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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清寒看到陆凡进门，随手就把冰激凌递了过去，开心的问道：“凡凡，你要不要尝尝？”
陆凡撇了一眼面色不善的白夜急忙摆手说不必了，然后正色问道：“老板，魏诚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是不是在溯流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
“哦？从我施法到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陆凡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答道：“两个小时零十五分钟，已经超过您估计的最晚时间。”
白夜听完皱了下眉，也没多说什么，将梳子放下后直接去了门厅，当她看到魏诚的时候不屑的撇了下嘴，鄙夷的说了句：“懦夫。”
陆凡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不等他出声发问，白夜就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做错事伤害到别人的时候，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如果连直面错误的勇气都没有，未免就太怯懦了！”
第九十九章记忆世界（）
陆凡听白夜这么说，马上意识到是魏诚在溯流状态下看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对魏正军心存愧疚，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所以才停留在那种状态下不肯醒来。至于墨阳所说的死气，陆凡问过白夜之后也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一个不吃不喝还意志消沉的植物人，身上没有死气才不正常呢。
怪不得白夜说他是懦夫，这种做了错事只知道逃避还一心求死的行为确实为人所不齿。不过不管怎么说，魏诚都是因为白夜的溯流之术才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见他一面又是魏正军的心愿，陆凡也接受了这个委托，自然不能对这个状态的魏诚置之不理，只能请教白夜现在该怎么办。
白夜说其实弄醒魏诚也不难，魏诚现在的意识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记忆世界，因此只要进入他的记忆世界，找到并说服他的意识，他自己很快就会醒来，这光荣的任务自然是落到了陆凡身上。
陆凡对此本来颇有怨言，在他看来，完成这种事儿对白夜来说明明是轻而易举，何必让自己费尽周折的去做。白夜理直气壮的说，谁让你自主主张接这种一毛两毛的生意，说完也不听陆凡再解释，一脚把他踹进了魏诚的记忆世界里。
第一次进入别人的记忆世界，陆凡着实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此刻他就像是一艘行驶在太空中的飞船一般，四周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远处一条色彩斑斓的匹练散发着淡淡的荧光，他现在甚至都没时间去思考自己是怎么被白夜一脚送到这里的，身子快速的朝着匹练的方向撞了过去，等离近了才发现，那匹练竟是由无数定格画面组成超长画卷。
还没等陆凡看清楚画面内容是什么，他就悄无声息的撞进了画卷里，刚一接触到画卷，周围的一切瞬间变的立体起来，那感觉就像他被白夜送进峥嵘世界里一样，只是与之不同的是，峥嵘游戏里所有的野怪和智能ai都是活的，可以与他交流，而在这里却一切都像是栩栩如生的雕像和模型，做工虽然精美但是了无生机。
陆凡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竟然正处在魏诚的宿舍里，只是现在看起来，入目的一切都显得诡异无比，他和花姐的雕像还好一些，最起码是四肢健全的，而围着桌子的那帮小年轻，就全是残破不堪的了，至于魏诚自己，更是只有悬浮在桌上的两条手臂，看得人毛骨悚然。
当然用雕像或者模型来形容周围的一切并不确切，他们更像是利用ar技术做出的投影，明明看的见，却触碰不得，陆凡轻轻松松的就可以从这些投影间穿过去，唯独白夜的那个投影，在她周围有着一种无形的气场，压得人无法靠近。
陆凡看到魏诚身后还有一个类似的房间，而这个房间的正门处却是一片混沌的虚无，自然知道该往这个方向走，深吸了一口气后，拔腿就向着魏诚身后的房间跑了过去。
陆凡这一路跑的飞快，一幕幕定格的画面也像是开了回放的视频一般，他倒是不想去窥探魏诚的隐私，只是又怕在不经意间错过魏诚的意识，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边跑边看，虽然魏诚本人很少出现在画面里，但是陆凡依然可以通过这些残缺不全的画面推断出魏诚经历过什么事。
正如魏诚所说，他们这些人都是被生活抛弃了的，大部分的时候他都过的不怎么如意，比如为了抢活儿和其他组织发生冲突的时候，比如做了不见光的事儿被警察追的满街乱窜的时候，再比如付出了劳动却领不到酬金却又没地方说理的时候，这些时候魏诚视线里的很多人形象都是扭曲的，看起来丑陋无比。
当然，幸福的时光也不是没有，比如结束了工作和花姐一起无所事事的沿着破旧的马路上溜达时，比如费尽心机通过各种手段为自己的弟兄们争取到一些利益时，再比如，心无杂念的跟着魏正军拾荒时，这些时候魏诚视线里的人或者景物都像是被柔光磨皮处理过的照片一样，美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陆凡一直没有遇到魏诚的意识，直到跑进了最后一张定格画面。这副画面的场景是一片洒满星光的夜空，而魏诚的意识正抱头缩成一团，悬浮在空气中。
陆凡看到魏诚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他飞身上前把魏诚提了起来，大声的质问道：“该看的都看过了，你躲在这里求死是什么意思？”
魏诚保持蜷缩的姿势不变，也没问陆凡是怎么来到自己的记忆世界中的，只是瓮声瓮气的说了句：“你走吧，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你是被我们老板施展了溯流之术才能忍清楚事情真相的，如果不明不白的死了，不是陷我们于不义吗！”陆凡冷笑道：“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欠我什么事情还没做？”
魏诚闷声说道：“有话直说，我可不记得自己亏欠过你什么？”
陆凡死死盯着魏诚，目光如炬：“放屁！你有没有说过如果能证明我是对的，你就陪魏正军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你为什么不去实现你的诺言？”
魏诚被陆凡看的有些心虚，半晌才犹豫着说道：“我我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他含辛茹苦把我养大，结果我却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了他，我想他心里一定恨死我了。”
陆凡见魏诚肯认错，再加上一路上看多了他的人生经历，难免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心头的火气：“不会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的孩子，做长辈的永远都不会记恨自己的孩子，这道理以后你会懂的。而且，既然你也知道自己错了，为什么不能出去好好跟魏正军道个歉呢？”
魏诚沮丧的说道：“现在道歉又有什么用，道歉能愈合我给他造成的创伤么？还是能让时光倒流回到两年以前？而且你自己也说过了，我爷他，他大限都要到了，我现在做这些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陆凡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如果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当然没有意义。可如果你真心悔过并且能陪着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那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了，难道你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人世？”
魏诚惨然一笑：“我也不想的，可我实在没办法原谅自己。之前我把自己的人生又都看了一遍，这一次我看的特别仔细，原来以前有那么多细节都是我以前不曾注意过的，我亏欠我爷的实在太多了，这辈子都没机会还了，看来只能等下辈子了。”
“所以你就赖在这里求死？你这是什么混账逻辑！你爷爷还没死呢，难道你想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根本就是一错再错！”陆凡气的头发都乍起来了。
魏诚神经质的喊道：“错就错吧！我这辈子做的错事多了去了，再加上这一件又算的了什么！反正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希望了，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原本我还以为你只是个不肯直面错误的懦夫，现在我才真的看清楚你了，你他妈根本就是个只会为自己考虑的混蛋！”陆凡怒不可遏的说道：“是你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就不要拿你爷爷的事情当借口。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恶心！”
陆凡说完以后甩手就想从魏诚的记忆世界里退出去，可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被白夜一脚踹进来的，根本没有告诉他出去的方法，最尴尬的是，找到魏诚以后，就连之前的画面的回不去了，这可把他郁闷坏了。
难道真要自己把这家伙说服才能离开他的记忆世界，白夜这招儿也太损了，她怎么就那么信任自己呢，万一自己和这家伙说不通，岂不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陆凡在心里狠狠吐槽了白夜一番，最后只好又飘回了魏诚身边，魏诚不明所以的看着陆凡说道：“你刚才骂的这么尽兴，我以为你骂完就要走了呢。”
我托马倒是想，要走的了我还回来干什么！心里虽然这么想，陆凡嘴上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重新组织语言和魏诚说道：“刚才话说的可能有些重了。不过我这也是为你好。你想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咱俩都先冷静下，然后心平气和的聊两句，你觉得行么？”
见魏诚默不作声，陆凡继续说道：“你目前的心态吧，其实是很多因素纠结在一起造成的，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你”
陆凡话没说完，魏诚就冷笑着打断了他：“别说的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
陆凡轻笑了一下：“你的经历都被我看了个遍，我能不了解你么？”
对于这点魏诚倒是没有反驳，他皱眉看了陆凡一眼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陆凡见状只好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我先帮你分析下，你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如果我说的不对，你随时可以打断我，怎么样？”
第一百章老板，救命啊！（）
未进入溯流状态之前，魏诚一直都很忙，忙着与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忙着为跟着他混饭吃的一众小年轻讨生活，他不断在脑子里筹划各种谋生手段，就连吃饭或者玩牌的时候也不例外。
他就像是一辆开足了马力的汽车一样，沿着眼前唯一一条崎岖不平的道路飞速往前开，没有时间欣赏沿途的景色，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前方的路到底通向哪里，直到白夜对他施展了溯流之术。
这巫术对他而言就像是一条无法突破的路障，迫使他不得不踩下刹车，然后仔细查看自己的行车记录仪。等驾驶录像看完以后，路障是消失了，可魏诚自己却没了重新打火的勇气。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在自己的行驶过程中，竟然已经有了那么多违章记录，虽然这些违章记录大多数是由于路面原因造成的，可这并不代表他自己是毫无责任的；他再一次审视眼前这条通往无尽黑暗中的破旧公路，越看心里越苦，最终选择了停在原地。
用一句话概括魏诚现在的状态，那就是往事不堪回首，未来一片渺茫。
不堪回首的不单单是他伤害了含辛茹苦把他抚养成人的魏正军，现在魏正军大限将至，他没有办法弥补自己的过失，更是因为在他并不算长的人生里，打着谋生的旗号伤害到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这一路走下来，早已经是罪孽缠身。
而对于未来，魏诚几乎是想都不敢想，他和花姐两情相悦，可是由于户口的问题，他知道两人在一起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虽然花姐对此不曾有过半句怨言，可她越是这样，魏诚就觉得自己亏欠她的越多。
还有所谓的白虎堂，魏诚起初只是想这些可怜人聚集在一起，互相扶持着活下去，只是随着他们做的错事越来越多，这组织也开始慢慢朝着其他社团的方向发展了，虽然现在整体还在魏诚和花姐的掌控下，可魏诚自己也知道，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早已经是暗流汹涌了。
这些问题有的是魏诚溯流之前就知道的，有的是进入溯流状态之后才察觉到的，等这些问题全部汇聚在一起时，魏诚只觉得心力交瘁，实在无力应对，所以才萌生了死意，躲在自己的记忆世界里不肯醒来。
当然，这些都是陆凡自己的猜测，至于魏诚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就说不好了。
毕竟虽然陆凡把魏诚的经历全部都看了一遍，可人与人本来就是有区别的，就算有一样的经历，也未必会有一样的想法，更何况陆凡还只是个看客，他又没有白夜她们那种看破人心的本事，自然不敢说自己说的就完全和魏诚心里想的一样。
不过既然魏诚没有再陆凡说话的时候打断他，看来自己的猜测也确实和魏诚的想法相去不远，因此陆凡劝说魏诚时，心里也有了些底气。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烂摊子，可是把这些东西拆开来看，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麻烦，一件一件解决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