓜葛,便骗了郡主说我已经被毒死了。过了几个月再让平时深居简出的祖母出面,说我是他们的幼子……”
洛琹瀚反倒轻松地笑了起来,“当然,还有种说法是,翁翁是真的想毒死我,只是没死成。”
“……可是即便如此,母亲始终相信你还活着。”
洛琹瀚吐了吐舌头:“大约是……心有灵犀。”
文容媛并不回应,兀自看了言时一眼,问道:“现下可以出去么?”
他点点头。她已是下了决定:“我带你去母亲那儿。至于之后的事,我们约在悦安楼一叙?”
言时附在她耳畔,悄声提醒道:“悦安楼歇业了,几个月前。”
文容媛一惊,对于婚后没必要出门的她来说,这消息来得有些突然。
“嗯,歇业了。”洛琹瀚接了他的话头,语气意外的十分冷静,“那边本是东林王殿下的地盘,现今殿下已死……自然树倒猢狲散。”
“东林王……”文容媛喃喃复述了一遍。
许久未听到这称呼,东林王这三字在她而言宛如尘封已久的旧事,现在听来已有些陌生。可其实事情明明才发生不满一年,世人就已将秦裴或有意或无意地彻底忘却。
秦衷那日说的话她依然历历在目。极短暂的考虑后,文容媛软下口气,几乎是央求道:“就在金乡楼,我真有话要问你。”
“好。”洛琹瀚一愣,郑重地点头应下。
金乡楼的雅间要价不菲,四周的摆饰亦是毫不马虎地华丽,盛食物的碟子餐具统统是亮晃晃的金『色』。
在这么个地方用膳,还真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延续洛琹瀚一次叫一整桌酒菜的习惯,文容媛此回亦叫了七八道菜。等了许久,见人还没有到,她索『性』自个儿吃了起来,顺道理清自己有些混『乱』的思绪。
原本文容媛只是礼貌『性』地邀洛琹瀚一叙,只是那人突然提到了秦裴,她却是突然想起,秦衷对她说过,二舅的死是秦裴所为。
她想要问个清楚。先不管对方会不会说实话,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待洛琹瀚踏入雅间,已是酉时三刻的薄暮时分,窗外残阳西下,透入室内的光芒颜『色』似血。
洛琹瀚依然是做男子打扮,身着了件靛青『色』的直裾,面带笑容。
文容媛不晓得她和母亲谈了些什么,对方那张白皙的脸上有着疲倦,但她灵动的眼里满是笑意,想必她们的一席谈话应是愉快的。
“夫人想问什么呢?”洛琹瀚笑着入座,自然而然地举箸吃了起来,如同先前他俩每次相约在此处时一般。
突然多了个凭空而降的“姐姐”,还是她先前熟识之人,文容媛总有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是故她丝毫没打算介入母亲和洛琹瀚的相处,送她到郡主府门前之后,文容媛便兀自躲到了金乡楼里面去。
盯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少女,文容媛深吸了口气,单刀直入地问道:“齐王殿下之事,是东林王做的么?”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凝滞了般,她秀气的脸如蒙上一层寒霜,神情复杂。
“……是。”洛琹瀚的筷子停了下来,“殿下买通了冬青和在场几个嬷嬷,让她们说出错误的供词,一切的证据皆指向了太子殿下。”
一时静默。
秦衷没有骗她,东林王打从一开始并非什么纵情诗酒的闲散王爷、无辜的受害者;在齐王一案中,他分明是在幕后『操』控一切、陷害秦衷之人。
虽然史册上载明了齐王暴毙于宫中,可宫里绝大部分知情人士都认为齐王的死是秦衷所为,包括先帝在内。
秦衷后来杀他,也并非皇帝戕害手足,仅只是合理的反击而已。
她觉得,或许她有必要跟秦衷道个歉。
“你们——”文容媛有些愤然地质问道,“二舅跟你们什么仇怨,你们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为了扳倒太子殿下,他需要有力一些的罪状。”她垂眸,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愧『色』,“对不起。”
文容媛的怒气顿时好像拳头碰到棉花一般无处发挥。
任秦裴机关算尽,他仍然得不到储君之位,且他已经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下文容媛再生气也不会改变二舅及秦裴已死的事实,只是她仍为秦衷感到有些不平。
她不会记恨于他们,只是……也没办法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洛琹瀚静静地望着她,亦没有说话。
良久,文容媛才叹了口气,开口问道:“你今后打算如何?”
“我想离开,想去临城见宁王殿下,同他学些乐理。”洛琹瀚笑着竟是有些落寞,“东林王少时曾师从宁王殿下一段时间,我想……”
再度听她提了次秦裴,文容媛不禁脱口而出:“你和东林王殿下,到底是……”
说着,她却又有些欲言又止。如此一问自是极不礼貌,只是这个问题从很久以前,打从洛琹瀚第一次见她、恳求她帮这个忙的时候,便深植在她心中。
文容媛曾不止一次揣测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她对他无条件的支持,他对她的誓死保护,每每令人疑『惑』不解。
洛琹瀚倒是不以为忤,直截了当地笑道:“我喜欢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
“!”
“但殿下从来都不知我是女子。我想,他应该……只把我当成至交好友。”她望向外头的夕阳,脸上有着如同置身梦境一般的憧憬神『色』,“殿下说,待他登基,会下令彻查父亲卷进的逆案,洗刷当年所有人的委屈,他是个好人。”
“……”文容媛蹙起眉,明显对“好人”二字有些不以为然,“陛下也为洛洵等人翻案了,你觉得他是好人么?”
对她的反诘置之不理,洛琹瀚挠挠头,垂眸道:“我明日就会离开洛城,你也莫要纠结这些旧事了。”
“嗯。”文容媛又道,“……你也是。”
洛琹瀚虽是这么劝慰她,但她很清楚,一直以来最放不下那些陈年旧事的人,必然是眼前这位少女。
她并不言语,只将一枚玉佩自衣带内取出,放在桌面,推到文容媛面前。
“这是什么?”
“替我……呃,正确来说,应该是替父亲转交。”洛琹瀚又道,“谢谢。”
文容媛接过来仔细一看,是块翠绿『色』的玉佩,成『色』极好,握在手中是沁人的冰凉,上头赫然是个“琛”字。
洛琹瀚苦笑着娓娓道来:“先前在府中偶然寻到了这块玉,父亲对我说,那是翁翁要为我取的名字。后来我跑去问了翁翁,才发现根本不是这回事。”
“……”文容媛木然地点点头,又问道,“你此番离开,侯爷可曾知晓?”
“自然是知道,往临城的马车便是他替我雇的。翁翁还说……你和尊夫上回救了我,若是未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寻他。”
仿佛是已说完了所有该说的话,语毕,她不等文容媛应下,迳自起身离开,只轻松地抛下一句话:“这顿我请客。”
跟两人第一次在酒楼用膳时一样。
只不过经了这么久,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同以往,也有许多事情早就改变了。
第59章 其之五十九()
大卫兴和四年; 盛夏,嘉福殿。
入夏之后,秦衷一向习惯在自己的寝殿里批阅奏折; 总觉得在这儿比在殿上更能全神贯注。
为解暑气; 嘉福殿的角落摆放着数个冰盆,平时的热茶也改成了凉水。
但再凉爽的冰水也解不了他现下可说是十分浮躁的心情。秦衷翻阅着案上最厚的那叠奏章;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太阳『穴』隐隐作痛。
将竹简使力甩在地上; 他朝身边侍立着的那内监冷声吩咐道:“叫秦琮马上过来见朕。”
“可是; 陛下; 秦护军此时理应正在办公——”
“闭嘴。”秦衷打断了他的话,“管他在做什么,传朕的口谕; 让他滚过来。”
那内监慌忙领命而去,连滚带爬地出了嘉福殿。
秦衷愤懑地踞坐在殿上,呼吸有些急促,他觉得自己的头愈来愈痛了。
他的人总是这么不省心。小到方才那个近身侍奉的小内监; 年初那小刘子得了急病死了,换了一个还是这么不会看脸『色』。
大至他的镇东将军,秦理那老家伙都活了一大把年纪; 还会落入西蜀的圈套,现下在雍西落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若不派兵相救,则文皇帝费尽心思才打下来的雍西恐怕今儿个要还给西蜀,简直蠢笨至极。
秦衷正拄着额头稍歇片刻;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入了耳。他本以为是秦琮来了,正要破口大骂,赫然发现出现在殿内的是个袅袅婷婷的小小女子,瞬间软下了口气:“芊芊?”
沈芊芊一袭宽大的粉『色』宫装,带着温婉的微笑走近前,顺道弯下腰拾起秦衷方才掷在地上的竹简给他。
她眼带笑意,柔声道:“陛下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没什么,一些朝中之事。”秦衷望着沈芊芊宽大衣裳下微微隆起的腹部,温声应道,“天气这么热,你就好生待在宫里,别出来走动了。”
这几年来,他和她的关系接近了不少。许是因为三年前那一夜坦诚相告的关系,秦衷感动于沈芊芊对他直言不讳的情意,便也试着多亲近她一些,甚至几乎都忘了她那曾经令他不快的身世及姑母。
“好呀,妾这就听陛下的。”
沈芊芊娇嗔着便要起身离开,秦衷忙伸手拉住她飘扬的衣袂:“既是来了,便别走了。”
沈芊芊愣了片刻,眼里的笑意更深,同他相视而笑。
……秦琮慌慌张张地进殿时,见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在殿上跪了一会之后,秦琮偷偷抬了抬头,见两人还在卿卿我我,方小心地提醒了声自己的存在:“呃,陛下?”
“……”
沈芊芊抚平自己有些皱的衣角,已是恢复了端庄的样子,不动声『色』地探询道:“陛下既是还有正事,妾就先告退了?”
“不必,你可以留下来听。”
秦琮扫了那女子虽是波澜不惊却隐隐爬上笑意的眉眼,不禁蹙起了眉。
说罢,秦衷将那竹简抛到他面前,冷声道:“你自己看,你爹干了什么好事。”
秦琮略略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