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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反常,让康王地接认为这个女人不简单。
换了任何一个人,听到为自己求情的人因为受自己的牵连而被诛三族,多少都会有点悲愤或者其他表示的吧,可是这个女人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康王微眯起了眼,掩住那阴戾的眼光下流露了来的一抹兴味的光芒。
“康王,饶命!康王,饶命!”年轻太医的头猛地直磕地上,咚咚直响,几下功夫,青石地面上就印出几道血迹。
本来还对他的直言有些许好感的炎梧桐见状,清冷的心再度冰冷。
蝼蚁,偷生之念太重。
她又不是不能治,就算没有太医,她有前世的修真功法,只要有一缕气息尚存,她就能自行修复受创的肌体。
修真之道圆满,身体不老不死,除非魂魄离体。
只是她现在的新身体非常的虚弱,而一向站于顶端的傲气和低贱身份的双重冲击,让她闭起眸子不加以理会,省得在这个还不知道实力与势力的时空里就被当了炮灰给轰掉。
若真是那样,她可就被前世的仇敌给笑掉大牙了。
日后,这个跋扈的蝼蚁男子,少不得让他吃一吃她现在这种苦,甚至,还要他苦于她现在千倍万倍!
“保她见到圣上之前不死,便饶你族人性命!”见炎梧桐死了一样的躺着,那气息微弱得有出的气几乎没有进的气,想来方才的想法可能是一场错觉的康王冷血地道,转身甩袍上马。
炎梧桐冷锐的眸子刷地睁开,盯着那远去的身影,沉凝的凤眸掠过两道精光。
余下之人,一阵忙乱,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妥之处,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华锦奢丽的马车,踢踢踏踏,车轴辘辘,缓缓前行。
慕太医顶着血青的额头随车照看,神情恍若赴死之人。
一世高高在上的炎梧桐算是明白了,原来他刚才所求饶的,是他族人的性命,而非他自己的命,冰冷的眸子蓄起几分淡淡的柔软。
这只蝼蚁,看来有几分情义。
躺在柔软的车厢里,炎梧桐打算合眼,自行修复受创的躯体。
不知道宫里的那个人为什么要召见这具身体的主人,总要能把气喘直了才能应付。
她前世一手幻术出神入化,玩、弄、男子无数,什么天地豪杰,江湖草莽,公卿皇族,帝王将相,皆在她的幻术之下俯首称臣。
即便如此,她依然一身的冰、清、玉、洁。
待凤玄宫横行天下,门徒无数,势力庞大如天难撼半点之际,便一心潜入修真之道。
所以,更加的看不起世间男子,亦对抱死守节的女子特别高看一二,因此也对这具身体的前主儿特别的有好感,动了凡心欲、念,揽下她所有的仇恨,为她雪耻。
不然,凭她的能力,甩手寻个高山密林,收拾几头猛兽做家宠,再度潜心修道是信手掂来的事。
此具身体前主儿之仇,可不仅仅是杀个个把人就了仇怨那么简单,还怀揣着惊世大秘密……这个秘密,纵横天下,也只有她才能帮“她”完成。
见她疲惫地闭眼,年轻的慕太医急忙唤道:“小姐,小姐!你可有哪处不舒服?你可累了?……”
他是个正直的人,最讨厌看到皇族子弟仗势欺人抢男霸女,因此才会心生怜悯不顾身份低微而强出头在康王面前为希梧桐说话,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自古,人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之说。
他觉得他并没有错,他亦不怕死,只是怕族人被他牵连。
不得已,才应下保此女之命,直到见到圣上。
“太医无需惊慌,本宫……本小姐无碍,只需闭眼歇息,勿扰。”炎梧桐清冷有礼的声音淡淡如山泉流过般响起,习惯性地说“本宫”硬生生地改变成“本小姐”,之后闭语不言。
慕太医似乎过于紧张没有发现她言语上的异状,轻轻地“哦”了一声,擦了一把冷汗。
丝毫没有觉得这个从贫民窟水巷里走出来的贱民女子言语之间这般得体大方,淡定从容堪比王公贵族小姐有什么异样,那浮动的心思却挂念着保她不死,才能保住血亲内三族。
北庆朝的皇宫,是在原南凤朝皇宫的旧址上推翻而建。
不过才十来个年头,入目的一切都还是崭新崭新的。
因为是重建,宫檐画壁富丽掌皇,白玉为阶,黑石为柱,盘龙飞天,凤舞后宫,澄澄灿灿,红墙绿瓦,比俭朴的原南凤朝不知奢华了多少。
御林军林立,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南凤朝虽被灭拓跋氏灭了,拓跋氏成了北庆皇族,拓跋帝依然不放心,十几年过去,依然害怕南凤朝并未灭亡的旧部潜入皇宫刺杀,依然睡不安稳。
南凤后当年诞下的那一含珠而笑的孩子,人人都说早已葬身狼腹,唯有拓跋帝知道那孩子并未死,不过是失踪了。
他午夜梦回,总是梦到那个孩子同举着明晃晃寒森森的利剑,叫嚣着要杀他为父皇母后尝命,为他南凤朝陪葬。
醒来之后,总是大汗淋淋,值岗的护卫添了一层又层。
十几年过去了,开国皇拓跋帝两个月前才刚死去,如今当帝的是康王的亲大哥拓跋凌,还保留着先帝的守卫习惯,听说,是个性情温善的皇帝。
温善?
坐在宫轿中的炎梧桐,朱砂唇讥讽地勾起,腮边形成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做皇帝的若是温善的,早就被其他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第415章 夜黑风高掳人夜7()
传闻间康王又是战神,又是亲王,还性情乖张,死在他手里的人无数,却对这个亲大哥皇帝随召随到,俯首贴耳的,就知道这个皇帝拓跋凌的厉害了。
“小姐,请下轿。”
宫轿外,领路太监的声音尖尖捏捏地响起,紧接着轿帘被人揪起,炎梧桐垂头而出。
“皇上在沁心殿,康王正在叩见,小姐请随奴才来。”
领路的是个小太监,十五六岁的年纪,看到炎梧桐头缠着一圈又一圈厚厚的带血的纱布,吓了一跳,之后又眼观鼻,鼻观心,领她前往沁心殿。
在宫里,不该他问的话,他不能多嘴一句。
炎梧桐敛神,刚才一路上的休息,让她的伤口恢复了不少,也没有那么的头晕目眩。
虽然没有人扶她前行,但是她还算能自主行走。
“还请小姐在此静候片刻,容奴才回禀皇上。”领路小太监将炎梧桐带到一处与花园相连的亭子里,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匆匆地走了。
炎梧桐等了一阵,身体虚弱得几乎站立不住,潋滟凤眸环顾一圈,决定找个靠近花园的刚好被花木挡住了身子的地方歇上一歇。
闭上眼睛约莫一刻钟左右,耳边传来了嗡嗡声:
“还以为长得多漂亮呢,不过就是如此!”
“你说康王到底看上她什么?居然强抢!”
“谁知道她耍了什么心机手段让康王对她另眼相待!”
“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水巷女,真是踩了****运了!”
“瞧她一头带血的纱布,这是怎么搞的,这样去见皇上,真不吉利!”
“依我看啊,别说她迷住皇上了,光是这一眼,就足够让皇上打死她了!头上带血,竟敢见天子!”
……
微闭的凤眸倏地睁开,视线凌锐犀利地扫视了一周,身体缓缓地坐直。
七八个宫装打扮的少女正围着她,并对她评头论足,指指点点,时不时地露出嘲笑,看到她醒了,被她那股煞气给惊得齐齐后退了一步,仔细一看时,只见炎梧桐低垂着头,什么也没有,感觉是个错觉。
“醒了?”亭子里传来一道略略威严的嗓音,低低的柔柔的,听着挺清脆。
众宫女分列两边,炎梧桐闻声抬首,与亭子中央坐着的贵妃装扮的女子视线相撞。
“你就是那个水巷无名氏女?”对方收回了视线,极其高贵优雅地摇了两下泛着七彩光芒的孔雀羽扇,微微地挑了挑眉问。
那柳月牙样的眉毛修剪描绘得相当精致,额际上有一小撂珍珠流苏,服贴贴地悬挂在上面,贵气雍容之间又不缺失天真活泼。
只是,那满头的珠翠,还有那微嫌单薄的唇片,高额瘦腮,生生生出了几分戾气,损了额际上的那一方柔和,整体看上去,这个人克薄小气又善嫉。
“你是谁?”炎梧桐问,声音温温懦懦,因为刚刚歇醒的原因,带着些许虚弱的柔哑,听得人几乎要酥软到骨头里去。
她对女人没有恶意,她希望这些女人对她也没有恶意。
“大胆,见了艳贵妃还不赶紧跪下请安,什么你啊,我的,再没规没矩的,小心砍了你的脑袋!”一名斗鸡眼状的宫女,轻声喝斥。
炎梧桐抬了抬眼,这些蝼蚁!
……
夏凌仙才将凤珠是个人,拿人来下药之事,雷万均只觉得血腥,虽然她也经常杀人,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拿人来做药引的,马上道:“夏妹妹,难道你真的让他,吃那叫凤珠的人?”
初高夏听完,也是一脸的黑沉,大有如果她敢点头应是,他就将他们给轰走,再也不见之意。
夏凌仙讪笑着道:“我只是开个阴森一点的玩笑来调节调节气氛,雷姐姐,勿恼勿恼。”
“那到底谁是凤珠?”雷万均的故事听到了一半,正津津有味的时候,便也问道。
“当然就是炎梧桐啊。她从异界来,又修练得成之后,回到异界去,一生圆满了。”夏凌仙道。
“既然她已回了异界,那梦游大陆上还有凤珠这个人么?”雷万均纠结,高冷女神纠结,很难见得到啊。
“凤珠说白了,其实就是那枚含珠而生的公主嘴里的珠子,这个公主就是国破家亡沦落穷人水巷的炎梧桐。她边修练边报仇,在她大仇得报,将拓拨族全部消灭了之后,便飞升回异界。”
“上古医书上记载着凤珠的出处,就是她飞升之后,凤珠便从她身体里脱落,遗落在我们这块梦游大陆上。”
“但是,具体地在哪里,这个不好找,医书上,只记载出处,兜兜转转的,一枚珠子,谁知道会掉到哪里去了。”
“哎,这个找起来也是挺麻烦的。”夏凌仙说完,又带着点懊恼,对着初高夏道:“我看你也不是很渴望找回以前的记忆,就这样算了吧。我还要急着去龙矿脉森林找凤血花根赶着救人呢。这凤珠,我虽然知道梦游大陆上是有这么一件物品,但是它会在谁的手里呢?人海茫茫,不知道怎么找了。”
还没等初高夏表态,雷万均倒是马上就拉着她的手,求道:“哎,好妹妹,你就行行好吧,帮忙找找吧。如果你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的话,应该不会这样说的。肯定是有那么一点头绪的吧?”
夏凌仙笑眯眯地看着她,道:“雷姐姐,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个早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的家伙了是吧?可惜人家并不领情,而且看他的神情,提到结盟和亲的事情,就好像要了他的命似的,左一把舍不得,右一把舍不得呢!”
“哎呀,人王哥哥,人家好怕怕喔,人家要抱抱……”
后面那句话,极少搞怪的夏凌仙,也恶寒了一把,惨不忍睹。
在暗道后面看着这一幕的宫角羽月四婢早就笑得乐不可吱,哎,这个夏小姐,以前见着的时候都是一本正经冷冰冰的模样,怎么还有这么有趣的一面啊。
雷万均早就又羞又恼又嗔,飞快地看了目瞪口呆有点不知所措的一幅可怜巴巴样地看着她的人王初高夏一眼,对着夏凌仙假装生气道:“你再说,再说我可就不理你了,也没脸见人了!”
夏凌仙又抚额了,一脸悲痛地道:“唉,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看看,人家都还没承认你呢,你就紧巴巴地赶上了人家,这都成了什么事!”
“女子么,要矜持才会显得矜贵!”
“夏妹妹!等你哪天也开了情智,有得被人取乐的时候!”雷万均这回是真生气了。
夏凌仙摸了摸鼻子,求饶道:“好好好,我的好姐姐,妹妹知错了,妹妹再也不说了!”
说完,脸一横,对着那个光看他们姐妹二人笑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初高夏不悦地道:“你好歹表个态嘛!我雷姐姐人这么好,要貌有貌,有才有才,有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后台有后台,你居然还不表态!”
“本王……”初高夏瞅着雷万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雷万均拉了拉夏凌仙的手臂,道:“夏妹妹,别闹了,说正事要紧。”
如果换作她失忆,一个陌生的男子找上门来说是她往日的情人朋友,可能她都会像他这样疑心重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