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师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陈煦的腿伤早已复原,从秦破身后蹦了出来,冲万尊儿笑得明媚灿烂。
旷世一战,他们都不想错过!
第657章 大结局5,你的命如是()
普云寺的积雪还未彻底融化,白雪皑皑,寒雾靡靡,被冰雪覆盖的青松弯了枝桠,欲断不断的挣扎着。
稍有风吹草动,便发出孱弱无力的晃动,看得你不禁为它捏一把汗。
辰时将尽,灰冷的天黯然不见起色,仿若连山上的神明察觉了,血雨腥风将至,平静得不可思议。
柳元鹤让圣驾行在最前面,明黄的队伍向着山顶的寺庙缓缓蠕动,他则自己走在最后头,一步一步踏上蜿蜒却平整的石阶,许多回忆随之涌现。
德顺十年,三月。
他初次来到京城。
从柳镇出发时的雀跃感,一直到走进繁华城池的那刻都不曾消失过。
虽然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父亲却只带了他来。
至今,他还记得哥哥们羡慕的目光。
三月,春暖花开的明媚时节,落英缤纷,处处是风情,未足六岁的他见识了华都的美,壮阔,豪情万丈。
那时他想,这儿真好,进城后阿爹就给他买了身新衣裳,栗子又香又甜,豆腐脑入口即化,当街的叫卖稀奇古怪,看得他眼花缭乱,流连忘返,若然能永远住在这里住下来就好了。
可笑的愿望很快就得以实现。
阿爹将他送去官衙消了籍,这下立刻叫他慌了神。
饶是他再小也知道消籍是什么意思。
柳家穷得家徒四壁,打小就有别的孩子笑话他们,早晚你家要卖几个孩子才活得下去。
他抱着阿爹的腿哀求,阿爹却摸着他的头对他说:这是你的命。
然而,何为命?
年幼的他根本不懂得。
他在哭闹中被塞上马车,一阵颠簸,不知身在何处。
来到这座山的脚下,刚下车,老太监便恶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捂住肿痛的脸庞再不敢吭气。
阿爹不见了,无人能够做他的庇佑。
他和好多一般大的孩童一起上山,在他们之中,后来有些曾与他成为一时的玩伴,有些欺负他身材弱小,将在主子那里受来的气尽数发泄在他身上,还有些,熬不过净身的头一个月,早早的死了。
宫里最贱的不是花和草,是奴才。
想活着就要往上爬,不择手段!
墨染在他入宫的第二个年头出现,漠狄的国师,贵不可攀,他暗中收他为徒,教他武功,让他变得强大。
心计,阴谋,手腕……
这么多年的所得不过如是。
于是后来,他顺理成章做了皇帝身边的红人,接着便亲自挥剑,斩断当年打他的老太监的双手!
包括那些待他好的,欺过他的,辱过他的……杀或留,全凭他的心情。
替端木珮蓉暗中迫害有孕的妃嫔,在君赫连的耳边煞有其事的说着某位大臣无稽的过错,一条条人命在他手里被捏得粉碎。
早已麻木。
忽然想起初次攀爬时颤抖的双腿,沉重的身躯随时会从滚下山脚,他恐慌,拼劲全力。
他还以为顶点是新的生机,很久以后蓦然发现,这不过是痛苦的开始。
而今重新走在起始的道路上,他知道,尽头是结束。
但求一死。
第658章 大结局6,杀!只有杀!()
大雄宝殿内,君慕白久候多时。
他身着与平时无异的天青色锦袍,面容温文如玉,翩翩尔雅,长眉入鬓,深眸若星。
三座佛祖金像静静的立于他的身后,兀自散发着神圣的金芒,竟都成了他的陪衬。
京城早有赞美之词,说是……云王只应天上有,世间众生万物,窥他一眼都辱没了。
那么,柳元鹤自己呢?
无恶不作的大宦官,道出名字便能将孩童吓哭,夜晚还会化作狰狞凶兽,挖人心肺食之。
有意思极了。
流转的视线落于君慕白握在手里的佩剑上,柳元鹤饶有兴致道:“本座只知百里先生千辛万苦为你寻来此绝世神兵,却从未听闻其名,云王可否不吝相告。”
他不想死在一把没有名字的剑下。
君慕白低眸浅顾,静容上绽出抹笑意,“君临。”
柳元鹤不禁戏谑,“好野心。”
一将功成万骨枯,至高无上的宝座,你敢说他从不曾想过?
却又听君慕白道:“是她取的。”话语中透着无可奈何的纵容,更多的是对一个女子的溺爱。
君临……
为君慕白,万尊儿早早的着想到了这个地步。
这让柳元鹤心生艳羡,忍不住多做推想,何时的事了?
细细在心头一算,该是去年怀枝对她加以迫害,他暗中推波助澜,让事态变得于己有利。
本来打算由玉昭把她悄无声息的护送回京,让她继续抄经来着,不想她在东州遇到秦破,又辗转被秦破带往南州,去到君慕白的身边。
从前不知何为命,知道了以后不认命,如今?
似乎一切都能用‘命’做缘由,以‘命’为代价。
短暂沉默,君慕白亦是问:“还没请教九千岁的佩剑?”
他的?
透着些许茫然的眸子看了看手里的长剑,柳元鹤这才回神,不以为然道:“不知,此剑是来时羡娆所赠,本座瞧着觉得卖相还不错,便收下了。本座想,既是打她那处来的东西,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说得是。”君慕白哑然失笑,佩服着他的孑然洒脱,同时感到好奇,“是以,要用剑与我交手?”
自己精通天下妙绝剑术,又有浑厚的内功护体,而映像之中,柳元鹤从未在谁的面前执剑施展。
大概素爱玩闹的君芙将此剑相赠时,也曾满心期待的说过类似的话罢。
只因没有见过。
铿锵之声回荡在殿中,宝剑出鞘,逼人的寒光掠过,柳元鹤把泛着冷芒的剑身横在眼前欣赏,眉目见流露出‘勉强’之色,扬眉道:“从未使过,试试无妨。”
反正都到最后一刻了,还不能随个心意么。
“至于这剑的名字……”稍作沉吟,他玩味的笑了,“叫它‘灭途’如何?”
君慕白面容微凝,方还要再言,柳元鹤陡然夺身逼近,杀气狂增!
兵刃相接,迸发出扭曲尖锐的碰撞声!
一个是早已经不再想君临天下,另一个,自始自终都对祸乱天下没有兴趣。
杀!只有杀!
而我要杀的却早已不是你。
第659章 大结局7,吾儿元鹤()
迎住柳元鹤的全力一击,君慕白暗自惊异,面前那张妖异的脸孔却只剩下了绝望。
输或赢,生或死,全都不重要了。
凌厉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从他体内宣泄而出,被他疯狂的灌注进锋利的长剑中,呼啸着要将自己能够触及的所有斩断,毁灭,吞噬。
君慕白眉头浅蹙,猛力扭转了剑柄,将他弹开数丈!
“如何?”他平稳落地,姿态尽显绝世,“本座是否配做云王的对手?”
“自然。”君慕白对他肯定道:“普天之下,唯你我能够匹敌一战。”
柳元鹤愉悦的呵声轻笑,“无论身份,地位,还是武功高低么?”
早就不在乎这些。
“那你在乎什么?”
或者该问,这世上可还有你眷恋的人,放不下的物,忘不掉的事?
活着做什么不可以?
当个草民便守着田地耕耘收获,做了皇帝则为天下倾尽心力,这样的活法不开心,换种方式便好,那么简单的道理,君慕白都从尊儿身上学会了,何以柳元鹤不行?
她将那么多心血投入于他,连在睡梦中都时刻牵挂,君慕白不想懂,却又太懂!
因而,为她不平!
长剑挥展,他嚯的主动攻上前去,正应和柳元鹤的心意!
霎时间,宝殿内充斥着激烈刺耳的打斗。
两剑相碰相撞,大片银白的火花迸裂而出,灼得早已通红的双目刺痛非常!
眼花缭乱的剑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踵而至,双方都势不可挡,都拼死一战,身影频繁交叠,分开,缠斗!
在光滑沉黑的石砖上留下凌冽的残影,在高耸空旷的顶端掠起萧杀的疾风,在巍巍宏伟的金佛上宣泄出怨愤!
在乎吗?留恋吗?不舍吗?
麻木的应战中,柳元鹤下意识在脑海里做了一番回想,搜寻……
有趣的是,他竟然想起万尊儿那个傻子。
快得只剩下本能的剑招,空洞的被他施展,消耗。
他已然看不见君慕白的表情,自然也知道,对方不能洞悉他外溢的情绪。
那感情并非后知后觉,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
是何时开始在意,又在何时变得放不下,最后,慢慢成了依赖?
猛地!!被拖长的尖利锵声震颤宝殿,打斗蓦然静止,两个非凡的男子执剑相抵。
君慕白似沉寂万年的寒冰,清越卓然,坚磐难撼!
却在这一刻,柳元鹤宛如狂风中的火焰,晃动不停,动摇了……
浑身都是破绽!
不过瞬间静止,君慕白捕捉到他的松懈,先是不解轻怔,继而趁势紧逼,“牵挂?放不下?看来还是有的。”
是对尊儿吗?
他的良心!
柳元鹤勃然大怒,狭长的丹凤眼迸出残暴的狂意,伴随着痛彻心扉的嘶吼,墨发散开,张弛,丝丝变得银白。
……
远离大雄宝殿,建在南面山峰上的佛殿中,三千僧侣齐聚,吟诵经文,为德顺皇帝祈福。
佛殿后堂,君赫连躺在灰色的褥垫上,行将就木,模糊的意识只记得一道轮廓,一个名字……
“元鹤……吾儿……”
第660章 大结局8,莫大的宽容()
君赫连此生有那么多的孩子,到了弥留之际,总算顺从心声唤出他最想见,最希望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那一个的名字。
很早,早得他都无法忆起是哪时,某个深刻的念头就钻进他的脑海,以着近乎煎熬的速度缓慢成型,让他在看到那张脸孔的每时每刻,无法抑制的惊心动魄。
他时时带在身边,挂在嘴上的元鹤爱卿,似极了凛鸢!
可是高傲如他,贵为一国之君,怎能容忍他的儿子是……阉人?!
他不断的怀疑,又不断的说服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不知不觉纵容柳元鹤诸多恶行,纵是帝王无情也知道若然怀疑成真,这个孩子就太可怜了……
也许纵容,是他唯一能给他的弥补。
君赫连不知是何时清醒的,略显浑噩的记忆里,依稀回想起就在不久前,他当着众臣和妃嫔的面承认了柳元鹤的身份。
此时,听着飘荡在耳边的神圣的吟诵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呼吸越来越微弱,他抬起左手想要抓住什么,君芙看到他的动作,犹豫片刻,回应般的握住那只枯瘦的手。
“父皇,有何吩咐?”
这声音……
在看到君芙的脸孔时,君赫连浑浊的眼珠渗出一丝失望。
“元鹤……他在哪里?让他……来见朕……”收回目光的同时,他如是道。
其他的人都无所谓了,他只想在死前见到这个儿子。
“你还不明白吗?”君芙的神情霎时冷了下来,“是凛鸢的恨和你的自私毁了他。”
君赫连怔忡了下,不可置信的再度看了长女一眼,似有威严。
——竟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遗憾,他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罚君芙去对着泰安殿后花园的大树思过了。
君芙面庞冷静,不为所动的把他的手安放好,温柔的说道:“父皇安心的去吧,除了芙儿之外,不会再有人来看您了。”
稍顿,她荒凉了笑了起来,冷眼注视只剩下半口气的君赫连,鄙夷非常,“国君、丈夫、父亲,这三个身份,你哪一个做好了?有这点力气,不如留着想想待会儿到了地府,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吧。”
“你……”
“你若还有良知,就当知道自己早就无言面对柳元鹤。”
君芙说完便端端站起身,向从外面走来的府卫问道:“什么事?”
“启禀大公主,万家兄妹连同秦破等人已在上山路上,最多半柱香后入寺。”
“是吗?那可真是热闹了。”
秦破也来了?为她么?
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见。”屏退四下,君芙最后望了奄奄一息的君赫连一眼,覆下长睫,心如死灰,“有我为你送终,已是对你莫大的宽容。”
……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