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转眼到了晌午,自有狱卒挨间牢房送饭。一碗杂烩粥,着实不管饱。
“大哥,问一下。昨晚我这间里面那个道士呢!”三虎向那狱卒打听。
“什么道士?”那狱卒朝三虎翻了个白眼。“傻掉了吧,这间房就关了你一个人,特殊照顾你的,怎的还想要个伴。”
“就是一个穿了一身黄色道袍的,是个摆摊算卦的那个。”苏三虎又怕自己说不明白,还嘬了嘬腮帮子,两手指着自己的脸道:“干巴瘦,尖嘴猴腮的。”
那狱卒听了三虎的话,忽的愣住了。压低了喉咙偷偷摸摸地问三虎:“你当真看见那个道士了?”
“嗯呢。”三虎点点头。“他还给我治伤嘞!”
“哎呦!”那狱卒闻言,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疼的他直叫唤。
“真他娘的见了鬼啦!”狱卒神神叨叨地,起身拍拍屁股,一溜烟跑没了影。
后来苏三虎掏了几个大子,才从那个狱卒的口中一点一点得知,那黄衣道士早一年前就被抓了进来。因为会测字看面相,在牢里也是风生水起,吃穿无忧。
三个月前,县太爷听说牢房里关了个半仙,一时兴起,便叫这道士给自己也算算。谁知这道士端详了县太爷半天,又问了生成八字,掐指一算,竟算出个县太爷死无全尸来。县太爷发了火,赏了那道士二十大板,就关在这间牢房里,活活给饿死了。
“那尸首呢?”三虎好奇道。
“小兄弟,你真可是问对人了。”那狱卒捂着嘴偷摸告诉三虎。
“一般这牢里要是死了人,家里有人的,给咱们塞些银子,我们也就把尸体打发回去。没家没口的,大抵不过往乱葬岗上一扔,也算个全乎尸体。这道士得罪咱们知县,活活饿死了,也就该结了。谁知他倒霉,现在的牢头儿,是咱们知县大人的小舅子。那龟孙子,平日里不着四六儿的,为了奉承他姐夫,楞是叫人把那道士的尸体给扔粪坑里去了。”
苏三虎知道自己撞了鬼,倒也不怕,那道士两次相助自己,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意的鬼魂。只是可惜英雄命短,小人寿长。
一连过了半月,牢里每日按时送饭,虽说都是一碗杂烩粥,左右也是口吃食。可是除了送饭的狱卒,三虎竟连个提审的小官都没见到,原本以为进了牢房不得天天鞭抽火燎的受折磨,如今倒成了混日子。
“哎!小子,你死不了了。”那送饭的狱卒敲了敲三虎的栅栏,偷着给他扔进去个半个窝头。
“咋了?”三虎拿起窝头,吭哧啃了一大口,还是热乎的,真他娘的香
“听说皇上和老佛爷都逃西安去了,要变天啦。”狱卒拿了个巴掌大的小茶壶,自己嘬了一口茶,感叹道:“北京被占了,咱沧州府马上也保不住了,我这铁饭碗呦,也砸了。”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倒真的变了天,沧州府被一群什么党派的给占了。县太爷自缢在城门楼子上,尸体被放下后,百姓一拥而上,一块一块的用刀割着分了。那县太爷,多行不义,倒真是落的个死无全尸。
牢房里也张罗着整改,狱卒都撤了,换成了一批穿军装戴大高帽的。罪犯一律大赦,所犯事小和年过五旬的重犯一律放还回家。其余年轻力壮的重犯,也都免了死罪,许其充军,为国效力。
沧州府死了的那位县太爷素来是‘醇酒锦食妾相伴,不知百姓烦恼多。’除了上头文书布置的任务,及一些使银子的乡绅胡乱的官司,哪还正经抓过什么人。
牢里本就人不多。三虎这么一算,整个沧州府大牢里去充军效力的竟就两个人,除了自己只剩下一个叫吴桂元的。
那吴桂元也就十六七岁,比三虎大不了多少。细长脸,绿豆眼。个子不矮,却是个罗锅子。整天撇个八字步,滑稽及了。
据说那吴桂元家里几代都是偷儿,手上功夫了得,但凡要是他盯上的东西,没有弄不到的。后来也是点子背,去人家大姑娘的闺房里摸东西,正好撞见人大姑娘洗澡,一时兴奋,露了踪迹,让人家当采花贼逮起来的。官兵再去家里一直搜,值钱物件忒多,光古董字画就装了几车,这才给定了重罪。
上头给放了不多不少整十天假,三虎出狱那天正好是初十。三虎答应过那道士在初十的时候去把他的尸骨捞出来,买个棺材安葬好。
那吴桂元亲戚都死绝了,家里被官兵抄的连房顶的瓦片儿都不剩。三虎见他也没有落脚的地方,就让他跟自己一路。
三虎和吴桂元两人先是买了口棺材,又去了‘姑子庙’把那道士的尸骨捞出,可巧天上就下起了大雨。三虎又用雨水把那些骨头棒子冲洗干净,一根一根的拼好。眼看临近戌时,两人紧赶着去西山要把那道士埋了。
两人刚到西山,竟有一大姑娘在那儿跪着烧纸上坟呢!
那姑娘见苏,吴二人抬着顶棺材来,便起身上前问道:“两个小兄弟,这棺材里装着的可是个道士的尸骨?”
原来这姑娘便是道士的女儿,姓涂,叫素兰。
这涂素兰早年丧母,一直跟父亲和祖母在一起过活。自半年前父亲失踪后,一直找寻不到。祖母又病重卧床,需要人端饭递药。
一个月前,祖母也去了。父亲离家时并未留下几个银钱,这几个月,祖母吃药,连带两人的吃喝,钱一并用尽了。因没钱给祖母下葬,尸体就放在家里一连停了小十天。
后来家附近有一个叫胡大为的邻居,胡大为有个表弟叫胡春,家境颇好。只不过那胡春自幼患有癔症,一张嘴就流口水。
胡春早就瞧上了涂素兰模样漂亮,前两年就几次请媒人去涂家说亲,不过都让道士给挡了回去。
这次涂家死了人,又没钱下葬。胡春便掐算好了时机,叫人拿着银钱抬着棺材去提亲。
涂素兰也没了主意,再不下葬,人就该臭了。没得法子,只好应下了这门亲事。可是事后素云便后悔了,她不愿意跟那样的男人过一辈子。素兰寻思着,等自己的祖母下葬后,她就一头撞死在祖母的坟前。
当天晚上她便做了一个梦,梦里父亲告诉她,自己已经遭难。让她初十这日,拿着香烛烧纸,等着迎自己的尸骨。那道士还让她万不可轻生,说她在初十这日会遇到自己的命中夫婿,让素兰跟着那个男人走,从此可保衣食无忧。
‘命中夫婿’,听到涂素兰如此说来,三虎心中倒有些雀跃。那涂素兰年芳十六,比三虎大两岁,身材相貌也是没的说。纤腰圆脸,粉面红唇,胸脯子高高的,难得的俊俏。
三虎自打知晓人事以来,夜里睡不着时,也曾反来复去的想婆娘。涂素兰这个模样的婆娘,三虎更是求之不得。
“你父亲救过我性命,我这还有些大洋,你且拿去还给那胡家,把亲事退了。你父亲待我有恩,我今后自当要照顾你。”三虎言下之意,便是要素兰跟了自己。
“有劳了。”
涂素兰颔首低眉的回应着,脸颊两侧不由自主的飞上一起害臊的红晕。
苏三虎身子壮实,相貌虽然不算俊秀至少也硬气踏实,比起那癔症鬼胡春不知强了多少倍。既然父亲托梦相告,也算的上是父母之命,涂素兰便在心里默认了三虎。
不时,几人挑了个依山傍水的好位置,三虎和吴桂元挖好坑把道士尸骨一埋,再立上个木头牌位。涂素兰烧了纸,又哭了几场,三虎跪在道士坟前,说了好些感激的话,跟着连岳父都叫出了口。
近晚,吴桂元张罗着吃饭。苏三虎便带着吴,涂二人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小客栈,点了一壶烧酒,三份大饼卷肉。酒足饭饱,三虎当晚就和涂素兰在客栈圆了房。
新婚燕尔,两人整整折腾一夜。第二日一早,三虎搂着怀里的新媳妇仍乐此不疲。
第6章 上任()
直到第二日晌午,吴桂元‘铛铛’的敲门,才把三虎和素兰两人叫下了床。
苏三虎本想着带涂素兰回家见父母,得了这么个媳妇,一路上心里美滋滋的。到了家门口才发现,苏家一大家子人竟都没了踪影。
后来邻居告诉三虎,自他逃跑后第二天,官兵就来苏家抓人。因不见三虎,那些兵溜子便要拿四虎回去顶罪。苏定舟上前拦着,被一刀捅死,家里大大小小的都被官兵杀了个干净。当时鲜血淌满了整个院子,官兵走后,没人敢靠前一步,太惨了。奇怪的是,只过了一夜,苏家院里忽的又变了干干净净的,尸体也都不见了踪影。
三虎闻言,犹如天崩地解。一个人坐在门槛儿上整整呆坐了两天,饭也不吃,水也不饮。涂素兰挨求了他几十次,他连理都不理。
吴桂元那小子,出来还没几天手就犯了痒痒。白天出去一趟,不知从哪摸来了一个老太太的水烟袋和半斤老旱烟。当晚吴桂元和苏三虎两人坐在门槛上你一口我一口,一嘴天上一嘴地下的聊了一整夜,直到苏三虎抽烟抽到吐了一地,才算解了三虎的心结。
眼看回营之日将至,三虎和涂素兰连着缠绵了几个晚上。苏家的房子年头久了,也不甚隔音。吴桂元住在小屋子里,一到晚上听见三虎他们办事的动静,便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临走前一日,苏三虎把身上所有大洋都撂给了涂素云。让涂素兰在苏家好生等着,等着他从军归来。
一恍惚,便过了六年光景。
苏三虎再回沧州府是已经做了正参领,阶级三品,算的上是衣锦还乡。
苏三虎接了调令,任职衢州府镇守使,回沧州不过顺路拜祭一番,再接上涂素兰便要去衢州府上任。
六年里,三虎身高蹿了半头,浑身也精瘦了不少,穿上一身笔挺的军装,难得的英武利落。再见素兰时,涂素兰一身粗布麻衣,皮肤也不甚当年那般光滑,二人站在一起,倒真添了几分不般配。
三虎意外的是,竟然在家见到了大姐苏红药和亲娘秦氏。
原来当年三虎逃跑之后,苏红药生怕官兵来家里找麻烦,便央求着苏定舟带着全家一起走。苏定舟当年心疼祖产房屋,自然不肯。苏红药一气之下便用推车推着秦氏离开了家。
苏红药和秦氏两人也向东走了一日,可是两人身无分文,没个法儿子,又返回了苏家。
“回来的时候咱爹咱弟都死了,尸体就扔在院子里,眼睛瞪着天,咱爹死不瞑目似的。”苏红药哽咽着,脑子里一阵一阵的回忆起当时见到的画面。
“我和咱娘连夜把咱爹和弟弟的尸体给埋了,房子也不敢住,怕那些畜生再折回来。我就带着娘去了北京城,在京郊住了两年。挣了点小钱,寻思回来把咱家的羊肉馆再开起来。没想到咱家里住着素兰。”
苏红药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年的经历。她一个女人,还带着个老妈子,一步一步的在京郊站稳脚跟,又能回沧州府开起了羊肉牌楼,这是何等的不容易。
秦氏拉着三虎聊了一下午,夸奖涂素兰贤惠,又说苏红药命苦,整日做买卖,抛头露面的,名声都败坏了,熬到二十五六还没嫁出去,成了个老闺女。几次叮嘱让三虎给苏红药合计门亲事。
三虎自有个中意的人选,那吴桂元跟三虎从军这些年来,一直相互照应。为了救三虎,还被崩飞了一条腿,三虎也一直觉得亏欠他。
“娘,我这有张任职表,咱们沧州府缺个县知事,上头让我安排个属下。我打算安排给桂元的,这么一来,我就把大姐跟桂元撮合撮合,岂不是两全其美。”
秦氏听了,也觉得可行,当晚便去跟苏红药说亲。
那苏红药是个急脾气,秦氏话还没说到一半,她就明白了个大概。让她嫁给个瘸子,便是天王老子安排的她也不肯。
连夜,苏红药就闯进了三虎的房间。也不管三虎和素兰二人小别胜新婚,正在床上行千军万马,便扯着耳朵把三虎拽下了床。
“怎的?苏参领长了本事?不带兵打仗,倒当起红娘月老来了。”
“姐,桂元是我兄弟,人品那是没的说。”苏三虎披上一件上衣,穿个大裤衩子把苏红药带到了书房去叙话。
“你若真想给我安排婚事,就把你身边那个姓章的小排长安排给我。”苏红药开门见山,她从来不同别的女人那般矜持,自己的男人,当然得亲自挑个中意的。
姓章的小排长!苏三虎一拍脑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排长叫章昌邑,今年才十八岁,正了八经的北京城人,模样唇红齿白,文质彬彬的,像个玉面小书生。
“年纪小了些吧。”三虎勉强道。
“这事不用你去出头,我自然能同他好上。”苏红药得意道,一转脸又像吩咐命