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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缓了一阵,萧思尔可算回过了神来,不过这时候忽地听到一个声音喊道:“下来!快下来!撞了人还想一走了之吗?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啦?!”
“对,快叫马车上的人下来!”
“对!”
“……”
也不知是怎样的一个情况,刹那间便是群情激愤起来,文曲听到声音,只叫萧思尔不必担心便是匆匆退了出去。
萧思尔思绪微转,随着文曲跳下马车她便将车帘揭开了少许往外瞧了去。只见离着他们马车两米外的一个小摊处,一个年轻妇人正抱着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儿在同另一个身着黛蓝色长衫的男子说着什么。
那男子背对着萧思尔他们,衣衫稍显凌乱,衣角处沾了不少的尘埃,除此之外他整个人的气度倒是少有的谦恭和煦。
除了他们之外,周围还站着许多老百姓,萧思尔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大多都是对那一对母子抱着同情之心且又对文曲他们面露敌意的,自然还有一部分是对那黛蓝色长衫男子目露赞赏的。
只这么看了一圈,萧思尔便是大致明白了如今的情况,不外乎就是她们的马车因着马儿受惊,险些撞了那小孩儿,或是那对母子,而那男子正是救了他们的大英雄。
外面的叱声依旧,文曲安抚众人的声音几乎刚出来便被湮没在了人群里,不一会儿功夫竟是有人上前推攘起萧思尔的马车来,对此萧思尔心头一惊。
一时间她心里竟是七八个念头闪了过去,若她是个不怕死的这时候定是已经冲出去叫文曲武曲二人将面前围着他们的人轰开而后大摇大摆的离了这里,只可惜她惯是个怕死的,所以这时候,哎……
“众位息怒,今日我们行将这里却是没想到这马儿会忽……”
文曲立于马车前头朝着众人作揖,却不想话还没说完这人群里忽然飞出了一个啃了一半的胡萝卜,当头朝他砸了过来,他身形一动躲了开,那半截胡萝卜便是砸到了身后的马儿身上,惹的马儿嘶鸣一声,竟是暴躁的在原地奔扯起来,武曲扯着缰绳脸色更是冷了一寸。
萧思尔整了一下稍稍凌乱的衣裳,正打算掀开帘子出去同众人道个不是,好赶紧离开回家睡午觉,却不想刚到了门口就被马儿带动的马车掀的一个趔趄又栽了回去。
外间文曲被那忽然袭来的胡萝卜弄的心头憋屈,一回头却瞧见武曲冷脸冷眼的瞅着人群里的某一处。
他顺其目光去看,却见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一手拿着半根胡萝卜,嘴里嘎嘣嘎嘣的嚼着胡萝卜,看到武曲他们瞧他的时候,更是不以为意的朝他们扮了个鬼脸,而后挤进人群里转眼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武曲脚下一动竟是跟着那男孩儿消失的方向跑了去,眨眼的功夫,也没待文曲反应过来,那武曲就没了踪影。
“诶!你去……”哪儿?
“发生什么事了?”萧思尔接连被摔了两次,心头难免有些不痛快,但她也晓得这时候并容不得她有什么小情绪,所以虽是一句明知故问的话,可叫她问出来时,便是多了一丝疑惑,一丝不安与一丝上位者的大度来。
文曲见武曲离开,心头正郁闷来着,却不想马车上忽然传过了萧思尔的声音来,他连忙退身回到萧思尔身侧,有些犹豫该不该将此刻的情况说与她听,说了之后她会不会怪自己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这个……”
“刚刚我们马儿受惊,是伤到人了吗?”萧思尔倒是没去想文曲的犹豫,径直下了马车朝啼哭的母子处走了去,急切愧疚的样子。
第37章:做作()
“王妃,这……”文曲没向东啊萧思尔动作那么快,等反应过来她已走了出去,他也只得赶紧跟上了她的步伐。
“诸位抱歉,方才我家马儿受惊扰了各位,不知可有受了伤的?”圣母白莲花什么的,萧思尔见的多了,是以此时扮演起来竟是得心应手的很,下了马车温温和和便是朝众人行了一礼,一旁的文曲看的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他家王妃何等高高在上的人,作何要与这些人做小伏低?这些个刁民,如若她家王妃愿意,此间他带着她自是能够安全退去的,难道他们还能怕了这些人不成?
而原本闹哄哄的一众人等,见着那马车里忽然走出了一个容貌绝美,气质高雅的小妇人,她身上穿着一件藕色缎面的广袖云衫,看着朴朴素素,可那料子却是明眼人皆瞧的出的金贵。
浮纹掐丝的文竹在袖口和裙摆薄薄的绣着一层,仿佛外间还罩着一件肉眼看不见的纱,远远瞧着又像是那衣服上贴着一层鲜活的文竹,实在是巧妙的很,而这般刁钻的技巧,若非是个心灵手巧技艺精湛的绣娘怕是很难有一二成效的呢。
然而能穿上如此衣裳的人,在这京城中不是说没有,只是能穿上的皆是那权贵之家的贵人们,所以眼前这个美貌又一团和气的小妇人,估摸着也是哪一家权贵新进的夫人呢!
顿时,众人也不晓得是被这美妇人的美貌所折服了还是被她那一身不凡的贵气所折服,皆是熄了声儿,且有那么些瞧着热闹也还懂一些便是揣度起这小妇人竟是何等的来历。
穿着饰品上反复瞧了,可因着萧思尔惯不会戴那许多的东西,只腰间一个精巧的荷包外,其他的耳坠发簪皆是寻常的样式,并没什么特殊的,便是有人打量起了路旁的那辆马车来。
可晋王府的马车向来简洁朴素,寻常权贵之家常常会在马车上刻着自家府邸的标示,走哪儿都能让人瞧出来历,可萧思尔他们这辆马车,干干净净只比外间租赁的那些车子看着牢实一些,便是什么也瞧不出了,是以旁人猜了半晌也没个猜出萧思尔他们来历的。
萧思尔下了马车,先是给众人道了歉,再抬首时便是瞧着一众人等先是熄了声,只管瞧着她看个新鲜,接着又跟着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她便是没多的想,微微一笑敛颜朝着那边的妇人和小孩儿走了去。
“这位夫人,此般给您和孩子带来了诸多惊扰,且不知孩子可否受了伤?这小小年纪,若是伤着了当真叫人心疼,我曾学过一些急救的法子,不妨让我给小公子瞧一瞧?”
萧思尔一派的平易近人,走近几人的时候,侧目如同感激一般朝那黛蓝衣衫的男子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蹲身朝那一对母子靠了过去,三人间留着一些不显唐突的距离。
先前那妇人见着自家孩儿险些被马车给撞着,吓的三魂七魄丢了大半,这时候好歹缓了一些回来,搂着啼哭不止的娃娃不住的安慰,不想萧思尔却主动走了过来。
而她一看便是身份地位皆非平凡的妇人,那夫人便是好歹的平静下来,搂着自家孩儿,眼神颇为不安的看向萧思尔,不知她此举竟是为何。
看了萧思尔两眼后,只见她真诚满脸,也不像什坏人,但她也晓得自家身份地位寻常比之不上萧思尔这样的妇人,平素也遇不上这样的贵人,便是有些紧张的望向一旁救了她家孩儿的男子,似乎在寻求他这个大英雄的指点或帮助一样。
那黛蓝色衣衫的男子瞧着萧思尔,朝她微微地行了一礼,书生的打扮样子,举止也是文雅的很,只这文雅之中又带着些难得的洒脱与矜贵,瞧着与学堂里那些尽晓得读书的迂腐书呆不太一样,自信的样子。
“刚刚惊惶之中,也不晓得孩子有没有受伤,这位夫人想也不是心存恶意之人,不妨让其为孩子检查检查,大家也好安心一些。”那人又朝那妇人也行了一礼,沉稳而又颇为磁性的声音让人听着便是整个心神都放松了下来。
“那、那便是有劳夫人给小儿看一看了。”那妇人见那男子这样一说,搂着怀中啼哭的小儿脸上显着哀戚与不安。
萧思尔温温柔柔接过那小孩儿,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年纪,但因着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入手尽是硌人的坚硬骨骼。萧思尔想着,便是伸手在孩子的四肢骨骼上小心的捏了起来,她担心孩子有骨折的情况。
不过检查一番下来,那孩子骨骼上并没有什么不适,只依旧哭个不停,萧思尔小声的安慰他,旁边他母亲也安慰他,可他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张小脸儿哭的通红。
“告诉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呢?”萧思尔摸了摸孩子的头顶半是安慰,半是询问。
“呜呜……”
小孩儿没回答她,只依旧哭个不停,不过萧思尔摸着他额头时却觉着那孩子额头烫手的很,一转手便覆着他额头试起体温来。
“这孩子该是有些发热的,这般需赶紧让大夫开一些药来吃才行的!”
萧思尔最怕孩子发烧,她记得小时候她弟弟生病发烧进了医院,那时候她不懂什么是肺炎,什么是脑膜炎,最后只知道,她那弟弟发烧,烧成了傻子,至此她家里有许多东西便是慢慢的改变了,自然这是后话,且不提也罢。
“文曲,你且先带着孩子去找一家医馆,务必让大夫将孩子的烧热先退下来。”说着萧思尔便是回头朝文曲吩咐了道。
“啊?”文曲显然没料到萧思尔会忽然给他这样一项艰巨而重大的任务,愣了一瞬。
“不用了不用了,我们、我……”那妇人一听萧思尔要带孩子去医馆,急急就来抱回了自己的孩子,神色惨淡又囧然。
萧思尔没想到那妇人会突然这样,但回头一看她荆钗布裙,裙角显然因着浆洗的次数多了,都起了毛边儿,腰侧还打了个补丁,想来是家境不好,因此怕进了医馆付不起那系的费用。
第38章:王妃()
“无妨,今日是我们惊着了孩子,自然该由我们担起这责任,文曲,送夫人和孩子去医馆,待大夫瞧了后再务必将人送回家中,去吧。”萧思尔做了几日的晋王妃,这别的没学会,指使人做事倒是学了个炉火纯青。
“……”文曲无语,可瞧着萧思尔这打定主意的样子,便又觉着在外间不该驳了主人的面子,但他若是走了,那她又该如何架了马车回府上去?只想到这里,他便是咬牙切齿的在心头将一言不合就混跑的武曲给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是王妃……”文曲觉着自己不能驳了萧思尔的面子是一回事,但她的安全又是另一回事,他总不能也学武曲那混蛋玩忽职守吧?
“王妃?”因着人群安静下来,此时文曲的声音虽不是特别大,也叫旁边的人听到了他的话,顿时便有人惊叹起来。
“王妃?哪个王妃?”
“难怪瞧着如此的有气度,原是王妃呐!”
“哎呀哎呀,真是天大的荣幸,竟是瞧见了天家的王妃呐!”
“是哪个王爷的王妃?瞧着王妃如此好的性子,气度非凡,不知是哪位王爷如此有幸娶得了这样的妻子?”
“是啊……”
“确是难得……”
“……”
“我瞧着啊,如此朴素的出行,莫不是晋王府的王妃?”
“晋王府?就是前日里刚娶了王妃的晋王府?”
“不然,这世间难道还有第二个晋王不是?”
“也只得晋王一应的做派才是如此的简洁质朴了!”
“没错,一定是晋王府的晋王妃了!”
“据说晋王妃啊,是兰陵萧家皇室的四公主呢,美貌仁慈,天仙般的人物呢……”
“如今看来,确实是名不虚传啊!”
“原来是晋王妃呢,难怪,难怪……”
“……”
萧思尔却是万万没想到自己一露面,竟是会引来如此的好评如潮,心头也不晓得该喜滋滋还是乐哈哈,正待说个什么,不想众人便是朝她又是作揖又是磕头起来,她心头骇的不行,赶紧去扶人。
好说歹说折腾了好久都没得停歇,最后只得让文曲赶紧带着那母子二人去医馆,她匆匆挤过人群想要赶紧躲开如此境地,却不想最后竟叫人团团地围了好几圈。
只在无计可施之时忽地听到一声:“抱歉”便有人隔着她的袖子猛地拉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扎进了人群里。
昏头昏脑之际只觉着有人拉着自己,跟沙丁鱼一般在拥挤的河道里逆流而行,洗刷一道几乎蜕了一层皮来,好不可怖,好不可怜。
等周围人丁稀落,萧思尔才喘着一口气抬起头来,只见前头一黛蓝衣衫的人与她一般,也是撑着墙壁起起伏伏的喘着大气,想是也给跑的累的不轻。
或是感受到萧思尔的目光,那人也是侧头来瞧她,两人忽地打了个照面,均是一愣,而后竟又同时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思尔本不是那古代里真正的大家闺秀,习的不是那三从四德烈女心经,因此也没那拘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