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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治疗。
让血玲珑每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在断河边歪歪扭扭的大树上这件事,当然不需要血凌空的同意。事实上,没有人在乎血族唯一的哑巴血玲珑去了哪里,没有人关心她晚上在哪里睡觉,甚至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存在。白天尚且不会,晚上就更不可能了。
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血玲珑就会不声不响地从黑暗里走到歪歪扭扭的大树旁,依靠着大树,坐在大树裸露在外的树根上睡觉。她始终不肯爬到大树的枝丫上来,我虽然劝了她好多次,但是她坚持。她用双手在夜色中比划着,说她能在这棵大树下休息已经很好了,如果爬到树杈上去睡的话,怕自己睡熟的时候无意中惊扰了我的睡眠。
其实断河边的这棵歪歪扭扭的大树,枝繁叶茂的已经足够大了在这棵大树上同时睡六七个人,也丝毫不会感觉到拥挤,而且比起坐在大树下面的树根上休息,躺在大树粗壮的枝杈上休息要舒服的多。也许血玲珑是不喜欢和别人有太近距离的接触吧,她一直都是一个习惯了孤孤单单一个人的女子。我不愿强求她。有时候只要心里舒坦了,身体上舒不舒服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风之子依旧住不惯树屋,她和我一样,还是比较喜欢住在大树的枝杈上面。至于其他的人,应该每天都会换不同的大树去住。
白天的时候,风之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阿让一同度过的。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就会飞回来找古风。古风居住的那棵树屋,她要居住在那棵大树的上面。虽然古风狠狠地打了古莲一巴掌,但是古莲依然经常和古风同进同出。古风对古莲的态度越来越恶劣,血凌空对古风越来越不满,古莲还是执迷不悔、近乎病态地喜欢着古风。
忍族的大皇子忍阿忍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他脸上和身体上的皮肤被断河水腐蚀过之后,又被千万只粉红色的幽灵噬咬过,想要完全好起来,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虽然阿忍和血凌空是站在一条线上的,但是血凌空依然会一脸鄙夷地嘲笑阿忍是个怪物,是个残废,说他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要和他们走在一起呢,阿让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身体的深处感觉到尖锐的疼痛。
第95章 第四十七滴眼泪()
阿让虽然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风之子,但是他不太有时间陪她。阿让要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为自己的哥哥疗伤。阿忍身上的皮肤大部分已经坏死了,那是一种像时间一样彻底的消亡,是无法再生的。绝对不是在伤口上制造几个梦境就能使其痊愈的,也无法靠其他的灵药使伤口愈合。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换上崭新的皮肉。
阿让和哥哥阿忍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所以作为为阿忍提供新皮肉的人,他无疑是最适合的。而且除了阿让之外,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愿意为阿忍拱手献上自己的皮肉的人了。
每天每天,阿让都要亲手从自己的身体上剜下一块肉,然后小心翼翼的填补在自己的哥哥阿忍身上相对应的位置。如果贴补的位置稍有偏颇,阿忍的身体就会对阿让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肉产生排斥反应。血肉与血肉之间产生的排斥反应是骇人的,它不但白白浪费了阿让身体上的一块肉,更严重的是会对阿忍的身体产生进一步的伤害,伤害造成以后,再想对二次受伤的身体进行血肉移植,将危险重重。
每天一块肉,不能多也不能少,阿让每天都毫无怨言地坚持着。有好多次风之子站在大树的枝杈上,眼含泪水地看着阿让用月光体幻化的尖厉的冰刀,一下下割着身体上的肉的时候,都忍不住飞到了远离阿让的高高的树梢上。
阿让在一刀刀剜自己身上的肉的时候,居然还毫不在意地对着阿忍满脸笑意。虽然阿让曾经亲口对风之子说过,他和哥哥阿忍已经恩断义绝,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这个哥哥了。但是关键时刻,他还是会为了自己的哥哥挺身而出。阿让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在流血,他在意的是哥哥的身体能够尽快康复起来。虽然他深知需要进行血肉移植的这种伤,不经过足够的时间,是绝对不能康复的。但是他仍然独自希望着,自己的哥哥阿忍,那个在阿让的世界里,曾经是最温暖的人,能够尽快的痊愈才好。
尽管阿让身体上的伤口能够自行痊愈,伤口里流出的鲜活的血液能够停止,但是阿让身体里那些看不见的钻心的疼痛是难以消除的。阿让的脸色日渐苍白消瘦,风之子眼睁睁看着他轻启越来越没有血色的双唇,对着哥哥阿忍说“我没关系的,哥哥今天好点了吗?”的时候,她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泪湿眼底。
漫天弥漫的悲伤和钻心蚀骨的疼痛,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呢?
黑森林里面从来没有下过雪。一天深夜里,我在自己真实的梦境里看到一片苍茫的古谷镇。从天而降的大雪沸沸扬扬的下了一地,古谷镇洞穴的顶部也被大雪覆盖了。我独自一人在古谷镇的月妖树下徘徊,表情严肃,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思考什么。脚下的积雪越来越厚,一点点漫过我的脚踝,覆盖过我的小腿,爬上我的膝盖。最后,整个古谷镇都被漫天飞舞的大雪严实地覆盖了。从脚上蔓延起来的大雪就要把我没顶而过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无法呼吸带来的巨大的痛苦。
后来,大雪把我没顶而过的时候,我虽然仍然感觉到窒息带来的疼痛,但是我依然能透过厚厚的积雪看到灰蒙蒙的,大雪肆虐的天。再后来,一阵神秘而凛冽的狂风,从我的面前呼啸而过,掀起大雪的漩涡。我的眼睛在大雪里面暴露出来,之前看不清楚的模糊的物像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我看到自己深处的古谷镇变成了黑森林,通体散发出月亮光泽的月妖树摇身一变,变成了一棵棵枝干粗壮漆黑,叶子硕大如夜色的黑森林里的古木。月光般的光芒从树体内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浓厚的黑暗从头顶上笼罩下来。
其他的大树从大雪掩盖的地面上拔地而起的时候,响起一些鬼鬼祟祟的声音。四下里的土地都在惊恐地颤抖不已,我感觉自己的脚下也有一个东西在奋力地往上爬着,拼尽全力一样想要出人头地。
很快,我确认了脚下使劲往外钻的东西,原来是一棵通体如夜色般漆黑,枝干粗壮,叶子硕大的黑森林古木。脚下的黑森林古木迅速地钻透地面,冲破厚实的积雪,把我从积雪里拉扯出来。我身不由己地从黑森林古木的树梢上滑落到黑森林古木更坚实一些的枝丫上。眼睛一片茫然,表情忧伤。
我在高高伫立于地面之上、厚实的积雪之上的黑森林古木的顶端,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黑森林古木刺破古谷镇的地面,从厚厚的一层积雪里露出头来,然后眨眼之间挺立成一棵高大的参天古木,却无能为力。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穿透我的皮肤不请自来地进入我的身体。时而横冲直撞,时而长驱直入。深入骨髓的寒冷让人难以忍受,无助和悲伤,比深入骨髓的寒冷更让人难以忍受。
我惊恐万分地从噩梦里苏醒过来,额头上流了很多的汗。好久没有做过噩梦,没想到今夜又再次做噩梦。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仍然在黑森林里面。如释重负的一颗心落了下去,然而转眼之间又再次胆战心惊的提了起来。自从进了黑森林以后,我从来都没有出去过,很有可能以后也不会出去。早在我们生命刚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识过黑森林里死亡沼泽的恐怖和残忍。
黑森林里有个死亡的沼泽,黑森林本身又何尝不是一个更大的死亡的沼泽。冰冷的恐惧如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一样爬满了碧绿色的眼睛。我努力压抑着自己,希望自己不要被恐惧吓到,但是我仍旧不由自主的恐惧着。
我隐约记起,在我从黑森林和古谷镇的噩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好像碰触到了什么东西。我伸手可及的地方只有古木的树干和枝叶。
那感觉不像是枝干,枝干太硬邦邦了。也不像是古木硕大的叶子,古木的叶子太冰冷了。究竟是什么呢,还是只是我的错觉?
第96章 第四十七滴眼泪()
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低垂着头往大树的下面随意一瞥之后,发现一个东西在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再仔细一看,我看到一只闪烁着月光清辉的手,在紧紧握着那个闪烁着微弱光芒的东西。
内疚在黑暗里滋生出来,在我的脚下扎了根。是血玲珑,我居然又一次忘记了她的存在。血玲珑姿势奇怪地趴在歪扭大树裸露在外的树根上面,脸朝下面,一声不吭。我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睡着,所以我不愿轻易开口唤她。
我调动生命力,利用时事影现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观望了一遍。我的月光体变成一本书的形状展开在我的面前,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在书形状的月光体上面出现了。
画面上显示,刚才我突然大汗淋漓地从黑森林和古谷镇的噩梦里惊醒过来的时候,血玲珑刚好笨手笨脚地爬到大树上靠近我睡觉的位置,正打算为我披盖月光被。结果我的一个突然惊醒,血玲珑的一个猝不及防,我的手打在了血玲珑抬起来抓着月光被正要为我披盖的手上。然后血玲珑连带月光被,都不声不响地被我打下了大树。一声轻微地落地声之后,再没有别的声音响起。血玲珑的脸着地,我不知道她有没有伤着。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她一定很痛吧。血玲珑虽然没有喊痛——她怎么会喊痛呢?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很痛。
她总是一声不响地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如今,我又在一声不响的血玲珑的身上增加了额外的伤口。我的心纠结地疼痛着,我想唤她,我想和她说真得很抱歉,我想对她承诺自己一定会竭尽所能,医治好她身上的每一道伤痕,但是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在黑森林里像鬼魂一样到处游荡的这些日子,我感觉到自己疏于精进的生命力正在一天天的衰竭中。作为一个造梦人,我们的生命力永远不能保持恒定。要么刻苦修炼造梦术,提升自己的生命力,要么束之高阁,等待自己的生命力一天天衰竭之后,变成一个没有灵魂,身体残破不堪的行尸走肉。就像毫无尊严可言的水鬼一样。不进则退,没有中间路线可走。
我从枝繁叶茂的歪扭大树上轻飘飘地一跃而下,落在距离血玲珑很近的位置。我用落满漆黑夜色的眼睛看着趴在黑色树根上血玲珑,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举动。我就那么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在裸露在外的大树根部处,像一条完全没有了杀伤力的蛇一样,缓慢地挣扎着蠕动着。我的心底落满了一整个寒冷的夜空,空荡荡的没有一颗星星,黑乎乎的没有一丝一毫的亮光闪动。
终于,血玲珑改变了身体的姿势,不再脸朝下爬着,让人看不到表情了。她没有站起来,仍旧瘫坐在裸露的树根上面,手里紧紧地攥着那床月光被。对血玲珑而言,月光被一定非常重要。几乎每个造梦人都想得到月光被,但是现在月光被老老实实地呆在血玲珑的手中,单单从这一件事情看,血玲珑至少是幸运的,我可以这样想吗?
血玲珑发现我的时候,她脸上如夜色一样轻易流泻而出的苦涩一闪即逝。她看到我好像吃了一惊似的,嘴角不自然地堆起一抹略带惊讶的笑容。在同一棵大树旁,不过是一上一下的距离,见到我真的需要惊讶吗?更何况,我还是那个她刚刚笨拙地爬到大树上,一心想要为其披盖月光被的人。
凄冷的夜色中,血玲珑身体上流出的液体弥漫在黑暗里,是一片甜腻而浓稠的血腥味。我不知道她哪里受了伤,我也不打算问,但是我的手自作主张地伸向了血玲珑。月光般的光辉,把血玲珑的脸照得玲珑剔透。那本是一张年轻而光滑的脸,如今脸上却存留着一些难看的伤疤。伤疤不是今天留下的,都是些旧伤了。我不知一次看到过血玲珑的这张脸,和她脸上本不应该存在的伤疤。可是无论一天看多少次这样年轻的脸上赫然存在的伤疤,我还是无法习惯它的存在。
血玲珑看着我伸向她的手,有一秒钟的迟疑。然后等她明白过来以后,连忙用手比划着告诉我,她没事的,让我不用担心。血玲珑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她居然还用自己沾着血迹的手悲伤地向我比划着,她没事,让我不用担心。
血玲珑是一个警备心很强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很谨慎,几乎从来不会让人抓到她的把柄。但是过于苍匆忙的时候,她也偶尔会犯下错误。比如,在一个毫无星光的夜里,她伤痕累累地瘫坐在断河边一个歪扭大树的树根上,面对一只伸向她的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