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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列开始缓缓收拢,这一帮人本来正杀的起劲,忽然间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黑压压的向着自己涌了过来。而原先的战友被切割分离,全部失去联系,首尾不能相助。很快就被对方的盾牌阵积压在中间,连挥刀的空隙都没有了。
接着,盾牌缝隙中,又伸出一条条长长的尖矛。矛头伸出来的长度并不算长,但是若中间之人稍微活动的话,就会被锋利的长矛划伤。如此一来,身穿梁国服装的人个个矗立在其中,不敢乱动。
这时,李嗣源命手下将士,齐声对着阵列中喊话:“放下兵器投降者,可免一死,顽固抵抗者,格杀勿论!”此话一出,所有人应声将兵器放下,纷纷投降。
这一幕也大出李嗣源的意料,即便投诚,也总会有一两个负隅顽抗的,但是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抵抗的,全部投降,而且还纷纷跪地求饶,祈求宽恕。
李嗣源满怀疑惑地将几个带头的梁军押回营长,亲自审问。
第491章()
及格分纷纷跪在地上,磕头道:“我们只是混口饭吃,还往将军赎罪,饶我们一命!”
李嗣源皱眉,疑惑不解,问道:“你们说什么混口饭吃?我且问你,你们梁国来了多少人马?为什么要阻截我大军前进?”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回答道:“我们不是梁国的军队,只不过受雇来侵扰一下将军的队伍而已!”
李嗣源大疑,问道:“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受了谁的雇佣?”
有一人说道:“我们本是附近的村民,因常年征战,良田被毁,无家可归,便被迫到附近的山头上做了强盗,专干些打家劫舍的勾当。前几日,又一对人马前来,说给我们钱财,让我们换上这些衣裳,沿途突袭将军的队伍。不求杀伤对少人,只求拖延前进,令将军大军疲惫。我们逼于无奈,便只得接受了!”
李嗣源这才明白,怪不得这帮人打仗毫无章法,轻而易举便被自己捉住,原来只不过是一些土匪流寇而已。又问道:“你们受的是何人指使?”
又一人说道:“来者究竟是什么人,我们也不清楚,道上的规矩,也不敢多问,只管收钱而已!”
李嗣源大怒,将众头领拖出去问斩,剩余的土匪收编,加入军中。
安排妥当之后,大军继续前进。又不过两日,李克用来信,李嗣源喜出望外,心道:“此次遂了皇上多年心愿,定有嘉奖。”岂料回信中却并无褒奖之意,言语中似乎带有几分不悦。
李嗣源大为不解,一人留在军帐,闷闷不累。
忽听帐外传来叫嚣呐喊之声,立时怒道:“是何人在帐外喧哗?”谋士穆参青见李嗣源震怒,赶忙来到帐外查看。
只见营帐外有一老翁,须发皆白,衣衫褴褛,形容枯瘦,怀中抱着一卷书,正坐在帐外,口中念道:“书兄啊书兄,人家把咱当叫花子,给咱两个白面馒头就想打发咱呢!”
穆参青问守帐士兵何事,士兵回道:“此人行乞到此,我们将军中剩菜给他,他说别人剩的,不愿吃。于是我们又拿来白面馒头给他,他又说没有酒菜。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要饭吃还嫌凉?”
穆参青将那人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区区一老者,又不是当年的廉颇老将,能吃多少东西,来人,奉上酒菜!”
一会功夫,士兵端出几样素菜,一坛水酒。老乞丐侧目而视,又拍着怀中画卷叹道:“书兄啊书兄,只有菜,没有肉,吃起来不香!水酒太过清淡,喝起来不浓!”
穆参青又微微一笑,挥手向士兵道:“上最好的酒,来沙陀部上好的烤羊肉!”不一会,一坛好酒,半只烤羊,送到老乞丐面前。
老乞丐一咧嘴,喜道:“嘻嘻,这还差不多!”当即双眼放光,一边喝酒,一边抓起羊肉来吃。吃到一半,似觉饱了,对着穆参青,眯眼笑道:“看你对我不错,我送你一礼!”
穆参青道:“何礼?”这“何礼”二字一出,老乞丐迅速竖起耳朵细听,然后看看天时,掐指一算,口中念念有词,随即道:“你明夜子午之时,将有血光之灾,轻则膝下受伤流血,重则肩部以上受创,有性命之忧!”
第492章()
穆参青一惊,赶忙望望天空,见白日当头,略一思忖,忽然神色大变,道:“原来如此!老先生真乃神人,如不嫌弃,请随我入营帐,拜见将军如何?”
老乞丐拱拱手,道:“老朽受先生知遇之恩,愿为一报!”
穆参青大喜,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帐中。李嗣源正一筹莫展,见穆参青带一乞丐而来,更是不悦,道:“此是何人?”
穆参青忙道:“这位老先生乃是世外高人,愿意辅佐将军,共谋大事!”
李嗣源淡淡一笑,道:“我手下已有谋士不下百人,泛泛之辈,就免了吧!”
不等穆参青说话,老乞丐忽然大笑道:“将军不解之事,只怕小老儿早已了然于胸。”李嗣源脸色大变,心道:“这老头怎会知道我有事不解?”却又故作镇定,道:“老先生言重了,本帅日理万机,不解之事,何止千万?”
老乞丐目光在李嗣源案前一扫,又掐指一算,道:“方才我以将军案上之物件之数,配以天时起卦,得小畜卦,变卦为九五爻。此卦本为亨通之卦,卦辞为:密云不雨,自我西郊。虽乌云密布,却尚未下雨,只要未雨绸缪,一切便可安然无事。然而九五之爻,却突增变数,令将军难以揣摩上意,是以忧思烦乱。”
李嗣源一下子被老乞丐说中心事,又惊又喜,忙道:“老先生如何称呼?”老者微微笑道:“老朽无名无姓,漂泊在外,因来自一方外之地,名叫万妖谷,将军不妨就叫老朽万妖老人吧!”李嗣源笑道:“好,我以后便叫你万妖先生。”穆参青从旁笑道:“恭喜将军,又得一谋士,正可谓千金易得,良士难求。万妖先生精通梅花易数,可识破天机,化险为夷。将军有万妖先生协助,如龙得水。”
李嗣源喜道:“传令三军,原地休整,今夜加紧放哨,我要设宴款待万妖先生。”
天将昏暗,李嗣源手下百余谋士便已齐聚大帐之内。纷纷议论道:“将军忽然宴请我等,却不知所谓何事?”有人道:“定是找我等商讨破徐温之计,徐温身在广陵城,四面环山,又有湖水作屏障,易守难攻,朝廷虽派大军,却也难以轻易取胜。”又有人道:“皇上早有明令,只要徐温交出铸剑老人的秘密图纸,便不再攻打广陵,又何须找我等商讨?”众人杂言相论,各持己见。
一会功夫,只见李嗣源与穆参青带着一位老乞丐来到帐内,并请到上座坐下。李嗣源喜道:“今日请众位前来,是有一件喜事宣布,这位万妖先生,以后将与众位一起,为本帅效力。万妖先生学识渊博,满怀韬略,愿大家以后精诚合作,辅佐本帅。”
众人一听,当即哗然,心道:“这老头相貌平平,所谓万妖先生之名,此前也从未听闻。我等都是当今名士,他有何德何能,竟然位居我等之上?”嘴上虽不言明,心中却是万万不服。李嗣源又举起酒杯,道:“来,大家干了这碗,算是为万妖先生接风!”众人慢慢举起酒杯,轻咀一口,便都放下。
万妖老人在一旁看得分明,于是起身道:“众位,老朽无才无德,承蒙将军错爱,招致麾下。老朽无以为报,只想逐个敬各位两碗水酒,以表谢意!”
第493章()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心想:“在场百余人,每人两碗,岂不是要喝二百多碗?这干瘪老头,难道真的如此海量?”万妖老人又道:“不过在喝酒之前,我要与每人都玩一个游戏,我输了,罚喝双倍,就是四碗,若是我赢了,各位酒照喝,老朽的酒免去,如何?”众人又想:“不管玩什么游戏,以我百余人之智,难道竟不能胜一老头?”于是欣然答应。
万妖老人端起酒碗,自左首第一人起敬酒。
走到近前,将一只大碗倒扣在桌上,问道:“请问这位高士,我碗内所藏之物是何物?”此人是一名中年高个男子,男子想一想,道:“这如何猜得到?”
万妖老人眉梢一挑,道:“猜不到吗?高士不妨试一试老夫,若是老夫侥幸猜中,请高士代老夫喝上一碗,如何?”男子心想:“我就不信你能猜到!”于是接过空碗,万妖老人背过身去,等男子将物件藏好。
万妖老人回转身,瞧一瞧那覆碗,笑道:“高士果然聪明,这碗内之物极其污秽,乃是半截鞋袜。”男子大奇,将碗打开,果然是半只袜子。原来男子一时间找不到什么稀奇物件,弱了藏了触手可及之物,又怕被万妖老人猜中。于是用尖刀将自己的半只袜子隔断,藏于碗内,却不想还是被万妖老人言重。自是甘拜下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嗣源一旁看得出奇,问穆参青道:“这究竟是何仙法?”穆参青笑道:“将军有所不知,这种游戏名叫‘射覆’,乃是汉人文人饮酒之时常玩的一种游戏。不过像万妖先生这般出神入化者,却未曾见过。可见万妖先生已经深得易经之精髓,象数之学,已是出神入化。”忽然又心中不安,心道:“白天他说我明夜将有血光之灾,却不知能否化解?”李嗣源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中原文化竟如此博大精深!”
万妖老人又来到第二人前面。此人体型瘦小,却是双目有神。万妖老人道:“不知这位高士要玩什么游戏?可否与前一位高士一样?”那人冷笑道:“医卜星相,乃是江湖术士的把戏,我等追随将军,南征北战,凭的是兵法韬略。不知万妖先生可否以兵法为题,与晚生玩一局游戏?”
万妖老人笑道:“如此甚好!不知高士要如何玩法?”那人道:“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可见用兵之道,贵在人和”不及那人说完,万妖老人厉声道:“错!”那人怒道:“圣人之言,岂会有错?”
万妖老人笑道:“圣人之言,又怎会无错?”那人道:“愿闻高见!”万妖老人笑道:“当今皇帝乃是沙陀部人,将军也是沙陀部人,然而高士却是汉人,既然人和为上,敢问高士可愿与沙陀部人一起,杀尽天下反抗之汉人入主中原?”
李嗣源、穆参青脸色均变。那人大惊,赶忙走到桌前,跪倒在地,向李嗣源拜道:“在下一片丹心,可昭日月,请将军明鉴。”李嗣源微微一笑,道:“看来这一局游戏不用再做,你便要喝酒了。”
那人连连称是,举起一碗酒,慌忙饮下。
第494章()
这时忽听座中一人笑道:“万妖先生精通射覆之术,不足为奇,以诡辩之术,转嫁他人,也未见高明,然而用兵之道,不是儿戏。想当年赵括纸上谈兵,何曾不是滔滔不绝,然而常平一败,赵国折损四十万勇士,再不复当年风光。但愿万妖先生不是赵括之辈!”
万妖老人视之,乃是西首一位较胖的青年书生,于是道:“以这位高士所言,应当如何?”
书生道:“以学生所见,今夜定有贼人前来袭营,万妖先生若另有高见,不妨当场说出,过得今夜,谁对谁错,自见分晓!”
万妖老人道:“北方之地,战乱已久,天下大定,不过几十年。流寇未清,有人袭营也是寻常之事,依老朽之见,明夜子午之时,三军恐有大难。如若依我所言部署,或可逃过一劫。如若不然,只怕”摇头不语。书生笑道:“如此甚好,今夜我有预言,明夜万妖先生也有预言。过了明夜,谁的预言准确,自然明了。倘若晚生侥幸胜出,那万妖先生所欠众人之二百碗酒,还请如数补齐,如何?”万妖老人道:“一言为定。”
众人饮至三更方散去。独留穆参青、万妖老人二人在帐内,李嗣源道:“方才见识万妖先生奇才,果然世外高人。只是先生刚才只推算出本帅忧心之事,却未曾告知破解之法,还请明示!”
万妖老人道:“刚才我为将军占得‘小蓄卦’,变卦为九五,九五一变,即成大畜卦,虽所行之事,艰难重重,只要固定正身,也未尝不能取胜。方才饮宴之时,我向穆兄询问今日军中之事,才知道原来将军上书邀功,并建议皇上取消攻打徐温的计划,分兵围剿梁国为主。皇上为了一张小小的图纸,便引大军而来,可见那图纸必定十分重要,其中必有隐情。而徐温收手有图纸,与皇上为敌,便是皇上的大敌,皇上早已将其恨之入骨。当日言称只要徐温交出图纸,便不再攻打广陵,只是投鼠忌器,权宜之计。如今那图纸已然被皇上接走,已经毫无顾忌,自然是速战速决,将徐温消灭。将军却提议放弃徐温,分兵他处,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