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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顾昭华满腹疑虑的还有另外一事,这次行刺在上一世并未发生过,可今日却着实发生了。
“太后恕罪,奴才万死。”刚刚赶来报讯的太监跪在太后面前瑟瑟发抖,“奴才过来时刺客已被拿下,皇上龙体万安!”
一句话分成两截说实在是要人命,太后先是吓得魂飞魄散,此时听了下半截话又喜得老泪纵横,连带着也没有责怪那小太监,谁让她自己不禁吓,只听了个开头就迷糊过去了?
太后此时顾不得旁的,起身便要赶往泰然殿去看皇帝。
众人阻拦不得,又都惦记着泰然殿里自家的老爷儿子,便都跟着一起浩浩荡荡地出来,才一出永寿宫门,便见一行人快步而来,为首一人襟前染血,不是永昌帝又是谁?
永昌帝上前扶住太后,“让母后担忧,是儿子的过失。”
太后双手连摸永昌帝胸口,“可是受伤了?快宣御医!”
永昌帝道:“儿子没有受伤,是旁人的血。”说罢一双眼睛在众人中巡视一周,锁定了顾昭华,“你夫君受了重伤,你速去泰然殿看看吧。”
顾昭华顿时一怔,顾老夫人在旁狠狠抓了她一下,她才清醒过来,急着随宫人前往泰然殿。
赵睿受伤?为救永昌帝而受伤?顾昭华满心震惊,连遮掩都忘记,看在旁人眼中面色青白的样子,倒是十足为赵睿担心的。
顾婉容此时出列,恳求永昌帝道:“姐姐心慌意乱,求皇上恩准臣女同去照看姐姐!”
永昌帝这才记起顾婉容也是会医术的,并且曾得到过宫内御医的高度评价,当即允许。
顾昭华此时懒得与顾婉容计较什么,只想快些到达泰然殿,顾婉容倒是伸手扶住顾昭华,好像她真的受惊过度,虚弱无力的样子。两个人匆匆赶到泰然殿时,泰然殿已恢复平静,绝大多数朝臣都被打发出宫,只剩下几个成年皇子与顾明堂和沈家舅舅这些与赵睿有牵扯的人。
顾昭华环顾殿内,并未见到赵睿,顾明堂过来凝声道:“明意在偏殿救治,他为保护皇上连中数剑,有一剑正中胸口。”
纵然心中已有预期,顾明堂的话仍让顾昭华浑身发颤,为何会这样?今日明明该是赵睿再次摔入深渊之时,为何他会救下永昌帝立下护驾大功?莫非历史当真无法扭转?前有顾婉容,后有赵睿,不管她花费多大气力,这两人仍是一前一后地回归历史正轨,顾婉容深得圣心,赵睿护驾有功,至此被永昌帝视为心腹之臣!
就这么恨她?上天就这么恨她,一定要历史重来,要她再死在顾婉容与赵睿的手上么!
想着自己这一年来所做的种种安排,想着她曾把顾婉容和赵睿逼到将之死地,只差一点点就那一点点这两人便永世不得翻身,可最终她又看到了什么!
顾昭华只觉得眼前发黑,点点腥甜涌上喉间,想着死不瞑目的晗哥儿,强撑了一年有余的坚实内心终于碎裂开来,身子一软,栽倒下去。
顾昭华醒来的时候,对上的是顾婉容包含深意的目光。
“你竟当真这么喜爱赵睿?”顾婉容的神色间带着三分疑惑又有七分愁怅,“我还以为你那样对他,是恨极了他,今日才知道,那不过是因爱成恨,你太过爱他,所以才恨他,连带着也恨了我,是不是?”
顾昭华怔怔地看着她,胸口处空荡荡地聚不起力气。
顾婉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从她颈间取下一枚金针小心收好,“罢了,姐姐,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如今已与六皇子定了亲,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住日虽有害你之心,可我与赵睿那事总归是你毁我清白对不起我,我们便一笔勾销了吧?如今我已得到自己想要的,无须再踩你上位,你便也放过自己放过我,我们就算不做一对交心姐妹,也得和和气气地,就当为顾家着想,可好?”
顾昭华看着她,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的话钻进耳朵里,云山雾绕地听不清楚,只觉得头脑发晕,喉间一阵阵地恶心。
见她不说话,顾婉容也不强迫,“你好好想想吧,你放心,姐夫虽然受了重伤,但他性命无碍,以后定然会飞黄腾达的。”
顾昭华突然开口,“你的医术,怎么来的?”
顾婉容垂下眼帘轻巧一笑,“说起这事我还得多谢姐姐和父亲,不然寻不到这段机缘。”
顾昭华心中一动,只觉得顾婉容话外有话,并不仅是字面上的意思,可她此时才刚清醒,头脑仍有些浑沌,无法过深地思考。
“姐姐可要去看看姐夫?”顾婉容问道。
顾昭华轻轻摇了摇头,空荡荡的胸口仍隐隐感到一丝疼痛。
一定是晗哥儿在怪她,怪她这样没用,什么事也办不好。
合上双眼,顾昭华从没有一刻感觉到这样疲惫,她只想这一闭眼再不睁开,只当自己又失败了一次。
可怎么行呢?
顾昭华最终还是撑着虚弱的身体去见了赵睿,赵睿身上的血污已被擦拭干净,露出的胸口缠着层层绷带,紧合双眼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真的还活着吗?顾昭华坐在床边听御医和声宽慰,心里想的却是他如此虚弱,说不定连她都能杀了他。
顾明堂陪着她守在一旁,见女儿如此失神,心中倒是更坚定了她对赵睿的感情,想着赵睿今日立下的大功,顾明堂面色不变,心里却飞速地琢磨着赵睿以后的发展。
如果说以前的赵睿是顾家的一个附庸,不过是顾大小姐看上的、并不指望他出什么彩的女婿,那么今日之后,他也理应成为顾家着力培养的俊才,为顾家将来的稳定出一分力。
“皇上有旨,赵睿护驾有功,特许在鸾鸣殿休养,赵顾氏可陪伴留宿宫中。”
小太监传完口谕后又点唱了一遍永昌帝赏下的各式珍贵药材,又让御医轮班会诊,重视之意不言而喻。
顾昭华谢过恩后自嘲地想,以往赵睿在外人人都要说他是顾昭华的夫婿,现在她倒成了赵顾氏,可想而知,待赵睿清醒过后,南安别院她或许是待不长了。
第74章 清醒()
如今赵睿这情形,就算是最没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只要他一清醒,便是大瑞的第一功臣。侍候在泰然殿的宫人们都记得,在刺客伏诛后,除了最忠于皇上的内侍总管,便是赵睿死死地护着皇上不放,纵然昏迷不醒,也仍是用一己之身护尽了永昌帝的要害之处,比最先反应过来护在永昌帝身前的极乐王更执着几分!
也有人记得,他们费尽力气才掰开了赵睿的手臂,将他从永昌帝身上拉起,他胸前已被鲜血染尽,几个翻皮烂肉血窟窿看得人眼睛发花,向来沉着的永昌帝深深地看了赵睿一阵子,伸手抚上自己襟前沾染的鲜血——“救活他,全力以赴!”
什么欺君,什么罔上,什么浮躁,什么落魄门第在护驾大功面前,全都变成了最苍白的宣纸,他救了永昌帝,赵睿,用自己的命给赵氏满门换来了一条光明坦途!
看着一拨拨的御医穿梭于赵睿床前,顾昭华木然地站在一旁,看似伤心过度摇摇欲坠,实则心里竟然佩服起赵睿了。
或许正是因为他这样狠心,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是毫不留手,所以前世才能那般风光无限,所以这一世才能扭转乾坤,将所有不利局面一招翻盘!
什么忠君爱国挺身而出?全都是笑话。
顾明堂陪在女儿身边,看她如此黯然伤神,心里也不好受,想要安慰却又无从开口,毕竟这里还有许多宫人内侍,又有几位皇子在场,有些话不能随意说了出去。
偏过头,顾明堂见顾婉容正在外厅与一位御医说话,她微蹙眉心,似乎有些焦虑,可又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为姐姐担心,而没有其他更复杂的东西。她身旁的御医聚精会神地听她说话,不时地捻捻胡子,频频点头,目光隐约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
顾明堂知道这是御医在赞赏顾婉容的一手医术,他也好奇,顾婉容哪里学的医术?据顾婉容自己说,便是儿时一位江湖游医无意间传授给她的,可有了上次红薯之事,顾明堂心里对顾婉容起了隔阂,对她再不相信,可又无法证明什么,毕竟医术针法都非可一日促就之事,更别提顾婉容往日与御医对答时那一套套的医学理论,就连张御医都大感惊奇,向她询问过一些偏方古方。
顾明堂微微闪神之际,又见外厅的圈椅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云纹繁复的皇子常服,正是与顾婉容订过亲事的六皇子凤行泽。
凤行泽看似在低头喝茶,可他展示出来的细微运作却显示出他在时刻留意顾婉容和御医的对话,不多时,他抬起头来,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言的窘迫,有些慌张地笑了一下。
顾明堂看向顾婉容,果然见她正望着凤行泽,一眼望尽便微微垂了头,面上恍过几许红晕。
凤行泽便更无措了一些,忙着低头喝茶,又不小心呛咳一下,那边的顾婉容便笑弯了眼,指尖轻触唇角示意凤行泽唇边的茶渍。
顾明堂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赵睿,心里浮动的感觉十分复杂,有些失意,又有些安慰——他也终究是老了,虽然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可仍是比不过正茂韶华,无论男女,新一代的年轻人已然愈加出色,各自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了。
“昭华。”顾明堂放柔了声音,像是怕吓到整晚都魂不守舍的女儿,“这里有御医看着,我今晚也不会出宫,你不必担心了,去找个地方歇歇,再让御医也把把脉,开个压惊的方子。”
顾昭华自己明白自己的事,她哪里是受惊?这样昏昏沉沉的状态分明是气的,气老天爷对她太过不公,在她稍稍露出一点成功的希望时,便又让她手足无措得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顾昭华最终仍是出了偏殿,她在那里待着只会让自己更加压抑,她看着赵睿只会让她更想杀人泄愤!
出了偏殿,寒凉的晚风立时卷上她的裙摆,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让那带着冰雪之气的凉意深深地浸透自己的肺腑,这样她才能清醒一点,才能沉下心来,想想以后。
“你喜欢梅花?”
身后突兀地响起一道声音,顾昭华没有回头,只抬眼去瞧,果然眼前不远之处便是几株梅树,枝头新梅初绽,粉碗黄蕊,暗香浮动,硬是将这苍凉的夜色也衬得委婉动人了许多。
顾昭华愣愣地盯着那些梅花,相似的形状让她想起她临死前那铺了满地的桃花,一股由衷的厌恶自她心头涌起,她别开眼去,轻声说:“不,我不喜欢。”
凤行瑞便越过她走到梅枝旁,伸手将那绽了花碗的梅枝一一折了下来。
顾昭华看着他的举动,微有些错愕。
凤行瑞忙活了半天才将带着花碗的梅枝折尽,他回过头来对上顾昭华眼中的疑惑,勾唇一笑,“起码在你说不喜欢的时候,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不喜欢,就不看。”
他语速缓慢,声音也不复往日的清亮,也不知是喝多了酒,还是刚刚护驾之时叫破了嗓子想着像凤行瑞这样终日让人猜不到心事的人扯着嗓子大呼小叫的样子,顾昭华微微翘了翘唇。
凤行瑞盯着她唇边轻浅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现在我又不明白了。”
顾昭华无言以对——她明白凤行瑞在说什么。
凤行瑞不明白的是她对赵睿的态度,明明之前在他面前什么都说了,对赵睿的鄙视、对赵睿的不屑、对赵睿的唾弃可现在又一副差点痛失所爱仓惶不已的模样,那以前说的那些又算什么?
顾昭华不打算解释,她也无从解释,看着用脚尖轻轻拨弄地上梅枝、看似一点也不关心她的答案的人,她忽然有些疲惫。
就像一个人做着一些事,大家都认为她理所应当是为了什么,偏偏有一个人不那么想,他不觉得她对赵睿是爱之深恨之切,他觉得她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过来一探究竟。
这让顾昭华在满心仓皇举目无援的时候,觉得自己也并非是孤单一人,最起码,还有一个人稍稍地看清了她的内心,并不让她自己无声地沉寂,所以她现出了一点疲惫,现出了一点疲惫之后所代表着的,极为珍贵的信任。
“这就是命。”顾昭华慢慢地说,盯着凤行瑞脚下的梅枝看了一会,眼睛突然有些发酸,她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准备回去了。
“你信命吗?”
顾昭华停下脚步,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然后认真地回答,“不。”
冬日的寒风带来一声轻笑,而后她听身后那人说:“我有办法,你信我吗?”
凤行瑞看着顾昭华离去的背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