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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
两人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拔足上前,将一身孤单的凤羽,紧紧环绕。
雪儿正要开口询问,忽听得连罄惊叫一声:
“孩子……夫人您把孩子……”
凤羽本就蹒跚的脚步,在下一刻,愈发的惊乱,一时间心中一阵忧愁惧,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一阵眩晕。
“夫人!”
雪儿惊叫一声,撑住凤羽,含唇咬牙道:
“我这就去把孩子抢回来!”
“不!”
凤羽急忙伸手,一把拽住雪儿,旋即合眸仰首,发出一声长叹: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这孩子的身份吗?!”
连罄闻声惊愣,下一刻忍不住发出一声惊慌:
“孩子,是东楚人?!”
雪儿也是一怔,待得回过神,不由得惊声道:
“难道是……是那楚璃候……”
凤羽紧握雪儿的双手,暗暗运力,雪儿会意顿言,自是一番感叹,凤羽的心中却翻江倒海般汹涌:
“对不起,孩子,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能如此,怕只怕,便是活下来,你往后的人生,也注定挣脱不开这些漩涡!”
三人怔怔立在冷宫门口。凤凰声声得意的大笑,婴孩惊恐不安的啼哭,与冷然无声,静静伫立在门外的凤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许是上苍也受了惊吓,不多时,便飘飘洒洒的震落点点雪花。
“夫人,回吧!”
凤羽心有不忍,却终是没有勇气回头,正要任由连罄和雪儿扶着,迈步而行,忽听得前方不远处,急急传来一声全德正的呼唤:
“夫人,夫人留步!”
凤羽闻声凝眉,只听得面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全德正那焦急之中满是担忧得急急言语,顿时响在耳边:
“太后娘娘有旨,即刻召见卿蕊夫人,移驾禅宫苑!”
雪儿闻声心惊,连罄也不由自主的紧紧拉住凤羽的胳膊,径直躲在了她的身侧。
“全公公,我家夫人身体不适,劳烦您转告太后娘娘……”
全德正不待雪儿说完,便径直狠狠跺脚,急切道:
“我的祖宗,今个儿就是天塌了,夫人也得去!立刻,马上!”
……
禅宫苑里,数丈金佛无语,邚青柳那惊惧不安的痛苦声,却霎时乱了满室肃穆。
景太后正襟危坐,双眉紧皱,径直对着面前,跪地俯身的两名男子,威声而问:
“关太医,哀家再问你一句,你可确定,不会有误?!”
“微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太后娘娘言谎!邚青柳身怀有孕,至少已有双旬!”
景太后闻声一惊,身侧的多罗也在霎时凝了眉。
“敢问关太医,邚青柳现在这般情况,可是因为初孕,而产生的正常反应?!”
关太医闻得多罗嬷嬷此声质疑,霎时匍匐惊颤:
“不敢欺瞒太后娘娘,这……这样的情况,微臣还是头一次见!微臣才疏学浅,端的不敢确诊,青柳姑娘的反应,是不是正常?!”
景太后闻声默然,一直跪在关太医身侧,不时地转动着一双鼠目,暗暗察观这周遭一切的姜仐海,顿时故意发出一声刻意的咳嗽。
关太医闻声,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回禀道:
“启禀太后娘娘,微臣不才,不敢为青柳姑娘确诊,但这位神医,却委实是个有经验的高手!”
姜仐海闻声,顿时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对着景太后煞有介事的一番叩拜,高声道:
“神医,姜仐海,见过太后娘娘!”
景太后闻声瞬目,挑眉侧首,将那满身得意的姜仐海,从上到下一番打量。
“你就是那欧阳侍郎上表举荐的神医?!”
“正是再下!”
景太后见他言语之中,满是张狂,不由得心生厌恶。
多罗寒声垂问:
“听说姜太医,曾有幸救过南川皇子,但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姜仐海闻声,愈发张狂:
“皇子惨遭西戎蛮军虐待,可谓惨不忍睹,命悬一线,若非及时遇到了神医我,怕是现在,早就见了阎王!”
“放肆!”
多罗怒然一语,景太后也霎时瞪目,面生威严。
姜仐海心中一惊,不由得咽了几口唾沫,躬身垂首,散了嚣张:
“小人素来有一说一,若是言语唐突了太后,还请太后切莫怪罪!”
景太后不屑瞬目,旋即冲着门外,寒声而问:
“卿蕊夫人,到了没有?!”
话音刚落,只听得不远处,陡然传来全德正甚是焦急得回应:
“回太后娘娘,卿蕊夫人……驾到!”
片片雪花,幽幽飘落,点点寒凉簌簌,擦面而过,凤羽步步沉稳,朝着面前的数丈金佛,随心而行。
“卿蕊夫人,你可听得出,你身侧站着的,所谓何人?!”
待得一番施礼立定,景太后开门见山,便是一句质问。
姜仐海一见凤羽,霎时直了眼,满心色念,顷刻间表露无遗。
“想不到,这婊子打扮起来,倒还真是天姿国色!”
心里想着,口中已经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旋即厚颜无耻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凤羽的手:
“卿蕊夫人,你该不会这么快,就把我老姜,给忘了吧?!”
凤羽闻声心惊,径直愤然甩手,踉跄退步,旋即惊声道:
“姜仐海,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景太后闻声凝眉:“你们果然认识?!”
“认识,何止是认识!”
姜仐海堆着一脸谄媚,假惺惺的对着太后拱手道:
“太后娘娘若是信不过在下,自然可以问问这位天姿国色的卿蕊夫人,那日在古墓之中,是不是我姜仐海,医术齐天,将那垂危的皇子,生生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景太后闻声起身,缓步幽幽走到凤羽身前,威声而问:
“你说,是不是真的?但凡有一句谎言,哀家断然不会轻饶!”
凤羽长叹一声,“是!他说得没错,那日古墓之中,救了孩子的,确实是他!”
景太后心中一喜:“那,孩子呢,孩子现在在哪儿?!”
凤羽闻声,脑海里顿时回想起秀峰山脚下的那一番混战,一时间心痛无语,兀自沉默。
景太后脸上的期冀,随着凤羽的面容上陡然而生的悲愤,一霎时冷却成冰。
“你不说,哀家也知道!定是被那青唐乾天扣做了人质!”
景太后威严生冷的言语中,透着丝丝心痛,多罗见状,急忙上前,沉声提点道:
“太后娘娘,眼下最主要的,是要为那邚青柳确诊!”
景太后微微颔首,旋即冷冷侧目看了一眼正色眯眯的盯着凤羽的姜仐海,威声问道:
“姜神医,既是医术齐天,那就劳烦移驾宫闱,医治疑难!只是哀家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治得好,哀家重重有赏,但若是治不好,哀家定要亲手摘了你的脑袋!”
姜仐海闻声心惊,两只眼珠在一霎时滴溜溜急转,下一刻径直生出一条歹计:
“那是自然!若是治不好,岂不是要砸了我自己的招牌!只是听关太医所言,这青柳姑娘的病情,甚是怪异,是以根据我姜仐海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若要彻底治愈,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委实要费心时间精力,可怜我那医童,不慎被那青唐暴君,一刀问斩,如今我身边缺了个端针奉药的助手,所以这看起病来,到底是耽误了不少时机呢!”
一边说着,一边明目张胆的将眸光在凤羽身上,来回游移。
多罗见他心怀不轨,登时愤然:
“若是需要助手,大可找关太医!卿蕊夫人虽深谙岐黄,但如今自身难保,怕是不合适!”
“此言差矣!”
姜仐海依旧大言不惭:
“莫说这青柳姑娘怀得是皇家龙种,便是替普通百姓的姑娘家诊断,姜某人都会估计男女忌讳!更何况,这青柳姑娘的病,若是看起来,少不得要褪尽衣衫,指诊皮骨,难道这位嬷嬷的意思,是要让关太医这个男子,亲手摸遍那青柳姑娘的全身!”
“放肆!”
景太后恨然生怒,姜仐海阴狠一笑,丝毫不惧:
“太后娘娘英明,眼下这般状况,没有谁,比卿蕊夫人更合适,给姜某人我做此次诊疗的得力助手!”
多罗见言语嚣张,一时间眸生杀意。
景太后压住心中怒火,微微转眸扫了一眼默然驻足的凤羽,和那一侧嚣张满面的姜仐海,须臾,挑眉寒声道:
“即便如此,姜神医也该,问问我们的卿蕊夫人,这个忙,是愿帮,还是不愿帮?!”
凤羽闻声凝眉,一番沉吟,旋即幽幽抬头,平静的问道:
“蕊儿斗胆,敢问太后娘娘,邚青柳腹中所怀,究竟是不是南川皇族的骨肉?若是,那蕊儿愿意冒险相助,若是有丝毫差池,任凭太后娘娘处置;若不是,那蕊儿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帮这个忙!”
景太后闻声而叹:
“如你所料,哀家只是不想,再次失去一个皇孙!”
凤羽扬唇一笑,缓缓作揖:
“即使如此,蕊儿万死不辞!”
……
待得凤羽和那姜仐海一行人,一前一后进了后室,景太后的面容之上,霎时杀机浓浓。
“多罗,这个姜仐海,留不得!”
“老奴明白!只是,该如何了断,还请太后娘娘明示!”
景太后踱步幽幽,转眸生计,须臾凝眉问道:
“戎奴的心愿,也该时候成全了!”
多罗闻声沉吟,须臾颔首躬身:
“老奴这就去吩咐!”
景太后颔首合眸,幽幽补充道:
“记住,要做,就要做得干净彻底!”
……
第二零七章 庸医埋祸恨罪魁()
轻挑香纱,还未来得及抬足上前,只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凤羽不由得凝眉抬手,一番咳呛。
身后紧追而来的姜仐海,也在一霎时一通嫌恶的猛咳,旋即捏着鼻子骂道:
“他妈的,真是晦气!早知道今天老子还得这么伺候你,当年就不该从那油锅里把你捞出来!”
凤羽闻声一愣,不由得的惊声:
“你说什么?!”
姜仐海拉住凤羽,撤身退步,无耻的嘿嘿笑道:
“我说卿蕊,你还真是美得让人垂涎呢!只是你这一介盲妇,任是再怎么娇艳,终究是个残破的身子!要不这样,你今天就在这里,把我伺候好了,我呢,就发发慈悲,想办法帮你复明,到时候,你是要投奔那青唐乾天,还是跟着这南川震元,又或者是想去投奔那东楚情郎,我姜仐海从此再不干涉你的自由!如何?!”
凤羽强压着心头的恶心,挤出一抹笑容,任由姜仐海的那肮脏的手掌,肆意沿着自己的胳膊,一寸寸的上移。
“卿蕊想明白了,这深宫皇宅,端的是不适合我!神医若是不嫌弃,从今以后,卿蕊便跟着神医,四海为家,从此再不过问这宫门琐事,只是不知,神医觉得可好?!”
姜仐海威声一愣,丝毫没有料到凤羽会说出这般话,一时间张口结舌,满心惊讶:
“真的?你……你不是耍我呢吧?!”
凤羽微微一笑,佯作失落的推开姜仐海的手:“怎么会?若是从前,我可能还会仗着自己的美貌,肆意骄横,可如今我目不能视,端的是一个废人!是以如果神医便是嫌弃,卿蕊也不敢有半分怨言!”
“不会不会!”
姜仐海受宠若惊,再次一把抓紧了凤羽的手:
“你只要是真心想跟着我,我姜仐海发誓,从今以后,再不拈花惹草,以后只对你一个小美人好!”
言罢,拱头贴脸,就要去亲凤羽,凤羽心中一惊,急忙奋力将他推开。
“哼,我就知道,你这个臭婊子,是在戏耍我!”
姜仐海恨声而骂,凤羽急中生智,急忙端起手指,故作担忧的放在唇边:
“神医当真糊涂,那邚青柳虽然病重,但却端的还是一个耳能听,口能言的祸害!今日卿蕊与神医这般两厢情愿,端的是不能让她听到!如若不然,卿蕊还怎么跟着神医,逃出这宫门,从此四海为家,肆意潇洒呢?!”
姜仐海闻声转眸:“也对!不过这事儿好办,我这就去一刀宰了这小娘们儿!不就一了百了了!”
“使不得!”
凤羽凝眉摆手:
“神医当真糊涂,难道忘了,是怎么到得这禅宫苑?邚青柳若是一死,你我岂不是生生断了自己的后路!”
姜仐海涟涟点头,但须臾又是一阵警惕:
“你他娘的不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