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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没来; 金乡楼也翻修了一番,文容媛还意外在墙上见到从前在悦安楼瞧见的宁王殿下真迹。
两人依着上回的习惯叫了一桌酒菜,相对痛饮一番。
时隔六年再度重逢,那些旧时的尴尬龃龉都已随风而去; 现下面对彼此倒是坦然。
文容媛这会才发现到,她已二十好几还是做少女打扮,脑后的垂鬟髻和她愈发沉静的眉眼成了鲜明对比。
虽说大卫朝女子逾龄不婚并非什么石破天惊的事儿,大理寺卿陆灵便是如此,但确实也是有些突兀的存在。
……现下看来,她对东林王的情意还真不假。
文容媛边心情复杂地思考这些旁的事儿,边对首之人相碰了酒盏。
几杯黄汤下肚后,她见小洛粉面已染上了些许绯红,眼神有些『迷』蒙。想着还有正事要办,文容媛忙开口寒暄道:“这几年在临城过得可好?”
“挺不错。”她眯起眼笑道,“宁王殿下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教我弹各种曲子,有些是先人所作,有些则是他自己谱的,我过得挺惬意,一度不想回洛城了。”
“……这样倒好。”文容媛先是认真地听着,又问道,“那怎么突然回来了?”
“哦,大概是一年前,先帝驾崩的那会儿。那时殿下看起来心情郁结难解,生了场大病,将王位传给了世子,然后……”小洛无奈一笑,“就在所有人认为殿下只是在熬日子、命不久矣的时候,他突然痊愈了,结果殿下把我赶回洛城,自个儿出去云游四海了。”
“……”
“不对呀,你既然已回来一段时间,怎么侯爷那边都没有消息?”
“因为我用的是女孩子的名字啊。”她咯咯直笑,“洛家远房亲戚的孤女洛瑾,平日一心向佛、足不出户,这个身份不错?”
文容媛蹙眉道:“……你用母亲的封号倒是用得理所当然。”
“就别纠结这些啦,我的好妹妹。”
小洛特地将‘好妹妹’仨字拖了长音。文容媛本想出言反驳,但终究还是没说话,只闷闷道了句:“算了,我们还是说正事。你说你帮得了我,是要怎么帮?”
“关于尊夫之事,我只是略有耳闻,我想我得先确认一下,是需要去寻人证或物证,还是要设法将此案的主审官由大将军换成大理寺卿?”
“两者兼之。那个遇害的女子中了种名为寒浊的毒,现下昏『迷』不醒,大理寺那边的大夫说了,要解了毒才会醒。”
“翁翁精通医理,这些年又成日炼丹,他就像一部行走的『药』书,脑子里面很多千奇百怪的知识,或许会有法子解寒浊毒。”小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但主审官一事你得自己想想办法,翁翁的立场代表着洛家,大将军位高权重,必然不愿得罪他。”
“可就算有了解『药』,也要建立在由寺卿主审的前提上,即使吴央这个人证醒来,秦琮也会『逼』她做伪证,要不就是直接杀了她。”
文容媛不由得有些心焦地伸手搭上小洛的肩。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她才匆忙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贵府能帮到这里就很好了。若是侯爷真能调制出解『药』,来日必将涌泉以报、结草衔环……”
“……结草衔环就不用了,你应该是想救活尊夫?”
文容媛挠挠头,语气讪然:“呃,是我失态。”
小洛失笑:“瞧你急的,我赶紧回府替你探探口风好了。”
“等等。”她急切道,“待我去安顿一下昕儿,也跟着你去可好?”
小洛犹豫半晌,点头应下:“好。”
……
文容媛依稀记得,她曾有幸来过洛侯府一回。
上次她与言时来的时候,一切已尘埃落定,他们算是圆满达成了东林王的请托,是故她全然无法体会小洛那时极为不稳定、近乎无理取闹的情绪。
现下情况倒是有些颠倒过来了。
望着侯府简朴素雅的正厅,文容媛不禁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洛侯端坐在案前,跟前跪着一位靛蓝『色』长衫的青年,但老者似是不为所动,尚能平心静气地品茶看书。
“翁翁!”
文容媛尚伫在门口,小洛已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洛侯跟前。可当她眼角余光扫过长跪在书桌旁的青年时不由得有些尴尬,吸了口气才轻声道:“堂……呃,叔父。”
洛侯同样没有理会孙女,只抬起眼示意还在门口的文容媛走近前。她前脚刚走到小洛旁边的位置,那女子便迳自开口道:“翁翁可知道寒浊之毒如何解?”
两道目光同时扫向并立的她们。
文容媛认出了那位骤然直起身的蓝衣青年,居然是洛潇,言时的好友。
眼神交汇的同时,他们俩都有些无措,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四周安静了片刻后,洛潇索『性』转过头,干笑道:“原来你跟小侄认识啊?失敬失敬……”
“……”
洛潇此人她是知道的,是尚书令的幼子,算算辈份原本该是小洛的堂兄。现在小洛出外游历一圈却降了个辈份,瞧他们分明认得彼此是堂兄弟却只能叔侄相称的样子,文容媛总感觉莫名别扭。
仿如对几个小辈之间微妙的气氛视若无睹,洛侯面向文容媛问道:“你和瑾儿此来亦是为了尊夫入狱之事么?”
“啊,叔父跪了多久了?膝盖酸不酸?”
“要你管!”
“亦是。”
亦?
她先是下意识地应了声,然后才神情复杂地望向洛潇的方向。后者则轻咳了一声,拨拨自己凌『乱』的头发,道:“你别多想,只是阿时还欠了我三十两银,要是他就这么……咳,岂不是要赖我的帐?”
文容媛不由得有些感动,低声道:“妾在此替家夫谢过洛常侍了。”
洛潇平日里大大咧咧吊儿郎当,在言时的几个好友中,一直被她分到“损友”那一类。想不到真有危难之时,洛潇还主动跳了出来想办法助他……
……虽然洛侯瞧着并不是特别买账。
“瑾儿方才所述寒浊之毒,老夫是晓得的,只是为何需要此毒的解『药』?”
文容媛眼神一亮,连忙快速地将吴央的情形复述了一遍。洛侯听完后却是蹙起眉,垂下眼睫,似在沉思状。
三人互瞧了一眼,心中皆是相同的想法,也都在等老者的一个回答。
第77章 其之七十七()
“这……”
面对眼前老者的要求; 文容媛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有成千上万个非要救言时不可的理由,但这是她的理由; 与洛侯无丝毫关连。
至于洛侯想听的是什么话……
文容媛毫无头绪地向洛潇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本想说话; 却在接收到老者一记凌厉的眼神后,识趣地『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小洛将洛潇拉到一边; 低声问道:“叔父,翁翁也有问你; 你说的什么啊?”
“我说; 阿时是我朋友; 我当然要救他啊。”
“……”小洛不禁捧着肚子笑了起来,“难怪翁翁让你跪着了,回答的一点儿水准都没有; 言时是你朋友,可不是洛侯的朋友啊。”
洛潇瞪圆了眼:“说什么呢?可别忘了你是我侄女呢,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洛潇虽是嘴上这么说,但十几年来他们俩都是平辈; 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叔父的架子,小洛一点儿都不怕他,依然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见此; 洛潇只好撇了撇嘴,迳自走到屋外。
……
另一厢,洛侯眼见文容媛并无要开口的意思,轻叩着桌案提醒道:“文夫人?”
文容媛回过神; 凝眸望着对首之人那双饱经风霜仍然明亮睿智的眼,心里默默忆起她知晓的、所有与洛侯有关的事情。
传说洛侯与武皇帝情深意重,却曾与其起过两次争执。一次自然是武皇帝死前攸关洛洵等人之冤案,而另一次是……
“侯爷。”良久,她缓缓启唇,喉头有些干涩,“洛氏数十年来为士族之首是板上钉钉之事,您历经武皇帝至当今圣上已四朝之久,坐拥朝中所有人的尊敬爱戴,想必对任何实质的酬劳皆看不上眼。但是……”
“说下去。”
“家夫乃是实诚之人,若沉冤得以昭雪,必鞠躬尽瘁,以死扶大卫社稷,绝不生异心。”有些忐忑地抬起眼,文容媛接着说了下去,“不类上大将军……及辅军将军。”
老者平静无波的面上忽然起了一丝细小的波澜。虽只有一瞬,还是入了她的眼。
文容媛暗道了句不好,她忘了言昌早年是洛侯的门生。虽然行至今日言昌早不需眼前老者的提携,他依然对洛侯执师徒礼,尊敬有加。
“所以,言中丞是触了辅军将军的逆鳞,威胁将其有异心之证据呈上,辅军将军索『性』先发制人?”洛侯嘴角微微牵动了下,面无表情地问道,“但虎毒不食子,天下真有这种父亲么?”
她垂下眸:“千真万确,但此事攸关家中私隐,恕妾不能详述。”
“……”
沉『吟』半晌,洛侯低低叹了口气,道:“随老夫来。”
文容媛心中一喜:“侯爷这是愿意襄助了么?”
洛侯并没有回答,只领着她穿过幽静的长廊,最终在一间书房停了下来。老者示意文容媛待在原地等待,隔着木雕花的屏风,她只能瞥见书房内的陈设十分素雅,有个约略三尺高的木头柜子。
不一会儿,洛侯自柜子的暗格中取出了一深蓝『色』的瓷瓶交到她手里,交代道:“用水煎了,内服,大约三日可见效。”
“嗯。”文容媛郑重应下。
待接过了那瓷瓶,她又有些小心地问道:“妾斗胆问一句,寒浊之毒并不常见,侯爷府中的解『药』是从何而得,又是为何愿意将此『药』交给妾呢?”
文容媛其实不觉得自己那一番慌『乱』中近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足以打动他。
“你们曾救过瑾儿『性』命,按理说老夫本是理所应当帮你这个忙的。”
她忙道:“……那时妾与家夫仅是负责通风报信,救下洛小娘子的正是侯爷本人,我等实在不敢当。”
“你替言时说的那番话,老夫也确实不信。只是……”他摇摇头,无奈地笑道,“那个人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但他最终还是背信忘义,将前朝的江山取而代之。”
“啊……”文容媛微微张唇,欲言又止。
她本想问洛侯所指是不是武帝,后来又觉得问出来倒显得有些多余。
“没什么,权当是老夫在怀念故人。”他的声线十分平淡,“唯愿尊夫能保持着今日的想法,不改初心。”
说罢,老者兀自转过身,眺望着远处没有一朵云的湛蓝晴空,似是出了神。文容媛忽然觉得他的背影有些佝偻,最终只默默朝对方行了个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
秦琮大摇大摆地在府中新掘的秘道中行走着。
不似大理寺还算得上干净整洁的牢房,在府中建筑秘道及牢房只是秦琮一时兴起。
环境恶劣、幽暗隐蔽自是不说,浓浓的血腥气无法逸散出去,他远远就闻到了那腥甜到令人作呕的味儿,不禁蹙起两道秀气的眉。
铁闸旁守着的守卫连忙将门闩打开,秦琮瞥了眼正在休息的几个狱卒及依然洁白如新的供状,冷声道:“没审出来还敢歇息啊?”
那狱卒慌忙爬起道:“禀大将军,按理说下一回动刑是一日后,在这之前小人都只能问他的口供,待他好些才能继续上刑。”
“一日后?!”
“是的。”转身面向衣衫褴褛、绑着手脚的布条还隐隐渗着血的言时,狱卒犹疑了下才道,“大将军未到时,小人已用了一轮刑,但他这两日一个字都没说。”
“啧。”秦琮走向跪趴在地上的言时,发泄似的踢了一脚,那人顿时一阵血气上涌,“连打人都不会,养你们这帮废物不知道有什么用,给我接着审!”
“大将军……”
狱卒还想说话,见大将军态度坚决,只得恭顺地退开,取了挂在墙上的一条鞭子正欲用刑,秦琮却示意他闪一边去。
他噙着莫测高深的笑意,轻笑着招招手,小游不知何时已提了一盆冷水过来,往言时身上撒手一泼。
言时湿了一身,凌『乱』的发上滴着水珠,本来因连日受刑的痛楚而有些『迷』茫的意识也瞬间清醒了过来。
“言中丞,本将军劝你还是招了,徒受这皮肉之苦,实在没意思啊……”
“咳咳……”言时看都不看他,迳自道,“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你就是把我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